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皱着眉头笑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角却有泪落下来。

“娘娘已经如此狠心,臣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对不对?”他自言自语似的,将她抱了起来。

“太傅!您不要这样对娘娘!”含笑哭得双眼通红,拦在韩朔前头跪下,磕头道:“娘娘她一直念着您的啊,多少次奴婢守夜的时候,娘娘梦里都会喊您的名字,娘娘心里是有您的啊!”

韩朔脚步一顿。

怀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了,手和头都无力地低垂着。

可是即便是昏过去了,她的头,也不是落在他胸前的,而是往外垂着,像是想逃,哪怕摔在地上也在所不惜。

心里有他?韩子狐冷笑一声,踢开含笑就往外走。

“太傅!”含笑跪着爬了几步,却终究是追不上,只能看着韩朔将娘娘抱出了沉香宫。

“休语!”她慌了,回头去将地上的休语扶起来。休语捂着心口吐了两口血,扯着她的袖子道:“快去找皇上啊,只有…只有皇上还能救娘娘了!”

含笑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一番,还是先将休语扶到她的房里躺着,叹息道:“我先去给你叫个医女,然后让人去禀告皇上。”

92--2

休语强撑着身子瞪她:“还叫什么医女?娘娘被太傅带走,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定然是要先救娘娘啊!”

含笑咬着手摇头:“不…皇上知道娘娘和太傅的事情,该怎么办?”

休语一愣,接着沉默。

没有人能救娘娘了么?仔细想了一圈,休语绝望地发现,当真没有一个人可以救娘娘。娘娘救得下她们的性命,也救得下万千灾民,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救得回她。

韩朔一身煞气地往外走,路上的宫人看见他都是垂头避开,没一人敢多说一句。宋渝在后宫门口备了马车,看见潋滟这幅样子被带出来,也是惊异莫名。

太傅,怎么会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韩朔一句话也没说,上了马车,车夫便挥鞭出宫,返回韩府。颠簸的车厢里,怀里的女子一直没有醒,他便带着讥诮瞧着手里那枚银针,几次想扎进怀里人的身子里,却还是生生停住。

楚潋滟,你这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的?他都下不去手,她怎么就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就要将这针送进他的身体里?他若是死了,这漫漫红尘,她一个人不寂寞么?

也是该给她些教训,才能叫她看清楚,跟他耍手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车停在韩府门口,他抱着人下去,看着一旁恭敬站着的玄奴道:“让那刺青之人到我房里来。”

“是。”

潋滟是被痛醒的,钻心的痛。想叫,嗓子却是干涸的。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有人正温柔地亲吻她的唇。

“娘娘醒得真快,臣很欣慰。”韩朔在她唇上呢喃道:“既然醒了,也就不用多等了。娘娘,您知道么?旁边这位大师,是洛阳有名的刺青师傅,他手艺极好,要什么字,都能刺得极为好看。”

手腕处的痛感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潋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懂韩朔说的是什么。她想笑,可是嘴角抬不起来,只能做唇形,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做着唇形。

你、会、后、悔、的。

韩朔笑得胸腔震动,手指从她的锁骨处划过,轻声道:“臣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既然做了,哪怕是错的,臣也觉得无悔。”

是么?潋滟在心里笑了,但愿他这次也不会后悔,好让她彻底死了心,不要再对这人抱有一丝一毫的期盼。

“刺什么字好呢?”韩朔看着她的锁骨,微微眯眼。

“就刺‘子狐’二字好了。”

潋滟身子一抖,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一点,颤声道:“你无耻!”

刺上他的字,便和一件东西无异。她才不要属于这禽兽!

“臣无耻惯了。”韩朔皮笑肉不笑地朝旁边的刺青师傅示意,后者恭敬地蒙上眼睛,拿着针走到潋滟身边。

不——

潋滟想挣扎,却换来手腕处撕心裂肺地疼,疼得她一阵恍惚,跟着便有尖锐的疼痛在肩头上蔓延开来。

92---3

第九十三章 血溅应不悔,心逝哪能追

针尖沾着青色,一针针地刺进肌肤里。潋滟身子僵硬着,心里的恨意无边无际地涌上来。

若有下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犹豫了,一定会将银针送进他的心脏,用匕首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他怎么能忍心,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她?

