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身后的软垫上靠了靠,舒服地眯起眼:“没错,最近宫里对你的评价想必你心里也该清楚。”

说到这个,沈凤瞳气不打一处来,这厮往月宁宫跑得勤,宫里盛传她施媚迷惑了皇上,才让得皇上废黜六宫。而且,这家伙三番两次推了太后送给他的侍寝女婢,惹得所有人都认为她无容人之量,不肯让皇上纳妃也罢,还霸着皇上的恩宠不放,容不得其他女人侍寝。

她冤啊,这家伙看不上那些女人她有什么办法,一个个都把责任往她身上推,某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否认,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惹得那些漂亮宫女们暗地里是对她又气又畏。

她们长那么漂亮的脸蛋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圣宠,荣升高位么。希望破灭,怎么不对她又气又恨?

“你自己不碰她们的,关我什么事!她们确实是月宁宫的宫女中最美的两个,可难道我就比她们差吗?你要宠幸她们早八百年宠幸了,还用得着送我宫里来让我毁了她们的脸?我堂堂一皇后犯得着跟她们争么!”沈凤瞳气狠了,这几天她就没一件顺心的,哥哥受伤昏迷不醒,出宫救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回来又被扣上个犯妒的出条,真是受够了!

墨流赫望着她因生气而通红的脸颊,忍不住凑上唇轻啄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箍在她腰间的大手猛地缩紧,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娘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沈凤瞳怔了怔,试着推开他的手,他却抱得更紧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看着他极力隐藏的倦容和满是歉疚的眼神,她的心底忽然泛起一阵疼,“算了,我一早明白,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心机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且回去,我自会想办法对付,我总不能一直依赖着你帮我,那估计我还没离开就先挂了。”

墨流赫的神色黯了黯,随即淡淡笑道:“是啊,朕早就说过,皇宫是个金丝笼,你既进来了,就不易出去,要想离开就得想着怎么样才能在宫里安然地度过。”

沈凤瞳听出他话里的一丝酸涩,低头不语,这样的墨流赫很是让人心疼,可她又不能心软,一心软她就离不开这个牢笼了。

明月当空,春寒料峭的三月天气依然冻人,夜晚早早来临,就是一向晚熄的未央宫也熄了灯火,早早安歇。

皎洁的月缓缓西移,照在未央宫上空,青碧色的琉璃瓦上冻上一层清霜。

“啊——”

突然,一道惊恐的叫声从宫中传出,迅疾暗紫的身影推开门,“太后,怎么了?”

萧太后拭着头上细密的冷汗,摇头道:“没事,做噩梦了。紫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太后,要不明日找御医看看,您这几天天天做噩梦,没睡过一天好觉…”

“嗯,你去给我倒杯水来。”萧太后挥着手,“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您说,她以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那两名宫女,怎么能睡得那么安心呢?”紫嬷嬷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深意,“没想到皇后娘娘年纪轻轻,手段却这般毒辣!”

“别说了!”萧太后厉声打断她的话,脸色又是一白,胃中一阵翻涌,当日那两具尸体她是亲眼所见,死状十分恐怖,到现在她都还惊魂未定呢。

“你先出去吧。”

紫嬷嬷刚走,萧太后便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急急到桌边燃起了烛火,这才缓了口气,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道人影缓缓从角落里走出,如蛇一样冰冷的目光直射萧太后的房间,低声喃喃:“湄儿,我会为你报仇的…”

049章 石室有人!

沈凤瞳觉得,皇宫里的气氛越发诡异了,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推波助澜,激化她和萧太后之间的争斗,前两日萧太后的未央宫里又死了个宫女,叫玉欢,是萧太后的贴身侍女,平日较受太后宠爱。

她的死和前几日月宁宫里那两名宫女的死状相似,同样开膛破肚,五脏横流,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被毁容,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几欲脱出眼眶,右手五根手指根根鲜血淋漓,她身后靠着的墙上血淋淋地书着四个字:还我命来!

她是死在萧太后门前的,据说当天萧太后一拉开门看见那副尸体时,当场就晕倒了。

沈凤瞳嗤笑,萧太后那么强势狠辣的一个人,竟也会惧怕这样的死状吗?她才不信!

