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低下头,无意识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嘀咕道:“你是王爷,你还缺什么?这世上最好的,你可不都有了。”

见云影难得别扭的色神,慕瑞颜叹了口气,隔着袖子拉过他的手,有些无奈地开口,“小影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不论以前如何,现在,你至少名分上是我的侧君,所以,你要面对的事情,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你的那个……师父,还是爹爹,等我们回凤仁后,我去找他说清楚。”

“他的条件,太过苛刻,我自问不是无情之人,也不愿自欺欺人,扬雪于我来说,等同生命,所以,我不会为了任何原因放弃他……”

“我知道。”云影反手握紧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再说下去,那一汪深瞳中,雾气茫茫。

“我赶了几天路,累了,先去睡。”好一会,云影轻轻放开手,转身离去。有她这句话,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更何况,他确实很累,这几天,几乎就没睡着过。

月色如水,寂幽而清冷的冬夜里,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闪过,掠向道道宫墙的深处。似乎只是一眨眼的错觉,几个正守夜的宫侍困惑地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又四下看了看,见无异状,又继续低头打盹。

寝宫房门外,木辰和水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隐没在黑暗处。

厚重的床帏中,慕瑞颜躺在精致而柔软的被子里辗转反侧,玉锦,到底怎样了?

其实,连想都不用想,云影这么巧出现在东堇,那能够在楚傲容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又寻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音讯,还有谁能办到?只不过,那个人,还真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这个时候,她也唯有等了。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件事情,玉锦的师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那两个怪老头,就让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吧,既然斗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一定有他们的游戏规则。

淡淡的清香袭来,一道黑影迅速无比地掀开床幔,扑了进去。

用扑字,一点也不为过,而且,是准确无误地扑在了慕瑞颜的怀里。因为,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相隔很远,她便已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臂上微一用力,便将怀里的人压在了身下。

“你是谁?”借着微弱的月光,慕瑞颜居高临下地睨着身下正一脸心虚不停地往她怀里蹭的男人。

男子怔了一下,随即咬了咬唇,柔润的声音中有一丝哀切,“水仙和木辰都放我进来了……”

“他们放你进来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办他们个渎职之罪!你这个男人好不知羞,大半夜的往人家女人床上爬做什么?”慕瑞颜依旧冷着脸,只是那怀抱,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歆……我是你的锦儿……”男人有些无奈,清朗的声音中难得地带着一丝委屈和柔弱,“这不都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嘛,我不想让她占了便宜,只要骗她是散了功……”

回国的路上,和楚傲容相夕相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况且,那楚傲容,已经多次对他动手动脚……

府中那一幕,他确实是存了点私心,可毕竟也是为了安抚住楚傲容,自小到大,身为太女,她想要一样东西,可谓是不折手段……思来想去,也唯有苦肉计,才能对她有点用处。

“哦,原来是苏眉公子啊……”慕瑞颜抬起他的下巴,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你这会认我了?又是我的锦儿了?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变成人家的眉儿?躺在人家怀里的时候,我倒觉得你很享受呢。”

一句酸酸的话,听得玉锦心里很受用,可是抬眼看到她眸子里清冷如冰的光芒,心里忍不住颤了颤,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女人,报复心很强……

“我没有!”玉锦情急之下,一口咬住她似乎正准备继续吐出薄情话语的红唇,辗转的吸吮间,熟悉清甜的滋味沁入空虚的心田,那渴念了许久的滋味,让他深深沉迷其中,“歆……我只有你,我想你……”体内翻滚的欲念已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快半年了,每天在思念中煎熬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唇齿缠绵,肌肤相亲,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无法分清是谁更急切,谁更热情……

直至肌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慕瑞颜才回过神来,竭力忍住身体的冲动,恨恨地将怀里的人拉开,控制在一尺之遥,喘息道:“锦儿,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如此狠心!你!你这个可恨的家伙!”

毫不留情地掀开被子,用力挥下……

“啪啪”的声响,在静谧的深夜里,格外的响亮。

“我叫你装!我叫你装!你明明可以和我说清楚,你却偏偏要配合楚傲容演戏,我就知道你没真的散了功!想骗我!我为了你,那么辛苦日夜赶路!你居然!你这个可恨的家伙!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这般的容忍你!”

