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两个人也可以玩。”我垂下眼睑,心乱如麻,“我忽然不想有别人来打扰我们。”跟这种任性的人玩牌。我担心苏凝霜有生命危险。

远远的,走来了白殇秋。

他跪在了地毯外,柔美的脸上依然是对孤煌泗海的恭敬:“女皇陛下,夫王,奴才回来了。”

孤煌泗海继续看牌,对白殇秋似是并不在意。

我看向白殇秋:“梁相怎么说?”

白殇秋转向孤煌泗海,如同是对他回报:“梁相说:是。梁相还说,她想辞官,以保家族安泰,请女皇陛下勿再传话。以免让人误会。”

我故作心寒:“我不过是与她玩个游戏,她也要回避我吗?”

“哼,人就是这样。只为自己~~”孤煌泗海一边理牌,一边清清冷冷得说,“你一暴露,她们便纷纷自保,怎还会效忠于你?”孤煌泗海瞥眸看我,眸光中宛如是对世间凡人的不屑,“梁秋瑛那个女人虽然聪明,但胆小怯懦,虽不攀附我们。但也不效力皇族,一直中立。只为自保,你怎会想用她?”他的语气像是不相信我会用梁秋瑛那种人。

我再次心寒叹气:“我还尚未用她。不过只是试探。”

“你这一试探,逼地她只有辞官~~~”他收回目光,媚眼如丝,嘴角扬笑,颇是得意,“朝中若全是我们的人,也无趣,原本留着她可以时不时作弄一番,现在,你把她吓跑了,今后这朝堂,更加沉闷了。”他放落卡牌,抽出了自己的牌和我的牌放在了一起,“现在你可知只有我爱你护你了?”他将他的牌和我的牌推到我的面前,狐媚带勾的双眸之中带出了一抹纯真的笑。

我看落自己和他的牌,两张牌紧紧贴在一起,正好面对,犹如相知相惜的爱侣,深情对视。

“开牌吧。”我扫乱了面前的牌,梁秋瑛安全了,她安全,梁子律才真正地安全。

若有似无的梅香之中,我和孤煌泗海开始打牌。他和我的牌属于神牌,放于外,这次不用。

白殇秋悄然退下,我看是更像逃跑。

小云她们端上了一盘盘小食,我看了看,皆是我爱吃的。

“心玉,吃。”孤煌泗海拿起一块梅脯放到我的嘴前,单手托腮笑意盈盈看我,白色的袍袖滑落他的手臂,再次露出了那条红痕。

“吃啊,我知道这是你最爱吃的。”

我抬眸看他,伸手挥开他的手臂:“不吃。”

“为何?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你送我我就不吃。”我低脸淡淡说。

但是,他的手依然没有离开我的面前,继续固执地拿着梅脯。

我微微拧眉,提醒:“你要输了。”

“你吃。”他却不顾牌局,反而依然催我吃。

我有些疑惑看他:“你不在乎输赢了吗?”

他单手托腮扬唇而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浓情蜜意:“我就是想让你吃。”

我的心在他那欢喜而纯真的目光中而烦乱,“啪!”我扔了牌:“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只有我能陪你玩?!只有我能与你争个高下?!我现在和你认真玩牌,你却这样敷衍,孤煌泗海,难道你不想赢我了吗?!”

他的眸光颤动了一下,纯然的笑容渐渐消逝,他沉下了脸,看落自己的牌,纤眉略挑,取出了萧成国的卡牌:“你陷害萧家其实有两个目的……一,除掉我哥哥的左膀右臂!”他把萧成国的牌翻转,“二,清空萧家,让萧家六层望月楼成为你暂放黄金之处。”他拿起果盘放落我的面前,随手开始叠放一块又一块黄色的富贵糕,如一块又一块黄金。

我静静看他,默不作声,随手拿过一个更高的果盘,放于他取来的果盘一边:“不错。此计为连环计,环环相扣,不可错失一步。”

“哼。”他轻轻一笑,唇角扬起的同时,也朝我再次撇来狐媚摄魂的目光,如同美人娇嗔一般,让人心跳凝滞。

第三十五章 情醉情迷

孤煌泗海的媚带着一种特殊的无法解释的干净,不像的狐媚,却依然能勾人心魄。如师傅的骚,却是骚地恰到好处,不让人恶心,反是为之如痴如醉。

“连环计?我喜欢这个名字。”孤煌泗海灿笑盈盈地瞥回目光,依然媚眼如丝,纯净如莲,神情之中透出了一丝慵懒,媚人的慵态让人心动。。

他轻拾袍袖拿起银筷放于两个果盘之上:“你用绳索利用两座楼阁的高低落差,运出了黄金,但我却不明白何以无人看到?即使那日你利用慕容老太婆叛变引开我哥哥的注意力,但摄政王府里依然有仆人和卫兵留守,怎会没有发现?”

