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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出现,眼中闪过一丝近乎于惊喜的神色,但消失得快到让我以为是幻觉。

瞬间之后,他便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仪妃娘娘深夜造访,小王受宠若惊啊。"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今晚去甘露殿侍寝了。"

他神情复杂,"那小王便要恭喜娘娘了。"

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晚我好像总能捕捉到凌御霄的异色,他不动声色的本事看来是不如那个人了,毕竟是年轻气盛了些。那个人已经是深潭一般,落下大石也看不出一丝波纹。

"可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坐视太后苛待我,又逾月不见,即使今晚召幸,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们是不是都猜错了?"我有点烦躁。

他邪邪一笑,终于恢复正常,"晏影也有沉不住气的一天呢,嘿嘿。放心,我们不可能猜错的。只不过,就算给人猜到了结果,他也不会让过程如人所料。身为皇上,若那么容易被人揣摩到圣意,就太失败了。"

我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关心则乱,失了判断了。

"而且我想,他可能也在观察你。"他接着道。

我皱眉,"观察我?看我有没有资格做皇后?"

"他需要一个足够聪明但不能太有野心的女人站在他身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你之前的不争不斗做的很好,现在也一定要继续沉住气。当他满意的时候,自然会有所动作。"

"那会是什么时候?"

凌御霄好笑的看着我,"晏影真的以为我无所不知吗?你现在只能等,等他想让你有所行动的时候再动。"

皇朝秘史之我的传说全集 - 第三十一章 封后

虽然讨厌这种被动的局面,但我还是听从凌御霄的建议,继续过起了不做不为的日子。

皇帝则是依旧态度不明,一个月中召我侍寝两三次,算不上宠爱,也不算冷落。陪他上床开始渐渐的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男女之间总是这样,有了第一次,以后也便习惯了,更何况他还是对女人极有经验的男人。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再猜,每次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时,我都会避免和他泛着幽蓝的眼眸相对,因为我看不懂他,也不希望他能看得清楚我。

至于太后,她见皇帝好像并不是那么在意我,而我在她面前也从来都沉默寡言,渐渐的也就对我放松了警惕,不再日日找我的麻烦。我为此着实松了一口气。谁也不会愿意每天一大早就被一个老太婆辱骂的。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朝中催促他立后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且大多是拥立谢、楚二贵妃的,他听得不胜其烦,据说前几日还在朝臣面前龙颜大怒,宣称立后是宗人府的事情,朝臣不得再议。

气急败坏本身就已经是压制不住局面、心烦气躁的表现,很难想象沉稳如山的他竟然会被逼到那种程度,又或者那只是他在做戏?以我对他的印象,恐怕后者可能性多一些。

可是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呢?我真的怎样也想不明白。

不过进宫这几个月中,我深深了解到,像他和睿王这种从小在权力斗争中浸淫的人,他们的心机也好、权谋也好、为人也好,都是我这个在山野市井间长大的人永远无法比的。我引以为傲的剑和各种能力,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权势角逐中,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

在我看来,我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玄和睿王的支持,这绝对是我一开始决定进宫时料不到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啊,感觉有点累呢。

不过身处权力中央的他恐怕更是心力交瘁吧。奇怪的是我明明应该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自卑的时候,我竟然经常是在可怜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他。以他的心智才能,若朝中没有世家权臣当道,不用整天为保住皇位挣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吧。可如今却只能做个平庸到近乎昏庸的皇帝,他的心中想也是极苦的。

这世上是不是无论是谁——从市井小民到天下至尊——都活的很苦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我经常困惑的想,已经沉沦的我们又能回头向哪里呢?我们似乎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越沉越深。

所有的矛盾,终于都在太后的寿筵上激化到了极点。

我为了避免见到谢弘,不得不在这种朝臣会出席的场合称病缺席。太后自然不会信,还特意派太医来替我诊病。不过装个病,对我这种操控经脉的大行家来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太医果然说我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最后我只是派人送了寿礼了事。

也因此,第二天我才听说,太后在席间提出要皇帝立谢妃为后的事情,本来皇帝只是推托不应,太后一再相逼下,母子险些当众翻脸,后来皇帝不得不让步应承几天之内必有抉择,太后也只得作罢。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皇帝竟然会在第二天晚上,全无预兆的第一次驾临毓宁宫,来探我装出来的病。

