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很是冤枉地说道:“皇上,臣妾说过,如果早知道那个韩歇竟然匈奴人,臣妾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妹妹嫁给他的!”

  “你们姐妹如此亲近,她早就知道韩歇的真实身份,还随着他跑去了匈奴人的军营之中,你却说你不知道?谢珺, 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要朕如何信你?”

  “谢琬跟着他跑了?”嘉嫔一愣, 随即骂道:“庶女就是庶女,这个没骨气的东西!”

  “你是嫡女,你有骨气,几乎祸害了朕的半个后宫。”裴清殊冷笑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再不说的话, 朕走了。是谁替你们寻来的毒, 就算你不说,朕也迟早都能查出来。”

  见裴清殊提步就要走,嘉嫔忙道:“皇上!臣妾说,臣妾说…不过在此之前,皇上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这些日子,臣妾困在毓秀宫中无事可做, 就翻来覆去地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后来臣妾想明白了一件事——皇上您,是故意放走呼韩邪的吧?”

  裴清殊心中咯噔一声,冷眼看向嘉嫔:“你什么意思?”

  “臣妾虽然困居此处,但听外头守门的太监说起过,韩歇逃回北夏军营之后不久,他哥哥董木合就死了。皇上当初放他走,就是利用他们兄弟不和,挑起匈奴内斗!”

  不得不承认,这个嘉嫔还是有些脑子的,这都叫她看出来了。

  不过…

  “就算是又如何?在朕的计划当中,从来都没有让韩歇拿翊儿做人质这一环。朕罚你,罚得问心无愧。”

  嘉嫔高声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可是皇上,你知道我为此自责了多久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因为翊儿你放走了韩歇,将来会迁怒于翊儿吗?皇上,臣妾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面对嘉嫔的接连质问,裴清殊冷静地说道:“所以今天你叫朕来,就是为了指责朕让你的内心受煎熬的?那朕倒是想问问你,当初你利用僖嫔,想害皇后一尸两命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朕会不会难过?你和韩氏联手,给傅太后下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母后对朕而言有多重要?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那你的爱实在太沉重了,朕要不起!”

  嘉嫔怔了怔,没想到她身边的心腹宫女那样受不住刑罚,就连当年她利用僖嫔的手串害得皇后产前摔倒的事情都供出来了。

  “现在皇上心里,应当已经厌恶我到了极点吧…”嘉嫔像是一条脱水的鱼一般,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你知道就好。若不是看在翊儿的份上,朕根本就不会再来见你。”

  “翊儿…”提起唯一的儿子,嘉嫔的心都要碎了,“皇上以后打算怎么安置翊儿?”

  嘉嫔的所作所为,几乎得罪了半个后宫,就连过去和她交好的僖嫔,知道当年自己怎么被嘉嫔利用之后,也定然不会善待她的儿子了。

  现在嘉嫔放眼望去,整个后宫和她没有冤仇的,似乎只有敏妃,还有那几个低位妃嫔了…

  她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个最光明的前途,却亲手毁了他的未来。

  此时此刻,嘉嫔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亏得母后前几日还同朕提议,说你是翊儿的亲生母亲,要让翊儿回到你身边。可你却企图毒害她…”想到这里,裴清殊便忍不住心头冒火,“宜贵嫔进宫多年,一直无子。她有心抚养翊儿,朕决定准了。“

  嘉嫔听说自己只差一步就能重新抚养四皇子的时候,心中又悔又恨,心都要疼碎了。

  就在她已经陷入绝望之时,忽闻裴清殊要把四皇子给宜贵嫔抚养,嘉嫔立马便激动起来,拼命地反对:“不,皇上,您千万不能把翊儿交给宜嫔啊!宜嫔她,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她是不会善待翊儿的皇上!”

  “论资历,宜贵嫔最合适。而且怡然心地善良,不会计较与你的那点纷争。除非,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过朕。”说到这里,裴清殊狐疑地看向嘉嫔,“若是有的话,朕劝你趁现在坦白。你可对宜贵嫔做过什么?”

  嘉嫔摇头道:“皇上放心,宜嫔她虽与我不合,但在我眼里,她就是皇后和娴贵妃的一条狗,根本不配和我争。而且我打听过,她的体质不易受孕,所以我从来不曾向宜嫔出手。”

  “那你还担心什么?”

