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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竟立刻就被我的提议吸引了过去,“要!比赢了我可以再吃颗粘牙糖嘛?”

“赢了再说。”

街上突然声乐哀鸣,三元四喜跑进来紧紧地围着我,均是泪流满面,“夫人……”

未竟抹了自己一脸的墨汁,宣纸上乌糟糟,暂时还辨认不出字迹来,而我也才刚写完一个“日”字,“理”字动笔还没写完一边,就被突来的喊声呛断了———“夫人,皇上驾崩了……”

驾崩?怎么会?傅东楼还不能离去,不能在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时候就这样远远的离去啊!

“皇上……已经咳血了好几日,今儿个一早就不行了,估摸现下这个时候,人已经入了皇陵了……呜呜……夫人您要节哀……”三元泣不成声。

四喜泣涕涟涟地去拉扯未竟的袖子,“小姐,你快点哭啊!”

我心头滋味杂陈,只是对她们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三元四喜:“夫人……”

“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我看着未竟写着写着字就开始画起画来,虽然画面凌乱,但依稀能辨得她画的是三个人,是一家三口站在拂柳之下,个子最小的人儿,旁边写着她自己的名字,未竟。

而那个有些曲线的人儿,旁边注明了两个字,娘亲。

等我再看清楚全部,眼睛就突然一酸———个子最高的那个人儿,旁边的批注就是四个大字:日理万机。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她学了一个新词叫做日理万机,她就用它来形容她爹爹。

我搂住未竟,将她的头按在我怀里,“乖啊,如果爹爹不能来看你了,你会怎么办,娘亲该怎么办……”

我忍着情绪,但仍是被这机灵鬼察觉,她嘟囔着:“娘亲,我把好吃的都给你吃,你不要难过好不嘛?爹爹不看我就不看我,我就是不想让娘亲难过!”

我抚摸她的发,将唇贴上去亲了亲,“乖,娘亲不难过。”

……

夜里只有厨房安静无人,我终于可以躲在这里偷偷的抽泣,可还没抽一会儿,就在黑暗中听见一个娇俏稚嫩的童音———“娘亲,这么晚了你在厨房干啥啊?是要煮饭给我吃嘛?”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在黑暗中寻她。

这时,小东西便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把我抱得紧紧,“娘亲大骗子,说了不难过还躲在这里偷哭,我都没有作用了!”

母女连心的感觉反而让我痛出泪,傅东楼,你在天上看见了么,我们的未竟有多乖?

我在黑暗中抹泪,紧紧地抱着她,“娘亲错了,娘亲有你,娘亲不难过。”

118【述不尽天下的沧桑】

谁都不知道,大岐国第十四代帝王傅崇重在即位之前,竟会乔装微服来到了国土上最为偏僻的大衍地这里的一间小客栈坐了坐。

自然,看见那模样依稀有些熟悉的人时,我吓得失手摔碎了一个上等青花瓷茶壶。

食客们均在彼时调笑我,“呦,老板娘这是怎的了?竟这般无措,莫非是久违的春心终于萌动了?”

我只好客气地咧咧嘴,“逢贵客上门,便有些失态,还望各位见谅,今日的账都算我头上,大家吃好玩好。”

说罢,便急急将崇重请入雅间。

久未见面,相顾无言,他是即将登基的大岐君王,青涩的面容明明还是一个少年,可双眼里已添了不能忽视的睿智;而我只是个边陲小客栈的老板娘,又能与他说些什么呢?

“这位小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还请问……来这里有何事?”四处多得是耳,多得是嘴,没有百分之三百的把握,我就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崇重自然是晓得我的意思,所以只是在不断地饮我的茶,时不时还抬头盯着我看看,许久许久,久到他已经灌了自己两壶茶水,这才点点脑袋,对我说道:“来看看故人是否安好,是否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是否会后悔步步行来的每一个决策,心肝,你说我该不该来?”

“这位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未婉。”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心思被看了个透明一样,如果知道傅东楼会这么早……我又怎会抱着期待等他“退位归来”?我一定会刻刻守在他身旁,哪怕会被后宫的明争暗斗泼遍污泥,我都会坚持……

错了,我真的做错了,错得如此离谱,如此不可弥补。

崇重有些气愤地仰起脖子,“随便你叫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问一句,他去了以后,你是如何想的?”