那时候我正素面散发的躺在床上,翻看着《秦史》——没办法,对权谋不甚通晓,就一定要恶补啊——突然听到外面脚步散乱起来,忙把书放在一边,正要叫宫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却见他俊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我急忙爬起来就要跪下接驾,却被他一把按住,"爱妃病了,就别动了,朕不会怪罪。"

口里说着"谢皇上",眼睛却瞪向了跟在皇上后面进来的我的近侍小宁子,恨他竟然不通报一声,哑巴了吗?他害怕的低下了头。

凌御极见我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失笑道,"爱妃莫怪他,是朕叫他不要通报的。况且爱妃素面朝天,衣衫不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我垂下眼,"皇上不怪臣妾无礼就好。"

他来这里可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都下去吧。"他让人在床边加了个椅子坐下后,驱退了所有宫女太监。

"爱妃喜欢看史书?"他看到我放在一边的《秦史》后问道。

"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我回道。

他笑笑,没有深究,只是问,"知史可以知兴衰,爱妃既然熟读史书,对当今局势可有高见?"

这好像个很危险的话题,我连忙推辞道,"臣妾识见浅薄,怎敢妄论政事?"

"南国夫人年轻时可是有名的才女,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识见浅薄。爱妃只管直言便是,朕决不怪罪。"

看来他这次并不打算放过我。想了想,我只得拣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世家权臣问题讲。

"皇上即不信臣妾愚钝,臣妾只好献丑了,当今国泰民安、边疆稳定,本来已算是盛世天下,不过依臣妾看,倒是朝中格局隐含祸端。"

我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才继续讲下去,"如今朝政军权多集于几大世家的成员手中,这些人虽才能颇为杰出,但臣妾以为彼等是大患之源,因彼等多为只知有家、不知有国之徒,遇事首先维护家族利益,然后才考虑其他,导致皇上安抚庶族寒门的政令时常难以下达。长此以往,平民怨气愈重,迟早伤及国之根本啊。"

我这番论述,实在是中庸至极,即使乡野的书孰先生也能随口说出,应该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情绪。

果然,他听完之后,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只是眼中似乎闪着了然的笑意,然后开口问了一句让我大为挠头的话,"那爱妃可有良策解决这隐患?"

我开始摇摆不定起来。不得不说因为我在那个世界的经历,我是有一些不同于时下寒门之人空喊的平世家的想法的。可是我应该说出来吗?那样会不会太过锋芒毕露?可睿王也说过,皇帝不会喜欢太平庸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也许是时候应该显示一下我跨越千年的"智慧"了?

蹙眉想了半天,我终于看向他,"臣妾是有一些浅见,还请皇上先恕臣妾鄙陋。"

他微笑道,"爱妃尽管讲,朕决不怪罪。"

我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要解决这世家专权的问题,自然要从削弱世家开始。"我顿了一下,发现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失望,没想到他也有如此急切的时候啊,不过他真的那么高估我,认为我会有良策吗?

我淡淡一笑,接道,"不过世家专权,从古到今比比皆是,屡削屡生,依臣妾看来,是因为根本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选贤任能的制度。从秦开始,朝中选拔人才便一直采用举荐制,但皇上亦知,任人唯亲乃是天性,朝臣所举荐的人自然是和自己亲密关联之人,寒门庶族想要进阶,也不得不投靠朝臣党朋,久而久之,便容易形成世家集权。"

他颇以为然的点点头,目中现出深思之色,我接着讲下去,"所以要削世家,首先便要改这举荐制,臣妾以为,皇上应开恩科,不拘世族寒门,广召天下人才,如此一来,当朝臣多为皇上亲自恩典提拔时,世家影响力自然会降低,这祸患也就不存在了。"

他沉思良久,当我几乎以为整晚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他好听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爱妃果是深具智慧之人,比起宇玄不遑多让啊。"

我一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幽蓝眼眸,猜不出他真是在称赞我,还是别有深意。

他又看了我一阵,才淡然道,"爱妃如此聪慧,想必早已猜到朕召卿入宫,是想将卿推上后位,来压制谢楚两家。"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在他这种人面前,耍小聪明实在是不智之举,还不如坦诚一些。

"但朕见到爱妃之后,便犹豫了,因为朕感到爱妃是朕无法看透,恐怕也无法控制的人。"

我笑,"可皇上见到臣妾之前便已冷落臣妾逾月了。"

他嘴角一翘,望着我说,"朕从未冷落爱妃啊,爱妃入宫第一天,朕就来看过爱妃了。"