  嘉嫔的眼睛转了转,低声道:“臣妾…担心娴贵妃。毕竟她和宜嫔交好。”

  裴清殊觉得可笑:“你觉得娴贵妃还有那个精力,去指使宜贵嫔害人吗?她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心知肚明。”

  话说到这里,裴清殊突然有几分激动地问道:“话说起来,你给娴贵妃下的这种毒可有解药?”

  嘉嫔摇摇头:“臣妾不知道。臣妾当时也是受了敏妃的启发,才想着让人去大理寻毒,没有关注过解药的事情。”

  裴清殊听了,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想想也是,嘉嫔的目的只是害人,她怎么可能会关注解药呢。对她来说,此毒无解才是最好的。

  “朕虽然厌恶你,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翊儿是朕的亲生儿子,朕不会为难他一个孩子。如果宜贵嫔将来对他不好,朕会另作打算。至于娴贵妃,你不必担心。当初婉晴亲手放了两根针在婉玉的襁褓里,娴贵妃都没有对婉晴做什么。翊儿更是无辜,她是不会迁怒于翊儿的。”

  嘉嫔听裴清殊话里话外,满是对娴贵妃的信任和怜惜,心头不由燃起一阵妒火:“在皇上心里,她钟氏就有那么好?从来只有别人害她,她就不会害人?!我才不信!”

  “那是你的事情。”裴清殊才懒得去管嘉嫔怎么想。

  嘉嫔笃定地说:“哼,皇上,你且看着吧,娴贵妃她也是有儿子的。等再过几年皇子们长大了,她不为了二皇子出手才怪!”

  裴清殊的关注点却和嘉嫔不同:“过几年?这样说来,娴贵妃的毒并不致命?”

  敏妃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变得奸猾起来,不肯透露娴贵妃余下的寿数。裴清殊先前见她那般虚弱,还担心娴贵妃命不久矣。不过听嘉嫔的意思,看起来起码近几年内是不必担心的。

  “皇上,臣妾在你心里就那般心狠手辣吗?我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一直生病,不能侍寝,让皇上渐渐忘了她罢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收手的。”嘉嫔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我承认,我不会平白无故地收手,我要让宋氏那个虚伪的女人来背这个锅,让皇上对她失望,甚至废了她!”

  “朕不明白,皇后与你无冤无仇,你就为了一己之私,这样害她?”

  “我不光光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大齐!”嘉嫔突然又激动起来,“宋氏这个无能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皇上,也不配做大齐的皇后!皇后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能者居之,不是吗?”

  “当然不是!皇后虽然没有雷霆手段,但她贤德大度,这是作为一个皇后的根本,可你,心胸狭窄,根本不堪为后!朕今日索性直言告诉你,就算没有昭屏,没有宝璋,朕也绝对不会考虑立你为后。”

  嘉嫔愣住了,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有一滴清泪落下。

  “原来是这样吗?我筹谋了这么多,可我在皇上心里竟什么都不是…不,认真说起来的话,或许我还是有点用的。我是你稳定士族、传宗接代的一颗棋子,对不对?”

  “朕从不强迫任何一个女子入宫,当初决定入宫之时,你便应该有后妃应有的觉悟。”对于嘉嫔这样的人,裴清殊是真不觉得亏欠了她什么。“女子嫉妒,本是常事,朕可以理解,但因嫉妒而伤人,朕决不能原谅。”

  “皇上说我不比宋氏贤德大度,说我嫉妒他人,可皇上想过为什么没有?因为我爱皇上!可宋氏呢,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她没有心,所以她不会嫉妒,甚至还把皇上往外推…皇上,这样的女人,您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裴清殊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朕没空听你这些疯话。”

  “皇上心里很清楚,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嘉嫔见裴清殊要走,赶忙大声喊了起来。

  可裴清殊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嘉嫔又急又气,开始口不择言:“皇上!难道你就不奇怪吗?娴贵妃看起来与世无争,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害她?让臣妾告诉你吧,是因为你!因为你表面上雨露均沾,可你对娴贵妃的分外怜惜,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所以害了娴贵妃的人不是我,而是皇上你!”

