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迁怒行不行?”秦阳往裴叔夜身后一躲,无奈地道:“再不回洛阳是不行了,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把洛阳城大门打开,迎了楚军进城。如今交战正厉害呢,你这正主不回去,哪有士气。”

“楚军进洛阳?”韩朔一惊:“谁开的城门?”

“不知道。”秦阳将书信给他递过来:“上头是这么写的,半夜城门打开,没有人有防备,被楚军攻进去了。不过有护城军守着,他们一时还没能靠近皇宫。”

说起来也是奇事了,竟有人能半夜把城门打开迎楚军,谁这么能干?门上那可是有青铜巨锁的,没钥匙,如何悄无声息地弄开?

韩朔皱眉,无声地叹了口气。天都不帮他了,这次,他当真只有放手。

“罢了,回去把那人给找出来,再把楚军给我清出城。”他疲惫地靠在车壁上,道。

“是。”秦阳见他不追究了,很是开心。

不过,掀开车帘往后头看一眼,奔走的士兵,黑压压的天空,以及后头那无边无际的空地,总让他心里有一丝失落。

以后还能再见么,长歌?

长歌守在潋滟身边,看着她呓语,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

“不要杀哥哥,不要…”

“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到枕头上,浸湿了一片。司马衷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带来的大夫正左右为难地看着他,想给他包扎都不好下手。

“皇上,娘娘的高热要一会儿才能退,您先去坐一会儿吧。”休语从他身边经过,低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司马衷点头,迟疑了一瞬,跨进屋子,坐在桌边看着床上的人。

大夫松了口气,放下药箱开始处理帝王的伤口。

他身上多处剑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不过这会儿帝王头疼的依旧是该如何同她解释,他的沉心啊,当真是受了太多苦难。他曾说了愿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保护她,却不想这一天来的时候,自己也变成了伤害她的人。

胡天也进来了,带着一身血腥,跪在了帝王面前。

“皇上,洛阳战事告急,韩朔一党全部回去了。”

“嗯。”帝王点头,没有看他。

胡天侧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皱眉道:“皇上,娘娘她…”

“朕的家务事,不用将军操心。”司马衷轻笑道:“朕还没有谢过将军上次替朕解决‘麻烦’,这次还是让朕自己做主吧。”

话说得温和,却是让胡天背后起了汗。上次,皇帝这是要跟他追究显阳殿之事么?

“天下局势要变了,这锦绣江山,最后会落在谁手里,你期待么将军?”皇帝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河水,淡淡地问。

胡天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定然是吾皇一统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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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谈何不原谅,情意皆虚妄

一统江山么?

司马衷看了一眼床帏,眼眸黯淡下来。

潋滟这一场大病,一病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天下大乱,晋惠帝一纸《诛臣信》昭告天下,大白他登基以来,韩朔独掌大权,谋夺天下的野心。天下哗然。帝王迁于新都,建立王朝。楚啸天、毕卓、胡天及中书门下省一半大臣追随。

韩朔据洛阳,未登基而天下皆以为帝,楚齐赵之王,皆归附新朝,与之对立。

于是黄河两边,大晋两分天下,互不相让,不共戴天。

韩氏子狐,三载为臣,天下皆以为忠心耿耿。曾有人言,其为安世之臣。然此事一出,士大夫皆言:“安世之臣,为乱江山。”

这一场动乱之中,高家被弃,韩朔斩其满门。楚家拥帝,居功于新都。沉贵妃楚氏更隐隐有望于皇后之位,但民间仍有流言,道其妖媚惑主,“有此一人,中宫不正。”

夏天静悄悄地到了,新都宫殿刚刚修葺完毕,潋滟靠在软榻上,一张苍白的脸,安静地看着书。

帝王站在门口,半天没能进去。

休语端茶进来,看了他一眼,走到潋滟身边去将茶放下。

“娘娘。”