今天她想再去竹林里看看,能否再进一次密道。

事先吩咐过闭云仔细看着,顾宁谨之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飞灵的伤势还没痊愈,她不能让飞灵再冒险了,只吩咐她和闭云在外面等着。

再次走到之前看见木屋的地方,此时哪里还能看见木屋的影子,她曾暗自猜测,这可能是一个隐形阵法,阵法启动,将屋子隐藏了起来。

身后的顾宁谨之看了看有风却枝叶不动的竹林一眼,微微诧异:“这是个小型阵法,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绝影阵法,以竹林为中心展开,除了作为阵基的竹子,其他人若在阵中我们也是看不见的。平时走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处在阵中的物体随时都在变动,这片竹林只怕要比眼前看到的大得多。”

“哦,那该怎样破解这个阵法?”见顾宁谨之说得详细,沈凤瞳欣喜不已。

“寻找影眼!”他指了指偶尔一处掠过风的枝叶,说道,“看到那些形影微动的枝叶,将它所在的竹子给拍入地下,自然会破解。不过,在这么多竹子中寻找那几棵枝叶会动的竹子有点难,而且,若是行动不够快,它们随时都在转换位置,更加不易找到。”

“这样啊,找的话不算难,我试试。”沈凤瞳说着望四周张望一番,锐利的眸子穿透那些静止不动的竹叶,竟捕捉到远处两片摇晃的叶子,正要飞身过去。

顾宁谨之急忙道:“行八卦迷踪步,否则会陷入阵中无法脱困!”

沈凤瞳身形一变,脚步分错迷离,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眨眼间掠到那根竹叶晃动的竹子前,跃上竹梢,幻气一凝拍下,那地面像是会吞噬物体的沼泽,瞬间将那竹子吸没。

于此同时,旁边的一整排竹子都向前移了移,填没了刚才那空出的位置。

身后不远处又是两处叶子微微一飘,一道白色急电闪过,两根竹子又没入地下。

竹林中,寂静无声,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只映得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林中急电穿梭。

少时,整片竹林细叶沙沙,微微的凉意拂过肌肤,斑驳的金子般的阳光在地面上水波一样涤荡,沈凤瞳和顾宁谨之相视一眼,竹动,影散。

“你看,你要找的那间屋子在那!”顾宁谨之指了指身后那三间简陋的房屋。

沈凤瞳眯起眼望了望竹林尽头,天,她怎么不知道这林子这么大!

到底谁布的阵法,果然妙至毫巅,只怕那屋子便是启动阵法的关键。

走进那间佛堂,沈凤瞳走到椅子前,正要开启密道,却猛然发现地上沾染了些许黑色的泥灰和细细的草屑。

“有人来过这里。”她说着目光顿在椅脚处,“而且,可能还进过密道了。”

“这里是你的宫阁,屋子又这么隐蔽,而且布有阵法,有谁能进来?”顾宁谨之锁了眉,“你说的密道共有几个出口?”

“我也不知,我上次就走过一条,那是通往冷宫的。”所以她今天又过来探路,她得到消息,这几天萧太后吓得不轻,夜里常常惊叫连连,宫里甚至请来一些法师做法驱鬼,问了墨流赫,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道她坏事做多了心里发虚。

不过也因此,她越发小心,说不准太后将这事算在她身上呢,她一定得把背后那个人捉出来!

“这个图上画的跟迷宫一样,我研究了一下,只看出了几条,另画了出来,就先去这几处看看。至于这进屋的人,我已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先不用理会。”沈凤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是她照着那幅字上的图线画出来的,要简单易懂得多,顾宁谨之讶异地看了看,一目了然。

再次进入密道,她做了不少准备,取出火把,照亮地图,“这条是往西宫的方向,图上没有标明是什么地方,我们先去看看,小心些,密道里可能有机关。”

“我曾到过璇玑岛,对机关阵法多少了解,火把给我,我走前面。”顾宁谨之不顾她的反对,从她手里拿过火把,径直往前走。

他们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墙壁上任何可疑的地方,脚步放得很慢,中间踩到暗板,两张装满尖刺的铁板突然从墙面上翻出向中间压挤,若非顾宁谨之发现得早,两人差点就被扎在上面了。

前方没了路,可地图上明明就画着一个直直的拐角,可那是一面墙,他们是在寻找出口的时候不小心踩上的。

在铁板再度退回前,沈凤瞳眼尖地看见铁板后的空洞,“谨之,出口在那!”

