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默了半晌,才说道:“我是君王,所以我必须要把国放在家的前面。如果壑丘国来犯,乌雅国死伤的人,绝对会以万来计算。”

“是啊,你有国,可是我只有你。”

“不要再任性!”

子蕊摇摇头,执拗道:“我不后悔我放走了蓦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了断。”

“宋子蕊。”言非的声音微沉,眼眸盯着她,已几乎要喝斥她。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意,语气尽量平稳,说道,“收回那句话。”

“不要。”

“收回那句话!”

子蕊抬头看着他,眼中也满是固执,清晰的吐字道:“不要!”

言非面上已全冷了下来,握着她双肩的手也已然放下,说道:“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凡事都顺着你。我每日处理家事国事已经累了,没有余力再跟你吵,我现在已不想再宠着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子蕊似乎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性子的倔强却不允许她追上他的身影。许久她才觉得心口疼,疼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了家里,只知道那条路很冷清,凌晨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她踩在青石板路上,隔着鞋子,却还是能感觉得到鞋底传来的冰凉。只是坐在房内,看着窗外的朦胧亮色,心情又微微平复了些。或许只是像平时那样吵吵,过几天就好了。

一夜未眠,快清晨的时候醒来,子蕊突然想到言非说要娶自己的事,忙洗漱后跑到官府的告示栏,却没有半点消息。她又笑自己太傻,如果他真的在早朝的时候说了,早就有人登门祝贺了吧。

第二天仍没有消息,子蕊早上起来,换上御医的衣裳,进了宫里。

久违的宫闱,仍是那样冷清。路上见了认识的人,子蕊强颜笑着,礼数都一一做足。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可是却不想再去改变,这样的她,或许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吧。

到了御医院,就看到了宋祈崖。只是几个月未见,就觉得他又长高了些,也越发俊逸。想到他和羽化的事,子蕊心里又是一抽,果真还是要找机会让他们分开。

宋祈崖见了她,微动了嘴唇,没有说话,也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子蕊抿了抿嘴,也没有喊他,进了里屋,就听见了何提点和师傅的声音。

走进里面,何提点先乐呵了起来:“哟,这不是周老弟你的徒弟嘛。”

周莫礼回过身来,看着她说道:“听说你前两日就回来了,回来后不立刻进宫,一点规矩也不懂。”

子蕊垂了垂眼眸,应声道:“子蕊知错了。”

何提点朗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从边关回来一定累坏了吧,多休息两日也没有关系。周老弟,你跟连老将军不是故交吗,子蕊救了连老将军的命,你也该谢谢她呀。”

周莫礼说道:“大夫本性就是悬壶济世,如果抱着要别人道谢的心态去救人,这大夫不做也罢。”

“师傅说的是。”子蕊知道他严厉的性格,她倒也没有想要去居这份功劳。

何提点在一旁也是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子蕊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又去药房看了素琴,在这宫里,她认识的人也并不多。紫灵现在还未当差,想必还在睡着,她便回到御医院,按照周莫礼的吩咐,整理她在边关这几月所遇到的病症。

以前她总是不能静下心来练字,字也写的歪斜。自从跟了柳吟风,被他嫌弃字颇丑之后,她便认认真真的每日练上几贴,现在字总算是写的娟秀些了。想到柳吟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到他,又想到了言非,有些不安。

“师傅。”子蕊停下手中的笔,忍不住抬头问道,“暗卫是什么?”

周莫礼头也未抬,说道:“暗卫也是侍卫的一种,但是只负责保护主上,能调遣他们的,也只有主上。”末了他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蕊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暗卫只负责保护主上,言非却让他们保护自己到边境。她却认为言非是在监视自己。她对他,果然还是不够信任。为什么她就不能听他的解释。子蕊懊恼着,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便跑去御膳房门口等紫灵。

现在她没有办法去见言非,但是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啊。她交缠着手指,等了半晌,才见到紫灵的身影。

紫灵仍跟百灵鸟般,在一众人中笑声如铃,个头不是最高,模样也不是最俊俏的,但是子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紫灵好像也看到了子蕊,脸上闪过一丝躲闪的神色,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我回来了。”子蕊从怀里拿出一个荷花包,放在她手上说,“这是我路过一个小镇,镇上的绣娘绣的,我看着模样特别好,就给你带回来了。”

“唔。”紫灵缩了缩手,还是接了过来,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说道,“你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子蕊笑了笑:“我哪里没心没肺了。”她顿了一下,又从袖口里拿出另一个东西,细着声音说道,“这个,你帮我拿给主上。”