我愕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立刻觉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什么时候来过的,我为何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仔细回想一下,还好自己即使在内殿,行事也颇为谨慎小心,应该没有露出什么大破绽。

稍稍放下心,强自镇定的望向他,这才想起,我虽然看不出他魔功深浅,但他算是岚的表哥,谢弘还曾经是太子少傅,他会谢家隐藏气息的功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我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这一项。

我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为什么我明明是道门弟子,却这辈子都在和魔门子弟纠缠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缘法啊。

"臣妾以为自己并无失当之举,不知因何大失君心?"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用不着再躲躲闪闪,大方问他好了。

他一笑,"就是因为爱妃举止言行完美无缺,才让朕愈发感到高深莫测,况且一个寻常十七、八岁女子怎么会有爱妃这种冷漠的眼神。"

深深看了我一眼,他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仙姿玉质,说的便是爱妃这样的女子吧。凌波微步,翩若惊鸿,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

收回手,他悠然道,"爱妃可能没听说过,这也算是一个皇家秘密了。三十年前,前任国师便预言过,‘玄女现,天下变‘.太后在爱妃进宫之前向朕提起过卿的玄女之姿,朕那时一笑置之。可见到爱妃之后,朕却不得不深思。"

之前国师和睿王就都隐讳的提到过"玄女"之类的话,原来是前任国师的预言。可笑我和睿王之前处心积虑的猜度圣意,却没想到是一段预言阻住了皇帝的脚步。

他站了起来,在房中踱起步来,"朕虽欲压制世家,可却不会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顾。这‘天下变‘到底是怎样的变,朕实在想不到,所以朕犹豫不决,不敢任性妄为。"

这时候,他又望向我,"这几个月来,朕一直在观察爱妃,发现爱妃行事沉着冷静,颇具大将之风,对那预言更是信了几分。可唯独爱妃的心性是善是恶,朕一直看不透。无可奈何之下,朕去见了不理世事已久的国师,而他竟说他已见过你。"

是南天寺的那个老和尚吧?不知道他跟皇帝说了什么。

"朕问他立后之事,他只告诉朕依顺本心而行即可。他说,玄女之事,天意已定。刻意违逆,恐招天怒,徒惹生灵涂炭。"他苦笑,"可是见他之时,朕已不记得自己本心究竟为何,朕竟因卿的出现而如此大乱阵脚,真是始料未及。直到昨日母后又咄咄相逼,朕才终于想起,如今世家之患就在眉睫,忽略玄女一说,卿实在是朕不得不选之人。"

他闭上眼,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之色,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此时的他是如此的脆弱,心中竟有些怅惘,我终究是他有苦难言的选择吧。

轻叹一口气,我张口欲安慰他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我大概是最没有立场安慰他的人了吧,怕是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将他推入水深火热的罪魁祸首,因为我一开始就选择了和睿王站在一起,要破坏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势力平衡。

愧疚感如烟般悄悄的从心底深处袅袅升起,渐渐将我笼罩。到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玄的挣扎,凌御极确实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主子,让追随他的人不忍亦无法背叛。可是此时我却只能沉默。

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看向我,神态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无波,"朕会力排众议立你为后,不过能不能坐稳这后位,就要看爱妃自己的本事了。朕不会偏帮卿或其他任何人,爱妃好自为之吧。"

他抬脚欲走,却又停下来转身道,"朕明天就会拟旨昭告天下,但这封后大典不如就等爱妃生下一子半女时一起来吧。反正若爱妃不幸,无能为朕延血脉,这后位是迟早不保的。"说到这,他有些自嘲的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想起了因为无子而被废的李皇后吧,他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望着他离去,我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没有了以往的稳健。原来去除了尊贵身份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连自己的发妻都保不住,心中必然是苦闷的。

皇帝…恐怕是全天下活的最不自在的人吧。

我整夜都在发呆,脑子里时不时闪过的,是他伟岸却脆弱的背影。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皇朝秘史之我的传说全集 - 第三十二章 惊澜(上)

立我为后的圣旨一下,在宫中和朝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我既然得到皇帝认可,论出身又是大司马之妹、世家嫡女,反对的人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最多是说我"年幼浅薄,不足以统驭后宫,母仪天下".

