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抿唇,静静地看着她。长歌别开脸,道:“妾身去帮娘娘打听。”

韩太傅大婚,临时又变了地方。街上是人仰马翻,大官小官都在四处奔走。洛阳莫名地就有些乱。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胡虏辱庙堂,红颜夺君威

胡天将信鸽放上天空,估算了时间,便回了宫里去。文武百官已经尽数入宫。匈奴使臣与大量的匈奴侍女跟随着扎雅的花轿,一起往皇宫而来。

楚啸天同毕卓一路,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甚轻松,江随流没见着人,韩府的人倒是来得齐全。这一路看过去,不像是婚礼,倒像是夺宫。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韩朔换了一身喜服,静静地站在大殿里等着。宫中拜堂,便没有宾客齐祝,亦没有鞭炮震天。扎雅进去的时候,觉得有些紧张,差点绊倒。

身边的侍女扶着她,一路走到龙位之下。

“今日发生的事情很多。”韩朔负手而立,看着群臣,淡淡地道:“但是我大晋与胡人的和亲,依旧是要进行的。韩某也曾有心爱之人,但皇上赐婚,为的是两国交好,百姓安稳,韩某莫敢不从。今日之后,无论如何,韩某也会善待公主。”

这话说得有些委屈了,司马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下起了戒备。

“太傅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

礼官进来,站在大殿一旁,高声唱喝:“礼起——新人一拜天地——”

韩朔慢慢转头,接过红绸挽花,与扎雅一起,朝着大殿外头行礼。

楚啸天静静地看着,手却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二拜吾皇——”

群臣看着,赞布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慢慢往皇位靠近。韩朔和扎雅朝着帝王拜下去,司马衷微微一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夫妻对拜——”

扎雅转身,有些紧张地捏着手里的红绸。韩朔看着面前这盖着红盖头的人,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打算弯腰下去。

但是,一般的意外都会出现在这最后一刻,韩太傅这场婚事也不例外。正当他两人要拜下之时,赞布也已经靠近了皇位,突然翻身而上,一把匕首直刺皇帝咽喉。

“护驾!”韩朔神色一紧,大喊一声,飞身扑上去用手拦住那匕首。楚啸天反应极快,跟着便上前将皇帝扯出来,护在身后。

一线崩断,乱起。外头做侍女打扮的匈奴统统涌了进来,还有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匈奴士兵,一起将太极殿围了个严实。

有巨大的石柱从宫门撞入,不知何路的士兵千余人将皇宫门口围住,石柱堵门,宫门便再也关不上。

“赞布,你这是要造反吗!”韩朔站在司马衷面前,沉着脸看着赞布。大殿里静止了一会儿,匈奴兵外头围着禁军,禁军的外头又是不知哪里来的匈奴兵。群臣都慌了,文官四处逃窜,武官都站在韩朔身后。

“我胡人又不是大晋属国,谈何造反?”赞布哈哈大笑,道:“只不过今日一战,若是能杀得你韩子狐和那晋惠帝,可保我胡人几年衣食无忧,赞布如何能舍得下这般诱惑?”

扎雅退在胡人军中,掀开盖头,看了韩朔一眼,眼神有些迷茫。

“匈奴和亲的诚意,竟然是假的么?”毕卓冷笑:“早知如此,便该直接领兵,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毕将军好大的口气。”赞布笑道:“我匈奴兵强马壮,当真怕你不成?你大晋有良将,却无明君,早晚要败!”

司马衷站在楚啸天身后,胡天退过来,朝他摇了摇头。

“今日在这皇宫,你们敢动手,也绝对无法活着离开。”韩朔看了看外头,镇定地道:“不如一人让一步,你让我们出这太极殿的门,韩某保证你们能离开皇宫,如何?”

赞布怒目圆睁,哈哈大笑:“太傅,你当我是傻的么?这样吃亏的事情,怎么会同意?今日就且留下你与这傻皇帝的性命,我赞布就算死在这里,也是甘愿!”

说罢,一挥手,身后的人统统朝皇帝和韩朔扑过去。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4-01-21 09:28:05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匈奴在喜堂上刺杀皇帝,如今宫中大乱,四处都是匈奴兵!”休语冲进来,焦急地看着潋滟道:“怎么办?楚将军他们都被困在了太极殿,现在也还没能出来!”

