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裴清殊细细想了想,璇玑堂里面是有这么个女子没错。只是不知,这女子和傅煦怎么扯上了关系。

  “皇上,您还记得在您继位之初,臣和简郡王殿下奉旨在外办差时,曾经险些遭到贪官的毒手吗?当时正是这位绿萼姑娘救了我。”傅煦正色说道:“臣一直有心报答绿萼姑娘,把她接到身边好好照顾,只是担心容氏容不下她,所以才耽搁至今。现在容氏已死,臣想迎绿萼姑娘入府。谁知公孙明他竟然…”

  公孙明愤怒又伤心地看向傅煦:“你个没良心的,你竟然叫我大名?”

  “够了,阿明,别闹了。”裴清殊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既然阿煦喜欢这个女子,就把她赐给阿煦吧。”

  在裴清殊看来,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公孙明却不赞同:“不是的皇上,您听我说啊。若是绿萼和阿煦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我问过人家绿萼姑娘了,人家心里根本谁都没有,很乐意去北夏为国效力呢。”

  “你!”傅煦生气地看着公孙明,“你不要太过分!”

  “都少说两句吧。”裴清殊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烦,“这样吧,朕随你们去一趟璇玑堂,亲自听听这位绿萼姑娘怎么说。只要她愿意,那朕会为她安排一个清白的家世入荣国公府。若是她不愿意,阿煦你也不要再强求,这样如何?”

  有裴清殊出面做和事老,两人都只能退一步说“好”。

  裴清殊已经有好久未曾出过宫了。这回换上便服,出宫透透气,倒是有种难得轻松的感觉。

  不过他这回出宫不是去玩的,离宫之后便径直上了马车,避人耳目般地在城中穿梭了一段路之后,便直奔城郊璇玑堂而去。

  未免暴露裴清殊的身份,公孙明他们都暂时称呼裴清殊为“十二爷”。

  进入一间雅致的厢房之后,裴清殊发现一名绿衣女子已然跪在那里。公孙明见了,便向裴清殊介绍道:“十二爷,这位便是绿萼姑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

  裴清殊回眸看了傅煦一眼,又将目光落回绿萼身上,将今日乾元殿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绿萼听说之后,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公孙明的脸,再是颇有几分愤怒地看向傅煦:“傅大人,您怎么可以擅作主张,因为绿萼之事去打公孙公子呢?搬去北夏生活,完全是绿萼自己的选择,您怎能因此而迁怒于公子?”

  傅煦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绿萼的话,却是对公孙明说道:“看到了吧?她一心一意地对你,你却要将她送到那茹毛饮血之地!你可知,匈奴人向来残暴,以凌辱汉人女子为乐。绿萼一个弱女子,若是去了北夏,还有命回来吗?”

  “你未免太小瞧绿萼了。”公孙明颇有几分骄傲地说:“绿萼可是我手下办事能力最强的女子。”

  傅煦见了,简直恨不得一拳打死公孙明这个傻子。

  裴清殊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三个人的关系是,傅煦暗恋绿萼,绿萼暗恋公孙明,公孙明呢,则是傻了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

  未免也太迟钝了点儿。

  他摇摇头道:“绿萼,先不说去北夏的事。傅煦他有意迎你入荣国公府,不知你可愿意?”

  这把就连公孙明也说:“绿萼啊,你在璇玑堂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要是你想嫁人生子、安定下来的话,就尽管说,我是不会怪你的,还会送你一副嫁妆呢。”

  绿萼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绿萼此生早就不想着什么嫁人生子之事了。绿萼只愿能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十二爷和公孙公子效力。”

  傅煦再一次被绿萼拒绝,只觉心如刀绞:“绿萼,你…你这又是何苦?”