不过毕竟玄手握重兵,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威慑力,再加上睿王在暗中周旋,那些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制了下去。没有几天,朝中宫中便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个事实——他们有了一个非出自于谢楚两家的新皇后。

圣旨一下,毓宁宫的奴才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我马上就要移居到皇后住的地方——凤仪宫。

皇太后见谢家失去后位已成定局,终于不再勉强自己和我相看两相厌,在我去请安时避而不见,还吩咐近侍转告我说,以后除了重大日子,都不必来请安了。

不用见那个老太婆,我也乐得轻松,但一想着以后每天都要接受那些妃嫔的请安朝见,我就直想皱眉头。一群女人就只能带给我两个字,那就是"麻烦",偏偏我又不能也学太后般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谢贵妃和楚贵妃在圣旨颁下后,都先后来过毓宁宫道喜。楚贵妃是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来到坐了一会儿,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就告退了。倒是谢贵妃这个喜,道得极是不情不愿,言语中还暗讽我入宫数月肚子还没有消息,迟早和以前的李皇后一样下场。

可以感觉到,后位虽是已成定局,但因为我尚无所出,大部分人都还并不把我看在眼里,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自己其实也暗暗有些着急。由于从小修炼玄功,我的身体各方面机能成长都比平常人缓慢,似乎极不容易受孕。我之前失掉的孩子,也是和岚在一起差不多半年之后才怀上的,何况那时我几乎夜夜都和岚缠绵厮守,哪像现在,一个月也见不到凌御极几次。

没有孩子,我这个后位便始终会坐得如履薄冰,而且日子拖得越久,情况便会对我越不利。偏偏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上我的忙,我也真的是无计可施。

不过凌御极虽然之前说过不会帮我巩固后位,在这件事情上还算体贴,我移居凤仪宫之后,他召幸和驾幸的次数都多了许多,每个月倒有大半时间会陪我过夜,有一次心情好时还谑道,"晏影迟迟不见喜,朕要多多努力才行。"自从立我为后,他便改口叫我名字了。

也因此,后宫中的嫔妃对我都恨得咬牙,什么善妒、碍帝贤的指责之语从皇宫中一个个阴暗的角落飘出。

真是笑话,皇帝少找两个女人就叫不贤了?这是什么逻辑啊?我对那些指责之语充耳不闻,反正我绝做不出劝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的事情。

可那天,明明又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我照常接见来请安的各宫妃嫔,虚应了几句之后,就打发她们走了,意料之外的是,林淑妃却留了下来,还请我清退宫人。估计她要说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我就依她所请,叫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林淑妃是皇帝颇为宠爱的人,但由于出身低微,即使已经育有一子一女,还是只能为妃,注定与后位无缘。不过她能一路从宫女被提升到宫妃,本身已经是破格的恩典了,不难看出她有多得宠。

其实我第一次看着她,就觉得有些眼熟,但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前世相识。

见我不出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先开口了,"恕臣妾直言,近来宫中多有非议皇后娘娘之语,娘娘似乎应该注意一下。"

我淡淡笑道,"淑妃多虑了,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非议,若本宮要注意那些闲言碎语,可真要英年早逝了。"心知肚明她想说的恐怕是分宠之事,我先把话塞了回去。凌御极最近渐少点其他妃嫔的牌子,林淑妃也召得少了,她在担心了吗?

若我没记错,她应该有二十七岁了吧。在宫中这确实是很危险的年龄,很多妃嫔到了这个年龄之后就开始失宠了。而且也难怪她比较沉不住气,毕竟她和别的有背景的妃嫔不同,她一旦失宠便什么都失去了,下场会很凄惨的,可惜我帮不了她也不想帮她。

事实上,我从没对凌御极说过不准他临幸其他妃嫔的话,他怎样做都是他自己的意志,所以和我在一起也好,和其他人一起也好,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并没有我置啄的余地。

就算我真的可以劝他去别人那里,我也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从来不是什么有伟大情操、能和天下女人分享丈夫的女性典范。

我甚至经常在想,若我真是因为爱他而嫁给了他,现在恐怕恨不得将整个后宫都清空吧,我可一直都是个自私的女人呢。

不过我的委婉拒绝显然并没有让林淑妃满意,她不甘心的讲得更明了一些,"皇后娘娘要掌管六宫,自然是劳累一些的,所以侍候皇上的事情,有时候也是可以让其他妃嫔分担一些的。"

到这个份上,我只得冷冷道,"皇上想怎样做,本宮并无权干涉。淑妃就不要再为难本宮了。"

她还不死心,"皇后不会真的以为可以独占君宠吧?"

