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很快就想起了要紧的事,着急道:“我在苍岩山找到了奇怪的东西。”

“他给我看了。”九郎取过桌上的包裹,隔着布帛摸着那冰凉的枪尖,显得有些沉默。

双澄犹犹豫豫地道:“我看不出这枪尖的来历,元昌也说不知道……”

“嗯,我也看不出。”九郎摸摸她的额头,感觉还有些发热,便安慰她道,“等回去后再说这些好吗?你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她却执意伸出手拽着他,哭丧着脸道:“可是还有那五块没有名字的牌位,我一路背着,心中很是害怕。”

他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却又微笑了一下,“不要害怕,双澄,有什么事我会与你一起承担的。”

她怔怔地望着九郎,他以往也会这样温和的说话,可现在这异乎寻常的平静却反而使得双澄惴惴不安。“阿容……”她攥紧了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觉得我师傅为什么会藏在这些东西?”

他的眼神为之沉了一沉,随即恢复了宁静。

“可能,可能是他已经故去的亲人的遗物吧?他又早已退隐江湖,所以不想被别人知道他的来历。”九郎说着,替她将被子重新盖好,望着双澄道,“不要再想这些了,等五哥查清了事实,自会告诉你的。”

她略显失落地点点头,想要转过身去睡觉,可又舍不得近前的九郎。九郎见她还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由道:“我先出去了,不然你总是不肯睡觉。”

“别!”她见他要站起,急得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那你这样总也不睡也不行啊。”九郎没有办法,重新坐下扣住她的手指,用力晃了晃,“双澄,我不能在外面逗留过久,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回去?”

她的身子慢慢往下缩,只将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面。

“陪我睡一会儿……”双澄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说了半句又慌忙补充,“就躺一下,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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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此处与谁相伴宿

九郎起先自然不愿,“又不是晚上,我躺床上做什么?”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可双澄也不反驳,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黑黑的眸子湿漉漉,让他想到了幼时伏在他身上的踏雪。

“不能这样呢,双澄……”他又抚了抚她的头发,双澄却一侧脸,将他的手压住了。九郎想要将手收回,双澄使劲拽着他的手腕就是不放。他无奈之下弯下腰,低声道:“为什么非要我躺上去?”

双澄含着小小的怨气瞪了他一眼,背转了身子不说话。

他叫了她一声,可得不到回应,犹豫片刻后,只好起身坐到了床沿。双澄虽没回过身,却感觉到了他的举动,便裹着被子往里侧缩了缩,身子越发显得娇小。

九郎轻轻扳着她的肩膀,俯身望了望,见她闭着眼睛,两颊上微微有些发红。于是他只能悄悄脱掉了筒靴,一手扶着右腿往后坐了坐,随后略显拘谨地躺在了双澄身后。

寂静中,九郎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双澄一惊,可随后便只是蜷起身子,躲在他的臂弯中。他低下头,呼吸就在耳畔,双澄的心砰砰直跳,便转回头望着九郎,小声道:“干什么?”

他怔了怔,“不是你叫我到床上来的吗?”

“嗯。”她点点头,就这样窝在了他怀中。两人呼吸轻浅,在安静中只觉时光好似已经静止,他的手臂环着双澄的腰间,双澄躺了一会儿,又卷着被子转回身道:“阿容,你要盖被子吗?”

“不要。”他答得很是干脆。

“可外面下着雨,你这样躺着不冷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被子掀开一些,搭在了他身上。九郎似乎有些别扭,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要管我了,自己睡着才是。”

她却又往他身前钻了钻,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别人打搅。”

双澄语声软软,犹带着些许的怅惘。九郎低着眼帘,唇轻移至她前额,低声道:“我又何尝不是……”

她静默了一会儿,望着九郎道:“阿容,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九郎微感意外,从太清宫化解了心结起,两人便似乎很顺理成章地黏在了一起,甚至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题。尽管如此,他还是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会的,双澄。”

“是吗?”她好像不太相信,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多久了呢?”

这问题又出乎他的意料,故此九郎认真地考虑了片刻,才道:“很久很久。”

她却不满意,轻轻地踢了踢他的左足,“敷衍了事。难道是从小时候就喜欢了?那会儿你才多大,哪里懂这些?”

九郎抱住她,道:“那种喜欢与现在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但不管如何,总是希望天天见到你,这还不算?”

她抬眸看看他,正对着他的清澈目光,不由又红着脸颊低下头去。“那以后不会变心吗?”