两人唏嘘,这个布下机关的人真是好算计,明知有机关的人是定然不会去踩那机关的,可不踩机关就找不到出口,踩了可能会被扎得满身窟窿就此挂掉。

见沈凤瞳抢步上前,顾宁谨之只得加紧步伐跟了上去,待两人过了,那铁板又翻转过来,根根倒刺缩回墙中,变得平整光滑,看不出是一处机关。

“那墙怎么跟棉花做的,那些倒刺没入墙中怎么都没了?”沈凤瞳惊叹。

“那不是墙,是熔石,它可以将任何东西吸进石腹内。”她第一次发现,顾宁谨之知道的东西不少。

“火把移近点,我看看到哪了?”她将手中的地图凑近火光,“快到了,就在前面。”

依地图所画,前面应该是个石室,可他们面前只有一堵墙,沈凤瞳从顾宁谨之手中接过火把,细细地查看着墙面,“谨之,你看看右边这一块是不是颜色要浅一些?”

在火光的渲染下,周围的石块都呈深青色,唯有这一块略显青灰,“可能是开关,也可能是…机关,我来按。”

话刚落,旁边那只青葱玉手已经触到那块青灰色石块上用力一按,顾宁谨之惊得一把扑向她,用身体将她护全。

地面一阵响动,却没有东西袭击他们,顾宁谨之尴尬地挪开身子,看了看眼前的墙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门,“看来是机关,进去看看。”

沈凤瞳刚走进石室,就被墙角的人影给惊得毛骨悚然,石室里有人?!

050章 惊密!

很快她心底的惊吓便退了去,因为她发现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倚着墙角,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看来是死人。

她走上前看了看,那头掩盖着容貌的黑发早已失去光泽,稀疏的乌发下是一架只剩白骨的空架子,看不出这女子本来的面貌。

之所以说是女子,很简单,因她穿着裙子,白中衣,粉夹裙,是宫女的装扮,只是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看样子她死了二十来年了,不过由于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地下石室里,阴凉的气温让她的骨架保持完好。”顾宁谨之掰开她手里紧抓不放的一小片紫色丝帛,轻轻一触,露在手骨外的那一小截顿时化为灰屑。

若没有二十年的时间,丝帛是不会腐烂的,这点沈凤瞳也清楚,不过她不是法医,无法验证这宫女的死因。

“有人将这里当成囚室囚禁了她,她死之前应该很痛苦,看这里的墙被抓出了这么多血痕…”沈凤瞳有些不忍地别开眼,仿佛看到一女子拼命地抓着墙,鲜红的血顺着墙壁缓缓淌下,她凄厉地呼号着,哭喊着,却无人应答…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沉腐的味道,几欲令人作呕,沈凤瞳点头,刚要走出石门,突然耳尖的她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她拉住顾宁谨之闪到石室外,关闭了石门,却将耳朵附在石壁上。

因为石门的关系,这石壁有缝,无法完全隔绝声音,她听到对面石块移动的声音,想是也有个石门吧,紧接着便有琅佩之声,来人是个女子么?

脚步声消失了,很久很久,里面再也没什么动静,久到她以为里面的人已经离去,但她清楚,那人没走,因为她听到到那人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

“楚湄,二十几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声音陡然响起,低沉而哀怒,夹杂着几许惊怨,这声音——是萧太后!

沈凤瞳吃了一惊,又听她说道:“这二十几年来,我被你折磨得夜不能寐,你我姐妹一场,你给了我想要的富贵荣耀,为何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享用?”

“楚湄,你放心,我会对他好的,求求你别再来找我,你想想,要是没有我,他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呵呵…是,我曾嫉妒你,你拥有所有我没有的东西,就连他…那又怎么样,你已经死了,他是我的,是我的!”

萧可清的声音刚开始低而沉,到得后来却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沈凤瞳听得心惊,到底那里面的宫女与萧可清有什么关系?