我淡淡一笑,取出丝帕在两根银筷上一盖:“这样,就没人看到了。”

孤煌泗海看落在风中轻轻一扬的丝帕,眸光掠过一抹沉思后,扬唇而笑,抬起眼睑朝我看来:“黑布?”

“不错。”我扯去了丝帕,“而且,还是一块画满星辰的黑布。”

“这……有意思了。”他的声音透出了一抹迷人的醉,瞥眸朝我看来,舌尖舔过嫣红的唇瓣,垂眸静坐了片刻,拿起玉壶,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挪到了我的身旁,在我想移开时,他倒落在了我的大腿之上,满头的白发铺满了我的衣裙,如丝如云。

他侧躺在了我的身上,伸手取下酒壶与玉杯,自斟自饮:“我与哥哥输在未将你放在眼中。”他仰脸饮下杯中酒,酒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沁人的酒香让人尚未品尝已是心醉一分。

我也执起酒杯,饮下,甘冽的酒顺喉咙而下,清凉似雪。齿颊留香。他与孤煌少司不是小看我,而是最初根本未将我放入眼中。

他再执玉杯,目光落在酒中:“你自小被送上狐仙山。居于神庙为巫女,无人探望。也无友人往来,我们自然当你不知山下世事,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女,却未想,真的迎来一只狐仙……”他半眯双眸,在我腿上翻身扬天,玉杯倒落唇中,一注酒流入他嫣红的唇中。一缕残酒溢出他的唇角,缓缓滑入他修长白皙的颈项,流进他雪白的衣领之中。

他微微闭双眸,抿起红唇含入口中甜酒,红舌舔过嘴角,浮起一丝醉意的微笑:“等我与哥哥把你放在眼里之时,你却已经入了我们的心里。巫心玉,巫月那些朝臣趋炎附势,胆小懦弱,百姓更是愚昧不知。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在为他们努力?你何须救他们?何必管他们?不如与我从此逍遥人间,做一对神仙眷侣,从此狐仙与狐妖永不分离~~~”他缓缓睁开双眸。带一分醉意的如丝目光朝我撇来,我手中的酒在他的目光中一顿,这魅人的妖孽,果然还是杀了好!

他对我魅惑一笑,缓缓起身,执杯含入一口酒,朝我俯来,我怔怔看他,他原本已经妩媚动人的眼睛此刻染上了酒醉的水光。盈盈的水光让他的视线变得迷离醉人,他痴醉的目光越来越动人。他双手撑到了我的身边,雪发渐渐盖落我的脸侧。让我的眼中只有他,只有他孤煌泗海如桃花绽放的薄红脸庞。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我惊然回神,想转开脸时被他扣回,双唇重重落下,酒流入我的唇中,带着孤煌泗海的热意,酒溢出了我的嘴角,他伸出软舌一点点舔落我的嘴角,顺着那缓缓滑落的酒舔上了我的颈项,钻入我的衣领之内。

双手被他摁在身边,指间插入他已带上热意的手指。他再缓缓舔上,含住了我的耳垂,火热的唇开始燃烧我的意志。

【心玉……我不想看你……跟那妖男……同床共……枕……】怀幽虚弱的话语随风吹入我的脑中,也吹入了我的心底,我从孤煌泗海的手下抽回自己的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脑,他的长发,他立时抱紧了我的身体狠狠吮吻我的耳垂。

在那一刻,我狠狠地推开了他。“扑通。”他跌坐在案桌边。

我起身冷冷俯看他,他不解地抬脸看向我,视线带着一分醉意的迷离和火热,他看我许久,冰凉的风渐渐吹散了他脸上的酒红,他缓缓垂下脸,雪发盖住了他划过一抹苦笑的脸:“巫心玉……我到底该做什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我拂袖侧身,深吸一口气:“除非你不是孤煌泗海。”

“哼……所以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他缓缓起身,衣衫摩挲。

我静立片刻,垂脸:“是。”