紫灵却没有接过去,咬了咬下唇,盯着她说道:“你跟主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这个最接近你们的人都不晓得了。”

子蕊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强笑说:“你先帮我把这个给他。”

“子蕊。”紫灵的声音刚大了起来,又压了下去,“主上要娶左大臣的女儿左青青了。”

子蕊脑里一嗡,虽然见她说的认真,但是每每紫灵有什么重大的事,最后都言之不符,她浅笑道:“你帮我给他。”

“子蕊!”紫灵不接她那东西,似要急哭了般,“这次千真万确,主上真的要娶…”

“你帮我给他,告诉他今晚我在宫外等他,商会馆见。”子蕊不想再听,她不想再动摇。只有言非亲自告诉她,她才相信。

明明海誓山盟了,明明互许了终生。那晚留在身上的齿印还在,掌心的余温还在,要她怎么相信言非会这样负她。

晚上出了宫,连家门都未进,告知下人今晚不知何时会归,便去了商会馆。

商会馆的人仍很多,这里的人,好像永远都那么多。她生怕坐在里面言非找不到自己,便站在了门前的柱子旁,耐着性子等她。

夜幕渐晚,商会馆门前的大红灯笼已经挂起,在风中拂着,印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些红颜。

乌雅国的秋总是冷得快些,就好像一入秋,就入了冬般。子蕊站在门柱旁,就那样等着言非。

“左大人的千金入宫,需要绸缎千匹,也不知哪家能有那么好的福气得到这份美差。”

“绸缎生意做的最好的便是宋家,想必是宋家筹办。”

“但左大人不是一向不喜欢宋家两位千金吗,未必会选宋家。”

“难到林兄有意争它一回?”

“国君大婚,宫内掌事的自然不会让左大人去办。与其去送礼给左大人,不如去打点打点掌事。”

馆内的声音忽远忽近,子蕊的心已是冰凉。她不相信,在言非亲口对她说之前,她绝不相信。那个前一晚还与你共度花月的人,转眼便没有任何话语的去娶别人。她不相信啊。

馆内的声音渐渐消停,连商会馆里的人都睡了,这夜想必也深了。子蕊木然的站在那里,冷风吹着她的脸,没有一分表情,好像技艺高超的木匠雕刻的人偶般,绝美而冷艳。

天已经亮了,言非并没有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问这文是不是HE结局。

铜钱预计不会是喜剧结局了,故事写到这里,两人要在一起也已经不大可能。

所以怕伤心的姑娘,可以及早离开。

预计这月底,这文就完结了。

第五十五章 伊人一世(二)

早上回家中洗漱后,换了身衣裳便进宫去了。

周莫礼见她眼睛肿高,神色却没有异常,便没有多问。午时一到,子蕊便又到了御膳房等紫灵。

紫灵见到她时,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跑,可见她怔怔的往自己这边看来,心里也觉得酸疼,快步走了上来,将她拉到一旁,说道:“你昨晚真的去等了主上。”

子蕊点点头,说道:“我今晚仍在那里等他。”

“你疯啦。”紫灵忍不住骂道,“你没看见宫内贴的那个告示吗?主上娶左青青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且已经册封为青妃!”

子蕊看着她,紫灵不懂她,她也不懂自己,是啊,都听了一个上午这件事了。她开口道:“我想听他亲口说。”

“主上对你,已经变了。”紫灵握着她的手,只觉冷得渗人,“我昨晚告诉主上,他冷回我一句不要再传达你的话和你的事。子蕊,君王有佳丽三千可挑,你只是其中一个。主上紧要了你这么久,也的确是够久的了。他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你,你不是说自己已经订亲了吗,快些去成了亲,不要再记挂着主上了。”

子蕊眼眸闪烁,句句刺在心中,却已疼得没了知觉:“我已经退了亲。”

紫灵吃了一惊,仔细看她,见她脖间的红印,又忙掀开她的袖子,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你、你许了身子给主上?”见她不回答,咬了咬牙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女子失贞是大事,但是在主上眼里,却没有任何的顾虑。他不会因为要了你的身子,就娶了你。你真是…”

话说到最后,紫灵也说不下去了,生怕她会失控哭起来。子蕊却是抬起头,看着她展颜道:“我会一直等他。”