潋滟惊得睁开眼,想坐起来肚子却还是疼,只能躺着道:“怎么这样快,我道他们不会选在今天,没想到还是…”

“娘娘,您不要动。”长歌按住她,轻声道:“那是男人们的事情,您刚刚小产,不要操心其他的,好好养着身子也就是了。”

潋滟皱眉:“长歌,本宫不管你是谁的人,但是皇上他有难,万一被杀,这天下就完了。本宫若不去,难不成眼睁睁看着皇上送死?”

长歌一哽,被潋滟的话吓了一跳,没敢再开开。

“您去了又有什么用?”迟暮在旁边,冷冷地接道:“一不能杀人,二没有兵权。去了还要别人来护着您呢。”

潋滟看向迟暮,低笑:“虽然不会武也没兵权,可本宫有脑子。宫里无缘无故冒出匈奴兵,你当是天降的么?那些人嚷嚷着要杀韩朔,你且看着,就算今日有匈奴一万,韩朔也定然死不了。有事的只会是皇上!”

“本宫若去,能点醒群臣也是好的,免得他们当真以为韩朔是忠臣,当真以为今日这一场动乱,只是匈奴起了歹心!”

长歌闻言,还是摇头:“娘娘,您这身子莫说走,下床也是不能,万一以后落下病根,可是要您痛苦一生的事。”

潋滟慢慢撑起身子,将散乱的头发随意挽起,笑道:“本宫就算没有病根,也注定了会痛苦一生。”

拿过披风,穿上绣鞋,潋滟用布条在腹上捆紧,好歹觉得好受了一些,而后挥开休语的手,站了起来。

“娘娘!”休语急得拉住她的袖子:“您当真是不能出去的。”她也觉得迟暮说得对,娘娘能起什么作用?

潋滟扶着含笑的手,站稳了身子,微微侧头,就听得外头江随流的声音响起:“娘娘。”

“时候早了一些,来得及准备么?”潋滟走到门口,看着他问。

江随流身后站着解雨臣,两人的神色都还尚算轻松:“来得及,那些匈奴兵穿着匈奴的衣裳,却不是匈奴,解统领刚刚已经让禁军混进去一二,娘娘现在过去,应该能看见扎雅公主。”

潋滟笑了笑,唇上都是苍白:“好啊,那便去看看吧。”

含笑微微皱眉:“娘娘,这是?”

“无碍。”潋滟拉着她往外走,对身后的休语和长歌迟暮道:“你们三个,收拾好细软,准备跟着本宫跑路吧,三炷香的时间,到崇阳门汇合。”

殿里的三人都是一震,含笑神色古怪,却被潋滟带着一路出去,乘上轿子,赶往太极殿。

一路上,含笑心惊地看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多,那些都是禁军,穿着红底黑甲,整整齐齐地跟在娘娘的轿子后头。解雨臣和江随流一左一右,将她的退路也给堵了个牢实。

刚过崇贞门就看见了太极殿那头壮观的景象,双方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但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匈奴绿色的士兵堆里头,突然一阵动乱。接着就有绿色的匈奴兵抓着一身喜服的扎雅,退出了太极殿。

潋滟下了轿子,扶着含笑的手站在外头等。扎雅被人押到了她的身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公主爱错了人。”她轻声道:“你们也信错了人。韩朔不是可以同谋之人。”

扎雅茫然地看着她:“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同谋?赞布今日如何会想杀大晋皇帝,她尚未想明白。贵妃娘娘怎么又说她爱错了人?

潋滟低头,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挥手,押着扎雅一起往太极殿走。

“赞布,韩子狐。”潋滟轻咳两声,白色的披风将她整个人裹着,只露出一张皎月般的脸。她站在太极殿门口,朗声道:“扎雅在本宫这里,两位要不要考虑将皇上请出来,到宽敞些的地方说话?”

士兵都回头,看着这女子,惊愕莫名。方才还以为是匈奴兵护着扎雅公主离开,所以绿军没有阻拦。宫中禁军则是一心想救皇上和太傅,没人顾念着抓公主。哪知,贵妃娘娘竟然会突然过来。

韩朔听见这声音,脸色就沉了下去。她刚刚才小产,还能这样折腾么?

“公主?”赞布回头,脸色大变,咬牙道:“不要伤害扎雅!”

