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遥昨天给人做去半条命,今天飞马追人,回到将军府下马时都有些脚步不稳。赵令严连忙扶住宋遥,宋遥冷瞥他一眼,到底没拂开赵令严,直接回了院子。

将院中侍从打发出去,宋遥坐在堂屋上首之位,冷眼盯紧赵令严。

赵令严死到临头,半分不慌,倒了盏茶给宋遥,从容自若的问一句,“身上还好吧?”

“死不了。”宋遥冷声问,“为什么要偷跑?”

赵令严叹道,“阿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居高官登高位,纵使我们生情,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娶?”

宋遥面露不悦,理所当然道,“女人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有何要紧?”

赵令严望向宋遥漂亮的眼睛里,脸色淡淡,“阿遥,你知道为何先前你送我侍女我不要吗?”

“我父亲终生只有我母亲一人,此生,我羡慕的也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赵令严道,“我无父无母,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没人会对我妄加干涉。”

赵令严平心静气,声音亦不高,说出的话却是令宋遥心神震颤,“我对你生情,此生便不会再染二色,更说不出娶个女人传宗接代的话。我不但说不出这样的话,更做不出这样的事。不过,阿遥,你不一样。”

“阿遥,我离开,是因为我不愿将来因此事与你生隙,更不愿将来彼此双方难看。”赵令严沉声道,“阿遥,我离开,是因为我早看透了你。”

说完这句话,赵令严便沉默的坐在一畔,闭口不言。

宋遥这样的人品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本事,赵令严并不厌恶断袖,对宋遥生情是人之常情。

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情之一事,只是调味品,而非生活的必需品。

赵令严榜眼出身,论人才并不比宋遥差。在赵令严看来,爱情永远没有尊严重要。

若是宋遥日后娶妻生子,置他于何地?

与其将来要面对这样的不堪,不如他先把话说了、把事做了,宋遥纵使不悦,且趁着余情未褪,总还有好聚好散的情分。

对于赵令严的话,宋遥并未说什么。

赵令严并不是那些随便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哄住的人,宋遥对赵令严有意,但是,很显然,他与赵令严在爱情上并没有一致的观点论调。

宋遥是成年男子,精力正是旺盛,这府里,有侍妾供他消谴;在外面,亦有女人为宋遥的入榻之宾。

这并不是说宋遥就人品有碍了,在这个银子可以随便买卖人口、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以宋遥之身份地位,有女人再正常不过。

倒是如赵令严此等洁身自好过头的,难免被人猜疑呢。

话已至此,赵令严起身道,“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儿?”宋遥冷眉淡眼横过去,问一句。

“先递辞呈,待陛下御批,再离开。”赵令严紧紧捏着拳头,心中酸涩难言,先时宋遥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如今正是情浓之时,宋遥依然不愿给他一句承诺,可见宋遥心中所谓的情分亦再浅薄不过。

宋遥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物儿,哪怕对赵令严有意,也不可能就换了心肝儿。虽见赵令严眼角泛红,宋遥并未心软,揉揉眉心,“辞呈的事不准再提,你又没吃亏,难道本将军白给你操一个晚上,倒是委屈着你了。”

赵令严退一步,“那我找宅子搬出去。”

宋遥不情愿,赵令严眼眶憋红,“你是不是非逼死我不可?”

听到这种话,宋遥心中陡然蹿出一股怒火,手中的马鞭啪的落在赵令严手边儿的矮几上,随风刮出一道凌厉的鞭痕。宋遥拍案怒道,“赵令严,究竟是谁逼谁,你比我清楚!”

赵令严两串眼泪刷就下来了,宋遥肚子里的火还没发出十之一二,就被赵令严的眼泪给堵回去了。

不得不说,赵令严选的时间非常好。若是情转薄之时,怕是他哭瞎了也不一定有人看一眼。如今宋遥吃了大亏,尚未得手,正是情浓,赵令严一落泪,宋遥怎能不心生不忍?

“行了行了,搬吧搬吧。”宋遥不耐烦的挥挥手,赵令严就要走,又给宋遥唤住。

宋遥声音中满是无奈,“不必急这两天,待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不迟。”哪怕赵令严占了大便宜,宋遥仍是担心赵令严这样急切的担出去,会不会让人多想?会不会有人借机找赵令严麻烦什么的?

赵令严微点头,抬脚走了。

眼望着赵令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遥脸沉若水,右手大拇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掌中马鞭,心头的不悦绝不仅仅出自身体不适的原因。待赵令严走了,宋遥才发现,先时他YY出来的,待把赵令严逮回来定要严加教训的事不但半点儿没做成?相反,赵令严还大摇大摆的自他的府里搬了出去!

