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靖王兵败,因被偷袭,他一早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马,对手又是武有年,陈道生强强联合,不过短短功夫,战局便是一目了然。

瞧着麾下的兵马死的死,逃的逃,靖王双眼赤红,身子摇摇欲坠,凭着最后仅剩的力气,抬头看一眼京都的方向,举起佩剑一下抹向了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他倒在了地上。

武有年上前拣起他的佩剑,向陈道生拱手:“多亏将军协助,才能将靖王拿下,不过我们仍不能懈怠,皇上有令,倘若胜了,须趁胜追击,我们这就将太原拿下吧!”

靖王还留了四万兵马在太原。

陈道生笑道:“群龙无首,将这靖王的尸体抛出去,只怕他们立刻就要开城投降的。”

武有年哈哈大笑:“有道理,我们便先试一试,便他们不开城门,只怕也要闹内讧。”他将靖王佩剑交给身边一位护卫,“将这送去给皇上,禀告皇上,请他在京都等着好消息!”说罢翻身上马,也不收拾残局了,即可领兵前往太原。

消息传到京都时,已经是在五天之后。

也不知情况如何,祁舜华心头有些焦急,那蜂虫只能送信却不能回来,父亲的人也不可能入宫,但愿一切都顺利吧。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丫环看了看,轻声道:“郡主,是周王。”

祁舜华连忙走到门口:“怎么,有进展了吗?”

“当然,刚才陈道生传信于我,兵马就在城外百里之地,明日便能入城。”祁成穆盯着她道,“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祁舜华心花怒放,那明日,这整个禁宫便是父亲的了!

她会亲眼看着父亲登上皇位,而她也将成为这大梁的公主。

她掩饰不住的笑意,道:“既如此,我们也该准备准备才好,明日晚上,你牵制住祁徽,我溜出宫去开城门。”

“你一个女子能这种事吗?”

“小事一桩。”祁舜华拍拍腰间荷包,“放个迷香便是了,守卫自然会晕倒一片…”

“好计啊!”

远处传来一声讽笑。

那声音清越,祁舜华再熟悉不过,心头一震,盯着祁成穆道:“这该不是皇上…他也来了吗,他,他跟你…”

祁成穆手如闪电般夺了她腰上荷包,又在她手臂上一点,祁舜华登时不能动弹了,眼睁睁看着祁徽走进来,一挥手,身边禁军将她带来的所有人等都抓了起来,押出门外。

浓重的阴影笼上心头,祁舜华勉强笑了笑:“皇上同臣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为何无端端的这样对待臣女?”

祁徽看着她,目光冰冷。

祁舜华心头突突直跳,突然道:“堂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堂哥,我们之间情谊不比旁人啊,小妹被这般苛待,你能冷眼旁观吗?”

低低的,魅惑的声音,想要驱使他去救她。

祁成穆挑眉:“还想用迷心蛊不成?”

“什么!”祁舜华大惊,“你,你如何知道?”

这不可能,祁成穆明明已经中毒至深,失去理智,写信去福州调出兵马了,他怎么还能保持清醒,甚至知道这蛊毒的名字?

这不可能!

不可能!

祁舜华面无人色。

祁徽将手里佩剑扔在她脚下:“多亏你送的消息,靖王前几日领兵出了太原,行往京都…这剑,你认识吧?”

那是父亲专用的佩剑,她自小看到大的,岂会不认识?祁舜华只觉五雷轰顶,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设下的计策,竟是将父亲害死了。是了,父亲的剑都落在了他们手里,自然是没有命了。

父亲,她把父亲害死了!

她咯咯咯的笑起来,状若疯狂。

祁徽就是来看看她的惨状的,拜她所赐,叫自己忍受了这些天的折磨,看着祁成穆肖想陈韫玉,却毫无办法,今日,她终于也尝到了恶果。

“推出去,午门斩首!”祁徽高声喝令。

禁军立刻就将祁舜华押走了。

祁徽看一眼祁成穆:“赶紧去叫傅大夫治病罢。”实在是不想再看他中毒的样子。

祁成穆也是松了口气,大步走去太医院。

听说祁舜华被砍头,陈韫玉目瞪口呆,与宋嬷嬷道:“你该不会听错了吧,前日与藩王们聚会,皇上也请了她的,我还跟她,跟成王妃几个一起去喂鱼了呢。”

御花园的水榭下面养了好多的锦鲤,成群的游来游去,十分肥大。

宋嬷嬷道:“这么大的事儿还能有假?那是谋逆罪啊,谁敢造谣?”

“谋逆?”陈韫玉道,“她造反吗?”