  绿萼坚定地说道:“这个答案,早在六年前我就给过大人了。如今,绿萼初衷不改,还望大人成全。”

  傅煦无奈至极,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算作默认。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连傅煦都已经妥协了,裴清殊这时却道:“北夏那边,你就先不要去了,暂时先留下来吧。”

  “皇…”公孙明惊讶地说道:“十二爷,您这是何意?”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裴清殊说着,又看向绿萼,“你先下去吧。”

  “是。”

  等绿萼退下之后,裴清殊看向傅煦,寒声道:“阿煦,朕知你喜欢这个绿萼,但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向自己的兄弟动手。”

  傅煦咬了咬牙,低头道:“是臣一时冲动,还望皇上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不过你要向阿明赔礼道歉,还有他的伤,你负责请大夫给他医治。”

  “是。”傅煦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以后,朕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傅煦忙道:“皇上放心,若有下次,臣但凭皇上处置。”

  “不,你和阿明是朕的兄弟,朕不舍得伤害你们。但是,朕会消除引起你们纷争的根源。”

  傅煦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拜倒在地:“请皇上相信臣,臣绝对不会再犯了!”

  裴清殊亲自扶起傅煦,和气地说道:“阿煦,今日春光正好,你怎么发起抖来了?对了,要说起来,朕可是好久都没去过荣国公府了。今日难得出宫一趟,走,朕随你去看看老国公。”

  傅煦忙道:“皇上请。”

  公孙明一脸郁闷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找大夫瞧伤去了。

  …

  公孙明受的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很快便活蹦乱跳的了。

  傅煦受到裴清殊的提醒之后,主动登门向公孙明赔礼了道歉。公孙明在诓骗了傅煦一套珍藏的字画之后,便不计前嫌,二人和好如初。

  时间进入五月之后,迁都的大工程便正式开始了。

  裴清殊作为皇帝,会在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大概八、九月的时候才会正式前往长安。

  在此之前,则是慢慢地将长安那边的宫殿、官府、市集、宅院筹备起来,让一部分人先转移到新都城。

  前朝那边,除了几乎已经在长安安家的安郡王、襄亲王等人之外,这回裴清殊命赵虎、陈起等人,也都陆续迁往长安,参与到新都城的建设和完善当中。

  后宫这边,裴清殊和傅太后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派谢嘉妃先搬去新都城,打理宫中大小事务。

  这一去长安,谢嘉妃起码就要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会见不到裴清殊。

  谢嘉妃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之时,虽然对裴清殊的信任感到一丝欣喜,可心里却难免有几分小情绪。

  毕竟现在,新人才刚刚入宫不久…

第105章

  当谢嘉妃来到乾元殿求见的时候,裴清殊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谢嘉妃在旁人面前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到了裴清殊面前, 却跟没长骨头一样, 靠在他身边娇声说道:“皇上, 长安那么远,您怎么忍心让臣妾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后宫诸事繁多,离不开皇后。裕贵妃尚在禁足期,娴贵妃身体又不好。朕和太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派你前去最为稳妥。”

  “多谢皇上信任,只是臣妾实在是舍不得您啊…”

  裴清殊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你一个人去长安, 朕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朕决定让宜嫔和你一道前往, 也好有个人作伴。”

  “宜嫔?!”谢嘉妃听了, 差点惊讶得跳起来,“皇上,宜嫔向来对臣妾不敬,若是臣妾和她单独相处, 还不知要被宜嫔怎么欺负呢…”

  “宜嫔位份远在你之下, 又如何有欺负你一说?新都刚立,诸事繁多,遇事有个人和你商量一下,总比你一个人撑着要强。”

  谢嘉妃还是不死心:“皇上若是真心想找人陪伴臣妾,不如就让僖嫔妹妹同去吧。我们两个打小认识,一起共事的话也能更加默契一些啊。”

  “僖嫔…任性了些, 不像你那么懂事,还是先让她留下吧。”

  其实让宜嫔和谢嘉妃同去,不仅仅是裴清殊的意思,也是宋皇后所希望的。不然谢嘉妃一个人提前去长安的话,只怕会想尽办法在后宫里安插自己的人手。

  有性情刚烈的宜嫔同往,谢嘉妃多少会收敛许多。

  嘉妃听裴清殊这么说,还想再劝,却见裴清殊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这等小事,就不要再让朕多费口舌了。”

  谢嘉妃看着裴清殊的神色,只能见好就收:“是,臣妾遵旨。不过…臣妾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谢嘉妃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妾这回去长安,要忙的事情很多,定然顾不上翊儿。不知皇上可否向慈安宫太后开口,让翊儿去慈安宫住上一段时间?”

