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倒是有心了。”沈凤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飞灵一见，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道：“小姐，你该不是怀疑闭云吧？”
“怎么会呢，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我房里的东西多留意些。”她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件事，墨流赫是怎么中的毒，她房间里所放的毒跟他的是否相同？
下午闭云回到房里帮她整理床铺，神情有些异样，更有些魂不守舍。
坐在贵妃椅上的沈凤瞳手里捧着本书看着，忽然道：“闭云，那被子你翻过三遍了，还有，我的安神枕再让你多捣鼓几下我想没过几天就要再换一个。”
闭云被她出声这么一喊，吓了一大跳，手劲儿大了些，小姐因最近烦心事多有些失眠而特意做的安神枕就让她给撕坏了。
她连忙跪了下来：“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你有心事？”沈凤瞳放下手里的书，静静地看着她。
闭云心中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小姐，闭云对不起你…桌上那盆花，是我放的！”
052章 波诡云谲
元丰八年初夏，空气中开始充斥着些许粘腻的湿热之气，宓阳皇城宏伟的正銮大殿上，百官整齐地列在大殿两侧，默然低头，不敢望向上头金銮椅上高坐的皇上。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二次坐上金銮椅，第一次是皇后的册封大典，第二次…还是为了皇后坐在了上面。
“皇上，玉宁公主失踪十来天了，云龙国皇后已经亲自赶往我凤启，虽说她是我国公主，但云龙皇和华阳公主一向对玉宁公主疼宠有加，这次公主失踪，云龙皇大为震怒，据报，云龙皇已经准备遣兵屯驻莫达山南线，那是我凤启和云龙国唯一的屏障，若被突破，云龙军大举侵入，恐怕…”
“我凤启国物资富饶，山河秀丽，云龙国早已觊觎多时，只是碍于华阳姑母之面一直维持表面和平，玉宁公主的失踪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罢了。”墨流赫淡淡地看着兵部尚书佟驰，他是大将军佟简的堂兄，哼，又是佟家人。
“可若是皇后没有派人抓走她，云龙国又岂敢轻易出兵？”佟驰咄咄逼人，声音不禁高了几分。
墨流赫长眉一挑，深幽若潭的眸子射出一缕冰：“证据呢，谁看到是皇后派人抓的玉宁公主？”
佟驰脸色微白，他好歹在朝廷里混了二十几年，平日里仗着佟家势大作威作福，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拿他如何，不想今日却为了皇后如此驳他脸面！
一时间不服气，“即便我等没有证据，可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恐怕这些传言早入了云龙国，到时他们质问起，皇后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若是如此，朕不介意与他们开战！”
静，偌大的一座殿宇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众大臣忽然觉得仿佛置身冰窟，浑身发寒，整座大殿无比安静。
冰寒的源头，正是顶端高高在上的皇帝墨流赫！
一直沉默的佟简心中惊讶万分，上面那个还是一直懒散度日，吊儿郎当的皇上吗？
这么强的气势，有意无意散发出的上位者的威压，比起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今天看来，这个皇上着实不简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时，站右列前方的右丞相胡以礼出列了，他被皇上罚了几板子，还是没学乖，见皇上眉眼冷冽，硬着头皮上前：“皇上，臣日前也接到薛池国的信函，称前来观礼的莫尹大使在回去的路上也失了踪影，他们查到，莫尹大使在我凤启临近薛池的漠城遇害，但官府的人去调查那夜的事，却没人看到尸体。”
“朕成婚至今也快半年了，那薛池国再不济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莫尹大使不见了吧？”墨流赫的语气不咸不淡，却令胡以礼头皮发麻，他第一次发觉他宁愿面对软云榻上的皇上，也不愿直面此时高坐金銮椅的皇上。
