慕瑞颜笑着叹口气,手指探向袖中的那块紫色玉牌,狐狸,是想让她尝尝思念的滋味吗?那他,是如愿了,因为她真的,非常想念他。

那道绝世隽然的身影,早已刻在了心里,这大半个月来,她一直刻意地去忽视那份噬骨的思念,祈盼着回府后,可以拥着他熟悉的气息入睡……狐狸,她似乎应该早点废了他的那个什么功……

夜渐渐深沉,一弯朦胧的新月悬在空中,精致的亭台楼阁掩映在朦胧的月色下,神秘而安静。

突然,空气中,涌过一丝异乎寻常的流动。

慕瑞颜侧过身,眼光敏锐地闪了闪,“小影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呢?”

“功力不错。”云影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浅浅的酒窝忽隐忽现,不过是四五个高手,听方向,应该是去锦楼的,这些日子,锦楼里,怕是不太平呢。

“锦楼!”慕瑞颜蹭地站了起来,却被云影一把抓住袖子,“有木枫,还有六名皇家暗卫,四名相思影卫,你担什么心?”最重要的,有玉锦,他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不行,我要去看看。”慕瑞颜皱了皱眉,即使是能被打发掉,玉锦,到底怀有身孕,这样折腾,怕是吃不消。

说话间,衣袂扬起,人已经往锦楼冲去。

云影摇头苦笑,公子,你这个情敌,可不一般呢,实在是想知道,你与他,能否并存?

第七十章

锦绣楼。

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四只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床边慵懒而风情万种的男子。

水仙撇撇嘴,微叹口气,继续镇定地喝着手里的茶,这种情况,他早已见怪不怪,这会,又是哪路人马?

“这是十万两,”黑衣女子冷冷地扔出一沓银票,“事成之后,会再送余下的二十万两来。”

转瞬之间,人已不见踪影,只有窗边的水仙花瓣,隐有微微的颤动。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呢。”水仙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将银票拿在手里,百无聊赖地数着,想不到,主子的命,居然能值这么多的钱,如若真是个昏王,怕是离黄泉也不远了。

走到华丽精美的琉璃屏风边站定,伸手将床边的一盏细巧的宫灯向左转三圈,又向右转了一圈,轻微的轧声响过,暗墙边,顿时出现一个幽暗的通道。

回头扫视了一圈房间,拿起一盏小巧的蝴蝶灯,闪身往暗道中走去。

幽暗的密室中,是一张偌大的床塌。

掀开床帘,走到床沿边,禁不住将目光投向床内,柔软的床铺上,躺着一名半露香肩的女子,那清妍绝色的面容,赫然是敬亲王慕瑞颜!

女子眼睛倏地睁开,撞上水仙的视线微微地闪烁了一下,“找我可有事?”

“要派人通知主子,十五皇女的人已经来过了,至于这里什么时候行事,就等她的示意了。”水仙淡淡一笑,说完便要离去。

“你,等等。”女子唤了一声,犹豫半晌,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

转动的身形顿住,良久,传来低低的回答,“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目送那清俊的背影离去,女子无奈叹息,“若是你喜欢她的模样,我愿意,一直为你扮成她。”

门外,水仙仰首微笑,低低的声音仿若自语,“永远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喜欢,所以,我宁愿一直远远地看着她。”

感情,没有理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但是他的喜欢,不是得到,而是守望。

锦楼。

夜空中,划过一阵刺耳的刀剑交戈声,不消一会,几个黑影利落地回归岗位,一切归于平静。

“参见王爷。”一袭黑色劲装的木枫现身,对慕瑞颜恭敬地行礼。

“玉锦没事吧?”慕瑞颜扬手,关切地问了一句。这锦楼里,她安排了最好的暗卫,再加上君扬雪派来的四影和驻守在外的一百敬军,寻常情况应该是动不了玉锦分毫。

“公子没事,只不过,最近都休息不太好。”木枫眼角弯了弯,简单地回答,被这样骚扰,不论换作是谁,能休息好才怪。

“我去看看他。”慕瑞颜点点头,转身进门。

宽大柔软的床上,玉锦蓝衣华裳,半倚半卧,手里闲适地拿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玉锦。”慕瑞颜迈步上前,走到床边坐下,五个月身孕的他,体形已有略微的臃肿,那俊朗的眉目间,隐隐有着不易觉察的疲惫之色。

“王爷来了。”玉锦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书,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搁在掌心里揉搓着,从冷风中赶来,她的手里,到底有些凉气。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恍然地看着他,玉锦,该拿你怎么办?