子蕊与紫灵分别后,便一个人茫然的走着。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药房。她看着院中的桃树,底下的香火已经熄灭了。她进了里屋,找了香烛,祭拜着豆子。傍晚回了家,回房里换了身暖和的衣裳,今晚应该会更冷吧。

她本来是在梳着发,想挽个好看点的发髻,却怎么也弄不上去,手指一直在抖。她伏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外面已经黑了。她惊得连发也来不及梳理,便跑出了门外,往商会馆奔去。

门前没有人。

子蕊进里面找了找,没有看到言非,便又出来了。她蹲在柱子旁,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眼。明日不用进宫当差,今晚可以等的晚些了。

言非还是没有来。

子蕊早上回到家中,才刚进门口,便见爹爹和娘亲坐在了大堂中。她木然的走了过去,开口道:“爹,娘。”

宋夫人见了她,脸色苍白如霜,心疼道:“你这孩子,这几日晚上去了哪里?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这般。”

子蕊还未答话,就见脚下已丢来一根长鞭,耳边传来宋金泽的声音:“管家,行家法。”

那管家在后头犹豫着,又见宋夫人瞪自己,一时不敢上前。

子蕊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鞭子,就算打在身上,也不会觉得疼了吧。她忽然挣开宋夫人的手,猛地朝大堂的柱子跑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咚的一声,子蕊的额上已经流下了鲜血。

哀,莫大于心死吧。

子蕊曾经很伤心蓦离的决然,直到言非出现,她才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她也曾经害怕言非会是第二个蓦离,直到言非与她定下三生之约。宠着她,惯着她,终于是让她安心了。

虽然他不能给她全部,但是她很满足。虽然她知道他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整个天下,但是她也不想那么自私。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但是她愿意给他自己的所有。

只是她所付出的东西,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可笑。对方要了你的身,要了你的心,但是却懒得解释一句,转身娶别的女人。她愿意听他的解释啊,就算是再荒唐的理由,她也会接受的,因为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嫔。可是为什么一句解释也没有。

难道之前所说的喜欢,都是假的。

言非,你果真是第二个蓦离吗。

子蕊醒来时,已经昏迷了三天。她睁开眼时,身旁并没有其他人,眼前一片漆黑。是晚上,又是晚上。她脑袋疼的厉害,刚想起身,便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自顾一笑,她真傻,傻得无可救药。

早上起来,小蓉端了热水进来,一见她,已经在妆台前梳发,又惊又喜。宋夫人闻声过来,见了她,却是甩手拍在她脸上,喝了一声“畜生”,自己却先落了泪。

子蕊双膝跪在地上,给她扣了三个响头,哑着声音道:“娘,蕊儿再也不会做这种事,请您原谅蕊儿。”

话落下,泪却未流。好像不会掉泪了,不会了。

回到宫里,周莫礼没有说她什么,扣了她一月的粮饷。子蕊也像个没事人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安安分分的。偶尔见了紫灵,也像平日一样,倒弄得紫灵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

只是她每晚仍会在商会馆等上一个时辰,她知道言非不会来,但是不去那里,一夜都会睡得不安稳。

国君大婚,特赦天下。

言非到底还是娶了左青青,封她做了青妃。

子蕊那天坐在家里没有出去,外面的炮仗烟火响了一晚,亮了一晚。虽然离宫中远,但是在家中还是能听到,隐约能看到。她蜷缩在被窝里,三魂不见了两魂。她摁了摁额头,还是很疼。现在天开始冷了,手脚也微疼着,那种疼不是刺骨的疼,而是一种游走在骨头里面的微痛。

病根呐。她倦了倦被子,想睡着,但是睡意虽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从半个月前,她就再也没有安稳的睡过。每晚都睡的很冷,浑身都在发冷。

第二日到了宫内,还到处可见喜庆之色。她看得眼睛发涩,心力交瘁。傍晚的时候周莫礼按例要去君上那里时,子蕊还犹豫了一下。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她怕见到他,怕从他嘴里得到最后的答复。

“子蕊。”

听见师傅叫自己,子蕊心中一惊,拿上药箱跟在他后面。

一进书房,子蕊就被莫公公挡在了外头:“主上吩咐,周院使进去即可。宋御医在外头候着。”又示意宫女接了药箱随周莫礼进去。

子蕊怔神片刻,立在了门外,嘴里有丝苦味蔓延开来。

那人就在屋内,只是几步的距离。

咫尺天涯,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了。

子蕊在回去的路上,似乎终于想开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决然,但是至少她明白对方已经不在紧要着她,皇朝是他的,他如果还喜欢她,一定会知道她这几日做了些什么。她以为在那冷天里等着,他总会心疼她出来再见她一面。可是没有。为了一个不心疼你的男人这样糟践自己,子蕊已觉得可笑。