“皇上有所不知，薛池皇帝还授了莫尹大使一样任务，要他观完礼便到万凰都寻觅一样东西，臣也是在接待大使时无意中听他说起。薛池皇帝联系不到，这才着人寻找，不想当时莫尹大使带来的舞女刚好有一人逃脱，只是害怕薛皇加罪不敢回国，他们找到这舞女，才知道莫尹大使遇害。”说完这话，他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墨流赫敛起眸子靠在椅背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一众官员们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再惹恼他，否则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
正在这时，一直在朝上鲜少开口的洛西庭说话了：“莫尹恃傲，得罪了不少人，兴许是武林中人寻仇，当务之急是云龙国那方，贺兰太子不还在城中么，皇上何不先找贺兰太子商量一下？”
睿相所言，心中忧急的百官眼前一亮，是了，莫尹大使这人实在不讨喜，但最会巴结讨好薛池国皇帝，常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且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连武林中人也得罪不少，这点薛池国皇帝心中肯定也是有数的，是以才发了信函小心探询，而不敢像云龙国这般狠气。
“西庭既已开口，朕自然要听的。”高座上，墨流赫笑逐颜开，浑然不若之前的冷硬强势，一众官员只觉绷在心尖的弦陡然一松，但也有不少人心中暗自惊骇，皇上只怕是一直装傻充愣，不理朝事，可纵观凤启八年经营，百姓安生，经济繁荣，这样的局面岂是一介懒皇帝能创造出来的？
前庭气氛剑拔弩张，后宫波诡云谲。
未央宫中，萧太后躺在床上，听到紫嬷嬷汇报说闭云被怀疑在盆栽中下了一种能散发出香味的毒，挨了十几板子，让沈凤瞳给关到小黑屋里去了，宫女阿月替代了她的位置。
“这女人表面上柔柔弱弱博取皇上的爱怜，不想心里倒也狠毒，那丫头好歹跟了她十几年，一点情面都不留。果然，入了宫廷的女人都变得多疑和擅于心机了，紫嬷嬷，你说是也不是？”
萧太后摸着项上的一条镶着宝玉的璎珞圈，缓缓叹息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为爱执着的人，可如今…为了他，她已经失去了自我，看看现在，她得到了什么。
“太后，别多想了，我给您燃支宁心香。”紫嬷嬷垂下眸子，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退到桌旁，从太后屋内的神龛上端的百宝盒里取出一节中指长拇指粗的香，这盒宁心香是那人送的，她一直很是珍爱，每日必要点上一会儿，对安神止躁很是有用，据说还有其制作过程十分繁复，一年才得三盒，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
淡淡的雅香袅袅漫开，萧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几年来，她的性情越发莽燥了，盒子里的宁心香越来越少了，真不知道没有宁心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日去看过她后，自己似乎有些恍惚，不知道在做什么，待无意望进镜中，看见那张狰狞的脸，陡然惊醒，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可怕！
紫嬷嬷退了出去，萧太后望着那支燃掉一半的香，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失了心，牺牲了那么多，只换来他偶尔的回眸，想起他送给自己这一盒宁心香时，她喜得日日捧在手心里，却一支也舍不得用，用掉一支就少一支。
可是，那个女人，她什么也没做，却得他时时念想，那一次，他毫不吝啬地把如此珍贵的东西一送就是五盒！那她算什么！
她把他送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拼命地踩，踩成一地的粉屑，就仿佛很久以前的那天，她狠狠地一次一次地踹在那个女人身上…
萧太后笑了，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狰狞，桌上的宁心香只烧了一半，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桌上的宝华瓷香炉扫在地上，疯子一般赤脚踩在那一地的碎屑上，不顾那碎片扎脚的疼痛，任由血汩汩淌出，浸湿了奢华的裘毯。
这是他送给那个女人的，却被她夺了来！因为那个女人再也用不着了…
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屋内的情形，无声地笑开，阴寒而诡异。
－－－－－－题外话－－－－－－
亲们可能觉得这几章不知所云，悠然不太擅长阴谋写法，看似有些奇怪，但事情慢慢浮出水面了，汗，都怪偶不喜欢宫斗戏…亲们再等等，真相不久就会揭晓滴。
053章 阿月
沈凤瞳因为前贴身丫鬟闭云的背叛，对月宁宫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
