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脸色一白,连忙捂休语的嘴:“不要咒主子!”

每次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乌鸦嘴!

殿内,潋滟瞧着韩朔的脸,慢悠悠地给他倒了杯茶。

“太傅在气什么?本宫回来得快,不是好事么?”她笑。

韩朔心里奇怪的感觉还没有散开,一双眸子冰冰凉凉的没有感情:“新府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定然是她,只是纵火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她就当真变成那焦尸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就为了一个毕卓娘亲,她还打算把自己搭进去么!

“天气凉,想点火取暖,一不小心错了手。”潋滟抿了口茶,啧啧道:“太傅是不是去晚了,没能将人留住才这样大的火气?哎呀呀,火大伤肝呢。”

“…”韩朔眯了眯眼,往前一步捏着潋滟的下巴,俯身就吻了上去。

潋滟稍微一怔,脸往上仰着,微微有些难受。不过韩子狐今天的心情似乎的确很差,她还是少逆他,免得自己受苦。

“毕卓你若是非要保,臣便不动他。”一吻之后,韩朔冷着脸看着她道:“但是下次再拿性命来作赌,臣不介意送您去陪明媚!”

呼吸一窒,心里猛地抽了一记,潋滟瞧着韩朔的脸,嘴边的笑意也冷了。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2 23:08:22

楼主去北京了,所以更新就早上全部一起更了,一天就木有了哟。谢谢大家的喜爱,回来会更快一些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3 07:54:15

明媚,这两个字永远是她心里的一道口子,多年之后依旧鲜血淋漓。如今已经不会有人再提起那个早逝的人了,只有韩朔,这么久了,一直念念不忘。

潋滟很不想记起过往,青涩惨烈的爱恋,虚情假意的祭奠。可是那名字如符咒,总是将她清晰地扯回很久以前,掰开她的眼皮道:瞧,那才是韩子狐深爱的人,尔不过顶而替之。

挥手便打开韩朔的手,潋滟站起来退后两步, 抬起右手使劲儿擦了擦嘴唇,脸上的嫌恶万分明显:“要陪也是太傅亲自去陪,关本宫何事?我愿意赌命也是我的事,又与你有什么相干?别说我今天是毫发无损,就算我死在那大火里,也与太傅没有丝毫关系!”

韩朔死死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她似的:“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好一个没有丝毫关系!当真是薄唇一张,万分洒脱。当初怎么不早说与他没有关系?现在倒是轻巧!他不过是恼她这样看轻自己性命,怎么说话还非要这般尖刻?

潋滟扬着头,嗤笑。藏着的利爪又全部亮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韩子狐道:“要有什么关系,也不过是这张脸。若是哪天本宫去划上几刀,那才算是恩断义绝了。”

当真是关心她么?只不过是为着不负对明媚的承诺,又何必装这一脸担心她的模样?假戏做得太多,自己怕也是会不小心当真的。不过是一张脸而已,还真当这人能掏出真心来?

“你敢!”韩朔气极,一贯平静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裂痕,眼神也陡然锋利。

“不过玩笑耳,太傅莫在意。”潋滟咯咯笑了两声,凤眼微眯,丹蔻抚上韩朔的喉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太傅也不必闹这么大动静。本宫只等两天后大军出征,若是一帆风顺,本宫也自然会安心在宫里待着。可若是还要出什么乱子…”

顿了顿,潋滟咬着牙笑:“那就真的是不让太傅您省心了。”

明明白白的威胁,你要是放毕卓一马,咱们相安无事。你要是继续出幺蛾子,那么本宫也就继续给你找事做!

孙良是死了的,她知道韩朔不缺那么个小人物。可是今日这一场大闹,韩朔也该是明白,她虽为女子,却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臣牢记娘娘教诲。”韩子狐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看着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又道:“娘娘的胆色和智谋皆是不输男儿,不过臣可要提醒娘娘一句,人没了,可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固然重要,但若没命去享,得来又何用?”

“本宫多谢太傅教诲。”潋滟笑:“本宫的小命本宫自己爱惜着呢,不用太傅操心。”

韩朔冷哼,目光从这张又爱又恨的脸上不经意地下移,落在潋滟不小心露出来的脖颈上,一双眼睛突然杀气四溢。

雪白的脖子间,竟然有深红的、令人遐想的几处暧昧印记!