真他娘的赔了将军又折兵!

赵令严搬出将军府,少不得引人侧目,令人多思。

连赵令严的书僮都忍不住问一句,“少爷,咱们为何要搬出来哪?”

赵令严笑眯眯道,“搬出来,是为了将来再搬回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心肝儿们晚安~

226番外

明湛是个很有胆略的人,所以他时常干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也就不足为怪了。

譬如,在得知东南有海盗骚扰沿海边镇时,前浙闽总督邵春晓已羁押在案,如今浙闽巡抚主持大局,未免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

在内阁询问新的浙闽总督人选时,明湛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他直接任命林永裳为江南总督,掌江浙闽三省政事,节制三地兵马,以备战事。

江南总督一职,实乃明湛独创,老凤家的列祖列宗们一无此智慧,二无此胆量,敢将江南三省交付于一人手上。

明湛将事一提,不要说朝廷百官,就是李平舟和徐叁,一个林永裳的座师,一位林永裳未来的岳父,都出言反对。言及林永裳年龄资历有限,实在难以胜任。

明湛大手一挥,特殊年代特殊对待。

皇帝陛下一意坚持,内阁虽有圣旨封驳权,但那权利说白了不过是给内阁的脸面而已,最好不要用。在皇权至上的年代,以明湛的强势,没占着十二分的道理,你敢封驳他的旨意,将来怕也落不得好儿。

再者,其实李平舟徐叁心里也极矛盾,节制江南三省以备战事,风险虽大,机会也实在难得。男子汉大丈夫,一生之中能有这种流芳千古的机会,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何况林永裳身上尚有一桩血海深仇未报,若能立下战功,将来为家族洗涮冤屈的机会就更大。再进一步,林永裳若想恢复身份,却有欺君之罪在前,本就是死胡同,要闯出一条生路,非有盖世功勋不可。

因着女儿,徐叁不得不为林永裳筹划,天赐良机在眼前。徐叁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大公无私,见帝王坚持,徐叁自然谨遵圣命。

林永裳接到圣旨时亦难掩惊讶,他早知道明湛信任他,但是,在明湛知晓他身世的前提下,他实在未料到明湛会直接将江南三省付予他手。

捧着明黄缎子的圣旨,林永裳轻轻叹了口气:帝王厚爱至此,焉能不以死相报。

淮扬的事,林永裳交待给巡抚杨大人,同徐盈玉告别后,直接起程去福州。

帝都。

阮鸿飞都得叹一句,“我真没料到你对永裳信任到此地步儿。”

“林永裳与凤景明是少时伙伴,论起对凤景明的了解,除了你,也就是林永裳了。”明湛仔细观量着棋盘,准备落子,“再者,我看林永裳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你当我小心眼儿呢。”

“哪里,陛下是众所周知的胸襟宽广。”阮鸿飞笑着捧明湛一句。

明湛点头,“那是。”

明湛之所以让林永裳总督江南,亦是出自稳定江南的考虑。

当年淮扬何等形势,林永裳都能不动不摇的拔掉刺头,坐稳淮扬。

何况浙闽。

先前明湛身为储君南巡时,已经清理过一回。可惜邵春晓魄力不足,小心思太多,白白坏了明湛一盘好棋。

让林永裳接手,也是为了日后整个江南的战局考虑。

林永裳虽是淮扬总督,对浙闽的形势并非没有了解。相反,他早已成竹在胸。一到福州城,林永裳先拿掉闽靖侯府,再找刘影商议,“我听说刘大人先前曾奉御命在海盗李方那里为卧底。据我所知,李方还没有死,先前刘大人在杭州城遇袭,就是出自海盗之手。若是李方得知刘大人如今高官厚禄,他定会对刘大人恨之入骨。现下又上岸找刘大人报仇,可见此人已是走头无路。”

刘影不大明白林永裳之意,“李方的势力已经去了十之八\九,就算活着,也早投靠他人。”

“刘大人,很少有人会在冬天打仗。”林永裳道,“何况去岁海盗大败远遁,如今江南形势不明,据我对他们的了解。李方上岸不过是被当做弃子丢到岸上来试探一二的,若是李方仍有以前的势力,焉会行此险招,亲自上岸?可知如今李方不过是一过河卒子,自身尚且难保,并不难推断出他在海盗那面的地位。”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诱捕李方。”

林永裳不会平白对刘影说这些,他自然有其用意所在。刘影是个明白人,淡淡道,“总督大人是想让我做饵儿?”