“怎会变心?”九郎扣着她的手指,将之抵在自己胸前,“你难道忘记了我在太清宫外面说过的话了?只愿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之人,要是她也愿意长留于我身边,我便从此与她在一起。不管外人说些什么,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双澄,这些话,我并不是随意说说而已的。”

她的眼里有些湿意,紧贴着他的心口,小声道:“我也想陪着你呢,阿容……一直陪着你。”

他轻浅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柔和。双澄听着他的心跳,很是满足地合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累极了,她躺在九郎怀中没多久便熟睡了过去。黑黑的眼睫如同羽扇,丰润的唇犹是微微嘟起,让九郎有些恍惚,可是怕将她重新惊醒,于是也不敢吻她,只能牢牢地将双澄搂在怀中。

雨珠打在屋瓦上,轻轻弹起又碎落,淅淅沥沥,似无止尽。

天色渐渐转亮,雨声亦慢慢变缓,房门外却有人低声唤起。

九郎虽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睡,听得外面的动静便坐起身。双澄还在沉睡,他悄悄地下了床,走出了屋子。

“端王殿下请九哥尽快回城。”门外的人是端王身边随从,手中还提着蓑衣,应是刚刚才赶到。

九郎低声应道:“我知道了,立即回去。”

那人随即下楼准备车马,九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楼梯上脚步声响,元昌赶了上来。一见九郎,他便道:“已临近黄昏,殿下再不回城就要进不去大内。端王想必也是派人来催促的吧?”

“是。”九郎犹豫了一下,“双澄现在还在睡觉,你先不要去打搅她。”

元昌应了一声,问道:“那些东西是殿下现在就带回去?”

“我带给五哥看看。”他转身想要推门进去,元昌却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低声道:“殿下,那银枪极有可能是过去军中的东西,端王能查出具体来源?”

九郎没有立即回答,过了片刻才道:“若是普通的军中武器,想来查证起来也难,只能尝试而已。”

元昌叹了一口气,向九郎行礼后先行下楼。九郎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推门重又走了进去。屋中光线黯淡,床前的帘幔并未放下,双澄依旧蜷着身子躺着一动不动。他轻轻走到近前,扶着床栏弯腰看了看,本不想叫醒她,可这时却见她眼睫毛微微颤动,似是有些要苏醒的样子。

“双澄……”他轻声唤了一下,双澄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可也没睁开眼。他只好道:“宫门快要关闭,我得赶回大内。你在这儿好好休息,等你醒了,元昌会将你送回原先住过的宅子。”

她朦朦胧胧地点了点头,九郎又捏了捏她的手指,小声道,“桌上的东西我先带回去……放在这里也不安全。”

双澄睡意还未消退,只是“嗯”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九郎看着她满是倦意的样子,不忍再去吵她,便微微俯身,若有若无地吻了她一下,轻轻转身拿起桌上的包裹,而后走向了门边。

打开房门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

白蒙蒙的窗子下,双澄独自睡在床上,安静得如同无声的梦境。

一道波痕在他心间倏忽划过,然而他只能强抑着那种怅惘,默然掩门而去。

房门关闭,他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双澄还是闭着眼睛,可腿却蜷得更紧,几乎就想将自己缩得找寻不到。

暮色渐沉,满是积水的道路上已少人行走,九郎的车骑队伍沿着御街径直往南,待等经由重重城门进入大内时,云层后的落日已临近灰白。

晚风中的凝和宫如润了山泉一般清净,一色碧瓦白墙,庭前古树更显孤高标奇。他才从乘辇下来,冯勉便带着几名内侍迎上前来。

一见他手中的包裹,冯勉便愣了愣,但见周围人员复杂,便也识趣地没加询问,只是恭恭敬敬地扶着九郎回了宫殿。遥遥的,却有沉重的钟声自远处传来。

一声一声,连接不断,撞人心扉。

“天色已晚,为何前面在传召众臣?”九郎不由停下脚步,回望那钟声传来的方向。

远处重阁飞檐,即便是在这样昏沉的天色中还是不减庄严,可加上这钟声,却更让人心生不安。

冯勉也诧异地望着那边,道:“像是崇政殿方向……这个时候响起钟声,应该是有大事发生吧?”

九郎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叫来李善吩咐他去询问清楚,待李善匆匆走后,他才带着冯勉进了凝和宫。

灯火盏盏亮起,冯勉细致入微地早已准备好了热茶,此时见周围没了别人,才敢低声问道:“九哥,双澄是不是已经回了汴梁?”

九郎点点头,将包裹搁在了桌上,叮嘱他道:“不要让别人动这包裹,明日一早我要交给五哥。”

“是……这里面……”冯勉看看九郎,见他似乎不愿开口,便赶紧替他腾出地方放置包裹,没再过问一句。

过了许久,李善一路小跑着奔了回来,才进屋子,便忙不迭给九郎行礼,口中直道:“殿下,是端王传召多位重臣进宫议事呢!”