潋滟放下书,淡淡地端了茶来喝,没有看门口的人。

“今天…外面荷塘里头,好像有花苞了。”休语抱着托盘,有些不忍心地看着门口:“娘娘要不要出去走走?您从到这里开始,就没有出去过。”

潋滟的身子伤了底子,月子没坐好,体寒多病。自她那日醒来之后,便一句话都没说过。看起来像是很正常,每日饮茶看书。但是即便是楚将军来了,她都是一句话不说。一双失了颜色的凤眼没有什么焦距。

休语知道,娘娘是一时没能缓过来,又不肯示弱。所以她只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哭也不闹,就这么自己一点一点接受事实。

虽然也恼皇上这样欺骗娘娘,但是这么久了,皇上除了忙着政事,便是来这蒹葭宫门口站着。他不敢进来,只是帮着她们给娘娘熬药,挽着龙袍的袖子,一声不吭。她看着,也多少有些心软了。

潋滟侧头看了看窗外,蒹葭宫外有一片荷塘,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后来不知怎么,就给她挖了一个。

大片大片的荷叶盖着水面,潋滟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花苞呢?休语撒谎了。

从洛阳到这里,中间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多希望一觉醒来,含笑还是笑眯眯地站在她旁边,小傻子依旧是一双清澈的眼,凑过来叠着声儿喊她:“爱妃爱妃。”

江山安稳,没有战乱和血流成河,大晋还是司马家的,她还是可以站在沉香宫里,看她墙头上的小野草。

她希望再睡一觉,就发现周围都是假的,她不用难过,并且,什么也没失去。

“娘娘。”休语又红了眼,看着潋滟的眼神,小声地道:“皇上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您…让他进来坐坐也好。”

潋滟一声不响,面无表情。

司马衷抿了抿唇,将手里拿着的一支早起的荷花苞儿放进门口宫女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新都的事情太多,他想多看她一会儿也是不行的。韩朔野心终于得显,不顾一切地卷着军队要攻打新都。他一面布置朝堂,一面整理朝权。毕卓、楚啸天、胡天三分大权,共护新都。江随流、张术等谋臣许以尚书之位,加以重用。他记得沉心当初用的养民之策,依旧沿用,让百姓休养生息,只想快些处理好这一切,然后便可以天天跟在沉心身边。

她恨他也好,气他也好,总也是他的不对,要慢慢哄回来。若是没了沉心,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晋惠帝装疯卖傻二十载,一朝掌权,当真是令天下人刮目相看。他暗中养兵,得数十万之众从各地赶来。新都据黄河天险,易守难攻,韩朔一党倒也没有冒进,扎兵于黄河对岸,伺机而动。

楚王攻洛阳不成,倒也伤了韩朔元气。张术当初屈身为守城之卒,而后打开城门迎楚军之举,令天下人唏嘘,感叹其人果真有勇有谋,沉得住气,也下得起力。

大晋两权对立,终究不是办法。韩朔几下战书,势要拿下新都,统一大晋。天下人都在观望,等待一个结果。

然而这些个纷纷扰扰,现在都同潋滟无关。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是要兴致勃勃地去帮着皇帝谋划的。可是现在,这战场是男人们的,她不想再插手,也没那个心力插手了。

曾傻傻以为皇帝没什么力量,需要她的保护,所以她才总是那么拼命。可是如今看来,司马衷一直是在养精蓄锐,根本用不着她帮忙。

女人果然还是该做女人该做的事情。潋滟笑了笑,起身披着披风,走到门口看了看。

新都的宫殿不大,后宫更是只有她一人。这天还是四方的天,却没那么压抑了。

她是不是也该寻个机会,功成身退?免得重蹈了高氏的覆辙。皇权之下永远不能有威胁的存在,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当初的高氏么?

“娘娘。”一声叹息在不远的地方响起,潋滟侧头,看见来人,眼眸里终于有了点波动。

“听闻娘娘您,不肯说话了。”张术慢慢走过来,低头看着这瘦得不成样子的丫头,有些心疼地道:“吃什么东西把嗓子吃坏了不成?”

