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孤煌少司竟也会陷入为难,我立刻激动兴奋地在他身后高举双手:“我可以告诉你啊!”面前的身影微微一怔,似是有所惊讶。

“哦~~~我倒想听听。”孤皇泗海的语气显得狡黠和慵懒,似是已经准备听我怎么编造。

我走出孤煌少司的身后,激动兴奋不已:“一直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很寂寞的。今天你们相信狐仙大人相信我,我愿意告诉你们!”

孤煌少司垂脸朝我看来,孤皇泗海执剑的手缓缓放落,雪发轻扬地站在地板上,光亮的地板倒映出他修挺的身姿,那一头雪发在地板的倒影中,宛如一条长长的白色狐尾。

我随即在他们之间说了起来:“其实在我最早上山的时候,前任巫女大人还没过逝,她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认字,辨认草药,以及一些功夫的基础。可是,巫女大人很快就病逝了,只剩我一个,我很害怕,好在神庙里有很多书,我就去看书,因为看书看着看着就忘记害怕了!”

“小玉,若我知道,我早该接你下山的……”孤煌少司不知是向我示好,还是故作怜惜,心疼地看着我,“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一定很害怕吧。”

“还好啊,我有狐仙大人。”我咧嘴一笑,笑得纯真灿烂,“反正我能感觉到他陪我一起看书,而且那些书很厉害的!有研制灵丹妙药,还有很牛很牛的功夫,我学着学着就会了,我自认为功夫一定天下第一了!”我自得地仰起脸,“一直想找人练练,我很厉害的!喂!白毛!我们练练吧!”

“你叫谁白毛!”孤皇泗海的声音瞬间低沉,但是依然好听地如同泉水般清澈,白色面具在夕阳最后一缕阳光淡去时,变得阴沉,“不要随便给我取绰号!你这个弱智!”

“泗海!不要这样说小玉。她只是觉得单纯好玩。”孤煌少司第一刻站在我这一边。

孤皇泗海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单纯好玩?哼,怎么,哥,看来你很喜欢乌冬面这个绰号啊?!这算什么绰号?你成了一碗面!现在,她又叫我白毛!这是在侮辱我!”杀气立时布满孤煌泗海全身,他的雪发瞬间在阴暗的空气里飘飞起来!

“你头发是白的嘛……”我委屈地说,忽然被孤煌少司一把用力扯回身后,严厉看我,低声告诫:“你也别说了!”

我鼓鼓脸,默默退回,他是真的不想我和孤煌泗海打起来。他了解他自己的弟弟,孤煌泗海必不会放水,他怕我被孤煌泗海打死,就没人给他生孩子了。

哼。有意思。看来今后我可以依靠这点有肆无恐了!

第二十四章 祭祀舞

我再次撅起嘴,看看天色:“好吧,天黑了,我先回神庙,还要跳祭祀大典的祈福舞献给狐仙大人。”每任女皇即位,巫女会跳舞祭祀祈福,没想到这次是为我自己。

孤煌少司落眸看我,若有所思:“这舞你在何处跳?”

因为男子不能入神庙,所以以前孤煌少司和一些他那派的男性官员索性不上神庙。慕容老太君也是他那派,也是不把历任女皇放在眼中。

这次慕容一派前来,想必是因为孤煌少司来了。

“狐仙神像前。”我耸耸肩,在孤煌少司微微点头中,随口轻声道:“反正跳一个死一个。”

孤煌少司在我随口之语中面色微沉,阴冷的目光也从孤皇泗海冰冷苍白的面具后而来,带出一丝冷嘲:“是那个诅咒吗?”