哦,对了,她又忘记了。韩子狐向来心狠手辣,除了她这张脸,其他地方他哪里会在乎?傻,真傻。他不杀她,已经是恩德,在肩上刺字又算得了什么?人只要还活着,便总有能复仇的那一天,不是么?

“疼吗?”韩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残忍的味道。

潋滟嗤笑一声,闭着眼睛再也不想睁开了。

“你想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料到我可能也会这样疼?”他低声道:“现在,臣不过是将这些疼痛,还给娘娘罢了。”

想杀他?潋滟心里闷笑,她就是缺少这么个念头,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是么?

绵长的刺青过程,眼泪无意识地落到发鬓,又被韩朔擦去,半个时辰之后,刺青结束。韩朔终于算是心里舒畅了,挥手让人将刺青师傅带出去,然后解开她的绳子,将她抱在怀里。

“臣总归是舍不得娘娘死的,只要娘娘肯让臣省心一些,臣自然不会再这样对您。”声音里透着温柔,韩子狐低头看着潋滟,她应该是醒着,却闭着眼睛,嘴唇抿成嘲讽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讽他,还是嘲讽她自己。

“玄奴,让华启进来。”

“是。”

潋滟觉得很累,手腕很疼,肩上也很疼,还有一处更疼的,找不到伤口。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带着些药香,她神智渐渐消散,后头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启看着韩朔怀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端端的,怎么把人折腾成了这样?”他连忙走过去,放下药箱,查看了一番。

“都晕过去了。”

韩朔黑着一张脸,抿唇道:“帮她接一下右手腕的断骨,其余的不要啰嗦。”

华启叹息一声,将潋滟的右手托起来看了看。

“太傅您也下得去手,这筋脉都被您弄断了,要怎么接?”

韩朔心里一惊,冷眼扫过去:“要是不能接,你这神医的招牌也便可以砸了!”

华启摇摇头,拿出木条儿、药膏和白布,喃喃道:“接是能接,只是以后拿不得什么重物,也无法再弹琴写字了。”

韩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下了那么重的力道么?那时候是气极了,其余什么都没有顾及。啧,这丫头要是知道自己右手废了,估计是要恨自己一辈子的,不行。

“你想办法,让她慢慢复原也好,用什么珍贵药材也好,我要她的手还能弹琴写字。”闷闷地说了一声,韩朔想了想,在华启古怪的目光里加上一句:“她字很好看,琴声也很好听。”

93--1

\华启觉得太傅今天有些不正常,约莫是被气傻了,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怎么都不像是他平时的语气。

“草民当竭尽全力。”他拱手应了,继续给贵妃娘娘包扎。等接好了断手,华启又开了药方子,递给外头的仆役。

“太傅,草民虽然读遍医书,但是有一种病,草民是治不了的。”背上药箱子准备出去,华启忍不住回头,看着韩朔说了这么一句。

韩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病?”

“心病,哀莫大于心死。”华启叹了口气,指了指韩朔怀里的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床上坐着的人铁青着脸闷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啰嗦!”

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安,韩太傅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抿着唇顺手去摸刚刚放在一旁的银针。只有那东西能让他心里安静些许,也时刻记得,自己没有做错,是她要杀他在先。

可是,这一找,竟然发现银针不见了。

韩朔皱眉,将床的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瞧见。正觉得奇怪,目光一扫,竟然发现潋滟手腕上有银光闪过。

微微一怔,他低头去看,那银针上头的蓝色已经没有了,像是刚刚,已经刺入过谁的肌肤。

说不上的恐惧涌上来,韩朔扭头便冲出房门,一路跑过去抓住正往后院走的华启,捏着他的衣襟道:“你,跟我来!”

可怜的华启刚刚空闲,又被抓进了那间令人觉得压抑的屋子。韩太傅手有些抖,捏了枚银针起来问他:“这个有毒,刚刚好像…刺进她的身子了?我没有注意,你先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惊慌的神色在韩朔这儿很是难得一见,华启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才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银针道:“这个有什么毒?是上乘的迷药。方才替娘娘接骨的时候看见旁边放着,草民便物尽其用了。不然接骨如此的疼痛,娘娘为何没醒过来?”

迷药?韩朔眼神一沉,看着华启手里的银针,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可确定,这当真是迷药?”