直打得手掌痛得发麻,慕瑞颜才气呼呼地坐下,把被子又给玉锦盖上。

“歆……”玉锦眼角瞄了瞄门口,窘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绵软的撒娇和委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我。”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有多在乎你?满意了?你说说看,你满意不满意?唔……你少来……”

“要不是师父赶来,毒仙也不会放了我,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要好好补偿我……不,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你来检查一下,我有没有过别人,好不好?”

“无耻!”

“我有齿的……不信你尝尝……”

“唔……痛……”慕瑞颜咬牙,这个男人,这个样子,才是他的本色吧?

“咚”的一声后,是玉锦愤愤的声音,“歆,你为什么点我穴道?”

“哼!想用美色引诱我,没门,我告诉你,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说完这句,慕瑞颜自己深深地汗了一把,这话,貌似是男尊世界里妻子对老公说的,她咋就这么自然说出来了,看来,还是没有适应角色……

玉锦无奈地瞪着眼睛,任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小心地将自己搂在怀里,似乎是极安心地睡去。

头,还埋在她胸中最柔软的地方,手掌下,是她细滑柔嫩的肌肤,呼吸间,是她温馨醉人的浅香,身体,已经忍到快要爆炸,可是,他就是吃不到,真的,好郁闷。

这个女人,真的好记仇。

明天,他一定要吃到,大不了,点她的穴。

想到这里,干脆在她怀里舒适地蹭了蹭,睡觉——呃,养精力。

房门外,水仙和木辰努力憋着笑意,看来,这这个女人面前,玉锦也好,君扬雪也好,那一点点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只不过,她也确实,把他们疼到了心坎里。

第九十九章

十月十六,当堇帝得知苏眉已经到了凤仁行宫后,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同时,亦觉得面上有些尴尬,明明是在东堇皇都丢的人,可这皇室暗卫和御林军都没找到人不说,居然会让那远道而来的凤仁敬王给寻着了。

当下,女帝将太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堂堂太女,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楚傲容垂头丧气地从皇宫出来后,只觉得心里异常的憋屈,说不出来的苦,虽然那敬亲王对外宣称是苏眉是由堇帝的御林军寻着的,可谁知道那戏到底是怎么唱的?可该死的,她还不能去质问!

十月十九,磷州,凤仁行宫。

郁闷了三天的楚傲容倒是没有忘记要为苏眉送嫁这件事,当天一早便领着长长的送亲队伍亲自赶到了凤仁行宫,随行而来的,更有满满数十个箱子的贺礼,整个一排场,几乎比嫁个皇子还要隆重。

苏眉到底与她是青梅竹马,如今太女正君又是苏眉的表弟,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将他风风光光地送嫁,至少,要比敬亲王府另几个光鲜。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敬亲王那个女人看轻了去。

慕瑞颜一到门口,便看到了那绵延数里的一堆大红箱子,额角数根黑线滑下,这楚傲容,实在是死要面子……这么多的东西,她带回凤仁,那得要多久才能回得了府?

花园里,三个人并排而走,却都是各怀心事。

看着失而复返却神清气朗的苏眉,楚傲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她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为什么?他的面色恢复得如此之快?他的身体不是不好么?不是散了功么?难道说,他居然是一直骗着她的?

慕瑞颜见状,识趣地对苏眉使了个眼色,打算找个借口离开,手却被他给紧紧地拽住了。

苏眉一边寸步不离地拉着她的手,一边非常疏淡有礼的和楚傲容告别,话语间别的一概不提,只关照楚傲容要好好照顾他表弟。

这个时候,他才不会让她走开,为了他,她已经不辞辛苦地赶到了东堇,只这一份情,便已经够他将自己全心全意地交付,从今往后,不论任何事,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这般的苏眉——玉锦,让慕瑞颜觉得很是窝心,嘴角,挂着发自心底的微笑,玉锦,总算是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眼前两人无比亲密恩爱的姿态以及苏眉眼里爱恋而坚定的目光,让楚傲容彻底没了问下去的信心,只能从心底里叹了口气,罢了,又有什么好问的呢?他原本就是聪明绝顶的男人,以他的手段,真心要摆脱她,又有何难?