  “一派胡言!”裴清殊实在听不下去了,大步离开了毓秀宫。

  可是离开毓秀宫之后,他的心还是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嘉嫔的话虽然难听,但恐怕也有几句,是真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裴清殊心里,他还是敬重宋氏这个皇后。哪怕宋氏的确不爱他,他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另立皇后。

  娴贵妃病得这样重,裴清殊也不可能因为害怕别人嫉妒她,便从此对她不闻不问。

  只有小孩子才会想要事事都顺心如意。长大之后的裴清殊早就明白,生活很难十全十美,他得学会妥协和原谅。

  原谅他人,也原谅自己。

第131章

  裴清殊走后不久,嘉嫔便招了。

  当初替她送毒入宫之人, 正是淮阳大长公主。

  宫禁森严, 携带毒药入宫并不容易。

  谢琬做不到, 韩歇便替她们找了淮阳大长公主帮忙。

  当然, 淮阳不可能那么好心地帮他们。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宋皇后得知真相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来了裴清殊这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他听。

  “娴贵妃妹妹是左氏的表妹。当初淮阳大长公主差点杀了左氏,所以她担心将来一旦娴贵妃母子上位,会对他们一家进行报复。”

  “这么说来,淮阳其实并不是如荣贵太妃所说, 是为了皇后母子才会出手的, 而是为了她自己, 对吗?”

  宋皇后一怔,见裴清殊看向自己的神色清亮如水,并不像是怀疑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皇上, 臣妾不知大长公主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 但臣妾并没有害过妙珠妹妹,还请皇上明鉴。”

  “朕相信你。不过,朕不相信嘉嫔,更不相信淮阳。”先前因为荣贵太妃把淮阳大长公主供了出来,裴清殊便让人抓了淮阳,严加审问。

  不过淮阳老奸巨猾, 什么都不肯说。

  为了她,太上皇还曾来向裴清殊求情。裴清殊好不容易才顶住压力,坚持没有放人。

  看来现在,可以继续审问下去了。

  “皇上的意思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其实当初淮阳肯和叶氏合作,不惜舍弃自己前途大好的长子,也要构陷四哥的时候,朕心里就觉得奇怪。昭屏,你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人。假如你偏疼康儿,你会为了给康儿搏一个好的前程,就断送了冬儿的未来吗?”

  皇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朕也觉得不会。所以说,这里头应当另有隐情才对。”

  说实话,淮阳当年的所作所为,简直让裴清殊觉得宋池这个长子不是她亲生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淮阳这个老婆子,在精神上折磨了宋池不知道多少年。可宋池碍于孝道,还不得不居于家中,奉养淮阳这个母亲。

  若是淮阳和宋池当真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宋池便可以和淮阳分府而居,就此解脱了。

  “淮阳大长公主的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传露出去。至于嘉嫔,她已经可以定罪了。”裴清殊略一沉吟,道:“皇后,就由你来送她上路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嘉嫔说的没错。皇后性子柔和,心肠太软,不够杀伐果断。

  这一次就用处置嘉嫔开始,逼着皇后迅速成长起来吧。

  宋皇后听了之后,不禁微微一抖,下意识地对这种事情有些抵触。

  不过她也知道,处置犯了错的后妃,是她身为皇后的职责。如果这种事情都要裴清殊费神的话,那她也太没用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办妥。”

  …

  毓秀宫里,裴清殊和皇后都已经走了,宜贵嫔却没有走。

  以往这个地方,宜贵嫔从不踏足。

  过去她厌恶嘉妃,甚至超过嘴贱的僖嫔。

  僖嫔虽然坏,但她坏在了明面上,什么事情都写在了脸上。可是嘉妃,总是做出一副端庄贤淑的世家贵女模样,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宜贵嫔觉得恶心。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口蜜腹剑的女人,却生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儿子。

  四皇子不说是皇子里头最聪明伶俐、或是最样貌出众的,可他乖巧懂事,小小年纪便十分听话,凡是见了他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现在,这个孩子就要属于她了。

  想到这里,宜贵嫔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嘉嫔冷眼瞥了她一眼,寒声道:“你来了。孟怡然,看到我沦落成现在这幅样子,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宜贵嫔浅笑:“那是当然。”

  “本宫不过一时不慎,才会落到你的手里,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了。若是娴贵妃知道,你早就察觉了我在她茶水里动手脚的事情,你觉得她还会待你如初吗?”

  “嘉嫔,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怎么能怨到我的头上?”

  “宫里谁人都说你宜贵嫔心思良善,可我却觉得,这宫里最心机深沉的人就是你。事到如今,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若是我有证据的话,我早就在皇上面前揭穿了你,哪里还会同意让你抚养我的翊儿!”