面前的人猛地靠近,她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了,下巴就已经被捏着抬起。韩朔低头,左手两指挑开她的衣襟,目光如同烙印一般,盯得她生疼。

“娘娘当真是好雅兴。”看清楚了东西,韩朔低笑,手指从她的脖颈上划过,落在那殷红的印记上,突然加重了力气。

潋滟微微皱眉,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她脖子上,大概是被孙良给留下痕迹了。

一阵恶心的感觉从心口涌上来,潋滟挣脱韩朔的钳制,面无表情地道:“本宫哪有太傅的雅兴高,不忙着替皇上整治朝纲,倒忙着找老人家的麻烦。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若是她今日没有出宫,韩朔大概是真的会用毕老夫人来杀了毕卓。能救下他们,潋滟觉得自己做得很值,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同样的方式。

反正,这身子也不是多干净!

韩朔抿唇,手指一点点在身侧收紧。压根没有听潋滟说什么,只觉得那吻痕分外刺眼。手比脑子动得更快,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肩膀,袖子里的匕首一点也没犹豫地抵上了潋滟的脖子。

潋滟身子一僵,大概猜到了韩朔会做什么。

韩太傅是有洁癖的,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准人家动,别人动了的东西,要么干脆送人,要么…刮掉被碰过的地方就干净了。

“唔!”疼得闷哼一声,潋滟别开头,感觉脖子上某个地方被划开一条口子,接着就有温热的唇覆了上来,狠狠地吮吸。

韩朔丢开匕首,将潋滟的手扣在了手心。心里的恼恨都化作了唇舌间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吞着她的血,仿佛就要这样与她合为一体。力道之大,让潋滟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咬断了。

他是气的,气她,也气他自己。

不过是一介女流,楚潋滟不会武功,身如弱柳,他本来以为她在后宫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但是目前为止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证明,女人,当真是可以颠覆王朝的。尤其是艳绝天下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对别人心狠手辣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对自己心狠手辣。而楚潋滟最会的,恰巧就是对自己下狠手。

而他,总是会被她的狠手,搅乱了心神。

“韩太傅这是…要吸干本宫的血么?”潋滟有些站不稳了,嘲讽似的问了一句。

韩朔停下来了,松开潋滟,退后一步,唇角边的血艳红。

潋滟无力地跌坐在了凳子上,一阵头晕。

“若当真是能,吸干也不错。”韩朔轻轻一笑,抹了唇边的血,打开门走出去对休语道:“进去帮你们主子上药。”

休语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韩太傅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主子?!”两个丫头进去,看着桌边有气无力的自家娘娘,急得连忙过去查看伤势。

潋滟捂着脖子低咒了一声:“伤口包一下就行,本宫好困,要先睡会儿…”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4 01:52:02

韩朔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典范,辣手摧花的高手。天下也就她这么一个人能经得起他这样的折磨。

潋滟迷迷糊糊昏过去的时候,还在心里这样夸了自己。

有些失血加上惊吓,太医让她好好休息两天,不要再劳神。潋滟本来是不打算听的,她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呢。

可是,在她醒来的时候,沉香宫已经被一队禁卫牢牢地看住了,美名其曰宫中最近闹贼,需要加派人手保护贵妃娘娘安全,实际则是韩朔将她软禁了。

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是韩朔想告诉她,老实一点,跟韩大爷作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潋滟眯着眼睛看着沉香宫外那群大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架势的禁卫,觉得有些忧心。因为再过两天,毕卓就要出征了。而看这个样子,显然两天之后,韩朔是不打算放她出去的。

“爱妃爱妃,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皇帝在皇后宫里用完午膳便蹦蹦跳跳地来了沉香宫,一脸关切地看着潋滟:“朕最近得了一支千年人参,给你补补可好?”

潋滟招招手,司马衷便过来靠着她坐下了。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不用,臣妾不吃那个。皇上,您最近有好好读书么?”

皇帝拍着潋滟的背,跟她平时安慰他一样,笑道:“朕读过了爱妃说的那些书,可是看不太懂。问韩太傅,他说朕看那些没用。”

说起这个皇帝也有些不开心,韩太傅总是不信他可以看懂书,连听他背背书都不肯。最近似乎是忙着筹备大军出征的前期事务,连进宫来见他都很少了。

“您不用管他说什么,书总是要读的。不懂的话,拿来臣妾陪您看。”潋滟抬起头来道:“明天就是该送大军出城的日子了吧?”