冯勉皱眉道:“能召重臣来的,眼下除了端王还能有谁?叫你去打探的是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李善忙解释道:“奴婢正要往下说……听闻是易州传来急讯,北辽的士兵洗劫了一个村子,还将当地的百姓杀了好几个。易州的地方官想要派兵追讨,可河北路的经略大人却不准,因此便起了争执,那易州知府连夜送上奏章,端王殿下正是因为这件事而召集其他大臣商议。”

九郎心中一沉,十六年前与北辽一战最后惨败,不得不割让了北方数州土地以保太平,而近些年来北辽与本朝互相制约,关系虽始终不和,却也未曾有过交战。可现在边境上有起争端,先前元昌也已告诉了他,说北方百姓有些已经开始南迁避难。然而这河北经略统领一方军务,却又正是太后的胞弟潘振巍……

他蹙紧双眉,过了片刻才道:“他们是否还在商议?”

“正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大臣们刚刚赶到不久,看样子是要商量到很晚了。”李善顿了顿,又忽而道,“说来奴婢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九郎见他神采奕奕,不禁发问。

“听说官家很快就要赶回汴梁了!”李善讨好似的行礼道,“殿下不必担心北辽的事情了,官家一旦回来,大家可不就是有了主心骨了吗?”

一时之间,九郎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虽早在预料之中,可还是心绪反复,末了才挥手将他屏退,默默地望着窗户出神。

灯火摇曳,冯勉静静侍立其后,隔了片刻,不由轻声道:“九哥,官家迟早是要回来的……”

“我明白。”他背靠着椅子,缓缓道,“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会到何时才能结束……”

冯勉愣了愣,弯腰道:“九哥何必这样说?只要您心里真正惦记着双澄,双澄也不会埋怨您的。官家与太后那边……眼下大概只能慢慢耗着了吧?您要是与他们强拼,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九郎以手撑着前额,闭上眼睛安静了许久,忽然道:“冯勉,如果一直耗下去,双澄会等吗?”

灯焰忽忽地往上窜了窜,随即摇晃得更加厉害。冯勉躬身,脸上堆着笑意,“双澄不会轻易放弃九哥的,九哥也该好好珍惜,可不能让她等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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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俄复晨曦万里开

自日暮起,崇政殿内群臣争议不止,端王独坐于正座间,看着那一张张或激怒或惶恐的脸容,许久都不发一词。

巨型烛台上的蜡滴缓缓流下,金辉显耀的蟠龙绘饰亦渐渐融化,最终化为一堆烛油。

“臣以为北辽此次纵兵行凶实乃对本朝的挑衅,若是我们还一再示弱退让,只怕他们非但不会有所收敛,还更会变本加厉。”一名年老的臣子抗词慷慨,神情痛切,“十六年前被他们强行划去的若干州县还未夺回,如今北辽野心不灭。臣恳请端王速速下令,迎头痛击那些北辽的游兵散将,也好一振我朝威严!”

端王还未及开口,却又有人鄙夷道:“依照范大人的意思,是要趁着这次机会大肆攻打,并夺回以前丢失的土地了?可我朝要是贸然出击,反而被北辽找到了开战的借口。国内如今兵力不足,大批厢军已被解散回乡务农,到时候真的掀起了大战,我们又能有几成胜算?”

一时间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端王在争执声中静坐不动,眼见两派越吵越烈,才开口道:“孤深知此乃要事,但越是重要,越是需得官家亲下定夺。今夜孤即派人将此讯息传递给官家,想必他得知此事后更会加紧回京的行程。另外,命易州知府与通判各自安排人马在边境严防,不能再放一名北辽士兵侵入我境内。还有后续之事,只待官家回来后再行决断。“这折中之策使得两派臣子无法再起争论,加之有禁军指挥使进宫禀告,说是官家已在返京的途中,众人也只得听从端王安排,等着官家回京后再做决定。

众臣退出崇政殿后,烛火虽还彻明,夜色已经浓郁。

端王步出大殿,远风吹过,空旷的大殿前唯有沉沉阴影,如同无尽深海。身边内侍上前询问是否还要回王府休息,他见时辰已晚,便道:“今晚在延义阁后休息一夜,不再回去了。”

内侍应声退后,随即吩咐其他黄门前去准备。端王缓缓步下台阶,才踏上坐辇,忽又道:“先别去延义阁,转道凝和宫。”

凝和宫早已关闭了宫门,四下悄寂,唯有竹叶轻摇。九郎本在书房,近旁的冯勉正催着他早些安歇,恰听得外面传来报讯之声,却是端王到访。

九郎略感意外,搁下手中书册起身站起。门外脚步声临近,光影交替间,一身锦衣的端王已踏入书房。

“五哥。”他扶着桌沿想要迎出,端王抬手道,“不必多礼,你且坐下吧。我也是因为入夜后不想再开宫门回去,所以才留宿于宫中,便想到过来看看你。”

九郎这才落座,冯勉早就替端王备好了座椅,见他似是有事才专程过来,便躬身告辞退出了房间。

“你去驿馆见了双澄,她现在怎么样了?”端王见房中再无别人,便直接问道。

“一路上劳累过度,又加上冒雨赶路,所以病倒在床。”九郎微叹了一口气,“后来我走的时候她还没完全醒,可我只能先行离开。我让元昌等她恢复精神后将她送回以前的那所宅子,乐坊内毕竟人员众多,那间宅子地处僻静,倒是少人经过。”

“她也是为了尽早赶回来见你,所以才不顾自己……”端王又沉吟了一下,问道,“听说她在山中小屋找到了一些东西,不知你是否见到了?”