潋滟站得有些累,身子都倚在含笑身上,尽量大着声音道:“你们出来,便没事了。”

胡天脸色几变,司马衷则是垂头一声不吭。韩朔与赞布僵持了一会儿,终于都挥手,让士兵都散开,分列太极殿外面左右,而后对峙着的人才纷纷出来,围着潋滟和扎雅,整顿片刻,刀剑相向。

“爱妃。”皇帝皱眉,看着她那脸色,有些生气地道:“你不该过来。”

潋滟翻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道:“是啊,你们男人的战争,我非混进来干什么。可是我若不来,今日皇上您怕是要被这狐狸害死。”

韩朔僵着脸,死死地瞪着她。

“别生气,这还有外邦问题没有解决呢。”潋滟冲韩朔一笑,手捂着腹部,扫了一眼群臣,目光落在楚啸天身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忠臣留汗青,佞贼遗铁册

楚将军会意,拉着皇帝的手朝后退了退。韩朔看着潋滟,沉声问:“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潋滟轻笑:“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么?众位可瞧瞧,这些个从天而降的匈奴兵,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话落,解雨臣便飞快地抓来绿衣黑甲的一个士兵,将他脸上带着面巾的头盔给拿下来。

匈奴与大晋之人,相貌差别不是太大,发式却是有极大的差异。匈奴多爱细辫,大晋却都是高高束起。这头盔一拿下,头发是怎么也藏不住。那士兵跪在地上,朝着韩朔直磕头。

布条在头顶将发全部束起,群臣心里都是一惊,继而看向韩朔。

韩子狐半分没有慌乱,手轻挥,崇贞门便被人围得死死的,一个也出不去。楚啸天和毕卓胡天一起护着皇帝,江随流和解雨臣护着潋滟,周围的士兵,不管红绿,统统都划到了韩朔那头去。

赞布看着这情况,跺脚道:“太傅你要与他们相争,与我胡人无关!还请让贵妃放了扎雅!”

潋滟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扎雅,慵懒一笑:“你让他让路,出了崇阳门,我便放了你们公主。”

气氛顿时紧张,韩朔手在身侧捏紧,几次想上去将这人给抓到身边来。周围起风了,她那件披风顶什么事!万一再出什么事,她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太傅!你答应过不会伤及我与公主!”赞布看着地上的扎雅,急了:“快让开。”

江随流听得好笑:“啧啧,你还当真与那奸臣做交易?他吃人都不吐骨头,一旦达成目的,焉能留你们命在?”

裴叔夜皱眉看着他,低声道:“始真,不要乱说话。”

韩朔的势力已经将这一方控制,今日便是天时地利全部占尽,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明夺这皇位了。此后,怕是顺者昌,逆者亡。他不希望始真再与韩朔作对了。

“太傅!”赞布急了。

韩子狐慢慢收拢衣袖,眼睛看着潋滟,轻笑:“娘娘觉得出了崇阳门,便安全了?”

“本宫没有这么以为。”潋滟摇头:“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安全离开,所以太傅又何不让这一步?”

“太傅。”谢子瞻皱眉:“走错一步都可能横生变数。”

韩朔点头:“我知道。”

潋滟挑眉,示意解雨臣将扎雅拉起来,用极轻的声音跟她说了一句:“抱歉。”

扎雅茫然,潋滟便拿过解雨臣手里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久了本宫也快站不稳了。”潋滟道:“太傅给句痛快话,让,还是不让?”

素手捏剑,连手指都是冰冷的。潋滟觉得自己是有些太过逞强了,但是她不来救小傻子,谁还能来救他呢?那般总是傻傻对她好的人,哪能就这么死了。

韩朔抿唇,挥了挥手:“让。”

“太傅。”谢子瞻担忧地看着他。

“无碍。”韩子狐镇定地道:“我这一生还没下错过决定,若是能错上这么一回,也算是圆满。

“太傅心胸宽广,若是投对了胎,生在司马家,定然是一代明君。”潋滟咯咯直笑,剑是拿不太稳,还给了解雨臣拿着。然后随着江随流,往皇帝那边蹭过去。

他们只有一小支禁军,是解雨臣带来的。四周的人散开,解雨臣押着扎雅垫后,其余的人都纷纷往崇贞门门外退。

“爱妃!”一得空,司马衷便过来将潋滟抱住,摸着她冰冷的手,眉头皱得死紧:“你不该这样。”