临别之时,楚傲容犹豫几番,还是非常不甘心地悄悄地拽了拽下苏眉的衣袖,问:“她待你,有哪点比我好?我能许你正君之位,终生宠爱,她又能给你什么?到底,我哪里不如她?”

苏眉难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好半天,很无良地笑了笑,“那你说,有什么是我和你没做过,和她却做过的?你就是那里不如她。”

楚傲容气结,脸气得黑了又青,青了又白,这个男人出去这么两年,居然变这么坏了?居然,质疑她……在这方面的能力?

慕瑞颜很无辜地看了看天上的白云,玉锦,当初,她怎么就被他温雅的外表给蒙蔽了?

敬亲王府。

当敬亲王浩浩荡荡的车队进了南都,眼尖的城卫立刻飞奔到王府和皇宫报了信,于是,当慕瑞颜等一行人进府时,虞静华早已带着家里一众等人候在了门口。

“娘亲,娘亲……”听得马车的声音,最先冲出来的,是两团小小的身影,小石榴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后面的慕原瑟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生怕他摔了去。

“瑟儿,石榴。”慕瑞颜跨下马车,笑眯眯地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轮流使劲地抱了抱,再用车的亲了亲,在外在奔波这么久,总算是回家了,这一番波折以后,总该能过些安稳日子了罢?

这两个小宝贝,份量倒是重了不少,环顾之下,却没找到小锦儿,摇摇头,不用说,小东西肯定又是被宫里那两位给霸了。

管家急步迎了上来,恭敬地屈身行礼:“恭迎王爷回府,今儿个可要在明祥阁里用膳?”

“就在那吧,把大家都叫上。”慕瑞颜点点头,将小石榴递到风华手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府中一众人等,最终目光在虞静华脸上顿住,在外这么久,还真的是挺想念他的,当然,还有那只任性的狐狸。

“静华,可想我?”见虞静华明明想念万分却强自装作镇定的神色,慕瑞颜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虞静华睫毛颤了颤,似乎是挣扎了一会,还是乖乖地走到她面前,任她牵着自己的手,轻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想。”

她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以前再恩爱,也仅限于闺房之中,很少见她如此露于人前……不过,他喜欢她这样待他。

“扬雪回娘家了。”没等慕瑞颜询问,虞静华便自发地开口,之前她看他的时候,同时往他身边瞄了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在找君扬雪。

慕瑞颜刚要答话,却听到一众人等的吸气声,并着几声颤巍巍的惊叫,“云侍卫!”就连虞静华被她拉着的手,也明显地一下子揪紧了。

猛地拍了拍额头,她居然忘了,这云影,在王府里,是已死之人,这一突然出现,实在是……很吓人。

云影一脸清纯的笑容,无辜地看着慕瑞颜,他没想吓人,他也忘了。

慕瑞颜安抚地拍了拍虞静华的手,扬声道:“都大惊小怪些什么?云影没死,不过是帮本王办事去了,而且,他已是侧君,莫要叫错了。”

转过身又对站在一边的青儿吩咐,“青儿,你带小影子到云苑去歇息一下罢。”

云影眼睛眨了眨,云苑,那是特地为他建的园子么?心里,隐隐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了家,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院落。

“仙儿,去找扬雪回来。”见云影和玉锦都走远,慕瑞颜对身后的水仙吩咐了一声。

水仙应声,却又顿住了脚步,“若是他不肯回来呢?”以君扬雪的消息,想必早已知道了敬亲王回府,这会都不在,肯定是在赌气,他可没信心能把那只狐狸请回来。

慕瑞颜轻笑一声,对水仙招招手,附耳道:“若是他不肯回来,你就告诉他一句话。”

风华苑。

君扬雪刚走过锦楼,就被玉锦给堵在了门边。

“你抱着我女儿做什么?”玉锦冷冷地瞪着君扬雪,他还以为这小锦儿是被宫里那两位抱去了,却没料到是在君扬雪那里。

君扬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习惯而爱怜地将怀里小家伙的又抱得紧了紧,斜眼一勾,似笑非笑,“这是你女儿吗?那你说,我怎会抱着她?啊?就你,也配当爹?走了这么久,连封信都没回来,以后,小锦儿就是我女儿,不信,你问问她,谁是她爹?”