“给李方一个机会,他定会现身。”林永裳并不否认自己的打算,温声道,“刘大人不必担心,我必然有万全之策来保证刘大人的安全。”

刘影望着林永裳没说话,他虽然很想弄死李方,但是…很明显林永裳是想活捉李方。

林永裳似乎并不理解刘影的沉默,他再道,“我请了天下第一高手,薛大人的师傅,付宁付大侠来保护刘大人的安全。”

话到此处,刘影拒绝不得,只得应下。

林永裳先拿下刘影,再去拜访付宁。

付宁能成为天下有名的高手,在武道上用的心思多了,其它方面难免忽略。其实付宁并不难打交道,何况林永裳是刚出炉的江南总督,付宁多少也要给林永裳几分颜面。

只是,付宁并不愿接受官府的差谴。

林永裳温声道,“我听闻付大侠是受朋友之托暂留于福州城。”

“林总督消息灵通。”

林永裳微微一笑,他在官场历练多年,见到的多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似付宁这般直接将冷淡写在脸上的,实在不多。林永裳道,“付大侠可知托你之人是谁?”

付宁抬眼望向林永裳,林永裳祭出杀手锏,低声道,“陛下与杜若国主微服私巡,巧遇付大侠。若是我没猜错,付大侠正是受陛下之托,在此停留。”

付宁自认为活了一把年纪,普今天下,该见识的也见识到了。然,纵使付宁心境沉稳,也给这消息雷得瞪目结舌。付宁再也料不到,风闻中最圣明不过的皇帝陛下竟然是个小胖子。这胖子,还跟他有来有往称兄道弟的住了一个多月。

再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儿了,付大侠一时间失去了反应。林永裳温声道,“此次,本官正是奉御命请付大侠出手相助。”

付宁要如何拒绝。

林永裳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李方想报复刘影,必然会上钩儿。

但是,林永裳再也未料到,刘影会率先下手宰了李方。

一脸聪明相的刘影竟然是个蠢货!

林永裳费尽心机才逮住了李方,如今全毁在刘影手里。林永裳骤闻此事,并未拐弯抹角,反是直接去问了刘影,“李方是不是你杀的?”

林永裳向来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忽然之间面沉似水、眸冷如冰,刘影心里当真有几分发憷,抿一抿唇角,并未说话。

刘影不说话,倒不是他就天生实诚敢做敢当。实在是林永裳手段一流,不论阅历、见识、还是心智城府,皆非刘影所能及。他着急宰了李方,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儿,这事儿不必林永裳查,刘影就知道做的不够严密。

沉默就是默认。

想到自己一番心血计划就此付之东流,林永裳一拢刘影的前襟把人拽到跟前,劈手就是两记耳光,咬牙骂道,“你这蠢货!”

林永裳并非武官出身,不过,此人少时历经坎坷,绝非寻常书生。两巴掌就打的刘影口鼻冒血,脸颊红肿。

刘影能在海盗群里活下来,也有几分狠劲儿。他根本没料到林永裳直接动手,挨了林永裳俩耳光,刘影被打的脑袋发懵,深吸口气道,“我做的,我自然会上奏章请罪。”

“废话,你难道还想着有人给你擦屁股不成?”林永裳冷冷的攫住刘影的眼睛,压低声音,“人狠一点儿不算什么,但是太蠢就是要命的事了。你明天就回帝都,不要再在这里碍手碍脚。”

刘影忽然道,“闽靖侯府一向与海匪有联系,李方虽然死了,你从闽靖侯府入手,也能查出线索来。”

闽靖侯府虽已倒台,毕竟是宗室出身,闽靖侯谋反的罪名,陛下都没把闽靖侯府满门抄斩。对宗室,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把事情做绝!刘影先前的事,林永裳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如何并不清楚,但是,此时刘影弄死了李方,又提闽靖侯府与海匪相关,或是想将功赎罪,或是想着借刀杀人!

林永裳半分不领他的情,反是一指刘影的鼻尖儿,冷冷道,“你那几分心思,在我面前最好收着些。”

刘影垂下眼睛,林永裳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李方这个大炮灰…

228番外

对于权术,林永裳颇具天分。

福州知府杨善如接手调查林永裳与福安侯世子遇险一事,原本还是六神无主,不知该从何下手,谁料福安侯世子主动暴料帮忙,一幅难为情外加斟酌再三的口气道,“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那几个强有些眼熟。”

杨善如连忙问,“世子是哪儿见过?”