“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将真实的内心展示给他看,“我不管怎么想,都会继续好好生活……”将我和他的孩子养大成人。

崇重一脸领悟的感觉,临走之前望了我最后一眼,道:“原来,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没头没尾,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对于喝了两壶茶就撂下了三根金条结账的客人,三元四喜都眼冒金光,只恨自己带着小姐出去采购得太不是时候。

……

天授十四年腊月初九,登基大典隆重举行,先帝长子傅崇重即皇帝位,次年,改年号为:永乐。

永乐元年正月初一,未竟和别个打架了,回来的时候满脸满身均是泥,可都没哭一声,她平素可是爱哭鬼一个。

夜幕升起,给她洗净后问了半天她才交待,是和她们私塾的吴东岑打了一架,只因对方的一句话———“瞧见没,连日理万机的先帝都嗝屁了,像你爹这么日理万机竟一次都没看过你的人,估计一定早就嗝屁多时了,想开点……”

显然,未竟没想太开,她火速就将吴东岑扑到在地,狠狠地揍,想那小男孩也是头一回被这样对待,为了面子就也回击,和她打了起来。

我为她系好中衣,把这小东西塞进被子,哄她睡,“乖啊,明日娘亲给你买糖葫芦吃。”

看着她阖上双眼,我才起身离去,手摸到门把上的时候,听见未竟在寂静的气氛中嘟囔,“娘亲,我不要糖葫芦,我只想要爹爹。”

我叹了口气,为她闭合了房门,待走到自己房中时,却被吓得不能动弹,所有的惊吓都攒在这阵子一起向我袭来,从不管我是否招架的住。

房中出现的男人身着质朴白衣,人如上等好玉,特别是他眼角的淡淡皱纹,像是述不尽天下沧桑与风雅。

陌生,又熟悉。

我的脑神经游离在“会是他吗”和“不不不可能是他”之间,眉心也越来越皱,“这位客官,你是否走错……”

话自然是被生生截断,眼前这张容颜有些不太镇静,那凌厉的浓眉下黑眸灼灼,就如刚被锻造出来的利剑朝我刺来,让人想要后退躲避,“他是谁?”

我辩不来这话中的意思,可还没等开口问,就已经被那人欺身压下……

119【这场索求凶猛无度】

我的脑中一片白茫,胸腔之间的点点星火果断自燃,顺势就燎了原。

傅东楼继续黑着脸贴向我耳畔,道:“我下休书了吗你就敢跟别人生孩子!真当我死了吗,嗯?你回答我,心儿!”

好久没听到那个称呼,是有多久,我都快忘怀,所以当我再听见时只能浑身僵住,像是被施了巫咒,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

“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连我的样子都忘了?”傅东楼支起上身盯着我,“我再问最后一遍,他是谁?”

这是何等的震惊,他竟然诈死……

我的情绪完全崩溃,似乎连解释都嫌累,“他是谁又干你何事?你这个骗子!!”

骗了我这么多的热泪,骗得我近乎心死,原来真相只是个逃脱的计谋,哪有什么日日咳血!哪有什么一命呜呼!哪有什么泪洒皇陵!

这演技和谋略的境界,我真想给他鞠三个躬!

傅东楼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用虎口捏住我的脸,生疼,“那你就是最大的骗子,说了等我一世却食言,你怎么还?”

我开始摇头挣扎,许是这动作更加惹恼了他,他低下头就开始咬我,咬我的脸颊,咬我的下巴,是真咬,齿齿都带着不甘心的恨。

仿佛悉心堆砌了千层的高楼,却一夕崩塌,所以他特别的不甘心,一直在无声地嘶吼着为什么时光没有给他回报这样的话。

我伸手要推拒傅东楼的继续,可他却顺势抓住我的双手压制在头顶,愤恨的喘息热烫的迎下来,特意避开了我的唇,而是先印在脖颈,接着一路往下,隔着衣物停在了我的胸前,“在这儿为别人受的伤,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我胸前的伤疤,因救傅东楼而留,他认为那是我爱他的印记,我带着这样的印记又如何能与别人欢爱?他满眼都是不甘,不解。

我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眼里交织着满满的爱怨:别的男人?哪有什么别的男人!全都是他,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全是他,可他却说……

我哽咽的无法言语,却好似更加刺激到了他。

近乎带着一点狂暴,我的衣物就被傅东楼一件件扯下,等空气冰凉地触及我肌肤,他高大的身躯就立即覆了上来。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温柔,他扶着自己狰怒的昂扬勃发,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对准我一刺到底,口中还不忘发狠对我道:“说,他是谁?”