“恩。”我淡淡应,也不看他。

“你不怕?”他反问。

“怕有什么用?反正人早晚要死,我才不要在狐仙庙里寂寞死,我还那么年轻,狐仙大人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座石雕,真正的我又看不见。”我哀哀凄凄地看着地面,嘟囔,“看得见我说不定就不下山了。。。。”

“看得见你就不下山?哼,你可真是好色。”孤皇泗海含笑讥讽,我抬脸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喜欢好看的有什么错?我就不信你会娶个丑女人。”

“小玉。”孤煌少司再次把我往身边拽了拽。宛若怕我惹毛了孤煌泗海,连他也无法保我。

这一次,孤煌泗海意外地没有释放杀气。而是双手插入袍袖,面具上诡异的笑容宛如化作了他真正的邪笑:“是啊,爱美之心有何错?与其寂寞一世,不如享一时快乐,美男环伺,逍遥人间,小巫女。但愿你的诅咒来得晚点,陪我哥哥多玩一会~~~哈哈哈——”他忽然狂放地大笑起来。

让我想起之前他重伤,孤煌少司要杀我时,他阻止,那时孤煌少司也说了类似的话。让我活下去,跟孤煌泗海多玩一会儿。

这两个兄弟,是真无聊!

我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拉下孤煌少司的耳朵:“你弟弟疯的吧。”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他和你一样,只是爱玩。”

玩?!在他们眼中驱逐皇族,迫害忠良,排除异己,取人性命都是玩?!很好,下次我取他们人头时也会告诉他们。我只想拿他们的人头当球踢,玩一下。

我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转转眼珠。对孤煌少司顽皮一笑:“乌冬面,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来比一比?”

“好。”他露出一抹微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我立刻认真说:“不许让我!”

孤煌少司温温柔柔地点头,看了看在黑暗中已经不再大笑,但浑身透着阴邪之气的孤煌泗海:“小玉。我还记得你之前想让泗海入宫,现在可还想?”

“不想了不想了!”我连连摆手。

孤煌少司笑了:“为何?”

我害怕地偷偷地瞄孤煌泗海一眼。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双手:“他打我。。。。我,我还是走吧,我怕他。”说罢,我转身跃出殿门,在浓重的夜色下扬唇而笑。

孤煌泗海,我们终于在明处见面了,但是,你却不知道,站在你面前这个被你当做弱智好色的女人,正是打到你吐血的玉狐女侠!

祭祀祈福之舞每年只跳一次,是在开年之时,以祈求巫月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这几年,是没用了。

人造孽,报应在人。

国造孽,报应在国。

巫月贪腐至深,非一日冰寒。孤煌少司只是顺应了当下,如那妲己,顺天而生。所以,女皇之死到底是孤煌少司所为,还是天意安排,真的,说不准。

换上白色麻质的素裙,在月光中更添一份银白和飘逸。手执火杖站于神殿大门前的地板上,火光在地板上映出了我微微暖黄的身影。

官员站立广场两旁。怀幽和瑾崋跪坐在殿门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铃——”神像边的铃铛随风忽然响起,立时让官员们露出一分紧张之色,左顾右盼,目光恐惧。

流芳师兄端坐狐仙神像上,身上鹅黄的华服闪烁霞光,如圣僧的袈裟庄严而神圣。他的银发整齐地垂在背后,狐耳高竖,在夜风中微微轻颤,这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兴奋,他喜欢看我跳祈福舞,这是他一年一度唯一的娱乐。不过,这两年是每年两次,因为,女皇每年换。

手中的火杖也与平常的火把不同,桐木做成的长杖,黄金包裹在外,杖身刻有三只盘凤,三只凤头形成火炬,火焰在其中燃烧。

“岑——”我双手举起火杖,凤头翎毛上的铃铛便会作响。

“岑——”

“岑——”

一边挥舞火杖,一边一步步走入广场,火把在挥舞之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火杖往右挥舞,点燃右边的火把,火杖王左挥舞,点燃左边的火把。火把一右一左一一点燃,照亮了狐仙庙上的天空。

站定在狐仙神像前,流芳师兄激动地俯看我,银瞳之中是闪耀的火光。

我缓缓抬起腿,麻质的裙摆渐渐扬起,如同白凤渐渐张开羽翼。

“铃——”铃声再次无风自响,在官员惊恐的目光中,我迅速挥舞起火杖来,“呼呼呼呼”划过他们一张张惊呆的脸,照出他们眸中的那抹害怕鬼神之色。

风起,铃动。

铃声不停,舞不停。火光在我的挥舞中金红的金线,随着我的裙摆一起飞扬旋转,化作我的裙边,随我一起飞起,一一点燃高高的火炬,和神庙大门的明灯!

