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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籍翻翻白眼,画的这么抽象,看得懂才有鬼吧。

共翳身体靠着树干,虽然是休息,背脊却挺得笔直,连腰腹都没有放松下来。他的脸一直是被乱发和胡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没了那双老是冷飕飕瞅人的眼睛,唯一露出的额头和英挺鼻子的鼻子就显得异常的抢眼。

阿籍悄悄窥了几眼,不觉就对胡子下的那张脸感兴趣起来——看眉眼举止,也该是东亚人种的样子。还会用筷子和食盐…

她挨近了点,手犹豫着抬了起来,才触到他额前蓬起的乱发,共翳就极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直露的看着她:

想做什么?

阿籍愕然,脸刷地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话到嘴边了才想起来他是听不懂的。讪讪地缩回手,很有些尴尬的坐开一点。

被那么不友善的注视过之后,想要逃跑的欲望更加的强烈了。出山洞的时候,她看见了岩石层叠草木稀疏的海岸——尽管只是一大截高耸的峭壁悬崖。

这一边是峭壁,那岛的另一边呢?

阿籍默默的咬了咬牙,视线探入乔木林立的森林深处:岛有多大,森林有多大,徒步穿越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她的记忆里,自己是在一大片沙滩上遇见这个男人的——从被打晕到在山洞里醒来,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

细碎的阳光从穿过疏疏密密的树冠,轻悄的随着沙沙沙沙的风过林梢声在湖岸边挪动,共翳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重新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微掀开的眼皮。

民以食为天

饿!饿!饿!

阿籍痛苦的抱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勒在手腕脚腕上的藤条箍得更紧了,简直要镶嵌进肉里。

不远处就睡着那个躺的规规矩矩的男人,呼吸稳定,酣然大睡。

从湖边林打猎回来后,共翳只是把食物简单的分类储藏了下,就手脚麻利的把阿籍重新捆成了只粽子。给她絮絮叨叨的谩骂骚扰地不行了,才在她嘴巴里塞了小块清洗干净的救生衣夹,躺倒睡下。

阿籍没料到自己努力克服生理排斥劳碌一天之后还得受到这种待遇,更加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不吃晚饭。

满满一大筐肉呢!就是要饿她,干嘛捎带上他自己?

共翳翻了个身,紧闭着的眼睛到底还是睁开了:

很吵,这个女人简直比十只山鸡还要聒噪!

爬起来一看,阿籍正把头抵着树桩,一个劲的把被束缚住的手往肚子上压,白皙的手腕上刺眼的一道道勒痕。

他愣了一下,几步走到树桩边,跪坐下来制止——这么没命的胡扯乱拉,手非废了不可。

阿籍双手被制,肚子又疼得不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脑袋就往他下巴上撞:“呜呜…呜、呜呜!”

共翳眼疾手快,身子一侧,扳着她脑袋把人扶正。阿籍面白如纸,连嘴唇都咬破了,冷汗淋漓直下。手上的绳子才刚刚解开,就一把扯下嘴巴里的破布片,眼泪汪汪地直做手势:

吃的!我有胃病,我要吃的啊——

共翳愣愣的看着她,又是哭又是喊的,虽然听不懂,这是在说…饿了?

在阿籍亮的几乎要放光的眼神注视下,他把陶罐放上土炤,放进一整只切碎的山鸡肉,咕咚咕咚的煮起来。

阿籍抱着肚子坐在一边,狼狈的捂着肚子掉眼泪。实在是太饿了,她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饿过!

共翳慢悠悠的添着柴,眼神不时的往她身上扫,说不出的怪异。

等看她气也不喘的连灌几大口肉汤后,又眼眶红红地抱着肚子弯下腰,忍不住比划着问了:

你肚子里…养着妖怪?

阿籍只晓得他指着自己的肚子比手画脚的,哪里猜得到他心里会有那么惊世骇俗的念头,艰难的点点头,捂着肚子痛苦的直哼哼。

真糟糕,喝太急了!