不是毒药么?她也曾用同样的法子,杀过孙良。

“是迷药,草民行医多年,这还是能分清的。”华启微微一笑,将银针放回韩朔手里,然后背上箱子,极快地离开,生怕太傅再将自己抓回去。

韩朔站在屋子中间,沉默了很久。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无声无息。

潋滟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的人,他表情很是奇怪,手停在半空,像是想抚摸她的头发,却在她睁眼的这瞬间僵在半空,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娘娘,您醒了?”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潋滟面无表情地看了韩朔许久,想起身下床。

“你肩上的东西沾不得水,三日之后才能清洗。另外您的手腕,可能要养上许久。”韩朔拦住她,轻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

93---2

又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么?潋滟心里冷笑,可惜这回的巴掌打狠了,甜枣再甜也补不回来。

“本宫要回宫去了,多谢太傅‘款待’。”用尚有力气的左手狠狠挥开挡着她的东西,潋滟下床,踉踉跄跄就往外走,一个没站稳,就往地上跪去。

“娘娘!”韩朔皱眉,揽着她的腰将人给抱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您不要乱动,要回宫,臣送您回去。”

“如此,便多谢太傅。”潋滟闭眼,仍旧是没什么表情,任由韩朔抱着自己往外走。

上了马车,她一从他怀里下来,便靠着车厢坐着,尽量离他远些。手腕还是生疼,却被木头和白布固定了,不动便无碍。

至于肩上的东西,潋滟没有去看,反正回去她也是不会让这样脏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上的。上次韩朔能用刀抹了孙良的吻痕,这比吻痕更脏的东西,她自然更下得去手。

她现在也算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都不过是人闲来无事填补寂寞的东西。有时候爱,还不如恨来得长久。韩朔不爱她,她也不必再对过去耿耿于怀。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谈何感情?

“娘娘没有告诉臣,为何您身上总是备着银针。”韩朔先开口了,低垂着眼眸道:“而且,只是迷药。”

潋滟望着马车外头不断倒退的景物,漫不经心地道:“防身之用,女子软弱无能,也是要有自己的利器。至于迷药,那是本宫一时拿错了,本该拿毒药的。”

韩朔皱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潋滟在韩府留了一整晚,这会儿进宫,不知道皇帝察觉到她不见了没有。快速回到沉香宫,一进去就看见含笑坐在台阶上。

“娘娘!”含笑一见潋滟,眼睛又红了,连忙走过来想扶她,却看着她包扎得跟粽子似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韩朔站在门口,没有再进来,只看着潋滟头也不回地往主殿而去。

她向来是不会回头的,只是这次的背影更加决绝。他低头苦笑,这可怎么是好,冤枉了人家,被人恨到骨头里了啊。

“娘娘,您没事吧?”扶着潋滟到软榻上坐着,含笑眼泪跟着不停地掉:“怎么成了这样…”

潋滟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问她:“休语呢?”

“医女说休语伤了脾肺,正在后院休养呢。娘娘要见她,奴婢便去将她带来。”

“不,不用了。”潋滟摆了摆自己还能动的左手,叹息道:“含笑你去拿一把匕首来,锋利一些的。”

“娘娘?”含笑惊慌地看着她:“您要做什么?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潋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笑地道:“你家娘娘我是寻死的人么?匕首本宫有用的,赶紧去拿,晚了等皇上来了,你家娘娘才真的是要想不开了。”

含笑一脸莫名,不过看潋滟精神尚算不错,便依言去拿了匕首。

“行了,你先去给本宫找些金创药,然后出去等着。直到本宫叫你,你才准进来。明白了么?”潋滟捏着匕首,看着含笑问。

含笑眼睛又红了,咬咬牙给潋滟磕头:“奴婢明白。”

93---3门又被合上了,潋滟坐到梳妆台前,将衣襟解开。铜色的镜子里便倒映出肩上刺着的那两个字。

子狐。

曾经她多喜欢这两个字啊,子狐哥哥、子狐哥哥地喊着,拿笔在纸上失神地画着。一颗少女心萌动发芽,长出来的藤蔓却勒得她的心发紧。

现在,这两个字变得很刺眼,她看着都觉得厌恶了。

拔出匕首,潋滟看了看那两个字的大小,幸而不是太大,秀秀气气的。她肩上本来就有伤疤未好,现在多添一块,也没什么大不了。

锋利的刀刃将青色的皮肉慢慢刮下来,镜子里的人额上冒着冷汗,却为那两个字渐渐消失而觉得庆幸。

韩子狐,终于不再是楚潋滟一心记挂的心上人了。

血肉模糊,“狐”字被割去了半边。潋滟扯着嘴角笑了笑,却不小心笑得落了泪。

“子狐哥哥,我觉得‘狐’字很是配你。”

“哦?为何这样说?”