火光掠过神庙大门上空的那一刻,我看到神庙大门外高高的梧桐树上,靠坐着孤煌少司悠闲的身影。

他怡然自得地靠坐在树干上,手指一壶翠玉酒,长长的墨发没有用王冠竖起,而是随意地放落身后,用一根发呆宽松束起,垂落树干,与垂下树干的衣摆一起在风中轻轻飞扬,如黑狐的长尾在月色下悠闲地摇摆。

朦胧的月色笼罩在他黑色的身上,将他的面容映衬地朦胧起来,宛如戴上了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纱。枯黄的梧桐树叶时不时飘落他身周,使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此刻他,竟是有了一种慵懒宁静之美。如夜色中隐藏的黑狐,神秘而魅惑。

第二十五章 少司情动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向我举了举酒壶,水润饱满的红唇微扬,看着我微微眨了眨眼睛,喝下了杯中酒,酒液润湿了他的双唇,让那珠光的红唇更加诱人。他放落酒杯抬眸深深看向我,注视我的目光温柔之余,多了一分浓浓的情意,那抹情让我心一紧,充满困惑。孤煌少司情动了,是为诱。。。惑我?至少,不会真的对我动情。

我在火光中灿灿对他一笑,挥舞火杖飞落地面,裙摆飞旋,快速旋转,放落火杖,火焰随我旋转在地面画出一个巨大的火圈,在我身边燃烧,映红了我的裙摆!如火凤重生!

“咚!”重重放落火杖,火光映红了我的脸,汗水微微滑落鬓角,所有火把火炬点燃,让神庙亮如白昼!

闪耀的火光中,是群臣敬畏的脸,和瑾崋,怀幽呆呆的眼神,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祈福舞,我们大巫月的祈福舞不比周围男人国家的祭祀舞差,一样地大气!

“啪啪啪啪……”是流芳师兄激动的掌声,但是,那是只有我一人能听见的掌声,他跃落狐仙像,抬手轻拭我额头的汗死:“辛苦了,跳得很美。”

我目视他而笑,别人会以为我是看着狐仙神像而笑。

流芳师兄开心地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我一紧,他这样我没法动啊!

我僵直地手执火杖,僵硬地大喊:“祈福结束!”

“请狐仙大人护佑巫月。护佑云岫女皇——”众人朝狐仙像下拜,我依然站立,轻语:“快放开。我动不了了。”

“不放。”流芳师兄忽然调皮地说,开心地蹭我的脸,“不想放。”

我无奈地只有继续站立。

官员们起身,一一离去。

梁秋瑛却微顿脚步,曲大人随即停在她的身后,梁秋瑛拧拧眉,走向我。流芳依然抱在我身上。

梁秋瑛走到我面前,曲大人紧张地站在不远处看。甚至连瑾崋也忽的起身张望。怀幽随即起身把他拉回殿内。但是,走到殿门的慕容老太君停了下来,微微转身,目光如鹰地朝这里看来。

梁秋瑛向我一礼:“女皇陛下。臣关于由各官子嗣替代上殿之事,想与女皇陛下商议。”

梁秋瑛这个理由找得很好,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其他官员一听,也纷纷面露期待,慕容老太君奸诈一笑,宛如梁秋瑛这种忠臣就是炮灰的料,替他们奸臣挡炮弹。

慕容老君身周的官员也含笑点头,心中定是觉得梁秋瑛提地好!若是成了,大家受益。若是不成。也只是她梁秋瑛一人得罪了我这个任性的女皇。

流芳还抱在我身上,侧脸看梁秋瑛:“她是个好人。”

我则是露出不悦:“商议什么?你烦死了!我现在累死了,要回去休息。摄政王身体不适,明天我们就下山!”