潋滟笑了笑:“不这样,臣妾哪里还能见到您。”

司马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咽了回去,抱着她道:“剩下的事情,交给胡天他们吧,咱们走。”

“嗯?”潋滟头有些晕,靠在司马衷怀里,看着后面跟着涌出来的韩朔等人,轻笑:“皇上别乱跑,爹爹的兵力都在崇阳门等着,咱们一路过去,便可以逃出生天。”

像以往一句一句地教他那样,怀里的女子很慢很清晰地告诉他:“臣妾早料到太傅会有反叛的这一天,只是不曾想这样快。他换了太极殿做喜堂,臣妾便让爹爹暗中派人守住崇阳门了。今日红绿两方之人,加起来也不过两千。爹爹和毕卓的兵力足以拖住他们。我们恐怕是要北渡黄河,去新都才行。”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4-01-21 13:57:14

司马衷怔怔地看着她。

后头是大军逼近,他抱着她,几十个人一起慢慢往外退。韩朔一人走在最前头,看着那女子浅笑着跟帝王说话,看着她白色的披风被微风吹动,心里竟是有些心疼。

“早知道,他对这江山是何等的狼子野心,臣妾当初却没能杀了他,真是愧对我楚家的名声。”潋滟轻咳,埋头在他怀里,淡淡地道:“臣妾累了,斗了这么久,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身边有人自然会帮您。臣妾要好好睡上一觉。”

司马衷点头,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吻:“睡吧。”

疼痛压抑不住地在腹部散开,潋滟皱着眉头,死死抓着皇帝的衣裳,不再去理会周围了。

崇阳门转眼即到,然而,那里除了楚啸天和毕卓的人,更是有秦阳立刀而站,身后跟着谢戎和虎威。

“将军!”毕卓脸色微变,看着谢戎和虎威,有些紧张地喊了楚啸天一声。

楚将军回头,笑道:“怕什么,早知道他没那么轻巧放我们出去,终究是免不了一战,借老夫一把刀即可!”

韩朔慢慢走上来,看着司马衷道:“皇上,刀剑无眼,您还是将贵妃娘娘交给臣比较好。”

司马衷摇头:“朕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韩朔沉了眸子,笑容里带着讥诮:“皇上这是要与贵妃殉情?宫外头也是要对皇上不利的匈奴兵呐,您与其死在他们刀下,还不如让臣送您体面上路。”

“韩子狐!”楚啸天怒道:“弑君篡位,你当真不怕天打雷劈么?”

“天?”韩朔抬头,嗤笑出声:“天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道天赋王权,王者天定,却不知这天从未开过眼。让一个傻子做了君王,你们还当真觉得可以万世安稳?愚忠才是罪恶,我不过做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又何以招来天谴?”

“忠臣留汗青,佞贼遗铁册!”楚啸天道:“你今日所为,必然让天下人看清你多年来的伪装。谋朝之臣,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韩朔被逗笑了,仗剑指着他们身后的宫门,道:“你们今日都不会活着离开,宫里的人韩某也自会清理。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你们觉得,韩某会没有考虑周全么?只待你们一死,这天下不会有人知道韩某篡位。皇位悬空,韩某有圣旨接位,似乎理所应当。”

筹备这样久,也经历过楚王那一次的失策。这一次的行动,当真可以说是万分周全了。韩朔也知道潋滟会有动静,也提早将她的动静算计在了其中。楚啸天和毕卓何畏?战场上的胜将,未必是谋场上的赢者。

一场婚事变成了夺宫之谋,变化之快,局外人都反应不过来。司马衷抱着潋滟,看着韩朔脸上的笑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崇阳门已经到了,还不快放了扎雅公主?”赞布怒道。

解雨臣点头,很是淡然地将扎雅放开,松开手上的剑。

扎雅好奇地回头看他,问:“这样放我回去,你们会被杀,你怎么也能这样放了我?”

这公主,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解雨臣轻笑一声,挥手道:“君子一言,不能失信。这场纷争,也不该牵连女人进来,你回去吧。”

“扎雅!”赞布急得吼叫:“快回来!”

