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侑士,慈郎你们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忍足京一打算换一个缺口来突破。

“NEI,好复杂,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纱织’?”慈郎伸出手指,顺着上面的线画了几下。

“是很复杂。”忍足推推眼睛说道。

忍足京一拿出另一张纸,也写上那几个名字。

魅、诱、惑、南纱织、纱织。

忍足京一用红笔将“纱织”两个字圈起来,“前世今生的事情,不属于医学范畴,而且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它到底是真还是假,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是考虑了几个当时人的反映来判断的,所以,上一世的‘纱织’可以直接划去。不管转世存不存在都没有什么影响。”

“啊嗯监督和南一郎如果要插手的话,就肯定会有影响。他们想要的,最接近纱织的那一个,是诱。”迹部看向忍足京一说道。

“迹部多虑了,除非他们能够说服天上夫妇,否则,他们没有权利插手这件事,就算是权势滔天,也总有他们不能插手的事情。”忍足京一对上迹部的目光。

终于,迹部将目光转移,“那么,接下来哪?”

忍足京一圈起惑的名字,“惑,一个保护者,她的使命就是保护魅。但是倘若魅有能力自我保护哪?就算没有能力,但是假如魅有勇气面对哪?只要魅相信自己痊愈了,能够自己去面对危险,惑就不会再出现。至今为止,惑出现的次数很少,时间很短,所以她是很容易被消除的。”

“似乎,有些道理。”忍足摸着下巴说道。

慈郎思考了一会也觉得是这样。

迹部的眼睛看向红圈里面的名字,惑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谁哪?其他人格,还是他身边的人?

忍足京一顶着迹部怀疑的目光,又将“南纱织”这个名字画上圈,“她只是一个记录者,旁观者,甚至可以说她是不存在的,只是人心中的一个印记,记录每一个人心中的眼光与阴暗,所以,没有必要考虑太多。”

最后一个,诱。

忍足京一微微眯眼,然后直接用圈把这个字圈上,“诱,一个表演者,一个时时刻刻渴望得到别人关注,并且享受别人关注的人,舞台是她的地盘,但是在冰帝的舞台上,她被魅取代,也就是说只要魅能够自己站在舞台上,她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所以,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诱,她已经不存在了。”

人生,就是由谎言编织而成。

忍足京一靠在沙发上,后背有些发冷。

迹部三人反复的看了一下,“似乎有些道理。”

迹部的声音让忍足京一心中一松,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不过,还是请忍足医生不要放松,我们一定要让魅‘确确实实’的康复,痊愈。”迹部看向忍足京一坚定的说道。

“是,那是当然。”忍足京一笑着回道。

迹部三人都后,忍足京一瘫倒在沙发上,他是心理医生,他很会撒谎,为什么这次撒谎会这么难?_

因为这次的代价是两个人的人生吗?

隐隐的,忍足京一竟然祈祷着诱和娜娜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第八十章 丧钟渐响 ...

第三十九天,周五晚。

从忍足医生那里回去后,迹部翻着一本本的心理学书,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进展太快了。

原本以为是旷日持久的战争,竟然,只是闪电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手机响起,迹部在看到上面显示娜娜的名字时,眉头自然的皱了一下,“啊嗯?什么事?”

“唔,迹部君有空吗?”

“没有。”

“啊,那打扰了,我就自己跟魅玩吧。”

迹部一怔,“你在医院?”

“是的啊,医院真好,安静极了,你说如果我关上门,然后在病房里尖叫,会不会有人赶过来?”

“你想做什么?你最好马上离开。”迹部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不要刺激到娜娜。

“哈,我开玩笑的,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把魅带出来了,我只说了你在我手上,她就跟过来了。真是白痴,而我竟然会输给一个白痴!迹部,半小时哦,半小时之后如果见不到你,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哦。”

“什么地方?”

“嗯,你猜啊,你和我记忆最深的地方,猜对了才有奖哦。”

电话挂断了,迹部打电话给医院,果然魅已经不在医院了。

究竟是什么地方?

迹部在脑海里搜寻着和娜娜一起去过的地方,因为刻意的遗忘,与娜娜一起的记忆就像隔了一辈子那么久。

记忆最深的地方,迹部懊恼的撇过头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娜娜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这样做,真的能够打击到迹部?”娜娜颤抖了一下,裹紧身上的大衣。

“当然。”诱靠着墙壁席地而坐。

娜娜凑到她面前,“可是,这对迹部的名声地位,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丝毫的损害。”

“娜娜,要伤害一个人,不一定要弄残他的肢体,让他落魄。最大的痛,来自灵魂深处,那些只能自己苦苦挨过的痛,那些细微而又无法言语的无助感,才是最伤人的。”诱伸手拉拉娜娜的兜帽,“这痛,会让人孤立无援,只能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淹没在无尽的空虚中。”