皇后娘娘一改往日低调宽和的作风，手段雷厉风行，趁太后病倒时，对各宫司进行大整改，杀了不少她手下的宦臣，重惩以权压人的高等宫女嬷嬷，其雷霆手段绝不逊色于强势的萧太后。这些宫人在宫里混了这些年，早生就一双火眼金睛，一些常年被太后的人压制的宫女太监纷纷投向皇后。
萧太后在听到紫嬷嬷的汇报时，不耐烦地扬扬手：“任由她闹去吧，翻不起什么浪。皇上那有什么动静？”
“玉宁公主失踪，大臣们果然将矛头指向了皇后，但佟驰急功近利，搬出云龙国的威胁想着一举将皇后扳倒，得不偿失，被革了职，由原兵部侍郎暂代其职。”
“佟驰这个废物，这不是白白给他机会安插人嘛！”萧太后大怒，胸口一堵，喉口一张，喷出口血，她颤巍巍地看着自己衣上的血迹，有些发懵。
“太后，千万不可动怒，您先去躺下，我马上去请御医来。”紫嬷嬷正欲退出，萧太后立刻喊住她。
“不必了，哀家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清楚，还有，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包括他！明白吗？”萧太后的眼里染上冰霜，紫嬷嬷低下头。
“我省得，今日之事绝不会对主公透露半句，否则天打雷劈！”
听到紫嬷嬷的话，萧太后才满意地点头，紫嬷嬷并不是她身边的人，她是他派来保护她的，说是保护，或许还有几分监督的意味，当年那个女人失踪，他是不是也在怀疑她？
呵呵，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的！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女人死得有多惨！
她狞笑着，眼底带着一丝迷茫的疯狂。
月宁宫后院的小黑屋里，闭云呆呆地坐在小床上，透过屋顶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今晚没有月亮，小黑屋更黑了，她瑟瑟地缩紧身子，目光绝望呆滞，口中低声呢喃着，“小姐，我没放毒，你相信我，我没有…”
“闭云姐。”屋外，一声甜美的叫唤将她惊醒，她疯了似的扑向门口，锁链哗啦一响，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门，笑吟吟地看着她。
闭云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狠狠扑上前去，掐住她的脖子：“小贱人，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是你说小姐心情不好，摆盆花她看了心情会好点，那毒一定是你放的，我要告诉小姐，放我出去！”
“咳咳…咳，飞灵姐…快帮帮我…她、想、杀、我！”阿月神色惊慌，拼命地掰着闭云的手，闭云是练过武功的，力气比她大，原本冷眼旁观的飞灵见她快喘不过气来，这才走过来在闭云身上一点，阿月挣脱她的手，满脸惊恐地退了开来。
飞灵瞥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只是对闭云道：“你在这反省几天，小姐那儿我会替你求情。”
“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怜我，我看你巴不得小姐把我打死才好！自从你来了以后，小姐对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好了，呜呜呜，我讨厌你，你们给我滚！”闭云歇斯底里地喊着，满身狼狈，声语凄凉，飞灵忍不住别开眼。
“阿月，把饭菜放下，我们走吧。”
飞灵率先离开，阿月忙把手里的端盘往地上一放，退了出来，将门锁上，透过门缝望向里面的闭云，嘴角凝着一丝诡异的笑。
小黑屋建在月宁宫后院最偏僻的地方，后面有一片林子，因无人打扫，许久没人接近这里，映着黑黪黪的夜，有些瘆人，阿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中突然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
阿月朝飞灵远去的身影看了看，转到黑屋后，钻进林里。
星星点点的光洒进林里，风微微拂动，林间枝叶轻晃，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个诡异的黑影，有的像嶙峋枯瘦的手，有的像硕大的长着尖角的怪物，纷纷向她逼近。
阿月低着头加快脚步，冷不防撞上一个身影，一声低低的尖叫尚未发出，便被卡在喉咙——她的嘴被人捂住。
“是我。”一个低低的声音说着，放开阿月。
听到来人的声音，阿月一改之前的惊慌怯意，换上一脸谄媚：“嬷嬷，皇后现在已经开始信任我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别急，她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你的，她不笨，你还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是半颗解药，你先服下，还有，这包药粉你找个机会下在她会碰触的东西上，事成后我会给你另一半解药。”