“女皇陛下!”梁秋瑛登时发了急,她是要急,她接近我的机会只有在神庙,结果,我说明天就下山。那么,将意味她再无机会接近我。回宫之后。我身周又都是孤煌少司的人,她要再见我,如隔千山万水。

“烦死了!老太婆!”我拂袖,往前迈步,结果因为流芳抱紧,我能感觉到他的体重,无法向前。我拧拧眉,又不能瞪他。

正好梁秋瑛不死心地拦到我身前:“女皇陛下!让我们的儿子上殿真的有所不妥啊!”

我登时举起火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咚!”

立时,梁秋瑛拧眉颔首,不再作声。

流芳师兄笑呵呵地放开了我,小腿扫过他柔软蓬松的狐尾,痒痒的。

“你真的好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拂袖离去,梁秋瑛不再追赶。曲大人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那口气被寒冷的山风迅速吹散,如此轻微。

我往前走了两步,停住,立刻转身,在梁秋瑛和官员疑惑的目光中,反方向灿笑地跑出狐仙庙的大门,站在那高高的梧桐树下,扬起脸笑看高高在上,隐在黑暗中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乌冬面,我跳地好看吗?”

“呼!”黑色的衣袍掠过眼前,墨发飞扬,孤煌少司已落在我的面前,两缕发丝调皮地挂落他鬓角,让他俊美无暇的脸越发美地动人心魄。

他伸出手,温柔抚过我的脸,深深注视我含笑的眼睛:“好看,我的小玉真好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酥哑,开口之时,清新的,带着玉兰花香的酒香也从他口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惑人心神。

他微捧我的脸,掌心温热,缓缓地,他朝我俯下,黑色长直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遮盖住了里面迷离的眼神。

我一惊,立刻把他推开,他睁开眼睛微露一丝失落地深深看我,我紧张不安地看他。

带着一丝落寞的微笑在他嘴角扬起,他微垂眼睑淡淡而语:“小玉不想与我成婚,是不是不想与男人行房?”

“恩恩恩!”我重重点头。

他却是了然地笑了:“是因为怕?”

“恩恩恩!”

他再次抬眸,目露宠溺和温情地看向我:“小玉,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你不愿,我愿永远只做你的靠枕。”

心中一惊,孤煌少司以退为进?!

“真的?”我故作犹豫,“那……我考虑考虑……”我侧下脸,捏了捏手中的火杖,“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下山回京……”

我说罢,转身,看得了梁秋瑛布满失望神情的脸,她缓缓转身,背影竟是显得有些苍老起来。她抬起脚步,往前迈步时,竟是趔趄了一下,周围的大人立刻上前搀扶,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殿内。

她的心……伤了……

她所有的猜测……都错了……

不过,我会让她振作起来的,而且,很快,这一针强心剂会让她再次充满力量,助我铲除奸党,振兴巫月!

幽幽的花香满溢整个神庙,一切都安静下来。

孤煌少司的以退为进让我惊讶,他是在说他愿意和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这一步,让我一时将死,没有别的理由不和他成婚。

现在只有暂时拖着吧。先把那个凝霜公子弄进来。

第二十六章 夜会梁相

怀幽为我铺好了卧榻,瑾崋不客气地占据,单腿翘起,双臂枕于脑后:“妖男跟你说什么?”

我跪坐在茶几边,单手支脸:“没什么,他说愿意跟你和怀幽一样,不跟我行房。”

怀幽整理卧榻的手一顿,转身看我。瑾崋立时坐起,目露惊讶:“那你同意了?!”