福安侯世子眉间紧皱,忽而又面露恍然,却是三缄其口,连连摇手道,“不不,是记错了,是记错了。打扰杨大了,告辞告辞。”不待杨知府再问,福安侯世子起身一拱手,就此离去。

只要长眼的都能瞧出福安侯世子是知道些什么,却不好启齿。

这岂能不叫杨知府心生疑惑。

帝都来的刘大与新上任的总督大接连福州城遇刺,福州城的父母官杨善如难辞其咎,眼瞅着福安侯世子这里似有线索,他怎肯轻易放弃。

杨大三登侯府,终于自吞吞吐吐的福安侯世子口中探得内情,福安侯世子艰难启齿,“瞧着那位刺伤总督大的刺客似是闽靖伯伯府里见过。”又叹道,“唉,也不知是不是眼花,瞧错了。”

福安侯世子此话一出口,杨知府就知此事难度上又上了一个台阶。不过一想,却也水到渠成。大家都知道,闽靖侯事涉谋反,帝都已被鸠杀。福州城闽靖侯府跟着被抄,皇帝陛下看同宗的份儿上,没有株连,还赏了闽靖侯府其他一些银两度日。

但是,巧不巧的,抄没闽靖侯府的事皇帝陛下特特交给林永裳负责。

墙倒众推,闽靖侯府福州城多年,底子就不干净。如今闽靖侯府坏了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闽靖侯的几个年长的子孙都涉他案而下了大狱。

要说闽靖侯府与林永裳有仇,也能说得过去。

闽靖侯府虽是宗室,不过,今非昔比,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杨善如以往是惹不起闽靖侯府的,这会儿倒也不惧他,只管照实上报。

林永裳府里听了杨善如的汇报,轻叹一声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陛下将闽靖侯府后续之事交予本官,是陛下对本官的器重。既如此,就把大牢里的那几个审上一审。只是有一点,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体面还是要给的。”

杨善如连连称是。

林永裳温声道,“再者,本官遇刺是小,福安侯世子遇刺是大。这事,少不得要上折具报,想着,刘大少年英才,又是陛下心腹。正好邵春晓之案又与闽靖侯府多少有些转拐儿的关联,不如就叫刘大与杨知府一并会审,到时陛下问起,还能请刘大为描补一二哪。”

林永裳之令,杨善如怎会拒绝。

徐盈玉不大明白,事后问道,“跟福安侯府有联系?”不然,福安侯府怎么还会给落魄的闽靖侯府落井下石呢。

林永裳微微一笑,握着徐盈玉的手让坐自己身畔。以往林永裳面对徐盈玉,虽心里渴望,举止上还是要注意的。如今那层窗户纸捅破,林永裳就觉着与徐盈玉再亲近也不为过了。

“盈玉,忘了是福州城长大的。”

“不过是住了几年而已。”徐盈玉深知林永裳的底细,林永裳浅笑,“虽说只是住了几年,也知道福安侯府与闽靖侯府不过是面和心不和而已。十几年前,两家还争过田产。不过,福安侯府只是侯爵府第,以前闽靖公府却是公爵府第,生生压了福安侯府一头。还知道,闽靖侯帝都出了事,闽靖侯家的四公子捧了几十万的银票到福安侯府,结果,福安侯世子硬是没收。”

“这位世子,倒不简单。”徐盈玉道,几十万两银子,不是谁都可以拒绝的。福安侯世子有此定力,倒让刮目相看。

林永裳剥了个桔子递给徐盈玉道,“福安侯膝下二子一女,皆是继室所生。这位继室夫出身低微,乃是丫头扶正,先时闽靖公夫最瞧不上福安侯夫,还曾当面羞辱过福安侯夫。为子者,母亲受辱,哪能说忘就忘呢。再者,闽靖侯四公子往福安侯府走动送银子的事儿,都能听说一二,说,是谁泄露出去的?”

“福安侯世子?”

林永裳欣悦一笑,揽住徐盈玉的肩赞道,“不愧是林永裳的夫,慧质兰心。”

徐盈玉嗔他一眼,“别没个羞了,这种话都说的出口。”又转身问林永裳,“那岂不是被福安侯世子当枪使了。”

“大家互惠互利而已。”林永裳不想沾上宗室这桩大麻烦,自然要借一借福安侯府的东风与刘影之手了。

“看,还是小心着福安侯府些。闽靖侯府已经落败,他们还能不死不休的下手,倒比闽靖侯府难缠百倍。”

林永裳笑,“与宗室不会有过多牵扯。再者说了,阴谋诡计总是难登大雅之堂,哪,不要与天下大势为敌,方能保有一世平安。”

徐盈玉自来对政事有兴趣,两指捏着桔瓣喂林永裳吃了一瓣,方问,“那说说,什么是天下大势?”