共翳明显惊到了,捏着树枝的手指暗暗使力,眼神里的杀气渐渐浓重。

阿籍还在抱怨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犹犹豫豫地端起大碗,正想再喝一口,猛地给他抓着肩膀提起来。

共翳冷冰冰的视线从上方直射下来,粗糙的手掌移到她脖子上,渐渐施力收紧。

“啪!”,陶罐从阿籍手上落下,在火光中摔地粉碎,汤汁流了一地。她挣扎着动了几下,额头上青筋浮起,舌头也伸出来了,身体从绷紧到瘫软,还沾着泪痕的眼睛却始终顽固的瞪着他。

共翳愣了一下,手上劲道一松,阿籍就跟个软面筋似的瘫倒在地上。

疯子,疯子!

没了束缚的阿籍抓起陶罐碎片就往他脸上扔,一面还咳咳咳的直往后退,手掌给碎陶片割破了都没感觉。趁着他晃神的瞬间,爬起来就往洞口跑去。

共翳反应过来,赶上几步再次把人拖回到树桩边,牢牢地捆住。

阿籍狠狠地咬在他肩膀上,心里默默流泪:真的要完蛋了,都肉搏加垂死挣扎了,可惜肩膀咬断了也不能同归于尽!

共翳哪里知道她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揪着她头发扯了半天,才把自己伤痕累累的肩膀从她牙齿地下拯救出来,对着那张涕泪横流、恐惧与凄厉兼具的诡异表情直皱眉。

好厉害的妖怪啊,不是想吃他吧!

阿籍脸色发白,眼睛红肿,嘴角还挂着点血渍,凄惨的狠瞪着他——掐死我啊,你有种再试试!姑奶奶我可不是吓大的!

共翳叹了口气,伸手想揉揉她脑袋安慰一下,却发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一下子瘪了,缩头缩脑的往把自己团了又团:“大、大哥,我…我以后一定少吃点…”

共翳皱着眉头看着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了?

阿籍也泪眼婆娑的想着:太夸张了,为几块鸡肉就要杀人,这什么人啊!

第二天一早,阿籍是在惊惶中醒来的。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搬到了悬着陶罐的土炤边,手脚还是捆着,整个人却被摆成了侧卧曲膝的姿势。一觉醒来,浑身酸胀,连动都动不了了。

共翳正跪坐在一边用竹片编东西,照完成的情况看,像是簸箕之类的东西。见她醒来,放下手上的活计,走过来主动解开藤条不说,竟然还帮着左按按右捏捏,按摩似地舒经活络。

阿籍直觉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按好心,警惕的盯着他,但是直到做好早饭喂过捉来的山鸡,共翳也没再表现出一点儿异常。

唯一诡异的就是给她早餐的分量异常的足,并且在出门前提着那只刚刚编好的簸箕敲打了好几下,还煞有其事的捏了几把炤灰洒了洒。

阿籍惊悚地看着他——这个就是那传说中的巫术、诅咒…蛊毒?

共翳提起两只原木凿空做成的木桶,背上还背着未清洗的餐具,递给她根桑树枝削成的长杖,招呼她出门了。

阿籍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破布片,捏着杖子一阵恍惚,真的不是在拍《魔戒》或者《路尼亚传奇》?

共翳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第一次主动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被妖怪附身了虽然不吉利,到底不是个人的错…

阿籍当然猜不到他的意思,一愣一愣的提着棍子跟在后头,脸色一会一个变。

逃!这下非逃不可了!

这个野人脑子一定有问题,昨天晚上发疯要杀人,今天又抽风敲簸箕学人玩COS,基础教育科学普及实在太重要了!