“我已经带回来了。”九郎说着,便起身取过了书桌边的一个狭长木匣。“本想明日亲自送去你府中的,没想到五哥竟先来了。”

他轻轻打开匣子,明利可鉴的枪尖映着烛光,泛出阵阵寒意。在那底下,整整齐齐排放着五块空白无字的玄黑牌位。

端王不由一惊,“这就是她找到的东西?”

“正是。”

端王慢慢触摸着那枪尖,指间只觉寒气渗骨。“这些东西的来源可曾问到?”他沉声问道。

“双澄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是在丁述的床后墙壁里找到的。”九郎凝视着匣子里的东西,声音亦有些低沉,“按照元昌的判断,这枪尖的打造工艺实非民间所能达到……”

端王将枪尖取出,在手中掂了掂,“确实像是来自军中。”说话间,他又信手取过一叠信纸,手腕一转,枪尖轻轻划过纸面。一瞬间,素白的信纸便一一碎落在了书桌上。

九郎看着满桌信纸碎片,沉默一阵,道:“只怕寻常士卒所用的武器不会有这般锋利。可惜我对刀枪之类并不通晓,五哥或许会熟悉一些。”

“我虽练过长枪,但对于锻造也不甚清楚。”他又细细审视,见尖端周围有五道凹陷,如散丝般贯穿枪尖,不由道,“像这样的铸造技艺倒是特别,说不定问问朝中熟悉军械的人便能说出一二。”

九郎也注意到了那枪尖上的五道凹槽,听他这样说了,便道:“我也有此想法,但又担心如果这枪尖确实可查出来源,那五哥所问之人岂不是也要产生怀疑?”

端王沉吟一番,道:“这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贸然找不熟悉的人打探内情。”说罢,他将枪尖重又放回桌上,望着那五块牌位出神。

九郎因想及傍晚听说的事情,便问道:“易州那边的争端打算如何处理?”

端王回过神来,长长叹了一声,起身走到窗前。

“那些大臣们各有见解,有说北辽是借机寻衅,必须施以重击才能压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也有说边境事端非同寻常,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造成大祸……总之是争论不休,互不相让。然而爹爹不在京中,我并无权利决断这样的事情,只能先下令易州知府与通判加强防备,若有北辽士兵再来侵犯,便将他们驱逐。”

九郎不由抬头道:“五哥应该知道,河北经略正是嬢嬢的娘家兄弟……边境一带的军务皆由他统领,手下能人不少,这次竟按兵不动,倒也是出奇。”他停顿了一下,又谨慎问道,“钱桦的事后来是如何解决的?嬢嬢竟没再过问么?”

端王望了他一眼,负手走到门边,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低声道:“几天后他的尸体在汴河中浮起,汴梁府尹派人通报给太后,说是钱桦在外出时遭遇无赖抢劫,被砍之后又掉进了汴河。嬢嬢哭了一场,叫人安葬了钱桦,此事再没提起。”

虽然钱桦以前对九郎甚是不敬,但听到他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九郎心中还是有些沉重。

“嬢嬢难道没再找你问话?”他抬头看着端王,觉得此事就这样了结似乎太过轻易。

“自然也问了几句。”端王走回他近前,淡然道,“你我都知道钱桦必定是被嬢嬢派人暗杀灭口,她才是最不希望再追查此事的人,但碍于情面,身边的内侍莫名死在宫外,她必定也得过问一番,否则岂不是令人怀疑。”

“只是我还有一些担心……”九郎犹豫了一下,又道,“在白光寺的人若真是怀思太子,那劫走的他的人究竟是谁?嬢嬢虽命人杀了钱桦,可她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是我们所为?”

端王想起后来嬢嬢叫他去问话时的神色,确实目光阴沉,就像是恨不能凿穿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中到底藏了什么。

但他还是平静地笑了笑,“无凭无据的,就算嬢嬢有所怀疑也没法去查,何况确实不是我们做的事,又担心什么?”

九郎心中其实隐隐不安,之前所说的镇守边境的河北经略正是嬢嬢的兄弟。此人向来骁勇善战,这一次却强压易州知府不准出击,不知道是不是与近来这些复杂的争斗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