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不知怎么就变了气氛,让他的呼吸也跟着轻了。

潋滟许久方动一子,韩朔的速度要快些,手里下着棋,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女子。

那人较真起来的样子,最是动人。长睫如扇,水眸如星,唇也抿成一个弧度,叫人看得移不开眼。一个时辰过去,当司马衷再次被惊醒时,棋盘上黑白交错,已经是结束了。

“如何?”揉揉眼睛,皇帝凑过头去看。

潋滟笑着伸出手去:“多谢太傅。”

嗯?沉心赢了?司马衷诧异地去看棋局,却见黑白相当,分明是平局。

“这也算臣输么?”韩朔撇嘴。

“当然!”涟漪理直气壮:“本宫是反败为平,太傅却是由胜转颓,难道不是本宫更胜一筹?” 看着怀里的人开心,司马衷也开心了,目送韩朔出去,搂着潋滟就笑:“爱妃喜欢麒麟么?当真喜欢,朕让人给你铸。”

潋滟看着门口,直到韩朔的身影没了,周身才全然放松下来,靠着皇帝道:

“臣妾不喜欢麒麟,皇上不要费心了。”

刚刚小信子一下朝就回来告诉了她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匈奴又犯,朝廷要举行武试选拔人才镇边了。

这临时抱佛脚的选试,韩朔自然又是占了大便宜。他门下武客众多,武试压根就是他给自己搭的戏台子。胡将军养伤,他便是想趁这时机将镇边将军的位置也给吞下。

想得美!潋滟轻哼一声,从司马衷的怀里站起来,温柔地握了握他的手。 “皇上莫要花心思在臣妾身上,今晚武试商议,您也应该说几句话。”潋滟跟教小孩子似的,慢慢又清晰地告诉他:

“时间紧,韩太傅必然会说由几人举荐选出人选直接比赛。而略过寒门来报者。皇上您不用说其他的,便就告诉他们你也有人要推荐,但是不告诉他们名姓,只说武试的时候自然会来。” 武试的人选,总不能让他们一手包了去,司马帝也该有自己的人,才能稳固势力。潋滟细细给皇帝解说一遍,又再重复了一遍。

司马衷一脸认真地听着,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是看着潋滟那么努力的模样,他也咬牙将她说的都记下。

“嗯,朕会说朕有人选,武试自然会出来。”复述一遍,皇帝又略微有些不解:“可是,朕哪里来的人选?”

潋滟微微一笑,禁不住伸手过去抱着皇帝的脑袋,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人选,臣妾自然会帮您找到。皇上啊,这世上,最不会害您的就是臣妾了,您记得要一直相信臣妾。”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09 17:59:16

入宫之时,她便答应了爹爹,一定尽辅君之能事,护司马帝周全。司马衷天生痴傻,若没有她镇着,当真也只能成为后宫之中这些人欺负的对象。

当年她尚未入宫之时,也曾听说后妃之中有人欺帝王痴傻。她本是不信,却哪知后来亲眼目睹,有贵人让司马衷趴在地上当马,自己骑上去玩乐,肆意吆喝,如同对待奴仆。

那是潋滟第一次见司马衷,看着那傻子被欺负了还笑得一脸灿烂,她不知怎么就生了气,直接以犯上的罪名,给那贵人赐了毒酒。

过去了的可以不算,但是以后有她楚潋滟在,绝不会再让人欺负司马衷!

韩朔也一样!“嗯,朕最喜欢爱妃了。”皇帝笑着将头埋在潋滟的怀里,很认真地道:“朕会一辈子喜欢爱妃的。”

潋滟一愣,继而失笑。

也当真只能从傻子的嘴里,才能听得见这句话了。一辈子,这种东西她早已是不信。

情浓时,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很多年前韩朔不也是说:

“潋滟,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结果呢?她满心欢喜准备嫁衣,却等得来一纸退婚书。韩太傅风华依旧,却是亲眼看着唇色惨白的她上花轿,还遥遥祝一声:“恭送娘娘。” 止不住的恨与痛从心底翻上来,潋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们重新按压下去。下巴放在皇帝的头顶,低喃一声:“傻子。”

傻皇帝笑了,暖暖和和地蹭了她满怀。

潋滟想,韩朔的怀抱,就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到这样的温暖。

大晋初秋,洛阳城的街上依旧热闹。彼时文人骚客放浪形骸者颇多,以饮酒赋诗为高雅,以吸食五石散为潮流。郁郁不得志者甚多,有真才实学而不愿入朝者也有。大隐隐于市,也就看哪个伯乐有一双火眼金睛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闹市上驶过,一直往城郊而去。郊外有一处打铁铺,几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抡着铁锤一下一下地打铁,兴之所至,有人高歌:

“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马车缓缓停下,青色的帘子一捞,有戴着斗篷的人下了车来,就站在一棵大树边,眼里带着思量,看着铁铺的方向。

大晋男子时常脱衣以示坦荡潇洒,潋滟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扫了那几人一眼,目光定在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身上。

身姿魁梧,双目有神。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一般的打铁匠?