“为了你,值得。”他的声音轻柔如风,又带着深深的宠溺,璀烂如星的眼眸中,闪耀着灼灼的光华。

“玉锦,”她低唤一声,凝眸看向他,心底犹如一道暖暖的清泉淌过,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样的男子。

玉锦微微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掌心,大半个月的不见,足够让他相思成狂,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的守候,在她面前,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下。

“玉锦,你的记忆,可有想起?”慕瑞颜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叹息一声。

“没有。”玉锦闭眼,心底有一丝苦涩滑过,不想骗她,却不得不骗,身份坦承之时,便是与她分手之时,他宁愿,那一日永远不要到来。

他的手缓慢地从她的手指上滑过,经过衣襟,最终落在她腰间的盘扣上,低低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今夜,王爷可歇在这里?”

多日禁欲的身体,在他的碰触间,竟翻涌起滚滚的欲望,连带声音都有些颤抖,“今晚我会守岁,不睡觉,所以……”

“那陪我躺着,可好?”他以指封住她的唇,润泽的双唇逸出梦幻般的低喃。

“好。”这样的他,让她无力拒绝。

“王爷这样躺着,容易着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软绵绵的被子圈住,顺势的,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玉锦。”她无意识地轻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像是驱离了所有的寂寞与无奈,融入这让让她无比安心的怀抱,即便是短暂的拥有,那也,认了吧。

“这会,已经过了子时,又是新的一年了。”他缓慢地用手指理着她的发丝,唇边漾起浅浅的温暖笑容。

新的一年,他与她之间的缘,可以延到何时?总是希望,时间可以被紧紧地握在手里,可不经意间,它总会从指缝里流逝。

他优雅地除去身上的外衣,缓缓在妆台前坐定,细细地梳理着如缎的青丝,丝丝缕缕间沁出的幽香,让她的心神一阵恍惚,如果说,静华是让人宠爱的小白兔,那玉锦,便是头优雅的猎豹……而且,是头表面乖顺得像只猫的猎豹……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却又无端地带着丝丝诱惑,今夜的玉锦,很不一样,就如同,冰块中的融融火焰。

“王爷。”他轻唤一声,却发现她已安然入梦,暖暖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痒痒的却很温馨,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在轻柔的浅笑。

这么快就睡着了?他不由莞尔,她就是这般守岁的么?原来每次她来这里歇下,总会尽量的离他一些距离,渐渐的,那点距离越变越少,直至如今的毫无缝隙。

贪婪地凝视着她香甜的睡容, 手指轻轻划过她莹润的双唇,很想尝尝这里的味道呢,是否如想象中的那般清甜?

刚想低头吻下,却发现那长长的睫毛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嘴角,忍不住扬起,她,居然在装睡。

半年前,散功之际,记忆全失,他不得不隐身以躲避最得力手下虎视眈眈的篡位。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命中注定,手无缚鸡之力时,竟然会被敬亲王遇到,那一夜惨痛屈辱的肆意蹂躏,是他这一辈子无法磨灭的噩梦。

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之际,是她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那温暖如春的眼神中,没有半点嫌弃,只有如丝如缕的沉沉怜惜,就这样,毫不设防的,她的身影悄然地驻进了他的心底,即使是同样的面容,他亦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他也知道,在得知他有孕的第二天,她便亲自施针,名为固元,实则,是封住这个孩子,一旦他想扼杀这个孩子,那他的命,也会随之消亡。

她不知道,爱她,需要多大的勇气。为了爱她……他已不想再做原来的自己。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一切,就算是要下地狱,也甘之若饴。

厚沉的床帏里,透进少许的灯光。

繁重的衣饰,在他的指尖下层层散开,想要她,太久了。

幸福,还能停留多久?实在不想再等。

轻柔的吻覆上她的唇,唇齿之间,是淡淡的桂花清香,身下的人,在缠绵炽烈的亲吻中不得不醒来,垂着眼帘,用力抓紧他的手,“玉锦,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不碍事。”他微微一笑,唇凑近她的耳际,声音低哑盅惑,“睁开眼睛看着我。”从不后悔爱上,那么,一定要真正的拥有过她。

“玉锦,”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她心里太清楚,对于凤仁的男子来说,以身相许是怎样的深情,玉锦,她该怎么办?他的身份,万一,万一他与她没有未来,她将情何以堪?