再次来到湖边,共翳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就开始打水。阿籍认命的蹲在一边洗早餐用过的餐具,虽然没有洗洁精之类的东西,努力多漂几下还是没错的。

共翳打完水之后,就跪坐在一边看她洗刷,那眼神阴森地阿籍一个手滑,两只陶碗就直挺挺地沉进湖里了。

阿籍愣住了,视线从还在冒着水泡的水面挪到岸上的某野蛮人身上,果然看见一双皱的紧绷绷的眉毛。

阿籍抖了一下,开始紧张起来,脖子上红红的勒痕还没退掉呢。眼看着共翳站起来,浑身细胞都开始备战了。

共翳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盯着她狠看了半天,叹口气站起来。解开兽皮上衣,露出布满疤痕的上身,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不见了。

阿籍惊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这里压根就没有第三个人。

他是自己跳下去的…那、那就肯定会游泳的!

想到这里,阿籍放下心,另一个决定却越来越清晰——要逃跑,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她向来都是行动派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做二不休,把旁边装着煮食用的陶罐也扔了下去。再推倒那两只沉甸甸的空心原木桶,咕噜噜滚进湖里。确定足够他捞个半天了,才拔腿开始跑路。

茂密的原始森里压根就没有路,树木间都长满了及膝的野草,加上盛夏的缘故,到处都是乱窜的爬虫长蛇。

阿籍心惊胆战的鼓足勇气往前走,手里攥那根桑木棍,敲敲打打着往前走。越是往里走,越是觉得周围的气氛诡异可怖。

刚刚在湖边晾干穿上的鞋子又已经湿嗒嗒的黏脚,露在外面的手臂、肩膀和小腿上满是蚊虫叮咬的红色大包。(阿籍开始有点后悔把那俩布片扔太快了,虽然丑点,好歹也能遮着点。)

第三次满头大汗的经过那棵树身上缠着大片开白花的藤蔓时,阿籍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头顶上是浓荫蔽日的树冠,底下是没膝高的野草,耳边唧唧咋咋的鸟叫声不绝于耳。阿籍拄着长杖,哀叹着在白花藤蔓边蹲下,无不羡慕地想起共翳背着榆木弓在树林中穿行的身影。

那白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香味异常的浓郁。她看着好奇,忍不住就伸手去折,刚碰着花茎,倏地从花藤底下窜出条三角脑袋的小蛇,红信一吐,扑上来就是一口。

阿籍只知道三角头的蛇是毒蛇,捂着手掌尖叫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臂立即觉得麻了,再过一会,半条胳膊都麻痒痒地不对劲了。

小蛇咬完人还耀武扬威,吐着信子徘徊了好一会,才钻回花藤中。阿籍脸色发白的看着手掌上的几个小洞洞,微微一挤,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既来之,何安之

共翳本来是非常的生气的。

沿着阿籍逃跑时留下的痕迹没追出多远,就在一棵大榆树下发现了她。后者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眼泪直线滑落,激动不已地捧着手掌直冲过来的。

共翳震惊了,这是什么状况?

兔子看到追捕的猎人不应该撒丫子狂奔,抱头鼠窜的?

这边阿籍已经几步奔到他身边了,眼神热切而狂热,伸出为防止蛇毒蔓延扎着皮带、几乎变得青紫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共…共翳…”她这一激动,差点顺口给喊成共工。

共翳也终于看见了她手掌上那几个黑乎乎地蛇牙印,冷飕飕地瞟了他一眼。阿籍只好厚着脸皮谄笑,眼泪滚过大大的酒窝,一张脸上喜怒娇嗔全齐了。

她本来皮肤就白,湿漉漉的沾了眼泪之后,还真有点梨花带雨的味道。加上胆子小,这一扑过来几乎用尽了全力,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地,一不小心就让人错以为这是要投怀送抱了。

共翳看得一呆,出乎意料地没再发脾气。掏出铁匕首,在她胳膊上划了个十字,挤出黑色的毒血。也不理会阿籍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哎呦哎呦”的泣音,四下看了看,走过去摘了几朵树藤上的白花,揉碎挤出花汁,抹在她胳膊上。包扎好伤口之后,才解开她手臂上的小皮革带子。

阿籍手提着裤子,伸手要去接,共翳却抬高手避开了。捏着皮带上的金属小扣子看了半天,忍不住施力一掰,“啪”,亮晶晶的皮带扣子应声而断。

阿籍傻眼了,一只手绑着草药,一只手还提在裤子上,脸红扑扑地发窘——皮带断了,那她这条大了两码的裤子怎么办?