阿月点点头：“好，可是太后答应过我的事——”
“哼，这凤启的天要变了，到时候太后做主，让你成为新皇的第一个妃子，如何？”黑衣人的声音平淡而冷肃，阿月却听得喜笑颜开，接过解药和药粉欢天喜地的离开。
黑衣人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眸底闪烁着戏谑，目光像看着一个死人，冷漠而讥诮。
转身，披上一件黑色的大斗篷，遮住身形，带上一顶黑纱斗笠，来到黑屋前。
手在锁上一拧，啪嗒一声，锁链坠地，门被打开，照出了黑屋里因怨愤而将饭菜当某人狠狠地撕咬塞入口中的闭云。
“你是谁？”闭云将身子缩进阴影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冲淡她对来人一身冷寒气息的畏惧。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黑衣人说道，声音依旧低沉渺忽，听辨不出是男是女，“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指证真正的投毒者，还你一个清白。”
“你为什么帮我？有什么条件？”闭云警惕地看着她，问道。
黑衣人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跟你这样的人合作会省事得多。”
“我告诉你，我不会害小姐的！”
黑衣人摇摇头：“有你这么忠心的婢女，她竟然舍得将你关在这，面对黑屋里的无声恐惧。”
“小姐会相信我的，她一定会找出想加害她的人。哼，既然你让我去指认真正的投毒者，难道你知道是谁投的毒？”闭云凝眼，仿佛要透过黑纱看清黑衣人的模样。
黑衣人低低地笑开，声音暗哑，仿若夜枭，“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她即将再一次害沈皇后，如今她已深得皇后信任，只要随便往她茶里，或者盥洗的盆里下点毒，到时她若烂个手或者毁了容…”
闭云打了个冷战，咬牙切齿道：“她是谁？”
054章 暗汇情报
黑衣人蹲在闭云面前，目光似在探询，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想知道她是谁不难，不过我要你揭发她的恶行！到时皇后定然会重新信任你，而你只需要向我提供皇后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我说过，宁死也不会害小姐的，”闭云撇过头不再看黑衣人。
“我若是想杀她，她早在进宫时就死了！”黑衣人冷哼一声，“但如果你不肯合作，那她的死期也就近了。”
“你、你敢！”闭云怒瞪对方。
黑衣人冷笑：“你可以试试。”望着她眼里明灭的光，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她从来都知道，沈凤瞳不是个草包，所以无论如何萧太后安置在月宁宫的眼线打探不到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她无意中打入的那枚棋子竟也能起到作用，沈凤瞳身边这几个丫鬟一向对她忠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把这个小丫头关在这里，想是为了麻痹真正的凶手吧。
像她们这样的丫头不多，一旦表了忠心那便至死不渝，可她们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却不能不管她们主人的安危，所以闭云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你敢对小姐不利，我会在死前向小姐坦诚，然后自杀。”闭云的决绝没有惹怒黑衣人，相反，她笑了，闭云越是表明决心，越说明她的可靠，同时她在沈凤瞳心里的地位肯定也不一般。
她直起身，身影遁入林间，一道低渺的声音拂过耳畔：“阿月已经拿了毒伺机投放，能不能抓个现形就看你自己了。”
“果然是她！”闭云双拳紧握，望着离去的黑影目光翻涌。
黑衣人离去后，黑屋一侧一道身影缓缓闪现，一角红色妖娆在风中猎猎飞扬。
两天后，沈凤瞳果然来看闭云，她望着闭云的眸子幽静平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关你？”
闭云眼中泪水涟涟，低着的头直摇。
“我关你不是因为你下毒，我知道你不可能害我。可是，我也说过，宫中处处凶险，你们每行一步都得小心万分，这一次是给你个教训。皇宫不是沈府，可以任由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什么人该信，什么人需要存留疑心，若是你还一味像在沈府那样单纯，那宫中的生活不合适你，我会再把你送回沈府。”