“可不是,听说靖王都走到红玉河了,要不是武将军去堵截,那是径直就攻向京都了啊,这祁舜华就是靖王派到宫里来的,准备里应外合,将京都一举拿下,好让靖王当皇帝。”

陈韫玉震惊。

回想起这小姑娘的模样,活泼开朗,能说会道,没想竟然包藏祸心,要造反,到底为何这般想不通呢?白白丢了自己的命,她轻叹口气。

这件事之后,藩王们陆续都离京了,成王走得时候尤其不舍,恨不得想握住祁徽的手不放,祁徽笑道:“四叔,你若是愿意,每年来过端午也无妨。”

成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君无戏言啊,皇上,那臣就叨扰了。”

这丈夫,成王妃无奈,轻声与陈韫玉道:“你与皇上说说,相公啊,他别无他意,只是皇家无情,早早离开家,他对这种亲情血脉难以割舍。”

“四婶您放心,皇上也是诚意邀请呢。”陈韫玉看得出来,祁徽是真心实意。

这对夫妇为人和善,她也很喜欢成王妃,多多来往,想必祁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像那靖王一家,太过野心勃勃了。

成王妃笑起来,拍拍陈韫玉的手:“那我们明年再见,希望到时宫里能热闹些。”

听出是什么意思,陈韫玉脸一红。

成王又与周王告别:“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般差,叫傅大夫看这些日还未痊愈?不过你留在这里,多陪陪皇上也好,我就先行一步了。”

祁成穆中蛊毒的事情,谁也没说,故而都不知,他笑道:“再会。”

成王与成王妃便是带着两个孩子告别而去。

祁徽三人站在文德殿的重檐下。

想起陈溶的话,陈韫玉忍不住朝祁成穆打量了几眼,暗道虽然宋嬷嬷叫她拒绝,可还是有点疑惑,到底是姑母的意思,还是表妹真喜欢上这周王了?说起来,这周王也真是高傲,她挑得一个都看不上,白费了多少力气啊!

她目光飘过来好几次,祁成穆虽然蛊毒差不多清了,可还是被看得脸红,毕竟记忆是不能消除的,只能淡忘,所以他的那些绮念还存在脑海里,对她总是有些异样。

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告退?

祁成穆有点头疼。

正想着,耳边听到祁徽的声音:“你先走吧,朕与皇后有话说。”

“是。”祁成穆巴不得,连忙告辞。

看着男人的背影走远了,陈韫玉正好想跟祁徽说话,谁料未开口,男人便是逼近了一步,抬起下颌道:“当着朕的面,你在看什么呢?”

胆大包天了!

陈韫玉道:“在,在看周王啊。”

居然还敢承认,呵…祁徽道:“看他作甚?”

他往前又走了步,将陈韫玉抵在御桌上,她腰部碰到坚硬的木头,伸手往后微微一撑,抬起头,瞧见男人的脸又近了些,狭长的眸子华光流转,有种难以形容的璀璨,像漆黑的夜里,突然升起的明月。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脚尖一垫,吻了上去。

祁徽浑身一僵。

本来还等着她接着说,准备惩罚呢,结果倒好…

他顿时发不了脾气了,两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托,好让她尽情的吻着自己。

殿内旖旎,又安静。

好半天,陈韫玉才离开男人的唇,脸颊红扑扑的。

一个吻还不能解决问题,他仍是牢牢箍着她的腰:“刚才还没有说完…你看他作甚?嗯?一连看了三次?”

“妾身是想,辛辛苦苦选了那么多姑娘,他一个没看上,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所以她光明正大的承认,又没有见不得人。

“是这样吗?”

“当然,不然妾身看他作甚,有皇上在,自然是看皇上了。说到好看,也没有人比得上皇上的。”她冲他一笑,好似春光。

祁徽脸一热:“怎么说话的,朕又不是女人,什么好看?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陈韫玉咬唇:“皇上不喜欢吗?”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手指搭在他胸口,祁徽心跳如雷,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弯下腰,抱起她就往内殿走去。

很快,里面就传出不小的动静。

长春跟长青退出去,默默得关上了门。

靖王府被歼灭,靖王多年积蓄不止充盈了国库,投降的兵士也能用上,很快就能将大梁稳定下来,也难怪皇上浑身都变得轻松了。

内殿里。

陈韫玉不知在海浪里被颠了几回,感觉神智都要不清了,好不容易得以休息,结果男人又将她两条长腿抬起来,拿大迎枕垫在下面,接着伸手摸了摸她小腹。

这审视的眼光叫陈韫玉浑身一颤:“皇上,您看什么…”

“看朕的儿子!”祁徽盯着她平坦的下腹,突然愤怒道,“这些太医都是庸医,还说这法子好用,怎么仍然没有动静呢?”