潋滟眨眨眼看着他。

“来,进来喝茶,臣从外头弄到了好茶叶。”张术拉着她往里走,将手里提着的茶叶包递给休语,然后笑眯眯地扭头看着她:“喝完了,就跟臣说说话吧。”

潋滟神色一暗,她想起来了,先生当初也是去楚地见过皇帝的人,回来之后,就似乎有事情瞒着她。他也是知道皇上在装疯卖傻吧,所以让她相信,楚王当时是真心要归附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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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必然是知道,司马衷早有安排。

连他也要瞒着她。潋滟突然觉得好委屈,别开头,眼睛红了。

“哎哎,丫头,别这样。”张术老脸一僵,他可不太懂怎么安慰人啊。

骗子!潋滟愤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进内室去。

“啧,臣当初可没有教过娘娘一味逃避。”张术拦住她,哄小女儿似的将她拉到桌子边坐着:“好歹听臣将话说完,再来定我们的罪。”

潋滟垂着眼眸,却坐着没动了。张术是恩师,她虽然恼,却也不会怪他。

“臣当初去楚地,见到皇上的时候,他将事实告诉过臣。”张术抓抓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概是臣看起来比较可靠?皇上说他相信臣,让臣暂时委屈一下,回洛阳做个守城小官。”

潋滟抿唇,张术开城门破洛阳之事她也听含笑说了,本以为是先生睿智,没想到竟然是帝王的计谋。

“臣当时很惊讶,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发现皇上是装傻,包括那么聪明的韩子狐。”张术道:“这样的人,必定是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忍耐力,以及比谁都浓烈的欲望。”

谁说不是呢?大好江山,他们都想要。潋滟冷冷地想,这么多年,司马衷抱着她装傻那么多次,也当真是辛苦。

“臣选择帮皇上瞒住你,不是因为不信任。”张术笑着道:“虽然知道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是娘娘,您心里有个韩子狐,皇上他是一直知道的呐!他看着你爱了他的敌人那么多年,又怎么敢轻易告诉你真相?万一你被感情迷惑,失了冷静,他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便都白费了。”

潋滟一愣。

“虽然臣是没法儿想,他这么多年看着你和韩朔在一起是什么心情。”挠挠头,张术道:“不过皇上是真心在意你,才会将你和楚家都保下来。臣原以为,他有自己的势力,楚家不过是垫脚石,也难免会成为第二个高家,皇上是不该留的。”

如今皇上重用的,除了胡天就是毕卓和楚将军,后面二者都是楚家人,势力之大,比当初的高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给了他们这样的根基,楚家以后必然光耀一方。

潋滟微微皱眉,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功高震主,不是好事。”

张术松了口气:“你总算还会说话。”

潋滟又闭嘴了,呆呆地看着门口沉默。

“娘娘,您还是娘娘,也还背着一大群人的身家性命。任性这么久也够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张术正了神色。

潋滟嗤笑,她任性?她若是任性,早该离开了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可如今她还在这里,不过是不说话罢了,怎么也惹着他们了?

“您打算一辈子不原谅皇上么?”

看了张术一眼,潋滟轻笑:“要我原谅做什么?不过一个女子罢了,皇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是为了稳住楚家,我乖乖待在宫里就是,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年救命恩,误了此一生

这听起来,当真是被伤透了心,什么都不愿意管了。张术捏着胡须默默编了个小辫子,思索了一会儿道:“他们应该也不要你做什么了,到底是疆场,女子该做的是守后方。娘娘,事到如今,您还会念着韩子狐么?”