身侧是长时间的静默,缓缓的,他有些无力地伸手重重落在桌面上自己的面具上,然后拿起再次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缓缓起身,不发一言地趔趄地走出了帐篷,身体微微一倒,扶住了帐篷的支架,雪发在寒风之中轻扬。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冷风之中,带来了他轻笑的话语,“我就是你的孽缘!我会一辈子缠着你,粘着你,巫心玉,我们注定死也要在一起!”阴沉冷笑的话出口之时,他猛地挥袖,气劲扫过我四周,只避开了我,粉色的纱帐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同时断裂,飘落在我身周。

我拧眉侧脸,闭眸叹息,死也要在一起吗……

回到寝殿时,赫然看见密道的橱门大开,不见孤煌泗海的身影。

不好!凝霜,这变,态受了刺激不会要杀凝霜吧!

我立刻冲入,密道的灯火因为空气的进入已经点燃,密室里也空无一人,但通往密道的石门已经大开,我迅速进入其中。

“孤煌泗海——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苏凝霜的——”我在密道中大喊,忽然,从一条过道中飘来熟悉的香味。我心中一惊,立刻进入,立时,看见了悬浮在空中的似是被人狠狠掐住脖子的孤煌泗海,和同样漂浮在空中的,苏凝霜!

凝霜胸口的狐仙牌正在飘荡,他抬手如掐别人的脖子般掐住空气,我立时大惊失色:“流芳!住手!”

苏凝霜一怔,松手之时,孤煌泗海从空中直直坠落在地。

第三十六章 烧楼

“扑通!”孤煌泗海的雪发铺满了阴湿的地面,白衣也染上了污垢。他抚上自己的脖子缓缓坐起冷冷而笑:“杀我啊……怎么不杀我!哈哈哈哈——”他越发张狂地大笑,透着沙的话音如同蛊惑,“我终于把你给引出来!你怎么不敢杀我了?!啊?!原来你们做神仙的连杀个人都不敢吗?那还做什么神仙!毫无自由可言!”他狠狠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面无表情的苏凝霜,诡异的面具上是阴森森的邪气,如同入魔的天神!

凝霜的长发在昏暗的密道中飞扬,眸光之中是流芳从未有过的冷漠。

“我跟心玉夜夜同眠,红床暖枕,她的身体……”孤煌泗海趔趄起身,诡异的面具是阴阴的冷笑,“真是让我**……”

“住口——”瞬间,流芳师兄的怒吼混合着苏凝霜的声音一起冲出,他再次扬手,杀气迎面而来。

我惊然跃到孤煌泗海身前,撑开双臂:“流芳!不要上当!”孤煌泗海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神仙挑衅,他疯了!他真是个疯子!

就在我大喊之时,苏凝霜的脸上倏然划过一抹痛苦,还来不及出手已经直直从空中坠落,我惊然飞身接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吃力拧眉:“他们,他们发现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我着急地扣住他的肩膀,“孤煌泗海是故意激你杀他!你快走!带苏凝霜去独狼那里,不要在附身管我的事了!”

他点点头,在我的搀扶中吃力起身,流芳一而再,再而三附身,势必会被发现,若他再动杀念,必遭天谴。刚才那突然的虚弱恐怕正是从上面而来的一次警告!他毕竟还在修炼之中,又怎经得起天谴!

“哼……”孤煌泗海已经站直身体,双手插入袍袖之中,用他诡异的面具笑对流芳,这是对流芳的挑衅和嘲笑,“不杀我了吗?我可是还会跟心玉生下好多……好多……属于我们的孩子……”

孤煌泗海继续刺激流芳。

我紧紧握住流芳的手,对他摇头:“我没跟他睡过。”至少……现在……

流芳的目光闪了闪,变得平静,看向孤煌泗海时,扬起一抹冷笑:“你和心玉是不会有孩子的。”

孤煌泗海一怔,眸光骤然阴邪:“你说什么?!”

“哼……”流芳轻笑起来,“你身体里的妖气与心玉的仙气相克,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心玉可以和世上任何男人生子,只有你,孤煌泗海不行!”

