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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者都露出了崇拜羡慕的眼光,“他可真好看啊———”

我拨了拨耳边发,很勉强的说:“哎呀一般般啦,他也就是脸蛋还像那么回事,不过本郡主的眼光高了去,你们也是知道的。”

小花痴们说:“郡主你要是不喜欢,就赏给我们吧。”

我扬了扬手,“让本郡主且观察一番,毕竟王府花了银子养的,怎么着本郡主也得验验货。”

没想到,我还没验傅东楼的货,倒是先被他给验了。

……

十五岁的傅东楼举手投足间的教养显而易见,每次我欺负他,他的视线就高高的俯视下来,再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用着一种“不与你计较”的态度光明正大的把我忽略。

八岁的我,胸部平得就像后背,可我一直把自己当美人,总是对着铜镜中的包子脸豁豁牙陶醉不已,我怎么能这么美,我不能这么美,我还得给其他人留点活路。

可是傅东楼这般忽略我,明显是要断了我的荣耀路,我还能忍吗?必须不能忍。

我要打一场大仗,一场能让他开口认错,俯首帖耳的大胜仗。

那日,算准了傅东楼泡药浴的时间,我提前进去脱光了钻桶里,三元和四喜已经摆好奔跑的姿势,准备随时跑去告诉我爹娘傅东楼偷看我洗澡。

当门打开,我从浴桶中站起来捂着比后背还平的胸部尖叫时,傅东楼如我所愿的愣了。我叫累了的过程中,还顺带对他进行了人格侮辱,“和顺王府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小,杂,种!”

我制定了计划,预测了过程,可没想到,却没有猜中这件事的结局———

三元四喜在前面开道领路,后面跟着我爹娘,我假哭着喊:“他偷看我洗澡!我不活啦!”

却被我爹痛揍一顿,对,是揍我,那是向来和顺的和顺王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边揍还边骂我:“小小年纪如此心毒,连名节都拿来陷害,快给你小叔赔不是!”

我爹终于说出了傅东楼的身份,我娘若有所思。

我害人没害明白,竟给自己害出个叔来,顿时由衷地从假哭变为了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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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叔党和神棍党现在就可以站队了,不过要是有人想当太 子党的话……我也是没意见的。)

10 【信任是你对天下错】

第二章 多少白痴不后悔

10 信任是你对天下错

啊,早起的感觉真好,树叶闻风动,日光薄如纱,我站在院中的老杏树下,伸胳膊踢腿舒展筋骨。

“哈!”我一脚踹在了老杏树上,那些本就遥遥欲坠的树叶成叶雨下下来,好景一时美,就是苦了扫地的苏婆。

想我惜缘郡主并非只是坊间盛传的那般空有皮囊,我不仅有智慧,还有功夫,更是低调地将其完美隐藏。一念及此,我的自豪感就像破了土的嫩芽,大有窜窜上长之势。我这般优秀内敛,还让不让别个活了,唉,真是。

我淡笑着转过身去,然后笑容就僵在脸上了。

太子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正睁圆了眼看我,“心肝,你竟会跳大神!”

我练武的动作到底是要有多难看……被宠坏的皇子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委婉,我原谅他,“不仅跳大神,我还能徒手劈砖瓦,胸口碎大石,所以一般没有人敢得罪我。”吓唬吓唬他。

太子脸上的肉颤了颤,紧接着就问道:“那你能用脸把那棵树撞倒吗?”

“……”我在心里认命地哀叹:皇宫里长大的小孩可真是太不可爱了。“用头也许行,可是撞倒了,来年还怎么吃杏?”

“哦。”他放弃了让我撞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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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我和我娘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探讨太子的去留。

我说:“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扔到皇宫门口,想那侍卫长一定认得太子,然后———”

我娘摇头,“不成,你把人带出来就已经很糟了,再敢弃之,菩萨显灵都救不了你。”

我又说:“不如偷送去恒悦王府,再差人进宫告状,这下黑锅他们就背定了。”

我娘瞪我,“太子是皇上的亲骨肉,你这送来送去当是送白菜呢?!”