小锦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好半天,聪明地选择闭上眼睛,她才六个月大好不好?这么难的选择题,还是留给聪明人去做罢,比如说,她娘亲。

“你看吧,你女儿都不认你,”君扬雪幸灾乐祸地俯头在小锦儿粉嫩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真乖,也不枉了我这么疼你,虽然,你是那个讨厌的人生的。”

玉锦咬咬牙,女儿是他亲生的好不好?哪个做爹的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苏眉的身份,又岂是他能摆脱的?可一想到毕竟是君扬雪帮他照顾了小锦儿,也只好软下口气,“那你让我抱抱她,我不想和你动手,别伤了孩子。”

身在东堇,最为牵念的,除了心里的她,就是君扬雪怀里的这块心头肉了,这会近在眼前,却抱不到,叫他怎么能不着急?

“就不给!”君扬雪挑衅地横眼,伸出手帮小锦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谁叫你一封信都不回来,以后,她就是我女儿。”

“你!”玉锦气急,如玉的眸子冷冷地眯起,“你别太过分,想要女儿,自己生去!”话刚出口,却隐隐觉得不对,这君扬雪与她早已圆房,为何,至今未有身孕?以君扬雪的个性,更不会莫名其妙地这般强占着小锦儿……莫非,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君扬雪心中一痛,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良久,才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终是忍住,花恋蝶之毒,根本无解,说出来又如何?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又何必让他知道?

“锦儿!”不远处,传来慕瑞颜略带谴责的呼唤,清冷的水眸淡淡地扫过玉锦,又凝在了君扬雪身上,“扬雪,过来,把小锦儿给玉锦。”

这两只狐狸,实在是让她伤脑筋,玉锦,虽是无心,却是最尖税地触到了君扬雪的痛处,而君扬雪,实在是让她很心疼。

君扬雪抿了抿唇,赌气地将小锦儿递到正走过来的青儿怀里,转身便往苑外走去,他才不要别人的怜悯。

刚迈开脚步,衣袖却被轻轻扯住。

“扬雪,过来,让我抱抱。”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传至耳际,暖暖的怀抱,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他。

君扬雪身形顿住,并未回头,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嘴里,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一句,“你有他就够了,还要我做甚?”

慕瑞颜一怔,原本环在他腰上的手缓缓松开,“扬雪,你在怪我。”

“颜……”君扬雪心中一紧,转身揽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想了一想,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其实,他就是那个意思。

“罢了,我去休息,你们也歇息吧,青儿,晚膳时再唤我。”慕瑞颜轻轻掰开他的手,转身离去,这件事,还是由大家冷静下来再说,她不想勉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老天爷,总是要找点事给她忙忙,外面没事,家里,不是一样的不消停?

君扬雪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那抹孤寂落寞的身影走远,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玉锦给气糊涂了,去踩了她的痛处。

这一辈子,她最为难的,就是无法给他们唯一罢?而他,居然还在逼她。

“她这一路上,没碰过我。”说话的,是站在一边抱着小锦儿的玉锦,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中波光流溢,最终化作一缕哀伤,“你若真的不能容我,我可以带小锦儿走。”他没有错过她看向君扬雪时眼中那一抹柔情和怜惜,人的感情,总有深浅,不过是不同的方式罢了。她最爱的人,是君扬雪。

君扬雪转过身,眸光在玉锦身上梭巡良久,才恨恨地一咬牙,“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能容你了?还有,你凭什么带小锦儿走?她晚上,可是要跟我睡的。”他没有那么小气的好不好?更何况,他就不能比眼前这个男人小气。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已思量过几千几百遍,也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这么久没见到她,又看到她和玉锦在一起,心中难得醋意横生,使点小脾气而已。

却没料到,把她惹恼了。

连续三天,慕瑞颜没有再回风华苑,每日往返在皇宫和烟水阁之间,似乎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君扬雪在风华苑里候了三天,也和玉锦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三天,终于明白,他和玉锦,还有她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谈清楚的状况,更何况,还有个云影。

他无法想象,若是那个女人较起真来,会是怎样的结果,总不能,三个人,一个都不幸福吧?