“你,你在说我?”娜娜推开诱的手,“不,我……”

“没有关系的娜娜,我理解你的痛苦。”诱收回手臂,继续靠在墙上,白日的热度散去,只剩下冰冷,透过墙壁渗入体内

娜娜狰狞的靠近她,“不,你不理解,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如果……”

“娜娜,我只是让你回复了本来面目而已。女巫就是女巫,就算是嫁给了国王,她还是不能扔掉属于她女巫身份的魔镜。”心藏一痛,诱皱了下眉头。

噪杂的声音穿透夜幕传来,远远的一个女生想要靠近,又转身离开。

“……迹部,真的会因为魅不能康复而受到打击?”

“娜娜,你知道为什么你变坏,迹部会备受打击吗?”诱看向娜娜,眼中的笑意在路灯下显的那么薄弱。

“失望,他感到失望,但是更应该失望的人应该是我,是他先背叛我的。”娜娜暴躁的吼道。

“嘘——”诱安抚着娜娜,伸手将她掉落在面前的发拂到耳后,“就算是再伟大的感情,再高尚的情操,人也只会对自己付出过的人或者物有感情。迹部对你付出了心血,你的变坏否认了他的努力,他伤自尊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血浪费了,所以他会失望,会受到打击;同样的,现在他对魅付出了心血,我们也将他的心血粉碎,让他发现自己的一切不过是徒劳,让他再遭受一次打击。”

“你为什么也恨迹部?”娜娜眯着眼看向诱。

诱按住胸口,抬起脸看向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我想要自由的离开,谁拦了我的路,谁就是我的敌人。”

“哼。”娜娜捡起靠在墙壁上的棍子,随手舞了两下,风声在诱耳边响起。

“娜娜,你闹够了没有。”迹部站在十步之位喝道,然后看向缩在墙角的银发少女

“啊,迹部这么快就来了啊,看来,唔,是不是对这里记忆很深刻啊?”娜娜笑着看向迹部。

远处的灯光变幻,笑声,机器的声音不断。

“娜娜,”迹部叫了一声,看向娜娜的一身红衣,“我和你的事和魅没有关系,你放她走吧,她……”

“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了是吗?”娜娜说道。

迹部赶紧去看魅,却见她只是一颤之后,又缩在那里。

“娜娜!”迹部大声的喝道,然后走上前去,“你究竟想怎么样?”

娜娜啧啧了两声,“哎呀,一直觉得很不公平哪,你看我都叫你迹部了,你怎么也该叫我久川吧。”娜娜斜着眼睛说道,帽檐遮住了视线,娜娜将帽子向后推一下。

“放开她。”迹部伸手欲要抢娜娜手中的棍子,娜娜用力的将棍子挥过来

一直沉默的银发女生,却突然冲过去,挡在了迹部的面前。

血沿着银色的发流了出来。

“魅,魅。”迹部抱着她叫道。

“真好,”血染红了脸,少女却弯着嘴角浅笑,因痛疼闭上的双眼,眼睫不住颤抖,“能亲自救一回迹部君,真好……”

“魅——”迹部再次叫道,怀中的少女却已经晕了过去。

迹部看向娜娜,娜娜眼中的兴奋让他忍不住一颤,娜娜看到的是血,她在为血兴奋。

听到迹部的声音赶过来的保镖围了上来,有人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在救护车的呜咽中,迹部看向静静躺着的少女,白痴,竟然会说这种事情真好。

医院里,迹部站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已经通知了天上家,不过,会过来的应该只有天上爸爸一个。

娜娜缩在长椅上,紧紧的裹住自己的大衣。

两个警察站在娜娜对面。

“除了法律,你还会承来自本大爷的怒火。”愤怒的迹部转向娜娜。

“随便吧。”娜娜有气无力的回到,淡漠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什么随便,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迹部抓住娜娜的肩膀说道。

娜娜木然的看向迹部,“迹部君,有些事,就算明白了也还是会做的,就算是以后会后悔,如果再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是会做的。”诱说,她原本就是女巫。

明明敌人的,但是感觉诱真的很了解她呐。

娜娜将下巴缩回,抵在膝盖上。

“娜娜,娜娜。”闻信赶来的久川夫妇,看向蹲在长椅上的娜娜,他们的身后跟着律师。

久川先生看到迹部阴沉的脸色,手指微微缩起,然后走过去在娜娜的脸上用力的扇下,“你又做了什么。”

娜娜木然的看向久川先生,然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眉头皱了起来,身后在口袋里掏出香水,又喷了起来。

“娜娜,你……”久川太太看着娜娜奇怪的动作,嘴巴张了张,然后拿出手帕给娜娜擦去嘴角的血迹。

“景吾,真的很抱歉,最近没有时间看住她。”