林永裳顺势含住徐盈玉嫩白的指尖儿,笑眯眯的调戏了一番,直到快把徐盈玉惹火,才摆正脸孔,一本正经道,“天下大势,说简单也简单,就现说,跟着陛下走,这就是天下大势。”

徐盈玉瞪他一眼,这不是废话么?

“盈玉,说闽靖侯府为什么被削爵抄家?”

“闽靖侯不是谋反么,这有什么好说的。”

林永裳摇头道,“不止如此。要知道,谋反绝非小事,没有些许才干的,焉敢谈得‘谋反’二字?再者说,谋反之罪,胜者看来,自然是罪无可恕,百死难消。但是,反回来说,当年太祖皇帝逐鹿天下,造的就是前朝的反。不过,太祖皇帝胜了,自此称王称帝。而前朝末帝败了,丧送大好江山。所以说,有本事谋反的,必定是当世强者。而谋反,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对于等而言,要胜利的结果出来之前推测出谁会是胜出的那一个,然后依附于强者,实现自己的报负。追随于胜者,才叫顺应天下大势。”

“永裳,早知陛下会胜?”

“当然。”林永裳道,“陛下之英明果决,胸襟气度,绝非寻常。这二十年,们只要追随着陛下的脚步,就绝不会错。”

“永裳,有把握吗?”徐盈玉问。

“什么?”

徐盈玉轻叹,“为家翻案的事,有把握吗?”

“自然。”

林永裳神态从容自若,没有半分破绽。徐盈玉却不由担心,“为范家翻案容易,只是若是想认祖归宗,先时赵青怡状告之事,就是现成的欺君大罪。其实,不论是姓范,还是姓林,看中的并不是的身份地位家乡来历。”

“明白。”

不几日,刘影就拿来了闽靖公四公子的供词。

林永裳瞧过后,欣慰笑道,“刘大果然是少年英才,如此,咱们才算不负圣恩。”

他一番算计落空,为谋生路,反是被林永裳借为刀用。不过,他也算得偿所愿,对林永裳并无怨怼,反是敬服。刘影微微一笑,谦道,“都是林大筹谋之功,下官不过是跟着出些力气长些见识而已。此间事已了,下官打算择日便回帝都复命。”

“也好。”刘影终于学会上道儿,林永裳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微微笑道,“廉政司刚刚筹建,刘大初次经手的就是邵春晓的案子,此次,刘大立此功勋,陛下定有嘉赏。听说廉政司连吃酒席都有规定,就不单单设酒送别刘大了。索性刘大今晚寒舍用饭,也算林某一番心意。”

刘影含笑应下。

送走刘影,整个福州城进入备战状态,但是很可惜,凤景明并非来犯疆域。

林永裳开始起草一份关于组建江南海军的计划,于年前,密送帝都。

明湛私下对阮鸿飞再三感叹道,“林永裳不但泡妞儿的手段一流,还有这样的才干,真是难得。”

阮鸿飞道,“天津港的一期工程,明年年底就能造好了。要的大船也建,船造好,港口建好,自然要出驶海外的。此之前,必然要靖平海域,别的不说,一支海上军队是绝对需要的。的心思并不难猜。何况,难道平白就任命林永裳为江南总督不成?这折子,林永裳上的及时。”

“说的简单,既然心思好猜,满朝文武,也只有林永裳猜到了。”

“别不见得是猜不到。”阮鸿飞瞟明湛一眼,“阮鸿飞未至不惑之年就任江南总督,江浙闽三省何其富庶,他这差使,纵使六部尚书也得眼红一二。若是将来靖宁海域的差使也交给他,林永裳必建战功,拜相封侯指日可待。他这样的运道,谁不嫉?他们提筹建海军,岂不是现成的功劳送给林永裳去。索性大家闭口不言的好。”

“叫说,这朝中就没个大公无私的了?”明湛瞪阮鸿飞一眼。

阮鸿飞叹道,“纵使有,建立军队乃重中之重的大事,一年银粮花费就是不小的数目。这种事,不开口,没会挑头儿说的。”

“这就更显出了家林总督的可贵之处啊。”反正明湛是瞧中林永裳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阮鸿飞微微摇头,林永裳的性子,他还是略知道的。林永裳所求,阮鸿飞也能猜得到。合适的时机,阮鸿飞不介意帮林永裳一把。但是,明湛永远是排第一位的。

明湛将此折发至内阁,命内阁诸传阅。

组建海军之事,明湛做太子时就提过,甚至阮鸿飞给他做过一份详尽的预算。

那会儿,们都当明湛脑袋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