登时,阴邪的静谧开始缠绕孤煌泗海的身体,倏然,他伸出手朝流芳扑来:“你胡说————”

“流芳快走!”我推了一把流芳,立时运起仙力迎上发狂的孤煌泗海,抬掌直击他的心口。

“心玉,小心,我走了!”身后的气息倏然消失,我的手掌,也直直打在了孤煌泗海的心口,他竟是……没有躲。

我用的仙力,若他不躲……

我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凝滞的身体和那张透出孤独寂寞的面具,“噗!”一口血从面具下喷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领和胸前的雪发。

他趔趄地退了一步,我的手在空气中缓缓垂落。

“你为什么不躲?”

他摇了摇头,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任何神情,只有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染满了孤寂与失落。

血丝滑落他白皙的颈项,他趔趄转身,忽的往前扑倒,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他迈了一步,我心中一惊,一时心慌意乱,立时收住脚步,看着他在我身前再次趔趄起身,往前而去。

“我知道……你一直恨那个地方……我去帮你……烧了它……咳……”低哑孱弱的声音从他口中而出,他往一侧又再次倒落,靠在了墙上,喘息片刻,缓缓扶墙前行,“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的心在他的话中而颤,我垂下了脸:“孤煌泗海,你为什么喜欢我。”

“哼……”他轻笑一声,“或许……你该去问老天……”他缓缓前行,话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会在乎我的哥哥……可是……你出现了……你巫心玉……出现了……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欺骗我的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比我似是更为疑惑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过道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莫名地扯痛了我的心。

这一晚,萧家的观月楼大火,火光冲天,几乎染红了巫月半边天空,我站在皇宫的观星台上,看得分外清晰,犹如在彻底烧毁我们所有的回忆,我的,他的,全部都烧毁,不留分毫。

那熊熊的火光似是在证明什么,又什么都证明不了,他为我烧了楼,帮我烧毁了那一晚所有的记忆,却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一点星光,那抹星光里,是他飞扬的雪发和纯真的笑容。

我静静坐在怀幽的床边,看着他已经恢复血色的脸,他已经可以仰躺,不用再趴着。

月光从窗外静静洒了进来,照在他微蹙双眉的脸上。

我走到窗边,为他关上了窗。

“女皇陛下?”

我在怀幽的轻唤中转身,暗沉的房内,是他闪亮的眼睛,他立刻起身到我面前,长发散落身后和他单薄的衣衫上:“你为什么还不走?”他着急地握紧了我的手臂,“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我在黑暗之中感动地,深深地看着他,无论何时,他都是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曾经力求自保,努力生活在罅隙中的怀幽,曾经那个有点怯懦,畏惧孤煌少司的怀幽,现在,却只想着我的安全。

我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在黑暗之中发了怔。我深深地抱紧他,靠在他的胸前,剧烈的心跳似是在我的脸边跳动,震颤着这并不厚实,但却能给我带来温暖的胸膛。

“怀幽,我要走了。”

他在长时间发怔后,倏然回神:“太好了!”他欣喜地说,双手扬起,却又有些失措地落下。

第三十七章 告别

怀幽还不知我这离开,是去孤海荒漠,他若知道,又会不安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耳边是他渐渐平稳的心跳。

“我,我不会有事的!”他再次安慰我。

他一个文弱的御前,连半点功夫都不会,又怎能自保?这一切不过是他在安慰我的话。

我缓缓离开他的胸口,抬脸看他:“凝霜已经走了,你把这狐仙牌戴上。”我取出了狐仙牌,伸手要为他套上,他眸光闪了闪,匆匆低下头,双手掠过他的耳边,把狐仙牌套在了他的身上,狐仙牌落在怀幽的胸口,我拾起静看:“孤煌泗海对狐仙牌有所顾忌,你要小心。我会让白殇秋把你贬去北宫,希望能让你淡出孤煌泗海的视线。还有,小心阿宝,我对他不信任。”

“恩。”他低脸轻轻应声。

我放落狐仙牌:“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我认真看他,他侧着脸,呼吸在昏暗之中变得绵长。

寂静覆盖了整个房间,我转身离去。

忽的,身体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双臂紧紧环住了我的腰身,我的后背贴在了他柔软的胸膛之上。

他在我的身后深深呼吸,却始终不言。

“怀幽?”