“左不成右不成,闹死个心了!”我把碗一磕,起身去看我弟和太子吃饭。

我弟有怪癖,他吃饭必须要去偏院对着那些鸡鸭狗兔吃,这是什么心理我到如今都还没参透,想来少儿的世界很难懂,不过我也不太想懂。

我到的时候,太子正和傅宝贝抢着吃酱菜,满桌美食两人都不夹,独对那一小碟开胃的酱菜发起攻击。我生怕他俩骺住了心,径直端起倒给鸡了。(不过鸡不吃。)

“太子殿下,你想不想回宫?”我问崇重。

“你先把故事讲完。”

他到底是对孙悟空有多大的执念啊!我深吸一口气:“孙悟空掏出金刚棒啪的一打,村姑啊的一声死了。他又掏出金刚棒啪的一打,老奶奶啊的一声也死了。他最后再挥一棒,剩下的老爷爷也死了,世间清净了。”

太子皱着眉,“都死了?孙悟空的师父没有怪他杀人?”

我摇头,“孙悟空是兽类,生性残忍,他师父习惯了。”

太子不信,“你胡说!”

啊,他还是有脑子的。我点点头,“上一句是我胡说的,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对孙悟空的忠诚度。其实孙悟空打死的都不是人,是白骨精变的。但他师父相信他,也就没多问,他们收拾收拾就上路继续去西天取经了。”

“完了?”

“完了。”

“我觉得不太对。”

看来我低估了太子的智商,“故事就是这样的,一路都没波折,全靠的是‘信任’二字。”

太子望着我,“信任是什么?”

“信任就是你无条件的相信那个人不会害你,哪怕她做了全天下最错的事,你都会相信她是对的,是天下错了。”

太子崇重没再问我为什么,而是对我说:“心肝,那我信任你。”

这一句童言让我差点泣涕满面,方才我还想将他当一棵白菜打发了,可他却说他信我,呜呜呜嘤嘤嘤,我真想娘们兮兮地洒几滴热泪出来表示自责啊———

“心肝,那你会用脸碎大石吗?”

“……”

谁能料到许多年后,那句童言,竟真会变成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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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郡主忽悠太子的西游歪传你们可别信啊,她纯粹是为了省事,但是没省明白……)

11 【小姐们的八卦茶会】

午后一过,富商马氏家的丫头给王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他家的二小姐请我一同去逍遥阁赏菊。

我眉梢一挑,眼睛一弯,笑道:“去回你家小姐,本郡主即刻就到。”

赏菊只是名头,其实内涵就是一场富贵小姐们的茶话会,用来联络感情,交换八卦,顺带拍拍马屁而已。我倒是挺爱去,毕竟马逢春每每都有一手的内幕新闻要抖。

我跟我娘说:“太子的事不好办,且再等等看看天意,女儿出府透透气先。”话毕,就带着三元遛了。

逍遥阁是本地最奢华的聚会处,临河而开,打开窗户便能看见最富盛名的定情桥,相传有情男女在桥上许下爱的誓言,便永世不会分开。

这传说肯定是假的,因为许了誓言又被抛弃后跳河的女子并不少,桥墩下靠捞尸为营生的武老二因此发了家,也是城里谁都知道的事情。

但就是有一些蠢女人知道但还是不信,偏偏要拉着心上人到桥上扭扭捏捏腻腻歪歪,我到逍遥阁的时候,就正看见马逢春倚在窗边看好戏呢。

包房里的五六个富家小姐给我齐齐行礼,“郡主千安。”

也对,皇上万福就好,我混个千安也便知足。

马逢春今个儿的发型十分地好看,她扭过头来对我谄媚一笑,“郡主,逢春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三元把本就干净铮亮的红木椅子擦了擦,扶着我坐下。我扬手让她们免礼,还说了些不用拘束之类的场面话。

马逢春站在中间,眉目难掩得意,“大伙猜猜,是谁要回京了?”