许是她有些突兀,打铁的几个人都慢慢朝她这边看过来。只是那黑肤男人没有,仍旧抡着铁锤的手,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境界忘我。

潋滟笑了,摘下头上的斗篷帽子,抬脚便走过去。 “小女子沉心,敢问毕卓公子现下可有空?”美人儿笑脸盈盈,看得几个男人都微微脸红。那方打铁的男人也终于停下手里的铁锤,好奇地抬头。

“在下毕卓,这位姑娘,可有什么事?”

来打铁铺的一般都是男人,今日单独来了个女子,可算是稀奇事。

潋滟凑得近了,仔细再将毕卓看了一遍。加上刚才的观察,心下一思量,也觉得这人应该够分量。

“传闻中毕公子是醉酒将军。”潋滟笑道:“小女子不才,想与公子拼酒,不知可否?”  几个男人都略微吃了一惊。

面前这女子看起来很是妩媚,却不显轻浮。身上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却也不让人觉得高傲,一看便知是贵门之人,却不知为何会来这种地方,而且还同毕卓邀酒。

毕卓何许人也?洛阳城里远近闻名的酒鬼。早年曾考过武试,一身好功夫和满腹的战术,却不知为何,名落孙山。之后一年再试,同样不得中。志向难成,便爱上饮酒。洛阳城里的名酒,他都能说一个遍。

“这位…姑娘。”毕卓光着上身,汗水淋漓,手里还拿着钳子和铁锤。看了潋滟一会儿,皱眉道:“在下一介莽夫,不懂风月也不晓情趣。姑娘找在下喝酒,可能找错了人。”  潋滟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回去马车上,提了两小坛子酒下来。

“这里两坛酒,公子闻过之后,再想要不要与小女子共饮。”

红绳捆着的两个陶酒坛,上面没有贴字。只是看那坛子的做工,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拿得出来的。

另外几个打铁的人都忍不住起哄:“醉回,你还怕个姑娘不成?上啊!”

毕卓愣了愣,目光也被那酒坛子吸引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手就在腰间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捧过一坛来,轻嗅那封口处。

潋滟站在原处,看着他的表情从迷惑到惊讶再到复杂,心里也赞一声确实没找错人。

“御贡的佳酿,是这洛阳城中,在下唯一没有喝过的美酒。”毕卓笑了,脸部的线条也展开来。再抬头看潋滟,眸子里就多了很多疑惑和兴趣。

“旁边就有酒肆,沉心姑娘可否移步?”

潋滟重新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颔首:“公子请。” 没直接拒了她,便说明这人抱负未泯。仕途坎坷却依旧心怀希望,她今天便是当真没有找错人。

两人同去酒肆,其余几个男子看了潋滟的背影许久,相互议论了一阵,便重新去打那未成形的铁器。

“敢问姑娘一句,请在下饮此酒,可是有什么条件?”

一坐下,毕卓便开门见山地问她。他向来不爱拐弯抹角,有话只喜直言。

潋滟拿过一坛酒来,一伸手,很熟练地将那封泥给拍开。动作干净利落,倒是让对面的人吃了一惊。

“第一坛酒,公子答小女子三个问题。若是答案说得过去,这坛好酒小女子双手奉上。”潋滟直视毕卓的双眼,风帽遮了她容貌,然而那一双凤眼正经起来,隐隐也让人觉得有些震慑之意。

“姑娘请问。”毕卓越发地感兴趣,身子也坐直了。

“第一问。”潋滟正声道:“若公子一日领军远征,当作何准备?”

毕卓一笑,击著而唱:“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无充足之准备,必不出征。”潋滟挑眉,心里默赞一声,再道:“第二问,若公子一日用兵,当如何对敌?”