迹部对久川先生的道歉一言不发。

那个一直守在娜娜身边的警察看向久川夫妇,“你们最好找医生给她看一下,似乎她这里……有问题。”警察指指自己的头。

久川先生歉意的脸一僵,忙回头看向娜娜,推开抱住娜娜的久川太太,他看向娜娜的眼睛,在原本活泼的眼中,他只看到了麻木,“娜娜……”

久川先生伸手在娜娜面前晃晃

“爸爸,我没疯。”娜娜抬头看向他,眼中的冰冷陌生让久川先生很不自在。

“景吾,放心,我们会带她去看医生的。”久川先生又向迹部保证道。

“已经在看了,”娜娜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忍足京一医生,就是我的医生。”

“娜娜,妈妈怎么不知道?”久川太太抱住娜娜。

娜娜看向她,眼中的讽刺让久川太太的手一僵,不管是什么事情,最后一个知道的,永远是亲人。只知道跟着自己老公转的女人,她要是能知道才是怪事。

忍足医生,迹部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请问我可以将她带走吗?”久川先生先问了警察,不待他们回答就转向迹部,“景吾,娜娜只是病了,你看,我能带她去忍足医生那吗?我保证,以后都会看住她,景吾,就算是看着以前的份上,请你给娜娜一个机会治疗吧。”久川先生拉起娜娜,向迹部祈求道。

“景吾,娜娜不能留案底。”久川太太也祈求的看向迹部。

“被打的不是我,抱歉,我不能做决定。但是,请尽快带她去看病吧。”

“是,谢谢了。”

警察,律师,久川一家都走了,迹部独自等了几个小时,才有医生走了出来。 道。

“只是小伤口。”医生解下口罩说道。

迹部狐疑的看向他,“啊嗯?只是可能只是小伤口,她进去了这么久。

“迹部少爷,原本定在下周的手术恐怕要推迟了。”医生让到一边,魅被推了出来。

“啊嗯?不是说只是小伤口吗?”迹部在魅被推走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手,手上几乎没有丝毫温度。

“除了心脏,其他的脏器也在衰竭,也就是说,除了她的外形,里面的器官,慢慢的都不可以用了,而且我们也查不出该对她用什么药,她的内脏已经不堪一击了,任何尝试都有可能加速她的死亡。”医生顿了一下,“我会再跟南先生解释的。”

全身的血液一下冷掉,如同掉进冰窟,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窒息的痉挛。

“等等,”迹部拉住医生的手臂,“如果,如果一次只换一种脏器,有没有这种可能?”

“不,她没有时间了。”医生推开他的手,“请你多保重。”

在无暇的外表下,里面的五脏却在慢慢的腐朽。

迹部一步步的走向魅的病房,手机响了,天上爸爸说来不了,拜托他照顾。

迹部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这个时候天上爸爸的到来又有什么用?甚至,已经不再需要他来签字了。

在推开门的刹那,迹部产生一种畏惧感,对死亡的畏惧。

要告诉魅吗?告诉她她活不长了,并且,没有办法可以救她。甚至,就连他也没有勇气去问,她不长的时间到底是多长。

迹部走床前,看向那包裹在光洁额头上的纱布,拉过椅子坐下,迹部开始回忆和魅的点滴。

她,一直都在受伤,各种各样的伤,每一次都是毫无怨言,隐忍承受。这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受伤吧,迹部伸手轻轻的摸着那块纱布,最后一次受伤,她却说真好。

他情愿是惑出现,就算不打倒娜娜,至少这疼痛也可以由惑来承受。

迹部的手指慢慢的划过魅的嘴角,最后落在她脖子间的牙印上。

迹部探过身子,在魅苍白的唇上轻轻咬下,一棵泪珠滑落掉在魅的眼角。

魅的眼睛颤抖了一下,然后微微睁开,在看到眼前的迹部时,眼中的光彩一闪,“迹部君。”

“啊嗯?你醒了?要喝水吗?”迹部问道,侧过头去,用手假装不经意的擦过眼角。

“你哭了?”

“本大爷才不会哭。”迹部恼羞的说道。

魅伸出手指,擦过自己的眼角,然后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咸的,是眼泪。”

“那是你这个不华丽家伙的眼泪。”迹部伸手将她脸上剩下的泪水抹去。

“魅,”迹部叫出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迹部君,那个,如果我做一件事情,你会不会生气啊?”魅不安的问道,脸上隐隐有红晕出现。

“什么事?”迹部看向她。

魅坐起身子在凑向他,迹部淡笑着闭上自己的眼。

魅痴迷的看向他眼下的泪痣,然后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崩溃的哽咽道,“迹部君,为什么我要那么的喜欢你,为什么……”

“魅,没有关系。”迹部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