共翳也有点讪讪的意思,捏着皮带看了一眼她,视线转移到她腰上,犹豫了一下,抗起她就走。

阿籍挣扎着要下来,手受了伤不敢使力,就用脚踢,连踹中了他好几下,肌肉结实的跟铁板似的。

“…住修。”

住手?

阿籍飞起的一只脚定在了半空中,整个人石化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

住手?汉语里让人不要动那个意思的“住手”?

海风从林梢刮过,沙沙沙地的带着点响动,一点儿也没解释一下她疑问的意思。

共翳对她的配合倒是十分赞赏,不但加快了脚步,还安慰性的在她腰上轻拍了两下。

阿籍浑然不觉——他刚才说话了哎,说的我好像能听得懂哎…难道我耳鸣产生幻觉了?

再经过湖边的时候,共翳明显记起了她做过的“恶事”,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都加重了力道。穿过满地的破陶罐脏木桶,抗着她直接往栖身的山洞走。

阿籍这时候哪来还记得这些,急不可耐的想要求证一下他刚才说的那话,幸苦地揪着他肩膀努力抬起自己脑袋,妄图能和他平视。

无奈重心不稳,努力到后来就不得不从揪肩膀转移到搂脖子。

手碰到脖颈的一瞬间,共翳终于停下脚步,眼神毛毛地盯着她。提着弓和箭的手示威似的抬了一下,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个姿势在情人之间叫鸳鸯交颈,面对敌人可就是同归于尽了。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过于极端了点。

阿籍被他厉狠的眼神一扫,立马松手脑袋下垂,面朝下地挂回到他胸口上。

共翳哼了一声,一手托在她腰上往外一甩,另一手牢牢揽住她双腿往内一收,一下子从野蛮地抗布袋变成了温情脉脉的公主抱。

这个姿势换的,真叫一个干脆利落,风流潇洒。

阿籍这辈子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脸刷地就红了。直到人抱着自己进了山洞,上绳子要被绑了,她才晃晃因为倒挂而充血的脑袋,试探着问:“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共翳面无表情的绑着她双脚,头也没抬。阿籍不死心,又问了几句,都没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蓦地灵光一闪,趁着自己双手还自由,揪住他头发,咬牙就是一狠扯。

共翳皱着眉头抬起脑袋,抓住施暴者的手腕,清晰地重复了句:“住修。”

“住手?”

虽然手字的发音古怪了点,阿籍还是乐了,也不管自己正在被五花大绑,指指自己:“陈韦籍。”又去指角落里的山鸡、墙壁:“野山鸡!”、“山洞!”

末了,再指向洞外灿烂的阳光:“太阳!”

共翳慢慢地抓过她胡乱挥动的手,避开手臂上包扎的地方,牢牢地捆住。然后指着外面毒辣地太阳念了句:“¥%”

又转回来指着野山鸡,指着洞壁,一句一句的纠正。最后,目光停留在阿籍身上:“陈—韦—籍。”

阿籍呆了呆,跟着念了一遍,还要再说什么,共翳却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满头大汗地提着两只装满水的木桶回来。把搬到山洞角落里,拿木板盖好,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阿籍这才记起来平时的饮水似乎都是靠这两只水桶的,说不出愧疚还是什么。不好意思肯定是有点的。等共翳再把七零八碎的陶锅、陶碗搬回来的时候,她的脑袋就真的抬不起来了——砸人饭碗,这次完成的还真是彻底…

共翳倒是很镇定,收拾完东西,又背了一大竹筐出去,回来时筐里就多了几只黏土捏成的泥罐泥碗,熟练的放到火上烤起来。

阿籍瞪大眼睛看着,惊讶的无以复加。这些东西,竟然真是都是他自己纯手工DIY的——真是自产自销的荒岛求生第一劳动模范啊!