毕卓看了潋滟一眼,放下筷子,神色也正经起来,朗声回答:“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不逞匹夫之勇,不打无把握之战。”

潋滟笑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她站起身,恭敬地将酒倒进毕卓的碗里:“公子如今,可还愿意为国效力?”毕卓身子轻轻一抖,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潋滟。五分震惊,五分欣喜。

很多年后毕卓想起当时潋滟的表情,还是会觉得心口微震。他此后,再也没见过女子,有比她更美丽的。

“在下年幼时有个愿望。”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回了神,道。

“何愿?”潋滟挑眉。

毕卓起身,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在下愿有一日,能鞍前马后护吾主,一剑霜寒十二洲!多谢姑娘成全!”

语毕,他拉拢衣襟,恭恭敬敬地朝潋滟行了一个叩礼。 潋滟笑得很明媚,半路就伸手去扶住了他:“公子莫要多礼,小女子只是个传话的。将来抱负能施展多少,还全看公子自己。”

毕卓略略一想,问:“姑娘可否给醉回指条明路?”

潋滟侧头看了看四周,这酒肆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掌柜和小二都在偷闲,也没什么好防备的。

“不日朝中即将举行武试,选拔人才,远去边关抵御匈奴。”潋滟从袖袋里拿出一枚木牌来:“这是进场的信物,武试当日,公子只管拿着它来试场。小女子相信,以公子的本事,只要比试公正,必然会有出头之时。”木牌上是朱红的“鉴”字,精雕细刻。毕卓是见过的,每次武试,都要凭此入场。

他抬头细细打量对面的女子,没有先接,倒是先问:“在下可否冒昧问一声,姑娘是何人?”

从开始他就一直想问,这带着御贡酒,气度不凡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潋滟一笑,将那木牌塞进毕卓的手里,然后道:“小女子只是皇帝身边的人,公子不用在意。”

身边的人,女官么?毕卓仔细地想,宫里似乎是设了女官。若是女官,那便说得通了。“多谢沉心姑娘青睐,醉回这碗酒敬你。”毕卓将牌子收好,甚是愉悦地举起酒碗。

潋滟大方地一笑,顺手就拍开第二坛子酒,道:“第一坛酒公子拿到了,这第二坛便算作小女子的跑腿费了。今日一见公子,小女子觉得甚为钦佩,这酒,还是小女子先敬公子。”

一坛子酒,说少绝对不少,潋滟却碗都没用,直接抱了坛子。

毕卓手一僵,看着面前的人,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潋滟也不等他说话,仰头便喝了一大口。些微的酒洒了出来,落在斗篷上,满是酒香。

“好酒。”事情办成了,还挺顺利,潋滟微微眯眼,很是痛快。一口尚觉不够,仰头又喝了一口。

他以为这人刚开始说来找他喝酒只是由头而已,未曾想,竟真的这般能喝?这酒闻味即知,是香醇的烈酒,普通男子都喝不了两碗,这姑娘竟然直接抱坛子…

潋滟放下坛子,这才看见毕卓吃惊的模样,不由地笑了:“公子勿怪,小女子惯常喜爱饮酒,虽为女子,倒也不拘小节。公子若是愿意将小女子引为知己,小女子这酒,恐怕会喝得更痛快。”

毕卓心头大赞,这女子当真是奇人也!相处不过一瞬,竟也能让人觉得佩服。身为女子,却有男子的洒脱不羁,甚为难得!“若能为知己,那是在下的福气。”爽朗地笑了几声,他一口喝尽碗中酒,然后也直接抱了坛子过来,对上潋滟的酒坛:“今日,我毕卓便交下沉心姑娘这朋友了!”

潋滟笑着跟他碰了碰坛子:“承蒙公子不弃,那我们便于今日结交,互为知己。若是沉心以后有难,公子可别袖手旁观。”

“哈哈。”毕卓大笑:“沉心姑娘的性子洒脱,若是男子,也必为名士啊!来,饮了这一口!”

潋滟抱起坛子,看着毕卓,笑着跟他对饮。酒入肚,她拍手即言:“今日甚欢,也但愿你记我一句话。”

毕卓抬头。

对面的女子笑靥如花,一字一句地道:“无论以后道路如何,请公子务必记得今日心境。心怀旧之所向,不坠青云之志!”

马车轱辘之声再次在城郊响起,潋滟放下车帘,微醺地靠在车厢里。

酒肆之外,毕卓行着礼,目送她离开。

胸口处的震动是难以言喻的,听得那一句话,毕卓就知道,他等待这么多年,终于还是遇上了伯乐。即使那位伯乐是个女子,但她,不输男子分毫。

两坛子宫廷御贡的酒被他们喝尽了,饶是酒鬼,毕卓也觉得有些醉了。酒太香醇,人…更醉人。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天终于睁开了眼,让他得此境遇。不过既然得了人如此地寄予厚望,他怎么能辜负人家的期盼?