石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响,萧可清尖利状若疯狂的笑声响起:“楚湄,你这个贱人,我叫你吓唬我!我摔死你,摔死你…哈哈哈…你生前就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怕你个死人吗,哈哈哈…”

一阵疯狂地摔踢,萧可清颓然坐在地上,望着满室支离破碎的骨头,有一刹那的惊慌,旋即又低低地笑起来,在这静谧的石室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突然,她站了起来,拍拍裙上的灰,正了正头冠,满面肃然地走出石室,石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只留下一地散乱的尸骨。

沈凤瞳靠着身后的墙,心情复杂,萧可清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而且,从刚才她的话里听来,那个女子是她害死的,好像是她认为死去的女子夺走了她喜欢的人,那个人难道不是先皇?!

她从墨流赫那知道,先皇从始至终都只爱过元熙皇后一个。

出了通道,她的心情有些沉郁。

顾宁谨之看出她的不快,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自古皇宫便是个血腥深藏的地方,这样的事九洲域里到处都有。”

抚上她头顶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动作很熟悉,仿佛他曾做过千百次。

一丝苦涩的笑扬起,最近他脑海里总是翻腾着一个女子,红衣袅袅,看着他笑靥如花。

沈凤瞳不知道,他们走后不久,石室对面那个石门又开了,闪进一道身影。

昏暗的火把照亮了一地碎裂的尸骨,那人眼底波涌涛怒,她竟然这样对待她!

一丝灼燃的火在那双深幽的眸底化为熊熊火海:萧可清,我会让你尝到比她更深百倍的痛!

人影缓缓蹲下,用手将那散了一地的骨头一点一滴扫拢,像珍爱的宝贝,捧在了怀里,装入一个袋子,“湄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回到月宁宫,沈凤瞳以探病为由,前去未央宫请见,萧太后没有见她,听几个宫女偷偷说起,她已经几天没出门了,而且这两天基本上没吃饭,夜里还常常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弄得她们也睡不好觉,一个个心里抱怨着。

沈凤瞳心里一动,难道那石室的另一个出口就在萧太后房里?

看来那个死去的女子对萧太后的影响很深,而且好像是从那几个宫女死后,萧太后才这般反常,会与那个女子有关吗?

她去找了古德,他是宫里的老人,兴许知道些。

古德眯着老眼,想了半天:“楚湄?嗯,是有点印象,她以前是太后身边得力的,是个美人坯子,性子活泼,很得人缘,跟宫里的人处得不错,深得当年萧贵妃宠爱,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对了,就是皇上皇后都曾夸过她来着。不过,很多年前她失踪了,宫里传闻她有喜欢的男人,是跟那男人私奔了。”

“那太后没有派人找她吗?”她问。

古德摇摇头:“太后伤心了好一阵子,却也没让人找她,说既然她想离开就随她去吧,只是没来得及给她一份嫁妆。楚湄是萧太后娘家的陪嫁丫鬟,据说自小和太后感情很好。”

“哦,谢谢古公公。”

古德笑道:“皇后娘娘别跟奴才客气,娘娘是怎么知道楚湄的?”

“前几日听人谈起过,想是太后身边那宫女死了,太后想起了曾经的贴身侍婢楚湄,本宫也是一时好奇问问而已。”

几天后,她突然接到无悠传来的消息,宓阳的商市有些异常,他得悉是暗中有官员联合商贩操纵商市。

宓阳现在的商市混乱,百姓人心惶惶,朝廷那些人又要搞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墨流赫来找她,告诉她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玉宁公主在进宫的路上失踪了!

051章 生出嫌隙

沈凤瞳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中。

宫中的传言像风一样传遍了宓城的大街小巷,有传闻,玉宁公主是前来凤启国和亲的,而有资格娶与凤启国齐名的云龙国公主非皇上墨流赫和景王墨灼莫属。

偏偏这两人一个是她现在的夫君,一个据说是她曾经喜欢的人!

这也没什么,可是,前一阵宫里死了几个宫女,太后认为是她善妒害死的,即便没有证据,可太后亲责,传到别人耳朵里又不知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反正到最后所有人都知道她善妒,连皇上看一眼别的女子她都记恨在心,施了报复,毁了他人容颜不算,还杀了人。

也有人借机说到选后时,她所提的六宫无妃的条件,那也是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跟她分享皇上的恩宠。

更有人搬出了前沈凤瞳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糗事,安在了她身上…

就连如今朝中都有大臣谏言:成亲这么久,皇后肚子也没个动静,群臣建议皇上再纳新妃。皇后的条件实是可笑,不理也罢,自古皇家后宫宫妃无数,皇上后宫空虚,早已成了九洲笑谈,说是皇上畏后,不敢添妃。即便沈皇后为天命之后,却也不该提这等不合礼数的条件。