“不，小姐，别把闭云送走，闭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我不回去。小姐，闭云会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姐。”闭云哭求着，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模样。
沈凤瞳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轻轻地抱着她，一声叹息：“我不是怕别人伤害我，而是怕把你带到危险重重的宫里，你会受到伤害。”
“闭云不怕，我会改变，一直到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
“那好，从今天起，你负责月宁宫外院的打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内院。能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就看你的表现了。”沈凤瞳拍拍她的肩，起身回了月宁宫。
往后闭云在外院越发低调，做事也更为小心谨慎，反而进了内院的阿月因得了皇后信任，每每皇后和飞灵不在，便对着宫里的其他人颐指气使，气焰嚣张得很，惹得宫中不少人怨怒纷纷。
尤其是对闭云，一改原本柔弱的姿态，倨傲地指使她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这些黑衣人都看在眼里，讥诮连连，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非用得着她，自己才不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难怪沦落到浣衣房也遭欺负，典型的欺软怕硬，她就不想想，若沈凤瞳真要罚闭云，会只让她在外院做事吗？
没脑子！不过这样倒也好控制，相形之下，她对闭云的表现就满意多了，那丫头知进退，即便在外院同样也能得到沈凤瞳的信任。
最近，宫里的事太后似乎无心管理了，沈皇后渐渐主掌大权，那些个宦臣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往哪倒。
黑衣人没有理会大权在谁手上，在她看来，迟早都是要死的人，就是让她过把瘾而已。
每隔一段时间，闭云都会到后院的林子里去向她汇报沈凤瞳近日的动静。
“我家小姐最近常和妩妍公主一起。”
“那皇上呢？”黑衣人皱着眉问，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值得汇报吗？她气结，神色间散发出一丝阴翳。
闭云的头垂得更低了：“皇上最近很忙，没有到过月宁宫，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黑衣人微微一笑，很好，看来皇后是真上心了，跟阿月前些日子的汇报吻合。
“以后你们小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向我禀报。”
闭云点点头。
不久后——
“我家小姐最近喜欢吃冰蓉酥，她以前从不吃的。”
黑衣人神色微异，不语。
“我家小姐最近穿上颜色鲜亮的衣服，可以前她只喜欢白色的，真奇怪！”
黑衣人脸色发沉。
“我家小姐心情不好。”
“怎么了？”黑衣人终于有了那么一咪咪耐心。
闭云脸色微赧：“她…她那个…月例来了…
黑衣人满脸黑线，周身阴寒的气息更重：”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戏耍我是吗！“
”…是你自己说小姐有不同寻常的举动要告诉你的。“闭云小声嘀咕着，想了想，又道，”小姐前两天去了冷宫。“
”她去冷宫做什么？“黑衣人耐着性子问，看样子若是闭云再说出个不中听的，她就会下杀手的模样。
闭云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不过听飞灵说起过，好像有一次小姐听到冷宫那边传来很凄惨的哭声，所以她才带着飞灵过去看看吧。“
”凄惨的哭声？“黑衣人身子一震，不自觉忘了压低声音，闭云眼底眸光一闪，随即敛没装作不知。
”嗯，她已经去了几次，不过好像没什么收获。哦，对了，又一次她提起说看到一条白影，说不定那闹鬼了。“闭云的神色是惊恐的。
黑衣人黑纱斗笠下的神情略微错愕：”冷宫白影？冷宫早在二十年前就清空了，怎么可能有人？“她似在喃喃自语，声音很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朝闭云挥了挥手，”你先回去。“
”等等！“见对方要走，闭云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阿月已经…已经被小姐识破，给关了起来，我、我没法下手。“
”什么时候的事？“黑衣人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