明祥阁。

刚刚送走了前来拜访及汇报事务的户部侍郎云玮,管家便急冲冲地奔了进来,“外面有两位男子自称是侧君的师父,说是要见王爷。”

慕瑞颜手里的茶盏一个没端稳,差点摔到地上,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几日里,光是忙着户部那一摊事已经够她受的了,这会,还两个老毒物又上门,还真是……福无双至。

“去请他们进来,以贵客之礼待之。”慕瑞颜扬手对管家吩咐了一声,又对身后的水仙使了个眼色,这两个人,以他们的功力,哪里需要通过管家,想必,是有话要正式和她谈。

见到了眼前这两位……师父,慕瑞颜总算明白,君扬雪,云影,玉锦,那三个人的狡猾和手段是如何承袭而来了,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一身黑色长衫的,与云影长得七成相似的娃娃脸,不用说,想必是毒仙了。

一身玉色长衫的,面容清雅温润,那气质上,和玉锦,简直是如出一辙。

两个人,一看就是深藏不露之人,外面和善可亲,可那眼底隐隐逸出的一抹精光,却让人无法忽视。

总结为四个字,老奸巨滑。

“两位师父,请上坐。”慕瑞颜笑容可掬地将两尊大神请到了厅里至为尊贵的两张椅子上,这两人,一个也不能偏颇,万一……不注意,可就中招了,盅和毒,一样都不好玩。

对于敬亲王的态度,两人似乎非常满意,大落落地各自据了一方椅子坐下,又相互瞪了一眼,电光火石之后,似乎达成默契,由毒仙开口。

“那个,敬王啊。”毒仙接过侍从奉上的茶水,揭开盖子,嫌弃地眯了眯眼,搁到一边,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慕瑞颜,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也该知道我们是谁,那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吧。”

“这……不知前辈说的是什么事?”

“我和他的徒弟,有三个人,你只能选一个。”毒仙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慕瑞颜水眸微微一闪,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两位师父,感情之事,向来讲求你情我愿,即使我贵为亲王,在这件事情上,依旧会尊重他们的意愿,不如将他们请来,当面问清楚,可好?”

“他们知道什么?这件事,还不是你说了算?”毒仙杏眼一瞪,完全不买帐的表情,这个女人,小雪跟着她也就算了,可是小影,居然为了她,简直是不择手段地溜到了东堇……

“那前辈的意思呢?”慕瑞颜淡淡地反问一句,她没想到,这毒仙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强硬。

“总之,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们,你到底是选小雪,还是选这个家伙的徒弟!”毒仙眼珠一转,抛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慕瑞颜不语,不是没有办法应付这两个大神,而是,她想知道,那几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倘若真的以后在一起了,反增怨对,倒不如,现在把心意挑明,毕竟,以后的漫长岁月,是要共同度过的,她是人,不可能万事兼顾,这几人积怨至今,又是否真的能够一笑抿恩仇?

见慕瑞颜沉默,一直未出声的另一名清雅玉衫男子开口道:“此事,叫他们来也好,你我既已下了赌约,不妨让他们也知道一下。”

赌约?难道她是筹码/慕瑞颜瞥见男子眼底那一丝邪气的光芒,直觉得身上冷嗖嗖的,这样的男子,教出来的玉锦……不知道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犹疑好一会,慕瑞颜还是问了一句,“不知两位前辈,设的是何赌局?”不论如何,她不希望伤害到她在乎的人。

座上两人难得默契地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先不告诉你。”

好吧,慕瑞颜叹气,谁叫她遇上这么两个大神呢?偏偏还得罪不起。

“敬王,我徒儿用着还舒服吧?”玉衫男子出其不意地又补了一句,微仰着脸,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那神情,看上去俊雅温和,可问出口的话,实在是让慕瑞颜啼笑皆非。

“呃……”慕瑞颜无奈地扶额,对方是长辈,她可不能用对付皇姐那套来对付他……难道要她说,呃,技术不错,用得很舒服?或是,技巧不够,尚需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