沈凤瞳冷笑,那些官员没能将自己女儿送进宫,靠女儿得宠升官发财的希望破灭,便将账都往她身上算了。

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右丞相胡以礼,百官之首,他曾因儿子被沈凤瞳废了脚怀恨在心,率先谏言废后,终于惹怒了墨流赫,挨了顿板子,这才堵住好几跟他同流也欲谏废后的官员的嘴。

相反,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倚仗萧太后的佟简将军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态度值得思量。

朝廷热闹,城中百姓也谈得起劲,一时间,舆论像一阵狂暴的风浪狠狠扑向了她。

宫闱中,那些宫女太监们闻风,也暗地里对她冷嘲热讽,身在月宁宫的宫女太监们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一向沉稳的飞灵也忍不住眉头紧蹙:“找死!让我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非宰了他不可!”

闭云一向在宫里混得开,现在这舆论一出,很多宫女太监都不太敢跟她搭话了,都知道她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宠的,深怕别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闭云啐了一口,骂道:“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好了,别骂了,你们先出去,让我静静想点事。”沈凤瞳揉着脑袋,别的事她可以不理会,玉宁公主失踪这件事却是不能不理的,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是云龙国的公主,平白在凤启失踪,只怕会引起两国争端。

闭云撅了撅嘴,悻悻地退了出去,飞灵拍拍她的背,“小姐心情不好,咱们尽量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帮她的忙了。”

“嗯。”闭云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微酸,以前飞灵没来的时候小姐最信任她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现在小姐好像跟飞灵更亲近些,很多事都交给她去办。

两人刚出了门,宫女阿月脸上带着一丝怯怯的笑向闭云走来,“闭云姐,我又采了些雪烟梨花,我们去给娘娘做雪梨糕吧?娘娘这几天都吃不下饭,每次都只吃了点点心,我想多变着花样给她做一点。”

屋里沈凤瞳听到阿月低低的话,心里微暖,宫里这些个丫头这几天也遭了不少白眼,却都没一句怨言,她知道他们在其他宫里受了委屈也不肯在她面前哭诉,怕她听了难受,心里有些感叹,不知不觉进宫快半年了,对他们都有了几分感情。

目光透过窗棂,看见闭云和阿月相携离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浅涩的笑,突然,她的目光凝滞,落在窗棂下那盆七星鹤喙草上。

“飞灵,你进来一下。”

飞灵正要离开,听见沈凤瞳的叫声,忙走进去,“小姐,怎么了?”

“你看那盆七星鹤喙草,是不是与前两日有所不同?”

七星鹤喙草长有七片圆形叶子,花儿只是那尖尖的一片椭圆形淡紫色花瓣立于七叶之中,犹如鹤喙。

飞灵走近一看,那七片圆形叶子似乎有些萎缩,她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同啊,不就叶子快枯萎了嘛,一会儿我让人给换一盆好了。”

沈凤瞳摇摇头:“七星鹤喙草开花越开越美丽,绝不会在开花期间出现枯萎的现象,满七天后就会全部枯萎。这盆七星鹤喙草才开花却已经开始枯萎,又是何缘由?”

“飞灵并不懂侍弄花草,小姐明示。”

“很简单,这盆花中毒了。”

飞灵讶异地看着这花:“花儿也会中毒?”只听说过花有毒,哪听过花也会中毒的,再说,被洒了毒的花儿早死了,哪还能存活两三天的。

沈凤瞳从头上拔出一根银簪,插到养花的土里,拔出时,银簪微黑,她凑到鼻前嗅了嗅,“唔,难怪一直觉得屋里多了一股暗香,原来问题出在这。”

“我去找绿奴红雪问个清楚。”绿奴和红雪是专门负责侍养月宁宫花草的宫女。

“先别急,这盆花儿是谁摆放的?”

飞灵微微错愕,小姐的屋里一向是叶蓉和闭云收拾的,她想了想,道:“可能是闭云,她最近常和阿月到花圃去摘花做糕点,看小姐屋里装饰简单,便每隔几日换上一盆,说是看着心情也舒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