子狐,子狐,聪慧一世,终究与她错失。潋滟疲惫地闭上眼:“念他做什么?到底是此生无缘。”

他怕是以为,最后司马衷那一剑,是她迷惑了他,好让他无防备地被钳制住。也罢,反正现在各安一方,误会不误会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过往云烟,一笔勾销了吧。

张术苦恼了,这丫头现在都快六根清净了,要是哪天一个想不通,出家去了该怎么办?龙椅上那位傻了太多年,对哄女人比他还不在行。整个皇宫的人都瞧着他天天傻愣愣地不敢进门,饶是他这局外人看着都心急。

好不容易抢回了一半皇位,可别把美人给弄丢了啊皇上!

司马衷抿唇站在蒹葭宫的侧门,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步朝里头走去。

千里之外的洛阳,韩朔坐在沉香宫里,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品着。

“您伤还没好,不太适合饮酒。”含笑站在旁边,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韩朔微微一笑,捏着那白玉酒器,轻声问她:“她以前,是不是最爱喝这种酒?有股子桃花香气,叫什么来着?”

“醉暖。”含笑眼神黯淡。

“是种好酒呢。”韩朔一口饮尽,微眯着眼敲着桌子,有些懊恼地道:“我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含笑沉默,这两天,宫里的人都被清理了一番。晋惠帝的后宫,除了王谢两个大家族的人,其余的统统送去了山上修行。韩朔住的是太极殿,却同从前的晋惠帝一样,总是往沉香宫跑。

怎么又跑来这里了?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不过想也知道,他定然是要说不后悔的,韩子狐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这江山更重要的。楚潋滟也比不上。

韩朔走了会儿神,侧头看着含笑道:“你娘亲的牌位,我让人迎进祠堂了。虽没能放在那老头子牌位的旁边,倒也算是韩家的人。嫣然,你也便恢复身份吧,算是我韩家的正经主子。”

含笑,亦或说韩笑,听着这句话,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只是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声:“多谢二哥。”

她的娘亲是民间的绣娘,没什么身份,也自然不被韩老爷看重。当初一夜风流,娘亲留下她便撒手人寰,到死也没等到韩老爷给个名分。她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却始终无法去叫那人一声爹。

后来韩老爷死了,韩朔派人来接她,只问了一句话:“想不想让你娘亲回韩家?”

她想也没想地答应了,换上丫鬟的装束,去楚家伺候二小姐,楚潋滟。

“你的任务是照顾她,以及将她做的事,都告诉我。”当初韩朔是这样给她说的,她也就这样做了。韩笑是当真喜欢上了潋滟,那样聪慧活泼的姑娘,很难让人不喜欢。她庆幸的是韩朔一直没有让她做什么伤害潋滟的事情,不然她一定很为难。

韩朔是喜欢潋滟的吧,她很多次都这样觉得。在旁边看着他们相互算计,相互折磨,也相互思念,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二人更痴缠的情人了。

然而到最后,他们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韩子狐的脸上没有多少难过的神色,他甚至在笑。从回来开始,他很安静地养伤,处理事务依旧一丝不苟。若不是他总还会来这里发呆,韩笑几乎要觉得,他是已经忘记娘娘了。

“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当回了人家的妹妹,韩笑终于有胆子开口问了。只是韩朔总让她觉得害怕,她也没敢太过直接。

“你说。”韩朔应了一声。

“虽然我没能见到明媚小姐,但是据说,她同娘娘长得一模一样。”韩笑找了凳子坐下来,坐得离韩朔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娘娘很多次都喃喃自语,说你爱的只是明媚,不是她。我当真好奇,二哥你真的只喜欢明媚,没有喜欢过娘娘么?”

韩朔眸子闪了闪,抬头看着韩笑:“她常常这样说给自己听么?”