扎雅点点头,看了解雨臣一眼,小步跑回了赞布身边。

“动手。”韩朔轻声下令:“除了女人,其他的都可以杀。”

秦阳很是鄙视韩朔这句话,不过还是依言行动。楚啸天和毕卓的人算是被前后夹击,有些难过。潋滟想睁开眼看看,却是无力。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若是今日始终难逃一劫,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大不了,她陪着小傻子殉国好了。

“胡天。”司马衷轻唤了一声,身边的人从怀里拿出一支信号烟,飞速丢上天空。

“啪!”焰火在空中炸开,韩朔抬头,微微皱眉。

又是胡天。

“爱妃你好好睡一觉,记得梦见朕。等你醒来,一切便都好了。”帝王在怀中女子耳边呢喃,蹭了蹭她有些汗水的脸。

“谢谢你替朕,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潋滟觉得很困很困,耳边的话都听不太清楚。但是抱着她的力道却好像突然变踏实了,从温柔,变成了一种可以让她心安的稳重。

晋惠帝三十七年春末,太傅韩朔篡位,逼宫弑君。晋惠帝在众位将军的守护之下,逃出皇宫,一路往黄河而去。

韩朔宣旨,昭告天下,道晋惠帝已亡,并派兵追捕余党。胡天率兵阻之,与韩朔之军战于长河。楚王派兵攻打洛阳,为世子之死复仇。韩朔退而守城,暂时放弃追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苦追三千里,黄河奔流去

海阔天空,青山绿水。潋滟靠着司马衷的肩膀,望着路上的风景,心情竟然不错。虽然是逃亡,但是追兵没了,倒也多了一份闲情雅致。

“娘娘。”长歌采了野果来,递到潋滟面前:“这果子甘甜无毒,妾身已经尝过了。”

潋滟没接,几天的赶路让她都没时间理清一些事。而现在,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我很好奇,长歌你这样跟着我们出来,不打算回太傅身边了么?”她问。

长歌眨眨眼,狡黠地一笑。身后的迟暮跟着过来,淡淡地道:“本就不是太傅的人,回那贼子身边做什么?”

潋滟挑眉,不是韩朔的人,那是谁的人?她早该觉得奇怪的,从长歌帮她把名单从春风楼顺利地带回来开始。若是韩朔的人,她为何那般尽力地帮她?

司马衷警告似的看了她们一眼,长歌和迟暮心里一凛,都到现在了,皇上还不打算告诉娘娘真相么?

“胡将军。”长歌机灵,看着胡天提了一只鸡回来,连忙拉着迟暮奔过去,帮着杀鸡煮汤,躲过了潋滟的眼神。

潋滟仔细想了想,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是螳螂捕蝉,有人黄雀在后了是真。光凭她一个人的计划,是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士兵跑出来的。那么是胡天还是谁?救了大家于水火之中?

现在他们身边还有解雨臣、江随流、楚啸天和胡天之流,含笑和休语正在火边给她熬汤。三千将士跟在后头,扎了营地,再走一段时日,才能到黄河。司马衷从韩朔夺宫那日开始就很沉默,潋滟以为他是受了刺激,也没多在意。

渡了黄河到新都,他们便可以重新拥立司马衷为皇,揭穿韩朔的谎言,昭告天下晋惠帝未亡,韩朔是窃国之贼。

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有了这一天。韩朔牺牲了那么多的东西,换来如今的局面,不知道他甘心还是不甘心。

“报!禀告皇上,北方二十里有军队正朝这边赶来,敌我不明!”有哨兵大声道。

司马衷微微皱眉,潋滟亦是惊讶:“不是说韩朔已经放弃追我们了么?那这军队是谁的?”

韩朔杀了世子,楚王定然不会同他善罢甘休。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楚王知道了司马络被杀的来龙去脉,挥兵直接攻打洛阳,现今不知战况如何,不过韩朔应该是无法继续来追他们的才对。

“不好!”楚啸天站在高处,看了看远方的烟尘,脸色一变,大声命令:“留一千士兵原地整装,其余人拔营,赶紧离开!”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但是楚啸天是军中之首,军令如王令,三千精兵也训练有素,立刻执行。一炷香的时间没到,营地便被收拾起来,潋滟和司马衷坐上马车,带着两千人继续北行。

“爹爹是看出什么了么?”潋滟皱眉。

毕卓骑马跟在他们的马车边上,闻言道:“是敌非友,那么急地冲着我们而来,定然不是来帮我们的。将军这做法最为保险,咱们继续赶路,再一天,就能到黄河了。”

渡过黄河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