猜了半盏茶都没个准确,马逢春卖够了关子,嘿嘿一乐,“是连大将军,大将军北伐归来,打了好多胜仗,这回宫里头的中秋宴会,其实也是给连大将军的接风宴,皇上多器重他啊!”

众人:“……”

马逢春鸡血未退,“怎么?你们不激动?!”

众人勉强答:“还行。”

也不怪大家不卖马逢春面子,我叔一向器重能臣勇将,虽然大将军威名赫赫,但常年在外征战,那些深闺少女除了知道大将军是男的以外,其余几乎一无所知。

马逢春就爱威风凛凛的猛将,我毫不怀疑她会通过传说爱上那个不知到底是圆是扁的连将军。

……

逍遥阁的菊花开得异常繁茂,伴着香味儿,喝着清火的菊花茶,再闲话几句,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此时,一个不该来的人来了。

他倚着包房的门,穿着一身饱满且温润而雅的锦缎长衫,屈起两指,对着他身后的房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少女们回头看见她,立刻红晕盖脸吞吞吐吐:“姜大人……”

英雄将帅离她们太远,她们果然还是喜欢姜淮这种靠脸横行的人。

神棍露着恬淡的笑容,颔首示意,然后朝我望来,“郡主今个儿面相可不太好,不知可否让姜某细瞧瞧?”

他可真是贱得让人肉紧啊,我没理他,对着马逢春道:“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儿?”

逢春也不喜欢他,就与我对话,“隐隐约约像是一股人渣味儿呢郡主。”

“你嗅觉甚好。”

“谢郡主夸奖。”

神棍却毫不在意,嘴角微扬,对着小姐们眨了眨眼,“不知姜某进来,可有唐突?如果———”

“不唐突不唐突!姜大人只管进就是!”

那些看不清楚男人本质的少女们春情萌动,彻底将狼请进了羊圈。

我和逢春相看无言,只好嗑起瓜子。

有少女说:“姜大人,您给我看看手相吧,我今后的运势会是如何?”

我嘀咕:“再这么傻下去,运势绝对直线下滑。”逢春猛点头。

又有少女说:“姜大人您会摸骨吗,我最近会不会有桃花运呢?”

我嘀咕:“这一摸下去,烂桃花现成就开一朵。”逢春把头都要点断了。

姜淮这厮就像带了假笑面具,嘴角总被浆糊固定在一个弧度上,看着惹人生厌。他在少女的包围中如鱼得水,摸摸这个的手,“最近会与人争执,多散财便可度过呦”,看看那个的腕,“如意郎君即将出现,要时刻注意妆容举止哦”……

那旁的欢笑不绝于耳,对我来说简直是污不可闻。

12 【姜氏一族渣男无数】

时候不早,我没心思在这观看神棍的好戏,遂带着三元先行一步。我一走,那个情场风流浪荡子便坐不住了,也跟着离开。

我瞥他一眼,“姜大人今日收获颇丰啊。”

他却当做不曾听见我问话,而是很愉快地对我说:“咦,好巧,郡主也是要回府吧,都是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可好?”

“不好。”

他哈哈一笑,便跟在我旁边,直接把我的拒绝当成了空气……

罢了,大度是我的品格,且路又不是我铺得,他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都行至定情桥上了,逍遥阁处却传来了吵闹声———

“姜本愚你给我出来!姜本愚!!”

我们驻足回首,朝那边望去,只看见一红衣窈窕女子的背影,她正昂首叉着腰指着逍遥阁的窗户破口大骂:“姜本愚你个混蛋王八蛋负心汉!我诅咒你一辈子永失所爱孤苦终老不得好死!!!”声音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姑娘的周边渐渐围上了不明真相的群众。

“那边好热闹,她是在骂哪个负心人?”我扬起嘴角,靠近姜淮,“啧啧啧,跟你一样姓姜呀,你认不认识?话说你们姜氏一族还真是渣男无数,对吧?”