明明问出了话,可他却好像根本不想听我的答案,我才刚因痛惊呼了一声,他的唇舌就已强势侵入,没有逗弄、撩拨,只有霸道的吸吮、掠夺……

这场索求凶猛又无度,就仿佛饥饿许久终见血肉的雄狮,先前我还是欲语泪先流,随后就被雄狮折磨得欲哭无泪,肝肠寸断。

两副身躯比我们的神智更加相熟,本是狠狠对待,但久久后却缠绵起来,那种绵,违背本意,甜得都快腻出蜜来。

许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够坚持,索性在攀顶的那刻对我容忍道:“罢了,不管他是谁,你们的缘分即刻截止,你这后半生必须得偿还我。”

他的脸虽然增添了岁月的印记,但必须承认,仍是真的很好看啊,我终于轻吟呼痛,并且告诉他真相,“你,是你!你的孩子……混蛋!”

傅东楼正欲抽出的身体突然一怔,那两道视线就像是要把我烧成灰烬一样,炙热地异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的?”

我不答反问:“诈死有趣吗?”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认真地摇头,“无趣,诈死药甚为难喝,而且皇陵里面很冷。”

清理彼此的时候他异常尴尬,估计是因为以理智著称的他竟连这么简单的表象都看不透,还失控得这么“伤风败俗”,所以他一直别过脸去,不敢正视我。

我终于经不住疲倦,慢慢地闭合双眼睡了。

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印上了我的额头,口中还喃喃道:“为了你喜欢的生活,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来了。”

是啊,努力让崇重能够挑起大梁,为他清理局势威胁,为他培养忠臣贤相,为他的治国之道铺路,七年,其实远远不够,但已经是傅东楼的极限了。

接下来的江山,就是你的了,崇重。

估计后世之人谁都不会料到,他们仰视的那位“自带防诓系统,谁说得话都不信,脑筋能转十八个弯,让贪污腐败的臣子绞尽脑汁急得团团转”的皇帝傅崇重,他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大结局

“未竟!我含辛茹苦为你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你真能忍心为了旁人给的一点儿甜头就叛变吗?!”

我捧着自己破碎的心肝,对于刚睁眼没多久就看见他们父女其乐融融欢欢喜喜的景象,强烈地表示接受不能!

起码……我生的女儿,她至少也应该问我一句“家里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你是不是给我找了后爹!”这样的话,即使她不问我,最起码也要保持全程板着脸或者翻白眼才对,可她却……这太不合常理!

未竟一手抓着枣泥糕,一手抓住傅东楼的下摆,眼皮抬都不抬,“能。”

我:“……”

傅东楼抬袖轻咳。

未竟是看到了傅东楼的反应,才像突然得到了命令一样,扭扭捏捏地跟我解释起来,“娘亲你不要生气嘛,爹爹都跟我说了我是她女儿啊,那跟自己爹爹在一起怎么能算是叛变嘛!”

我的心彻底凉了半截,教育失策都是我的错!“未竟,你这样没有防心是很不对的,难道只因为他是第一个来认你的,你就相信他?”

“不啊。”

“别狡辩,那你还考虑什么因素了你告诉我!”

“看长相啊。”未竟说完,就把手里的枣泥糕全部填进嘴里,然后摸了摸自己鼻尖,垂头不再做声。

我:“……”

还能把她再塞回到肚子里吗?!跪地求问上苍!

“爹爹帮你跟娘亲求和,你在外面等,可好?”傅东楼的黑眸中有种能将人溺毙的温柔,他用这种目光在对自己的女儿施法。

“嗯!”未竟被他的法术……控制成功,遛得比长了八条腿的兔子还快。

傅东楼走近我,帮我别好耳边坠落的发,“怎么了,大清早就闹脾气,还来挑拨我和女儿的关系?”