“这一辈子,我只爱一次,我不想骗自己,王爷,我爱你。”低低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愉悦,淡淡的笑意映在他如星辰般的眼眸中,这个女人,自她装睡起,便知道他今夜要做什么,这都临到眼前了,还想挣扎吗?看来……

“王爷,是玉锦逾越了……”他垂下头,涩涩的声音中是浓浓的受伤,“这个破败的身子,又怎配得到王爷的眷顾。”

“玉锦,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她心中一痛,叹息一声,侧过身抱紧他,低头吻住他温润柔软的唇,唇舌缠绵间,彼此的气息纠缠,淡淡的荷花清香,萦绕在她的呼吸间,他的眼眸,幽深如海,迷离而温柔,撩乱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诱人的风情,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却到脑后。

在乎了就是在乎了,不祈盼拥有,至少沉沦过。

“唔……王爷……”低低的喘息声中,是难耐的呻吟,他伸出手,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腰,转身间,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为了不伤到孩子,他只能在上面。虽已有孕,可真正的欢爱,他还是第一次经历,那一夜的经历没有给他带来丝毫快感。

喉咙里涌出灼热滚烫的叹息,他轻轻低下头,细细地、青涩地勾绘着她的唇,因为情动而迷乱的脸庞夹杂着一丝痛楚,初夜的混乱记忆不适时地漫上心头。

“玉锦……玉锦……”她怜惜地捧住他的脸,温柔无比地吻住他的唇,“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一切,都交给我……”玉锦,那就让我们一起,都不要放手吧。

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可以这般美好,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出。

这样的的眷爱温柔,让他甘愿在她怀里溺毙。

浅淡的月色下,压抑的轻吟喘息声若隐若现,云影仰起头,凝视着天边的一弯浅月,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玉锦,那样的男子,都愿意对她倾心交付,终究,他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左相府。

浅淡的月光下,左相黎丹临窗而立,身后,坐着一身明红正装的东堇十皇子楚沛风。

“大人,”一个唯唯喏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事?”黎丹抬起头,眼角扫向身边的楚沛风。

“云主子说是不舒服,请大人过去一次。”绿衣的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禀。

楚沛风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小厮,朝黎丹淡淡一笑,道:“不舒服就请太医去看看吧,大人就是去了,又能如何。”

小厮身子颤了颤,抬头悄悄地看向黎丹,却见黎丹没有动身的意识,只好领命告退。

“你不去看看?”楚沛风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心里,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黎丹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转身走到床边,拉过楚沛风的手,“他们两个,还不都是为了充斥门面吗?我堂堂左相,总不能一个侍君也没有。”

楚沛风懒懒地抬了抬眼帘,将头靠在黎丹的怀里,眼光投向窗外清冷的月影,“萱儿的日子,若是能有我这般,我也就知足了。”萱儿,那个要强的孩子,该怎么办?

“敬亲王那里,怎么办?那个人的孩子,如果不是他自愿,怕是我们如何也没有办法了。”太想太想,为儿子扫平一切障碍,甚至不惜,对那个人动手。

“由他去吧,只要脐血送不到皇上那里,又能如何?就算生了个女儿,那个襁褓中的婴儿,还不好办吗?”黎丹脸色一沉,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楚沛风微微一怔,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女人的野心,何时才是尽头?

第七十一章

正月,启州。

天气阴沉而冰冷,一片荒凉的白雪世界里,狂风卷着晶莹的雪花暴虐地扫过村庄,山野,光秃秃的树干,原本飘渺美丽的启州城,变成惨烈的人间炼狱。

乌云沉沉地压在地面上,田野、道路、村庄,几不可见。

一场始于十一月的暴风雪,摧毁了启州百姓六年来的幸福生活。六年前的雪灾,让多少人的家园被毁,那惨痛的一幕还停留在记忆中,时隔六年,饥寒交迫,冰雪封城,又一次活生生地摆到了面前。

路边,是沉沉的积雪,一具具冰冻的尸首,毫无生气的躺在皑皑的积雪中,时或,有寻着家人的百姓,撕心裂肺地抱着尸首痛哭,亲人,你就这般抛弃了家吗?

成王府。

奢华温暖的大厅中,慕瑞善锦衣华服,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隐有一丝得色,雪灾之后,她就又多了起事的银两,那些灾银,与其赈放给那些灾民,还不如留待他日以做重用,雪灾,她倒是但愿这雪可以再下得大些。

“王爷!”一个黑衣人风尘朴朴地从门外走入,面色苍白而僵硬,“禀王爷,京中回复,此次灾银事关重大,要等摄政王亲自批示才能发放。”

“什么?”成王站起身,面色微沉,沉吟半晌,又道:“左相那边,怎么说?”

“左相说,此事不由她经手,”黑衣女子恭敬地回答。

“本王就不相信,她们会不管这启州众多百姓!”成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王爷!王爷!”一个紧张急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王微微皱眉,目光紧盯着门口一道绿色的身影。

“回王爷,敬亲王的旨意到了。”

“念来听听!”