“还没,只有先拖着。”

“听大人们说出现了一个戴白狐面具的神秘男子和妖男在一起,那是谁?”怀幽问,他和瑾崋上山时和孤煌泗海错过了。

我转脸对他们两个神秘一笑:“你们没看见真是可惜,那就是……”我故作停顿,在他们极度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说道,“孤,煌,泗,海。”

“什么?!”怀幽和瑾崋同时惊呼。

我转回身悠然地喝口茶:“白毛终于现身了,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孤煌泗海可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直保持着他的神秘,或是被人们忽略。大家对他的各种猜测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是他体弱多病,不出家门。

今天之后,大家又要猜测这神秘的白衣男子倒地是谁?相信慕容老太君会很快从慕容袭静那里得到答案。

“你们先睡吧,我出去走走。”我起身,流芳师兄已经站于门边,在皎洁的月光下纯纯地笑看我。

“女皇陛下,让怀幽陪您……”怀幽要上前。我扬起手:“你也睡吧。”

立刻,流芳师兄扬起袍袖,幽幽花香迅速袭来。穿过我身旁,紧跟着,身后是“扑通,扑通”两声倒地声。

我直接走出殿门,流芳师兄好玩地摆弄双手,我看向他:“师兄你还在玩?”余光之中,是怀幽漂浮的身体。

流芳师兄纯真地笑着:“山上天凉。睡在地板上会的风寒的。这个怀幽还要照顾你,他不能生病。”说罢。他把怀幽放置到了卧榻上,给他和瑾崋盖好了被子。

我笑看他半人半狐的脸:“师兄总是那么善良。”

流芳师兄银瞳眨了眨,略带腼腆地笑了。

“都睡了吗?”我问。

他笑着点点头:“恩,都睡了。今晚他们会有个好梦。”

我扬笑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与流芳师兄在明丽的月光下,散步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月光如霜,洒在本就光亮的地板上如同打上了一层蜡,让地板如镜一般闪亮。

狐仙山的夜晚,也是那么地美……

还记得以前和师傅总在走廊上一起抚琴,月光让琴弦变得如同银丝一般闪亮,落指之时。那琴声像是带上了月光的魔力,传遍狐仙山每一个角落……

“过会儿一起抚琴好吗?”流芳师兄开心地走在我的身侧,伸出已成人形的双手。“以前手没办法弹琴,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和师傅弹,现在,可以了。”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月光中一样灿烂。

见他兴致如此之高,银瞳之中又充满期待。我自然同意:“好,我们先把事做完。”

“恩。”他开心地点头。我们已经站在女官落脚之处。

梁秋瑛想见我,那我们,就见上一面,消她忧虑,让她安心。

推开殿门,正是梁秋瑛的卧房。

抬步入内,站到了她的床边,她在月光下已经熟睡,但是双眉,却深深紧蹙。

“她心事好重啊。”流芳师兄可怜地看她,“我的花香都没能让做个好梦。”

“是啊……”我不由叹息,“她的心里,装的可是整个巫月的心事。让她醒来吧。”

流芳师兄轻拾右手的袍袖,右手轻轻抚过梁秋瑛脸部,梁秋瑛的双眉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在月光中还有些初醒的涣散,忽的,瞳仁猛地收缩,她惊吓地跳起:“啊!啊!啊——”她看着我惊叫,这个时候,她像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妇人了。

我站在床边负手而笑:“梁相,您这般尖叫,让我情何以堪呐。我真的是凶神恶煞吗?”

惊叫停下,梁秋瑛才像是完全回过神,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少了一分官员的英气,多了一分平常百姓家妇人的柔弱。

“女,女皇陛下?!”她惊讶地看着我,已经忘了君臣礼仪。

我微笑点头:“是,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我来了。”

月光照亮了她惊诧的脸,她眸光忽然颤动起来,紧跟着,她慌忙看向屋外。

我笑道:“放心吧,没人会醒,即使你再惊叫一次,他们也不会醒。”

她惊讶地收回目光,似是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眸光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述说,却因为激动和混乱的情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起身跪坐在床上,眸光颤抖之时,她竟是朝我拜伏下来,哽咽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最后一声如同干嚎一般的呼唤出口之时,她竟是趴伏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心也在她那痛哭之中慢慢下沉,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冤屈,四年来的忍辱负重,四年来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她彻底地在我面前奔溃,此时此刻的梁秋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个快要抗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流芳师兄静静站在一边,哀怜地看着梁秋瑛颤动的身体,低下脸,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狐仙活千年,各种苦痛看在眼,那是天定的命运,那是前世的孽债,狐仙,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谁知这小小的帮助,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