司马衷点头,高兴地道:“可热闹了,爱妃要去看么?朕要去崇阳门上送他们呢。”

粮食已经先行,三军即日出发即可。傻皇帝也是说不好什么话的,只是上崇阳门去走个过场。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很容易就出了乱子。上一次送胡将军出征的时候,三军之中便有刺客扮作将士,刺杀皇帝。亏得胡将军武功过人,才护住了驾。

而如今,胡将军在养伤,护驾的人便只有楚啸天靠得住了。韩狐狸要是再出什么阴招,这傻皇帝的小命哪里保得住?

“臣妾当然想去看。”潋滟笑眯眯地说完,表情立刻又垮了下来:“可惜后宫妃嫔似乎是不能去看的。”

司马衷连忙道:“爱妃别不开心,你想去的话,朕带你去。瞒过其他人就好了,行不行?”

潋滟想了一会儿,对小傻子勾了勾手指。

皇帝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她。

“臣妾有个主意,若是皇上真愿意带臣妾出去,就按照臣妾说的做,如何?”潋滟笑得很和蔼可亲,却不知怎么,让司马衷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爱妃…你要做什么?”他问。

韩朔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典范,辣手摧花的高手。天下也就她这么一个人能经得起他这样的折磨。

潋滟迷迷糊糊昏过去的时候,还在心里这样夸了自己。

有些失血加上惊吓,太医让她好好休息两天,不要再劳神。潋滟本来是不打算听的,她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呢。

可是,在她醒来的时候,沉香宫已经被一队禁卫牢牢地看住了,美名其曰宫中最近闹贼,需要加派人手保护贵妃娘娘安全,实际则是韩朔将她软禁了。

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是韩朔想告诉她,老实一点,跟韩大爷作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潋滟眯着眼睛看着沉香宫外那群大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架势的禁卫,觉得有些忧心。因为再过两天,毕卓就要出征了。而看这个样子,显然两天之后,韩朔是不打算放她出去的。

“爱妃爱妃,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皇帝在皇后宫里用完午膳便蹦蹦跳跳地来了沉香宫,一脸关切地看着潋滟:“朕最近得了一支千年人参,给你补补可好?”

潋滟招招手,司马衷便过来靠着她坐下了。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不用,臣妾不吃那个。皇上,您最近有好好读书么?”

皇帝拍着潋滟的背,跟她平时安慰他一样,笑道:“朕读过了爱妃说的那些书,可是看不太懂。问韩太傅,他说朕看那些没用。”

说起这个皇帝也有些不开心,韩太傅总是不信他可以看懂书,连听他背背书都不肯。最近似乎是忙着筹备大军出征的前期事务,连进宫来见他都很少了。

“您不用管他说什么,书总是要读的。不懂的话,拿来臣妾陪您看。”潋滟抬起头来道:“明天就是该送大军出城的日子了吧?”

司马衷点头,高兴地道:“可热闹了,爱妃要去看么?朕要去崇阳门上送他们呢。”

粮食已经先行,三军即日出发即可。傻皇帝也是说不好什么话的,只是上崇阳门去走个过场。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很容易就出了乱子。上一次送胡将军出征的时候,三军之中便有刺客扮作将士,刺杀皇帝。亏得胡将军武功过人,才护住了驾。

而如今,胡将军在养伤,护驾的人便只有楚啸天靠得住了。韩狐狸要是再出什么阴招,这傻皇帝的小命哪里保得住?

“臣妾当然想去看。”潋滟笑眯眯地说完,表情立刻又垮了下来:“可惜后宫妃嫔似乎是不能去看的。”

司马衷连忙道:“爱妃别不开心,你想去的话,朕带你去。瞒过其他人就好了,行不行?”