这一次武试若是公正,他必要拔了那头筹叫人看看,到底是他剑不锋,还是那审官从未开眼!

毕卓面上带笑,看着那马车消失在了远处,才转身回去打铁铺子。  潋滟被马车晃来晃去,本来没怎么醉,也给摇得头晕了。她是惯常喜欢喝酒的,沉香宫里的酒窖是最大,司马衷给她弄来了各个地方的名酒佳酿,她闲着没事都会喝上两杯。

今日是太过高兴,有些放肆了。

马车夫是楚家懂事的人,这会儿自然会将她送回皇宫,潋滟一点也不担心,干脆就躺在车里睡一会儿。

头晕得难受,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又听见了有人温柔地说:

“潋滟,又贪杯了?先把这个喝了,免得明天头疼。”

“潋滟,你要醉,也当是醉在我的怀里才对。乖,别闹。”

“潋滟,又醉成这样,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子狐哥哥。”潋滟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入耳,却震得自己神色一凛,睁开了眼睛。 怎么又去想那些没用的了?揉揉额头,潋滟坐起来板着脸教训自己:“傻子!醉一时,是别人手段高明。醉一世,那可就是你楚潋滟自作孽!”

韩朔韩子狐,那哪里是个温柔的公子,分明是野心勃勃的狐狸!她还这样想着念着,那人定又是要笑得得意,道一声:“娘娘终究还是念着微臣的。”

管不住别人下石,就一定莫让自己先落井。潋滟深吸了一口气,甩掉脑海里的画面,安静地闭目养神。

可是,马车还没走一会儿,竟然就停了下来。

“小姐。”车夫的声音有些古怪。

潋滟睁开眼睛,醉眼朦胧地掀开帘子去看:“怎么了?”

车已经到了宫门附近,有一人站在宫门口,负手而立,像是等了她许久。潋滟挑眉,脸上带着醉意晕染的媚人微笑,看着那人道:“韩太傅这是做何?”

韩朔脸上没有笑容,一步步地朝马车走过来。在车边站定,看着她问:“你去哪儿了?”

潋滟扫一眼四周,有斗篷挡着,没人知道她是谁。不过韩朔往这儿一站,就有不少的人望过来了。

毕卓怔愣了。 “刚拿着太傅的腰牌,本宫觉得很新鲜,便试着用用。”潋滟笑道:“果然畅通无阻。”

韩朔微微沉了脸色,倒不是别的,而是楚潋滟身上又满是酒香。

她以前也惯常爱喝酒,每次喝醉都蹭他满怀。少年血气方刚,那股子想占有她的冲动,当年可是压抑得很辛苦。

如今,似乎没有压抑的必要了。 韩朔动作很潇洒地上了马车,将潋滟推进去,沉声吩咐车夫:“去韩府。”

“…是。”车夫调转了马头,潋滟半眯着眼看着韩朔:“又去府上打扰,似乎不太好,才去过呢。”

韩朔将人抱过来,板着脸道:“娘娘当初拜访的时候,怎么没谈打扰二字?韩某的床,是娘娘主动爬上来的。多一次与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潋滟脸色微微一白,却又哼笑:“太傅说得这般不在意,当初也大可拒绝本宫上你的床。”

一个太傅,一个贵妃。这样超越伦常的关系,没有韩朔的手段,哪能这般轻松地存于世上?韩朔给了她在后宫崇高的地位,她便遵守规则,给他肆意的缠绵。哪怕她深知这事若是被爹爹知道,必然被打断双腿。可是,难道有更好的选择么?

她要是退避无用,怎么来保护那傻子皇帝?她要是软弱受伤,难道还有谁会心疼不成?

这世上,靠得住的,不是只有自己么?

“臣怎么舍得拒绝娘娘。”韩朔开口答了她,脸上似笑非笑:“当初娘娘夜乘香风而来,臣心沦陷,至今也不得出呢。”

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如今站在他的对立面,张牙舞爪地要同他对弈,实在是有趣得很。韩朔不缺精力,倒是很缺对手。对手若是她,说不定还真的是一场值得一看的棋局。韩朔给了她在后宫崇高的地位,她便遵守规则,给他肆意的缠绵。哪怕她深知这事若是被爹爹知道,必然被打断双腿。可是,难道有更好的选择么?