与其如此,不如放下吧。

子蕊抽了抽鼻子,等撞上一个人时,才发现眼眶内已是模糊一片。她看到那人的白色长衫时,已经知道不是言非。言非即使是便装出宫,也是穿着极好的绸缎,绝不会穿这种清雅的素衣。

柳吟风看着她抬起头,只是半月未见,人已消瘦得不成样子。他伸手抹着她的泪,笑道:“小泪,你还真是爱哭啊。”

子蕊一听,呵呵一笑,含着泪说道:“柳吟风,你有心吗?”

“有啊。”柳吟风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有心,你给我些时日,我让你看看这颗心如何?”

子蕊缩回手,眼里还罩着一层泪,看他看得并不真切。柳吟风的确是个好人,但是她不想再做任何尝试。虽然她已经决定和言非缘分尽断,但是并不想再和其他人重新开始。

柳吟风轻叹了口气,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子蕊摇摇头,用手抹尽了眼泪,咧嘴笑道,“我一个人就可以回去了。”

她侧身从他身旁过去,手腕却又被他抓住了,微微吃痛的转过身去,就见他眸子明亮,紧盯着自己,字字道:“我是真心要娶你。”

“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子蕊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只是觉得男子对这种事向来厌恶,只觉得她说了,对方就会完全死心。

柳吟风的神色一怔,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开半分:“我只要你的心,要你的身有何用。”

这句话似曾听过,对啊,那时候他开玩笑说只要自己的身。如今说的是真心话吗?可是所谓的真心话她已经听过太多,结果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她怔怔的看着这个笑起来总是云淡风轻的男子,如今的神色,实在是认真得让她觉得可怕。

不要再靠近她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喜欢一个人。她想缩回手,对方却不肯放手。

街上虽不热闹,但是来往的人也不算少。两人一僵持,已经有人在看着。子蕊本是苍白的脸,此时已经涨红了。

“柳大人。”

子蕊一听这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是宋祈崖。她求救般看着他,简直已经把他当成是救命的稻草般。

宋祈崖避开她的眼神,看着柳吟风,缓缓道:“柳大人,我二姐与你已经没有婚约,在这街上,到底还是避一下嫌的好。”

柳吟风认识的女子众多,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是女子的心思,他却是了解的。他不想再见到子蕊这种模样,那方法便是让她重新再接受一个人。这一放手,又不知她又要神伤到何时。

只是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他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第五十六章 风雨飘摇(一)

又过了半月,天也越发的冷。

子蕊越来越怕寒冬,身上的骨头疼得她晚上睡得极不安稳,明明很疲乏,却怎么也不能入梦。

这天到了御药房,何提点就把她叫住了:“宋御医。”

“何提点。”子蕊行了礼,又看了看跟在他旁边的宋祈崖,还是万年不变的冷脸。自从上次在街上替她解了围,又好像陌生人一样。她实在想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华容娘娘身子不适,你现在就过去看看。”何提点又笑道,“有劳宋御医了。”

“是。”子蕊想到华容,也已经有大半个月未见过她了。而那青妃,倒是见过两次面,长得虽然不是倾国的容颜,但是却也端庄秀丽。听宫里人说,处处谦让华容,不与人争是非,极为娴静的一个人。

子蕊来到华容的寝宫时,言非正从里面出来,她本来想躲,但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躲,便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请安。也不知对方有没看到她,只是并没有停留。她再站起来时,言非的身影已经隐没在身后所跟的一众侍卫和宫女中,看不见丝毫。

咫尺天涯,说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子蕊轻轻叹息一声,随宁儿一同进入寝宫内。

华容的脸色并未显露病态,只是眉间有些疲倦。

宁儿在一旁说道:“娘娘最近总是乏累,也越发嗜睡。”她说的有些急切,话中有话般。

子蕊点点头,替她把了脉,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可能是最近入了冬,有些血虚,待会我回御药房开了药,让宫人熬了送过来。”

似乎是未听到华容想听的,她眼神略微一暗,招了招手让她下去。子蕊拿了药箱出了院子,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转身看去,只见是宁儿。

“宋御医。”宁儿气还未喘匀,便问道,“娘娘她…不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