“请让我……再抱一会儿……”他的脸埋入我的颈项,耳边是他绵长的呼吸声,那带着一丝哽的呼吸,如是永别。

我轻轻抚上他环抱在我腰间的手,他在我的颈边低低而语:“女皇陛下,怀幽永远是你的人,愿服侍您一辈子……”

心因为怀幽的话而暖,在怀幽身边总是能除去我心中的烦恼,扫去那总是索绕心头的丝丝雪发和那与师傅相似的美眸……

整个后,宫在月光下变得宁静。走过它的每一处,和大家一起演戏的美好时光时时浮现脑海。

御花园的凉亭里,装作行尸走肉的瑾崋总是坐在那里对着湖发呆。凉亭上。是总是单腿交叠躺在那里晒太阳的苏凝霜。怀幽总是站在亭前,端茶送水,恭恭敬敬。

会心的笑容在嘴角扬起。下山之时,我以为自己只会把他们当作棋子,若有必要,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可是最后。却跟他们有了感情。恋恋不舍,心心念念。

我巫心玉,果然还是凡人一枚。

走过花园走廊。站在自己寝殿之前,看着那暗沉的寝殿,烦意再次袭上心头。那漆黑的,充满压抑感的房间让我脚步发沉。

我提裙走上台阶,小云和桃香匆匆迎上。

“女皇陛下。”她们跪在我的两边,为我脱去绣鞋。

“夫王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云轻轻禀报。

我点点头,迈步入内。

走廊里灯火通明。照在炫丽的琉璃窗上色彩斑斓。可是那间深处的寝殿,却没有半丝灯光,宛如被黑暗彻底吞没,无法感觉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那像是陷入冥域的房间让宫女们远远躲避,不敢靠近。

小云和桃香早早停止脚步,不敢再随我靠近内室。

轻轻推开面前的门。立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呼吸之间,能在昏暗之中看见自己的呵气。这就是孤煌泗海身上那股阴邪的内力吗?

我转身关上了门。整个房间的温度远远低于外面的,月光之中,孤煌泗海盘腿坐于床上,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雪发闪现出一种如同冰霜的浅浅的荧蓝,如同点点冰蓝的寒霜在他身周凝结。

我走入他的寒气之内,他的衣领上依然是深色的血渍,而白衣上是一些灰黑,他闭眸调息,静谧无声。我看了他一会,静静坐到他身边,拾起了他那沾上灰黑的衣摆,上面还残留着一股火焰的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艳绝无双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犹如那精致的,仿真的娃娃。

“你去看怀幽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死物,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是,我去跟他道别。”我放落他染黑的衣衫。

他微微垂眸,不再说话,房间再次安静,我和衣而睡。

“我烧了那个地方,你开心了吗?”忽的,他问。

我看向他月光中低垂的没有表情的侧脸:“恩。”

替他的嘴角开始在月光中慢慢扬起,银色的月光笼罩他全身,让他的雪发如同冰山雪莲一般迷人。他忽然转身朝我俯来,我立刻转身背对他。雪发如银丝的丝线滑落我的眼前,他双手撑落我的两旁,一个吻,轻轻落在了我的面颊之上。

“你开心就好。”他在我耳边开心得说,“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被烧死在那里你更开心,但是,我说过,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死的。”

我闭上了眼睛,心烦拧眉。

“你睡吧。”他轻轻抚过我的脸,离开我上方,我睁开眼睛,他给我轻轻盖好了被子,压实,坐在我身边继续调息疗伤。

我睁开眼睛,扭头偷偷看他一眼,他立刻转头看我,带勾的双眸在月光中格外闪亮,狡黠的眸光里是丝丝笑意。

我立刻转回脸,闭紧眼睛。

“巫心玉。”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冽,“下次不要打伤我,若我伤了,谁来护你?”

“你出去,你浑身的寒气让我不舒服。”我心烦地说。

身后一阵安静,但寒气在渐渐消退。

“我不出去,我就要这样看着你。”他清澈的声音里是一丝笑意和执拗,“巫心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搭理他。

身后的床微微一沉,他躺落在我身后,伸手轻抚我的发丝:“巫心玉,你为何不喜欢我?是因我杀人太多?我不过是让他们早些解脱,有何不好?”

我的头开始胀痛,妖有妖的理念,与他无法沟通。

“别说了!我想睡了!”

“好。”他伸手连带被子一起抱住了我,“我们一起睡,无心玉,我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说完,他不再说话,片刻间,已是他沉沉的呼吸声,发沉的呼吸显示他的内伤并未痊愈。

第三十八章 出征

我转身把他推开,他仰天熟睡,苍白的脸在月光之中美艳地不真实,几缕雪发散落在他因为内伤而没有恢复血色的双唇上,更让他像一个被人丢弃在床上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