  宜贵嫔摇摇头道:“嘉嫔,你说错了。现在不是你开恩,让我抚养你的儿子。而是你得求我,将来好好对待你的儿子。”

  提起儿子,嘉嫔瞬间紧张起来:“孟怡然,你若是敢欺负翊儿,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不管你做了多少坏事,起码你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把翊儿带来了这个世上。从今以后,翊儿就是我的儿子了。我会好好待他,将他视如己出,对他好到让他完完全全地忘了你。”

  嘉嫔闻言心中不禁十分不甘,她现在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和宜贵嫔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嘉嫔想明白了,裴清殊说得对,宜贵嫔当真是抚养四皇子最好的人选了。敏妃虽也无子,但她之前犯过错,皇上心里对她一定还有芥蒂。只有跟着孟宜嫔,四皇子将来才有出头的可能。

  就算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嘉嫔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宜嫔,你最好说到做到。只要你能待翊儿好,临死之前,我就不会再多说对你不利的任何一个字。”

  “嘉嫔,我说过了,那只是你自己的揣测罢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卖我一个人情吗?”宜贵嫔摇摇头,认真告诉她:“我和你不一样,别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揣测我。”

  “随你怎么说吧。以后翊儿…就交给你了。”提起儿子,嘉嫔不禁悲从中来,掉下眼泪,“翊儿性子不像我,脾气太软糯,你仔细看着,别让他叫恶仆欺负了去。还有,翊儿还小,有的时候会不小心尿床,你别责骂他…”

  宜贵嫔听得心里一酸,但她不想同情嘉嫔这样的女人:“行了,别说了。这些事情,我以后都会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嘉嫔遗憾地说道:“若是临死之前,能让我再看他一眼就好了。”

  宜贵嫔摇摇头:“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你想想看,这宫里头皇后、娴贵妃还有僖嫔,哪个没被你坑害过?就连太后你都不放过!现在再让翊儿来看你,只会提醒别人翊儿是你生的,她们甚至有可能迁怒于翊儿。你若是真的为了他好,就痛痛快快地走,就当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嘉嫔咬住嘴唇,闭上眼睛:“好。”

  这是嘉嫔二十四年的人生当中,所说的最后一个字。

  …

  嘉嫔认罪,并且指认了淮阳之后不久,便以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淮阳助纣为虐,按说也是重罪,但她毕竟是裴清殊目前唯一的姑姑,是他的长辈,加上太上皇的求情,裴清殊并没有直接将她处死,而是削除了她的公主封号,将她贬为庶人,还当众打了她二十大板。

  对于向来要面子的淮阳来说,这简直比死还让她煎熬。

  更让淮阳感到恐慌的是,裴清殊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她的长子宋池,不是她和恪靖侯所生,而是淮阳的前夫王将军留下的遗腹子。

  宋皇后从淮阳的心腹妈妈处得知这个秘密时,不禁十分惊讶。

  她很清楚,如果这个秘密宣扬了出去,对宋家又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毕竟现在宋池是宋家在朝中地位最高之人,如果宋池不是恪靖侯的亲生儿子,那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是宋家人。

  这对宋皇后母子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

  不过宋皇后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裴清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辜负裴清殊的信任。

  况且这件事情就算她想瞒,恐怕也瞒不久。毕竟淮阳已经倒了,树倒猢狲散,她身边的那几个旧人都无需严刑拷打,就什么都招了。

  如果想要刻意隐瞒这件事情的话,只有把那些人全都杀了灭口才有可能。

  但这样的事情,宋皇后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宁可自己的利益受一些损伤,也做不出这种滥杀无辜的事情。

  裴清殊听说事情背后的真相之后,甚至比皇后还要惊讶。

  他本以为就算宋池有什么“身世之谜”,那也只能是淮阳这个娘不是亲生的。毕竟“去母留子”这种事情,在高门大院儿里非常常见。

  可让裴清殊没想到的是,淮阳对宋池这么差,可她的的确确是宋池的亲生母亲。

  倒是恪靖侯宋黎,他一直坚持要立宋池为世子,却没想到宋池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知这件事情,恪靖侯是否知晓呢?宋池他,又是否心中有数,只是不曾明言?

  裴清殊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他是不能插手的了。

  若是宋池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话,那就说明宋池默认了现在的这种活法儿。裴清殊说了出来,只会让他尴尬。

  若是宋池不知道…裴清殊贸然开口的话,不知宋池能不能接受得了。

  比起出了一位侯爷、一位皇后的宋家,王家早已没落得不成样子了。

  对于宋池来说,认祖归宗,是没什么好处的。毕竟不管怎么认,淮阳都是他的生母。如果此事大白于天下,宋池反倒会失去恪靖侯这个对他视如己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