  “慈安宫?”裴清殊想了想,自打婉晴离宫之后,傅太后的精神就不是很好。四皇子才三岁半,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如果有他陪伴傅太后几个月,或许傅太后会高兴起来也不一定。

  不过,裴清殊还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待朕去慈安宫请安时问问母后,回头再答复你。”

  谢嘉妃知道,裴清殊心里这是已经同意了,便欣喜地笑道:“谢皇上。”

  …

  谢嘉妃和孟宜嫔二人向来不睦,等她们两个走了之后,宫里倒是清净了不少。

  公孙明进宫和裴清殊议事的间隙,还忍不住笑着提起了这件事:“听我家夫人说,整个孟家知道宜嫔娘娘要和嘉妃娘娘同去长安之后,简直如临大敌,个个绞尽脑汁,想了一堆注意事项和逃生秘籍,写了一封长信送给宜嫔娘娘。”

  裴清殊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嘉妃有那么可怕吗?”

  “以防万一嘛。说不定定国公府那边,也是这么防着宜嫔娘娘的呢。”

  提起定国公府,裴清殊渐渐收起了笑容:“前几年朕刚刚登基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之间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现在时间久了,有些人到底是开始装不下去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皇上。历朝历代,哪朝不是这样?新帝登基之后,一般都会分为守旧派和从龙派。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打压那些固执己见的老臣。等那些老旧势力逐渐消散了,便会在朝中渐渐地分为两派、三派甚至多个派系,然后所有人都为了各自的派系争得你死我活,直到决出一个胜者…”

  “你说的没错,朝中永远一派和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在大齐与匈奴决战之前,大齐绝不能再生内乱。好在如今朝中各个势力尚且羽翼未丰。傅家虽显赫,但也因之前容氏之事,削去了些许锋芒,暂时无需担忧。”

  “皇上,臣同您说句大实话啊。”公孙明看着裴清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在臣看来,您身为帝王,制衡之术用得比许多皇帝都要好。只是傅家有傅太后和裕贵妃也就罢了,裕贵妃膝下还有一个五皇子…难免傅家人不会想要扶一个带有傅家血缘的皇子当上太子啊。”

  “你说的不错,继续说?”

  公孙明见裴清殊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继续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臣是您的话,是绝不会让裕贵妃生下皇子的。这样一来,就可以断了傅家人的念想了。”

  “你还真是够狠的。”裴清殊听完,不由笑了,“宝璋跟随朕多年,一心求子,朕怎忍心让她失望?况且,朕既然让她生下皇子,就证明朕相信傅家。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冬儿和修儿他们都长大了,修儿当真有心登上太子之位,只要修儿足够优秀,朕未必不会考虑立他。毕竟,朕要为大齐选择的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也是,皇上当年便是太上皇幼子,最关键的,还是皇子的人品心性如何,是微臣狭隘了。”公孙明刚夸完裴清殊,突然话锋一转,“不过皇上啊,您怎么还说臣心狠呢?要论心狠,臣哪里及得上您?”

  裴清殊好笑地说:“这话怎么说?”

  “绿萼姑娘她怎么说也是帮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日您却在阿煦面前暗示,说如果他不听话的话,您就要对绿萼下手。”公孙明摇头感慨道:“啧啧啧,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心’啊。”

  “你懂什么。”裴清殊笑了笑道:“阿煦这个人是个死脑筋,朕若不那么说的话,他是不会轻易转变心意的。”

  听裴清殊这么说,公孙明并不惊讶:“所以说,皇上不会杀绿萼咯?”

  “朕杀她一个无辜的女子做什么?暂且就让她先留在璇玑堂里,多调教一下新人吧。”

  其实裴清殊和傅煦的关系这么好,完全可以把绿萼直接赐给傅煦。不过既然她不愿意的话,裴清殊也不想勉强。

  “北夏那边,还是派些生面孔去的好。绿萼虽好,但毕竟在璇玑堂已久,让她去的话太危险了。”

  公孙明颔首道:“臣领命。”

  …

  傍晚时分,燕禧堂总管太监按时呈上了妃嫔侍寝的绿头牌。

  裴清殊正在批阅奏折,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扫了两眼,道:“娴贵妃的身子还没有好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裴清殊微一叹气,随手翻了一块牌子。