“经核查,启州府中尚有库银二十万两,为保百姓安危,救百姓于急难,着成王协启州府,尽快将二十万两库银放至百姓手中,雪中送炭,以慰百姓。启州之库,雪断封山解决之后,将尽快送至。”

启州府的二十万两库银?堂下听到旨意的人都摒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敬亲王,踩着成王的尾巴了。

‘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杯盏尽数被扫到地上,成王面色阴沉郁结,凌厉的目光扫过那道浅黄的圣旨,“她想得倒美!本王就不派库银,看她能耐我何?”

“王爷……”绿衣女子抖抖索索地向前一步,颤声道:“城中已贴满大小告示,说王爷会派发灾银……如今,百姓都在称颂王爷……州府外,已有无数灾民在排队领银。”

成王死死地瞪着绿衣女子,瞬间收缩了双瞳,双手一把扣住女子的肩骨,如疯了一般的怒吼“是谁贴的告示?本王的地盘,竟然会有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回王爷,属下实在不知。”绿衣女子忍住肩上传来的阵阵痛意,颤抖着垂下头,“看情形,城中已布满了摄政王的眼线,王爷如果不照做,怕是会……”

“会怎样?”成王一声厉咤,胸膛急剧地起伏着,那二十万两库银,那个慕瑞颜是如何查出来的?还是,这启州,早已不在她辖治之下?

“会失了民心……”

“民心?”成王低声喃喃,蓦地放开手,绿衣女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罢,不就是二十万两白银,本王就做次仁王又如何?”至少身后,还有西凌的两百万两白银为援,她慕瑞颜,想用这点银子来制住她,简直可笑!

敬亲王府。

灰白色的雨点细细地飘在空中,青石的小径,被雨水冲刷得分外锃亮。

慕瑞颜撑着一把油伞,悠哉地在自家花园里踱步,空气中一阵瑟瑟的寒意袭来,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扬雪,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他在哪里?心,被悬在半空中,始终不得踏实。

“今日里,正君殿下请张太医去诊过脉了。”身后,传来木辰谨然的声音。

“是吗?那今日,是正月十五了罢。”慕瑞颜仰起头,看向远处濛濛的细雨,四十五天了,黎玄萱的梦,也该醒了。

回府后的这半个月,她都宿在烟水阁,无人注意时,便去看望玉锦和静华,而有人注意之时,自然会去陪伴她的正君,看到他每日得意地炫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黎幼萱,是太傻还是太执着,那个东堇的十皇子,到底是为儿子选择了怎样的一条路?

静华,算着日子,下个月也该能诊出身孕了,东堇的秘药,没让黎玄萱得逞,却让她在皇宫的珍宝阁里发现了几粒,顺手,便拿了一粒给静华服下,想到静华吃药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那个小白兔,当时红着脸就吃下了,还当是她给他的助兴之药,也不知道,那个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

萱云苑。

黎幼萱趴在被子上痛哭失声,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居然会没有怀孕?虽然,他已经买通了张太医,可是,这个假的肚子,让他如何去面对?难道,真的要去抱养个孩子来做敬亲王的嫡嗣?那可毕竟,不是他与她的骨血,为什么命运,竟会如此的捉弄人?

“小主子……”奶爹无措地站在床边,一脸的复杂疑惑,明明是东堇的秘药,这药,十皇子也曾用过,百用百灵之药,为何会在小主子身上失灵?

唯一的解释,问题在敬亲王那里,敬亲王那样的女子,只是一眼,他便知道,那个女子,她绝不甘心受人所制,可是这秘药,从未有过失算,到底是何原因?

满心期盼的一切成空,小主子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去过?

想来想去,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找敬亲王坦白,坦承并未怀孕,让敬亲王再次宠幸,或许,能够怀上真正的王嗣;另一条路,便是谎称有孕,直至所谓的‘王嗣’降生,这王嗣,便是去黎相一族中抱养一个孩子。

第一条路,敬亲王那里,怕是不好行事,虽然小主子看不出来,他却心知肚明,敬亲王对小主子,完全只是虚无的应付,虽然一直笑若春风,可那笑意,从未达过眼底。新婚之夜,被挟迫圆房有嗣,是女人都不会甘心,再来一次,怕是要弄巧成拙……

而第二条路,是条不归路,一旦敬亲王察觉王嗣并非正统,那黎氏一族,便是灭门之灾。

可是为今之时,已无法选择,第二条路,势在必行。

“王爷来了。”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黎幼萱猛地从床上坐起,用力地抹了抹眼泪,惊慌地看着奶爹,“祥爹爹,我的眼睛……”

“没事没事,”奶爹急忙劝慰,“你就说是想家了,想东堇的皇姑姑了……”

门帘一掀,慕瑞颜裹着寒风进门,一抬眼,便对上黎玄萱核桃般红肿的眼圈,心下,已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