那语音不大,即轻且柔,把我磨得快要软成一根煮脓了的面条,还好我保留着口舌的倔强,对他质问道:“你起来的时候起码要告诉我一声啊,不然我睁眼的时候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感觉特别不好!”

傅东楼定定地看着我。

我继续嘟囔,“我以为……我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来。”

“噢……”傅东楼眼含浓情蜜意,与我对视片刻,唇畔便弯起一抹笑,“原来娘子是在闹别扭?挺难得。”

我:“……!!!”

在闭塞的世外桃源,没人见过先帝,连先帝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七头六臂与旁人不一样也不知道,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全都可以实现在这里。

客栈开门迎宾,我只是从前厅一闪而过,准备一家三口……初二回娘家……

去没料到,常来的食客们已然开始围绕着我议论,声音迅速飘入我耳———“老板娘今日怎么如此神清气爽,不太寻常!”

“噢,是她男人回来了。”

“咦~怪不得,怪不得……”

“所以说,女人要是想娇俏,药补食补都不如阴阳调和一下来得快,对吧?”

“大哥,您高见啊!”

我欲哭无泪,难为我平素一直维持着淡雅端庄、不苟言笑的形象,可在这一瞬,食客眼里“我曾经苦心经营的形象”直接就跟“一直欲求不满的症状”划上了等号。

罢了,看在某人现下是三好夫君的份上,我姑且忍了。

回到娘家,家人的反应几乎都一样:先是一怔,然后一瞪,最后一笑,道一声温暖的“来了”,像是熟悉地早就知道你要来,都在等你来。

……

良辰美景,阖家欢乐,总是让人意犹未尽,我们返程的时候路过风景秀丽的田野,未竟蹦蹦跳跳地摘下路边的花,举着花茎那端问我,“娘亲,这个能吃嘛?”

我本想说不能,但脑子一转,“乖啊,问你爹去,你爹说能吃就能吃。”

未竟立马将手举到傅东楼面前,“爹爹,这个好吃嘛?”

“乖,爹先尝尝看……”傅东楼竟真的拿起花,tian了tian根茎口,“很甜。”

“娘亲,真的是甜的呀!你要不要吃?”未竟的嘴里叼着小花,眼波快乐且得意。

我真想让这一刻,永远停在这里。

“爹爹背你好不好?”

“好!”

走了一路,傅东楼背了她一路,直到最后把未竟哄睡着,他才回房坐在床畔歇了歇。

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很沉重,像是真的显示出岁月的无情挥刀,我担心地去拍他的背,急得口不择言,“你从来都不懂得珍惜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悠着点,背她这么久怎么受得了!”

他的脸色顿时黑得像用了几十年的锅底,“一大把年纪?”

我意识到自己触及雷区,还没来得及改口就已经被他像捏小鸡崽一样捏起丢上床———“停停停!我们这里的求欢习俗不是这样!这不和规矩!”

“从现在起,我就是习俗,我就是规矩。”

说罢,我的下巴就被傅东楼抬起,随即双唇就被他重重的堵住,用力的吮咬。我有点无力的挣扎了一下,不过须臾,就很主动的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回去。

明明我身体都极度地配合了,可口中的倔强仍是不忘,“喂,我这样就从了你会不会显得太过草率了……”

“点了火又不想负责任么?”

“要负的……”有风吹来,天终于耐不住这漫长的寂寞,拉起了半边夜幕。而这室内,不再寂寞的我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诉了衷肠,“你会不会后悔……选了我而放弃了江山?”

“傻子,临渊羡鱼,不如退而拥你,这是我此生所做的最完美的选择。”

这也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水一旦流深,就发不出声音。感情一旦深厚,就辩不清明,傅东楼至始至终给予我的一切,我终于理解,并感激。

“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一个知我懂我忍我容我的‘叔’,我甚是欣慰。”

他扬起眉,“你方才叫我什么?”

对于他“伤风败俗”式的袭击,我作垂死挣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休得动手!一会儿未竟醒来了怎么办呐……”

隔壁小间传来一道神采奕奕的声线,“爹爹娘亲,未竟已经睡沉了!”

“呵呵,”我干笑两声,抬头看着房梁,“……天气真好啊!”

傅东楼将我压住,只盯着我的眼睛道:“……嗯,天气真好。”

此时正是夜朦胧。

灯朦胧。

人亦朦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