潋滟想了一会儿,对小傻子勾了勾手指。

皇帝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她。

“臣妾有个主意,若是皇上真愿意带臣妾出去,就按照臣妾说的做,如何?”潋滟笑得很和蔼可亲,却不知怎么,让司马衷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爱妃…你要做什么?”他问。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5 09:33:17

潋滟高深莫测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站着的含笑出去把门给关上。待宫殿里只剩下她与皇帝两人时,她才小声地与他说了该做的事情。

沉香宫守卫森严,平时除了皇帝没有第二个人会来探望。傻皇帝宠爱沉贵妃,后宫皆知。碍于皇帝的身份,禁卫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阻拦。反正皇帝也不会折腾什么事儿,他们也就看着他进进出出,只要不把沉贵妃带出来就行。

可是奇怪的是,这两天司马衷来得勤,还经常带一些新进的妃嫔来。似乎是傻兮兮地想和沉贵妃分享他刚看见的美人,进去的时候声音吼得老远都能听见。

“爱妃爱妃!朕得了个美人啊!你快来瞧瞧,比你如何?”

那一个个受宠若惊的妃嫔都是满脸喜气地进去,能与宠冠后宫的沉贵妃相比,这是何等的荣耀?

守着沉香宫的人当中有要看好戏的,就等着瞧向来得宠于君的贵妃娘娘,该如何强颜欢笑面对这不着调的事儿。却哪知,第一个喜气洋洋进去的妃嫔,没一会儿就满脸是泪地被休语给轰了出来。

“娘娘正在养身子,不宜打扰。刚刚的话请小主仔细回去想清楚了,这宫里到底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休语脸上有些微愤恨,却是压在了端庄的气势之下,冷冷地看了那妃嫔一眼,便转身回去扣上了门。

众人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头发凌乱、衣衫也有些微不整的女人,瞬间觉得沉香宫里住着的那位当真不是什么和蔼可亲之辈。居然就将人这样赶出来了?

傻皇帝一脸不高兴地跟着出了门,牵着妃嫔的手往外走,还愤愤地道:“哪里不好看了?这不是新妃里最出挑的么?朕还就不信了,这后宫当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美的女子了么?”

似乎是在赌气,司马衷一路上嘟嘟囔囔个没完。禁卫瞧着,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傻皇帝做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刚开始还会看两眼,但是皇帝实在是闲得慌,一天之内带了五个妃嫔来,第二天还继续。没有一个不是被贵妃娘娘轰出来的,但凡是人都明白娘娘很生气,可是皇帝似乎不知道,还越来越起劲儿了。

就连这天毕卓出征,司马衷要去崇阳门之前,还带了一个柳嫔去见沉贵妃。这个柳嫔应该是最倒霉的一个,碰上沉贵妃大发脾气,一杯茶直接砸在了她脸上,烫得她捂着脸就往外跑。

“哎,快去药房啊!”司马衷跟在柳嫔后面出了门,回头还对屋中的沉贵妃说了一句:“朕愿赌服输了,最能比过爱妃的现在也无用了。朕回来之后,便听凭爱妃处置。”

说完,便追着柳嫔出去了。周围的禁卫也没拦着,就看着皇帝追着那发了疯似的女人,一起往御药房去了。

“嗨,这沉贵妃还当真是个泼辣货,以往倒是没瞧出来。”一个禁卫碎嘴。

“得了,贵妃总是有脾气的,这换了你家娘子,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另一个人答了他,双目直视前方,继续守着:“咱们好好守着人就成了,其余的,都不是大事儿。”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5 09:34:12

沉贵妃也是可怜人呵,竟然嫁给这么个不懂情爱的傻子。

众人心里感叹,果然是自古红颜多飘零。

“爱妃爱妃,朕做得如何?”跑过宫道拐角,司马衷一把将旁边捂着脸哭泣的女人给拉上了等着的龙辇,笑眯眯地抱着她讨赏。

脸一抹,哭声一收,潋滟满意地轻拍他的肩:“皇上做得很好!”

帷帐一放,龙撵里就是另一个世界。旁边有备着的太监服,潋滟拿过来就直接套在嫔的宫装外面,千纹髻一放,现成的辫子垂在身后。帽子一扣,遮住脸,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太监。

“爱妃穿成这样也好看。”司马衷眨巴着眼瞧着,拍手称赞;“后宫果然没有比爱妃更好看的人了!”