  小德子悄悄扫了一眼,那是宝慈宫宓美人的绿头牌。

  耿氏和杜氏进宫之后,一个被封为祺贵人,一个被封为宓美人。

  虽然品阶都不高,但她二人是从数千名秀女当中脱颖而出的,不知被多少人羡慕着。

  现在选秀都已经结束这么久了,外头还有人在抱怨裴清殊只选了这么两个呢。

  一更天左右的时候,小悦子进来通传,道是宓美人来了。

  裴清殊微一颔首,杜若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向裴清殊请安。

  “免了吧。”裴清殊微抬下巴,指向一旁的砚台,“朕还要些时候,你既来早了,便伺候笔墨吧。”

  “是。”杜若含笑说道。

  裴清殊写着写着,总感觉旁边有人在看自己。

  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就见杜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脸…欣赏的表情。

  裴清殊无奈地说道:“你在储秀宫里的规矩,都白学了?”

  “储秀宫里的规矩,那都是教秀女的嘛。现在我是皇上的妃嫔了,难道还要听一个老宫女的话不成。”杜若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皇上,不能怪妾身嘛,谁让皇上长得这么好看呢。”

  “马屁精。”裴清殊说着,拿起御笔,在杜若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杜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擦掉了,口中还抱怨起来:“皇上,人家都是往眉间画朱砂痣、贴花黄,您倒好,竟然往妾身鼻子上乱画!”

  “你这丫头,忒没规矩。你须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朕给你的,你便该受着才是。”

  裴清殊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可说她跋扈吧,她并不像当初英国公之女汪嘉懿一般嚣张。可要说她温婉吧…她比宋皇后、娴贵妃她们可差得远了。

  “对皇上曲意承欢的妃嫔多了去了,也不差妾身这一个了吧?”杜若入宫也有些日子了,见裴清殊性情温和,温润如玉,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何不让妾身保持本心,在您面前只做自己呢?”

  裴清殊还从未听过此等言论,倒是新奇有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裴清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杜若一脸娇羞地跟裴清殊说,她的小名叫若若,她的亲朋好友都是这样叫她的,希望裴清殊以后也能这样唤她。

  裴清殊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毕竟他私底下经常唤妃嫔的闺名,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让裴清殊没想到的是,在他应下之后,杜若竟然十分大胆地问道:“那皇上…以后没人的时候,能让我也叫您的名字吗?”

  就在杜若即将将那几个字叫出口的时候,裴清殊寒声阻止道:“不行。”

  杜若愣住了:“什么不行?”

  裴清殊声音低沉且清晰地说道:“朕的名讳,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杜若V:为什么皇上不接我的套路???急,在线等

第106章

  除了太上皇和两宫太后会叫裴清殊“殊儿”之外,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叫过裴清殊的大名了。

  这么多年没有被人直呼其名, 裴清殊发现, 当杜若要叫他名字的时候, 他竟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非常得不舒服。

  主要原因,大概是他和杜若还没那么相熟。若是换做皇后或是裕、娴二妃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样抵触。

  好在杜若还算识趣,见裴清殊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

  六月的最后一日,宫外突然传来噩耗,老宁国公昨夜病逝府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 裴清殊微一叹气, 心情颇有些复杂。

  “来人, 替朕更衣。”宁国公是裴清殊父辈的人物,虽说早已不问世事,不过毕竟是长辈,当年在朝中也是桃李无数。如今人不在了, 裴清殊总该去看看的。“去宁国公府。”

  换上素服之后, 裴清殊轻装简从,来到宁国公府吊唁。

  因为事先并不知皇帝会来,裴清殊抵达容府的时候,容家人还在府内忙于丧事。

  直到守在门口的家丁击响了报丧鼓,容家人方匆忙出来迎接。

  容家家主去世,灵堂之上, 容家子孙自是哭得肝肠寸断。

  按说前来吊唁的人也该掉上两滴眼泪,方才显得真诚。不过容老爷子生前和裴清殊没有太多接触,裴清殊现下实在哭不出来。

  好在人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不会有人勉强他什么。只要裴清殊能来,给容家这个脸面,容家人便十分感激了。

  宁国公世子都已经泣不成声了,还不忘跪在裴清殊面前,叩谢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