感慨完野人先生的创造力和勤劳勇敢,阿籍又一次妄图进行一下比较有实际意思的语言交流。亮着嗓子喊了好几次,才勉强得到几个清凉透骨的眼神。

没有了炊具,太阳一偏西,共翳就把关在山洞角落的两只活兔子给宰了,简单的放火上烤熟,洒上盐巴,就算晚饭了。

也是吃过这顿和前一天一样安排在“下午茶”时间里的中(晚)饭,让阿籍意识到一点——野人先生可能并不是不吃晚饭,而是如她老外婆家一样,一天只吃两顿饭而已。

她伸着两根手指头向他求证,正在收拾骨头炭火的共翳沉默着点了点头,脸色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善。

我又不是你,一天难道还要吃三顿?

阿籍当然听不到他那即使说出口也没人听得懂的刻薄话,咽下最后一口兔子肉,客气地冲他笑了笑:“谢谢。”

共翳也很习惯的回她了一个寒恻恻的眼神,从炭火上取下最后一块兔子肉,拿树叶包好,放到她靠着睡觉的大树桩上。

阿籍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准备的点心。

这么好的气氛,哪里能轻易放过!

阿籍挥着那只因为吃饭而得以自由的胳膊,热情的表示自己愿意帮忙收拾床铺。

共翳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简直就是蔑视。铺好干草,自顾自地倒下去朝着墙壁睡觉了。

阿籍委屈地看着背朝自己的身影,前几天都还记得睡前帮她把湿漉漉的球鞋脱下来放到火堆边晒干。今天除了那一包烤肉点心,压根毛都不管她了啊!

而侧身躺着的共翳想着的事情却是——这个身上只穿着层薄布(小吊带),露着大腿扬着白乎乎地胳膊的野丫头,怎么这么像只围着人打转的秃毛小狗崽…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籍的逃跑计划实行的异常艰难。先不要说共翳只有在走路、吃饭和干活的时候不绑着她,光是那次的毒蛇事件就够打击她信心的。

渐渐地,她也摸索到了点共翳的生活习惯和…特长爱好。

譬如他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喜欢带汤的,晚饭更偏好干食,而且习惯在湖边吃完了洗个澡再回家。

又譬如他射箭准的吓人,但不射黄鼠狼之类没品的动物;解剖扒皮技术高超,爱攒皮毛兽牙兽骨之类的东西。

再譬如他生来面瘫,在头发和胡子的遮掩下,面部神态已经只剩下冷飕飕的剔人眼刀了…

至于语言交流上,除了那句怪里怪气的“住手”,和一些简单的字词,两人的语言几乎就是南辕北辙。甚至连文法也不大容易找到相似的地方,阿籍这方面本来就弱,哪有脑子来分辨这个,只好继续和他手舞足蹈地肢体对话。

反倒是共翳学习速度惊人,没两天就已经能磕磕碰碰地板着脸指挥她:“偷懒了,洗碗。”又或者,冷冰冰地堵她一句:“闭嘴。”

阿籍对此十分无奈而愤慨。

荒岛上的生活物资奇缺,几颗食盐都得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晒、煮、过滤。

她的白球鞋已经被水泡坏不能穿了,小吊带也越来越薄,大有一扯就破的意思。不得已,换上共翳给她准备的草鞋兽皮短裙兽皮裹胸,再看看自己越来越长的头发和刘海,阿籍觉得自己又和有抽水马桶的都市文明远离了几分。

一天的劳作结束了,她也开始学着电影里囚徒和野外求生者的样子,捏个小石子,在大树桩旁边的石壁上刻代表日期的小竖条。

一天、两天、三天…

第三个星期五来临的早晨,阿籍又一次听到了代表着文明与希望的螺旋桨的马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