韩笑点头。

真是个傻丫头。韩朔轻笑一声,虽然他也经常给自己这样说,但是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该明白,自己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吧。他一直能够分清楚潋滟和明媚,就是因为在他心里她们两个不一样,他不会把谁错当了谁,只不过有时候,借口总是要的。

他不想当薄情的人,也不想那么快忘记明媚。只是这人心啊,当真善变吧。

“她们两个的区别,你知道在哪里么?”韩太傅唇边带笑,捏着酒杯像是突然心情好了。

韩笑摇头,忍不住腹诽,人都没见过,她哪里知道什么不同。

“小时候,她们俩爱穿一样的衣裳,梳一样的发髻。我去楚家找明媚的时候,潋滟总会先跳出来,让我猜她们谁是谁。”

幼时孩童的游戏里,藏着一个小女孩的执着。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连奶娘都会弄混谁是谁。可是我看得出来,活泼一些的是潋滟,总是站着不动,低着头的是明媚。”韩朔眼前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活泼的孩子被他一眼看穿之后,愤愤地跑去爬树。那模样充满活力和朝气,很是可爱。

韩笑点头:“这个听休语说过,明媚小姐身体不好,总是要安静些。”

“嗯,她很羡慕潋滟。”韩朔的目光温柔了些:“羡慕她可以跑来跑去,可以肆无忌惮地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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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笑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轻声道:“我觉得活泼的孩子会更讨人喜欢,柔弱的孩子更让人怜爱。二哥你当初会不会只是怜爱明媚,其实喜欢的是潋滟?”

这话问得大胆了,可是韩笑看得出,她二哥会想说这些事的。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还是回忆最暖人。

“不会,我喜欢的是明媚。”提起这个,韩朔还是没有多少犹豫:“倒不是因为她柔弱,而是因为我欠了明媚一条命。”

“啊?”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韩笑好奇之心顿起:“你怎么会欠人家一条命?”

韩朔瞥她一眼,淡淡地道:“小时候,我也不是万能的,不会水,却在第一次拜访楚家的时候,贪玩掉进了池塘。”

“那时候,是明媚救了我起来。只不过奶娘一喊她,她便走了。我连道谢都没有来得及。之后再去拜访,发现明媚身子很是柔弱,都这样了还肯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救我,我不该喜欢她么?”韩朔抿唇道:“虽然你们都觉得我挺无情无义的,但是救命之恩,韩某还是要报答的。”

韩笑听得张大了嘴:“就因为这个?”

她家什么都好的娘娘,就是输给了救命之恩?

“这不够么?”韩朔轻笑:“我此生,还只被救过那么一次。”

想起明媚,他心口有些愧疚:“可惜后来她有事的时候,我却没能把命还给她。”

甚至现在,他还爱上了别人。

韩笑听着,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说过,明媚身子很虚弱,对吧?”韩笑古怪地问。

韩朔点头。

“那么她怎么能从池塘里把你救起来?能有上岸的力气么?”

韩朔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明媚是韩朔的底线,轻易踩不得。韩笑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她实在觉得奇怪。没听闻过楚家大小姐会水啊,而且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救了二哥的是潋滟的可能比较大。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可能是你认错了人,将潋滟看成了明媚?”韩笑斟酌了一番语气,轻声道。

“不可能。”韩朔想也没想便站起来:“那人便是明媚,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当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便不要乱猜。明媚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不希望你诋毁她。”

韩笑噤声了,看着转身离开的自家二哥,皱了皱眉。

她记得娘娘有说过,最初看见韩朔的时候,他很狼狈。她当时好奇是怎么个狼狈法儿,却不知被什么事给打断了,没能听完。

心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韩笑抿了抿唇,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沉香宫。

“太傅,臣以为,只要渡过黄河,想拿下新都也不过是时日问题。”谢戎拱手朝韩朔道:“只是目前需要休养生息,才能继续前行。

韩朔拿着折子在走神,没有认真听。

“太傅?”谢戎轻咳了一声。

“…我知道了。”回过神,韩朔提笔在折子上圈了朱圈,而后问谢戎:“楚家还有什么人在洛阳?”

谢戎愣了愣,随即答道:“楚家的人几乎都不剩下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些奴仆杂役,也都被遣散各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