“狐有灵性,又带着聪明,跟子狐哥哥一样。还有,狐美丽、善于偷窃人心,也和子狐哥哥一样。”

“潋滟,你的心,也被狐狸偷了么?”

血顺着肩胛流下去,染红了她藕色的中衣,在心口的位置落成一片艳色,慢慢散开。

“若是…若是我答是,子狐哥哥也肯忘记明媚姐姐,将心给我么?”

狐狸笑得开怀,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潋滟,你若愿意,便承了这段姻缘,与我,结亲吧。”

少女的脸红成娇羞的苹果,眼睛却亮亮地看着他:“是真的吗?子狐哥哥,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骗你。”

“当真,愿意娶我为妻?”

“当真。”

她整颗心都温暖了,拉着他的手开心地笑。跑回楚府去告诉爹爹:“女儿要嫁韩子狐为妻!”

力道用得大了些,“狐”字已经一片模糊。刀尖一转便又割上“子”字。

“赠子红鸾绳,与子一生好。今日便让这槐树作证,我韩子狐,将迎娶楚潋滟为妻。”

“好啊,子狐哥哥,潋滟等你。”

手有些抖,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耳边回响的声音,停也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突然要说退婚?再过三日,我便要过门了啊。”

男子的声音冰冷,手执婚书撕成两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你还是更适合入宫为妃,韩某以往说的话,不过都是与你逢场作戏。二小姐当真以为你能比得过明媚了么?”

“今日我位极人臣,他朝自有更多的佳丽等着韩某缔结良缘。二小姐大好前程,韩某便不耽误了。”

“说这样多,韩朔,你不如直接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将我放在何处?”

“二小姐在韩某心里…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往怜你痴心一片,多加温柔,不想二小姐当了真,韩某罪过。”

“啪!”

“这一巴掌,也算韩某还清了欠二小姐的。告辞。”

手下一用劲,肩上的字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血不停地流淌。潋滟笑了笑,哑声朝外头喊:“含笑!”

有人进屋子来,叹息着,将金创药和白布放在台子上,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潋滟一怔,冰冷的身子被这温暖吸引,忍不住靠近他。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这样多的血,不痛么?”司马衷从背后环抱着她,将药拿过来,洒在她的肩上,然后用白布一点点将它包好。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也很是专注,只是潋滟这个角度看不见。

“怎么,是你来了。”她低笑:“含笑又偷懒了么?”

皇帝摇摇头,道:“她在外头哭得凄惨,朕便让她去休息了。爱妃,只不过一天未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啊?御医不是说,血流多了,会死么?”

潋滟看着肩上的白布又透出红色,轻笑道:“无碍,您瞧,这血不多流了,臣妾也就不会死了。”

司马衷沉默,就这样抱着潋滟,让她靠在自己的腰间,就像很多次他抱着她那样,让她的手环着自己。

潋滟累极了也痛极了,没有注意到小傻子的反常。汗水已经湿了她的头发,难受地贴在脸上,她想沐浴,可是这一身伤根本不能动,只能先靠着皇帝休息。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样狠呢?皇帝忍不住将这人抱紧,太狠了啊,沉心。

沉贵妃抱病不出,司马衷又重新开始批阅韩朔给他的奏折。他比以前要勤奋了许多,只是偶尔在书桌后头会走神,目光呆呆的,带着些心疼。

“皇上这是怎么了?”楚啸天站在太极殿里,看着司马衷那模样,忍不住轻声问。

皇帝抬头,不解地看着他问:“国丈,您会心疼沉心么?”

楚将军一愣,随即拱手道:“回皇上,贵妃娘娘是臣的女儿,自然是会心疼的。”

“那,这么多人会心疼她,她怎么还是跟不知道一样,可以那么不在乎自己呢?”皇帝的声音小了下去,带着些委屈。替沉心委屈。

楚啸天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听说潋滟抱病,大概皇上是太担心了吧。

“皇上,近日楚王已经领兵开始前往河间,您应该多看看朝中形势。贵妃娘娘自小便很是坚强,一场小病,用不着在意的。”

司马衷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便是…国丈所说的会心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