最近每次完了,他都要这样。

陈韫玉发窘。

“是不是不够高?”祁徽又将她的腿抬了抬,“要么是时间不够久,这样罢,等会儿晚膳你就这么吃,朕来喂你,如何?”

陈韫玉:…

“吃完了再继续,换你来,让朕省点力。”

陈韫玉脸都绿了,差点一脚蹬到祁徽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哦~~

陈韫玉:儿子快来,为娘承受不了了,呜呜呜!

儿子:^_^

第43章

太原被武有年,陈道生攻破之后, 靖王府就此消失于世上, 当时投诚的兵士有三万, 都被收归于武有年麾下。

这场仗祁徽几乎没有多少损失,还大有斩获, 不过太原被靖王占据了三十余年, 难说还有什么势力存在, 他马不停蹄派了一位姓方的官员叫方文义,升为巡抚,视察太原民情, 且又将原先太原的知县, 知府革职, 也另换了官员。

而陈道生留在太原协助方文义, 并防范临界的金国, 至于武有年,则领着兵马与战俘返回了京都。

祁徽备了庆功宴欢迎他。

朝中重臣汇聚一堂畅饮, 祁徽心中欢喜,也喝了一些,众人告辞之后,唯剩下祁成穆,他毕竟是住在宫里的。

靖王自刎于红玉河,祁成穆心知自己也该离开了,与祁徽道:“臣在宫中叨扰许久,整日无所事事, 今日见魏国公等人,实在有愧。”

祁徽手支着下颌,缓缓道:“你是想回福州了?”

“臣是不愿再继续蹉跎。”祁成穆垂下头,“臣到底也是领俸禄的。”

祁徽嘴角勾了勾,抬眼看他:“而今也无旁人,你便与朕说实话,你到底想回福州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还是愿与朕一起振兴大梁,共建太平盛世,千秋载英名?”

祁成穆怔了怔。

“虽然祖宗有规矩,藩王终身居于封地,不得私自离开,但大梁而今十分欠缺人才,在朕看来,你亦是不可多得,故而朕愿开先例,将你留在京都,为朕所用。”

想他在福州的日子,说好听些是安逸,说难听点,稳定之后,便与颐养天年差不离了,既然祁徽有心挽留,男儿能做一番大事业,也是心之向往,且祁成穆也看出了祁徽的心思。

皇家自祁衍这一代起,子嗣单薄,就只留有祁徽一人,而祁家宗亲,这几十年间凋敝没落,也不剩几人,故而他甚至准许成王每年回京,可见是想重新兴旺祁氏一族。

那么作为祁家的血脉,自己也是责无旁贷,祁成穆躬身道:“皇上委臣以腹心,臣自竭肱骨之力以报圣恩!”

祁徽笑起来:“坐下吧,再吃点东西。”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

回到延福宫,已经是亥时了,祁徽被长春扶着进来,陈韫玉忙放下手里的鞋子,吩咐桂心去端醒酒茶。

祁徽靠在床头,脸色微红。

陈韫玉好气又好笑:“皇上怎么喝这么多酒?有没有问过傅大夫,可会伤到身子?”

“朕已经好了。”他孩子般的嘟囔,“哪里还有那么多禁忌,”手伸过来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再说,也只喝了几盅罢了。”

自从陈韫玉表达过担心他的身子之后,他还是很注意的。

酒味是不太重,陈韫玉闻了闻,侧头瞧一眼他,男人嘴角翘着,心想今日摆了庆功宴,请了这些官员来,可见是太高兴了,也是难得。她道:“听说酉时就开始了,你们吃了这么久吗?”

“还不是他们能喝么,”祁徽轻笑,“你是没见魏国公呢,喝了两大坛子酒,被抬了出去。还有陆策,呵,这小子不太行,喝了半坛子就趴桌上不动了。那武有年,倒是真厉害,喝完酒还能舞剑助兴。”

陈韫玉听得目瞪口呆。

君臣在一起,还能如此吗,怎么听起来,像父亲同他那些好友一般,聚会起来闹哄哄的?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平日里的重臣一个个喝多了的样子。

桂心这时端了醒酒茶来,她接了送到祁徽嘴边:“皇上将这个喝了睡吧,不然明儿起来头会疼的。”

一股药味,闻起来就不好。

祁徽撇头道:“不喝。”

居然任性起来了,陈韫玉柔声道:“不喝不成啊,皇上还要早朝呢,虽说没喝多少,还是注意些。”

祁徽道:“就是不想喝,除非你喂朕。”

这又不难,陈韫玉叫桂心拿了个勺子来,舀到他嘴边:“喏,这样行了吧?”

祁徽垂眸看一眼:“这也叫喂。”

陈韫玉一头雾水,这还不叫喂吗?

祁徽抬手摸一摸她的唇:“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