她要是退避无用,怎么来保护那傻子皇帝?她要是软弱受伤,难道还有谁会心疼不成?

这世上,靠得住的,不是只有自己么?

“臣怎么舍得拒绝娘娘。”韩朔开口答了她,脸上似笑非笑:“当初娘娘夜乘香风而来,臣心沦陷,至今也不得出呢。”

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如今站...... 瞧瞧,今日小丫头不就赢了他么?虽然是他分了心,但她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

“太傅这甜言蜜语,还是留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听吧。”潋滟一笑,挣扎着就要起来推开他。

“别动。”韩朔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声音里染了一丝沙哑:“韩府还没到,娘娘再动,臣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潋滟一怔,随即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你下流!”

“娘娘明鉴,臣从来只风流,不下流。”韩太傅笑得春风满面,低头一吻,落在潋滟的唇上。 这丫头啊,若是什么时候嘴上饶饶人,想必会更可爱的。

不过,太过温顺,也就不是楚潋滟了。韩子狐微笑着品尝她的红唇,手指轻轻地划过潋滟腰间的令牌潋滟脸色微红,和着那三分醉意,更是楚楚动人。

她回应着韩朔的吻,也感觉得到,韩朔一边亲吻她,一边将她腰间的令牌取了下来,放回了他自己的袖袋里。

略微有些可惜,不过她也知道,韩朔是不可能容她随时出宫的。只这一次也就够了。

“娘娘还没有回答臣,你刚才去了哪里?”缠绵一吻结束,韩朔抬头看着她。 潋滟嘤咛两声,借着醉态滚进韩朔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道:“本宫头晕,太傅有什么事,还是等本宫睡醒了再问。”

出来的时候她一个人也没带,防的就是韩朔知道她去了哪里。武试还没有开始,她岂会为毕卓埋下祸患?

韩朔微微不悦:“喝成这样,又是在宫外,你半点也没担心过你自己么?”

潋滟已经“醉”了,没有再开口。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宫里皇后久病不出,她贵妃独大。出门又是从小门走的,无人察觉。宫外国都之内,她要是能出事,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韩朔静静地看着怀中女子的睡颜,沉默。

韩府到了。车夫掀开车帘,韩朔将潋滟用斗篷裹好,抱下了车。

“玄奴,打些热水来我房里。”

“是,公子。”

“嗤,少说这些吧。我要是不勾着,你难道就控制得住了么?”女子声音含嗔,眉目也含情,长腿一绕,如蛇一般盘上男人的腰,肆意求欢。

“我倒不知,你是这般淫荡呢。”男人的眼眸沉了沉,似是很不悦,嘴角却依旧带着笑。

“啧,韩太傅您同潋滟可是一起长大的,您不是一向自诩最了解潋滟了么?”枕间的人一笑,翻身而起反将男人压在了身下,一双丹凤眼笑得微微眯起,眼底却是凉的:“现在可是明白了,人......

潋滟感觉自己又被抱进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心里紧了紧,身子却还是尽量放松。

她都醉成这样了,韩太傅还有兴致不成?真要硬来,等会儿借着酒意吐他一身好了。

韩朔将人放在床上,解开她的斗篷,又帮她脱下绣鞋。玄奴打了水来,他便拧了热帕子,像以前一样细细地给潋滟擦脸。

潋滟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心里暗暗问候了这韩狐狸的祖宗。好端端的这样温柔作甚?这还叫她怎么吐? 有灼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就听见韩朔让玄奴出去的声音。然后门关上了。

潋滟稍微放轻了呼吸。

韩朔眼里带着几分讥诮,修长的手指顺着潋滟的侧脸开始游移,慢慢地,到了脖颈,再到了上衣襟口。温热的指腹过处,那玉肤都泛出红来,如粉色珍珠,莹莹夺目。

眸色一深,呼吸也略沉。韩朔收回了手,微皱了眉直接开口道:“娘娘既然醒着,何必又装睡?”本来是想逗逗这丫头,却忽略了自身这人之兽性。韩太傅心里默叹,失策失策。

潋滟犹豫了一瞬,听韩朔的声音也不像是诈她,再装下去也没好果子吃,于是果断睁开了眼睛,笑吟吟地道:“太傅好眼力。”

“你没有什么可以瞒过我的,潋滟。”

韩朔微微笑了笑,俯身下来轻轻咬住她的唇,温热的舌尖慢慢撬开她的牙关,缠住那躲避的舌头,肆意吮吸。手也便顺着衣襟滑进去,揉捏她胸前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