能好好嘲笑他一番的任何理由,我自然都不会放过。

听了我的话,神棍安静地调转视线,幽幽地看向我,动了动唇,“本愚,是我的字。”

“……”我眼角一抽,摸着良心说,他表字几何我还真是不知道,我一向对他没那么多的关注。

神棍却仍盯着我看,艳色的薄唇缓缓勾出了一个邪魅的弧度。我横着离开他两步远,“你可以记仇,但我话不会收回。”

他耸耸肩,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向我道:“‘孤苦终老’和‘不得好死’矛盾了,老死已经是最好的死法了。我就是不爱她没文化。”

“……”我被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笼罩了全身。为什么世上竟会有姜淮这号脸皮厚过城墙拐弯的人种呢?一定是我见的世面还太少,一定是的。

三元憋着笑,“郡主,姜大人可真风趣。”

看来我平日对下人还是疏于管教了,待回府我定要好好告诫她们:不要把神棍当大人,不要把有病当风趣!

……

到了王府门口,姜淮伸出一只胳膊拦住我,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他的发,衬得他神色间都仿佛夹杂了几分风情。他就那样风情万种地一直瞅着我,不语。

别个也许不知姜淮这副踩了鸡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但我用膝盖想都知道,现下一定是到了这神棍定时发春的时刻了。

果然,他说:“郡主,你一路无话可是因为那些女子都仰慕我,你心里酸?”

神棍的脑子一般人琢磨不得,很显然我不是一般的人,我将他看的太透,所以即便他嘴里吐出多么美的象牙,我都不稀得看。

我回复他:“酸倒是不酸,就是有些发愁,如今傻子这么多,你一个神棍显然不太够用了。”

姜淮眯起眼眸,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不过只消一瞬,他就又恢复了往常的风骚,“心肝,你这说话只表三分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若是肯遵从本心,你也许会更可爱呦~”

我异常温柔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1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俊美皮囊的男人,除了能让你赏心悦目多吃二两饭以外,大的用处是没有的,只会徒惹女人伤心。所以“远离美男,真爱名节”这句古训,是再精辟不过了。我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绕过姜淮,端端庄庄地进了王府。

“郡主!您回来啦!”四喜热情地大嗓门,真是给人一种家的归属感。

我舒适地弯起眼睛,“夫人呢?”

四喜:“夫人在隔壁打牌。”

对于屡劝不听的娘,我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索性又问四喜:“那太子呢?”

四喜眉飞色舞地说:“郡主,奴婢正要告诉您呢,太子没啦!”

“啊?”我瞪圆了眼眶,“怎么个没法?”

“今个儿皇上宣姜大人进宫,他就来王府顺便把太子捎带走啦,”看见我的表情,四喜咧开的嘴角渐渐收敛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太子终于回宫了,您不高兴吗?”

我只是对姜淮的人品表示怀疑,按理说“小白脸没有好心眼”,他那是顺的哪门子的便?只怕会在我叔面前献尽谗言的吧!

我命令四喜:“快快,把夫人请回来,就说有要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姜淮来逍遥阁的时候,他已然是从皇宫归来,可为何却对太子的事情只字不提,有猫腻,这其中有很大的猫腻!

娘亲回府的时候明显不太开心,“女儿,我刚都快赢了!”

我抓住她的手,表情痛心疾首,“娘你怎么能把太子交给姜淮?!”

我娘满脸诚恳,“你不是说让娘等天意,天意就宣姜淮进宫了啊。”

“……”圣上是天,我叔的意,还真就是天意。

一提起姜淮,我娘就笑得十分惮定,“姜淮是个好青年,你不要疑心那么重好不好?”

还没来得及说“不好”,一声尖细地“圣旨到———”把我震愣在原地。我叔一般不会想起我,一旦想起我,准没什么好事儿!

来人是御前红人吴公公,他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定,对着我道:“惜缘郡主傅心肝接旨———”

全府上上下下都下跪地十分利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惜缘郡主不学无术,屡教不改,绑架太子行为恶劣,好在被钦天监正使姜淮发现,太子得以安稳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