我站起身,懒得与她纠缠,就要走进内殿,她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上你了吗?不可能的,呵呵,他此生注定不会爱上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得不说她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皇上不爱我是正常的,他不爱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人也都是正常的,但听淑妃的意思,皇帝似乎爱着其他的什么人,这就让我有点奇怪了。

所以我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她,淡淡道,"淑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些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面,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她停住了狂笑,看着我有些神秘的说,"皇后娘娘若有兴趣,可以去御书房的书架翻翻,第二格可能有娘娘感兴趣的东西也说不定呢。"然后又有些失态的笑着走了。

这女人疯了吗?我一皱眉,看来她是爱着凌御极的。爱上一个皇帝,恐怕想不疯都难吧。

但她说的东西,我却产生了点好奇心。有机会真的要看看呢。

皇帝晚上又驾幸凤仪宫。

和往常一样,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他将我抱到了怀里,看上去亲昵以极。这种时候,我经常在想,我们似乎是最接近彼此的人,可心灵之间却有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提起了早上的事情,"听说卿早上和林淑妃密谈了好一会儿?"

他并没有看着我,问得也好像漫不经心,但对我来说这很不寻常,因为这是我做皇后以来,他第一次跟我谈起后宫的事情,林淑妃在皇帝心里果然还是有些份量的。

我轻描淡写,"臣妾和淑妃两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密可谈,不就是闲话家常。只是不想让那些奴才们听完了乱嚼舌头而已。"我可不会傻的提到御书房的东西。

这时他看向我,嘴角突然翘出了一丝有点狡猾的笑容,我看得一愣,他和睿王果真是兄弟。

"晏影最近压力很大吧?朕也不是不想替晏影解忧,但夏夜燥热,爱卿却永远清凉如玉,朕实在不想放开啊。"

不自觉地,我睁大眼睛嘴微张的看着他,今天吹什么风啊,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看我吃惊的样子,他失笑,轻吻下我的唇,将我抱上了床…

早上临走前,他才又淡淡说了一句,"她是个对你没有威胁的女人,答应朕,不要为难她。"

我坐在幽暗的芳仪殿中,仔细的捉摸着他的不同寻常。原来他的专宠确实别有用意,他是故意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他到底想干什么?见不得我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吗?我自嘲的一笑,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我永远看不清。

不过他替淑妃求情的时候,我的心动了一下。那是种什么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看来无关爱或不爱,自己的男人心里有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令人难以忍受呢,我似乎宁愿他谁都不在意。

"皇后娘娘专宠于后宫,春风得意,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了啊。"熟悉的微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传音入密。

我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向奴才们说道,"本宫乏了,要去休息一下,不用你们侍候了,都下去吧。"然后只身漫步走向内殿。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一进房,就看见凌御霄很没形象的斜倚在贵妃椅上,我一皱眉,没好气地说,"你不用早朝吗?来这里干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半真半假地哀怨道,"想念晏影啊。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于心何忍啊?"

我不客气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那么熟了。"

他偶尔会过来和我交流一些朝中的事情和谢家的动向。因为玄自从我进宫以来,就对我避而不见,他倒成了我比较可靠的消息来源。

他不再开玩笑,正色道,"谢家最近的动向有点奇怪啊,所有执事长老都被召回了京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解,"他们有带人马吗?"若是带了人马,就是谢家想反了,可这样不是太仓促了吗?

"奇怪就奇怪在都是轻装简从来的,让人看不出端倪。"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谢弘呢?一切正常吗?"难道是谢弘出了什么事?

"那老匹夫还能怎么不正常,昨天还在朝堂上和我针锋相对。而且以前他就算告病请假,也肯定是去江湖上翻云覆雨了。"睿王不以为然道。

我蹙眉沉思,按理说所有执事长老到齐,就只有传家主之位或重大事件才需要的,可谢弘正常的话,不可能在正春秋鼎盛的时候传家主之位,那谢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想到这,我忍不住讽道,"你不是耳目遍天下吗,怎么这点事都查不清楚?"

皇朝秘史之我的传说全集 - 第三十三章 惊澜(下)

听到我的讽刺,睿王竟然没有反驳,只是苦苦的一笑,"我已经在谢家折了无数的优秀探子,可他们家就连婢女家奴都身怀魔功,本王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谢家真是铜墙铁壁,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渗入的,只不过我们都还没想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