潋滟微微一笑,拉了拉帽檐,低声道:“这下可好,不仅跑出来了,以后后宫之中怕是要人人怕我。都要说我是那凶恶的泼辣货了。”

“不怕,朕知道爱妃温柔就行。”皇帝一脸天真地安慰她。

龙辇旁边只跟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贵公公竟然不在。潋滟捏着皇帝的手,掀开帷帐小心地往外面瞧了一眼。三军待发,宫道上好多太监宫女来来往往,看见龙辇,也只是低头回避,礼也不行就过去了。

“皇上今天上崇阳门,太傅可交代了要说什么?”她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皇帝一边东瞧西瞧,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太傅没说什么,只是让朕站在城门上,跟着他的话念几句就好。唉,要不是可以看见很多很多人,朕才不想去呢,跟个木偶似得。”

潋滟低眉不语。

天真可爱的傻子,不就是最好的木偶么?

鼓声起,号角连,一身龙袍的司马衷跟着护卫和宫人踏上崇阳门。韩朔早早地就到了,在城门上与几位副将低声交谈。看见圣驾,那几人躬身行礼,迅速地退了下去。

“皇上来得恰好。”韩太傅微微一笑,谦和作礼。

“好壮观。”皇帝朝他点点头,立刻趴到城墙边去看。百余将领都在下面陈列,气势凛凛,庄严无比。高杆拉起的大旗上锦绣的黑色“晋”字随风招展。毕卓抱着头盔站在最前面,昂首看着崇阳门上,恰好对上皇帝的眼睛。

司马衷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韩朔轻咳一声:“皇上,该开始了。”

“好。”皇帝回头朝他一笑,站直了身子,开始跟着韩朔一句一句话地念。

“今三军当发,远御匈奴,护我疆土。朕承蒙天泽,尔予德馨,恩泽三军,愿我大晋此番旗开得胜…”

潋滟就站在几个小太监身后,离司马衷和韩朔都不远。轻轻抬头,甚至可以看见韩子狐轻轻阖动的嘴唇。他盯着下面陈列的将士,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虽然是站在皇帝身后,但是那样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这江山之主。

韩狐狸,果然是一只笨老虎身后,最有野心的狐狸。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韩朔突然侧了头,越过人群,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潋滟飞快地低下头,心里咯噔一声,想着难不成韩朔背后也长眼睛的?

这要是被认出来,她今天还想给毕卓践行,那就难了。

韩朔口中语句未断,只轻飘飘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念词,仿佛只是动动脖子轻松一番。潋滟手心微湿,反复想了想这两天的准备,应该不至于被他发现才对。

过了一会儿再悄悄抬头,词已经念完,皇帝兴奋地看着下面的将领道:“毕将军和各位都辛苦了,朕备着薄酒,算是送你们出征,你们可都要喝完了才好。”

韩朔站在一边瞧着,没再回头,仿佛也没发现什么。潋滟松了口气,接着就跟前面的几个太监一起从旁边下去,到崇阳门下端了酒,给各个将士送去。

毕卓带着众人一起叩谢,起身之时已经有酒杯端到他的面前。他轻笑,捏过杯子低声喃喃:“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眼前又浮现皎皎月色,有倾城女子举坛敬他,红唇微张:“愿公子一直记得今日心境,心怀旧之所向,不坠青云之志!”

不坠青云之志啊,贵妃娘娘已经帮他到了这样的份上,他此一去,又怎还能辜负自己,辜负她的希冀?

只是可惜,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毕卓将杯子放回旁边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抹嘴一笑:“好酒!”

崇阳门上传来皇帝的笑声,毕卓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什么,却见旁边端着酒杯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梦里的皎皎月色,突然就洒在了眼前。那双眸子里含着的笑意,看得他好一阵呆楞。

“你…”

“一路好走,锦绣山河只待你,仗剑平奴息!”

潋滟看着他,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恭敬地行了礼,跟着其他宫人一起退回了崇阳门,不露丝毫异样。

一瞬间的事情,连站在毕卓不远处的谢戎都没有看见。毕卓眼睛微微有些红,却是望向崇阳门上的皇帝,笑得洒脱:“臣…必将尽一生之力,不让匈奴犯我大晋半分!”

“好!”司马衷拍手笑:“毕将军很厉害,这嗓门都比别人大了不少!一定能打跑匈奴的!”

众人都笑,毕卓也跟着笑,余光看着那抹影子慢慢地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却也不敢眷恋地去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