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趴在木桶边缘上,低低地笑道:“休语,你觉得我还能怀谁的孩子呢?”

司马衷,韩朔,还是谁呢?

休语一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潋滟眼神有些涣散,想着一些事情。今日本来很开心的,可惜结尾不怎么好,是她的不对。都陪着司马衷这样久了,她是不是也该放下执念,尝试着接受帝王?

她这样低贱,他都未曾嫌弃,还说希望她幸福。这样的温暖,是她渴求的东西呵。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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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闪过一张脸,潋滟咬牙,将头埋进了水里去。

“娘娘?”休语吓了一跳。

“没事。”破水而出,潋滟抹了抹脸:“我试试水温罢了。”

休语默然,用了软膏继续替她净身。

江随流离开蒹葭宫的时候,帝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随即便起驾去了议事殿,召了胡天觐见。之后几天,他都再没有来过蒹葭宫,不知所为何事。

潋滟忍不住会觉得帝王是不是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司马衷没那么小气,大概是因着什么事吧。

毕卓大军驻扎顿丘的第二天,张术便一人骑马去见了韩朔。

韩子狐披着披风在帐篷里看沙盘,见人进来,也不意外,只有礼地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先生请坐。”

张术从善如流地坐下,也不去瞧人家的沙盘,只是道:“若是大人有空,在下想同您说两句话。”

韩朔点头,望着沙盘道:“虽然没有想明白您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先生,如今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这新都,韩某是一定会拿下的。”

张术轻轻一笑,捻着胡须道:“老夫算了算,您得胜的机会是七成,新都守住的机会不过三成,若说把握,您自然是有的。”

韩朔这才抬头,目光安静地看着他:“先生难不成是来投诚的?”

“非也。”张术嗓音低沉:“在下只不过是贵妃娘娘幼时的先生,来这里,当然也不过是为贵妃娘娘一人。”

潋滟。

韩朔轻笑一声:“为了她,先生怎么会来这里?难不成还是要告诉韩某,要韩某为了娘娘,放弃这大好河山么?”

张术摇头:“这事连皇上都做不到,老夫自然更加不会强求于你。”

韩朔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这家伙可比楚啸天那些老东西聪明多了,也难对付多了。

“老夫有一个问题想问大人。”张术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此番您攻下了新都,当把娘娘如何?”

韩朔似笑非笑地道:“我自然会留下她,可惜,她那样倔强的性子,却不一定肯留在我身边。”

一旦城破,她怕是会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他想过那样的结局,但是,现在这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了。

“您一向很了解娘娘。”张术笑道。

“先生过奖。”韩朔抬眼看着他:“城破,我与她不会有结局。可城守住了,她便能有什么安生之日了么?先生与其来说服我,不如回去说服司马衷。他身边豺狼虎豹那样多,真当没人的爪子是对着楚潋滟的么?”

就比如胡天,大局定下之日,他第一个不会放过潋滟。

张术点头,很是赞同:“保皇一派,若是功成,便是居功至伟。自古功成之时,都有些什么祭奠。老夫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会把娘娘当祭品,来证明他们对皇上的重要性。”

红颜祸水,自古不得长存君侧。

韩朔目光深沉了起来,看着张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开口问:“所以先生来此的目的,究竟是要说服韩某做什么?”

他看局势,比谁都看得清楚。心分明是偏着潋滟的,却不知道所求为何。

张术微微一笑,终于是将目的慢慢地说了出来。

韩朔渐渐正经了神色。

三日之后,两军第一次交战。毕卓对战虎威,双方各领军一万,亲战顿丘。

韩朔在营地里,默默地看着天边的云彩。沙盘上的布局已经完全,他现在领着二十万大军尽全力攻过去,虽然会死伤无数,但是也能尽快地打开新都的门。

但是,张术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选择。

想了一会儿,韩朔将手里的小旗放在了新都的地图上,轻轻叹了口气。

将计就计吧。

“玄奴,你顶替我的位置,守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他转头吩咐了一身,脱下披风,将兵符放在玄奴的手里,转身便出去找裴叔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刀剑无情眼,深宫有情人

战火不息,毕卓以迂回之术对抗谢戎,双方各不相让,难分高下。

“想不到终究还是到了与将军刀剑相向的这一天。”谢戎脸上还带着笑,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年的比武场上。

毕卓抿唇,长剑挑开他的画天戟,一个横扫从谢戎身上的铠甲上扫过,划起一阵清亮的金鸣声。

“各为其主,难免会有这一天。”

“在下始终念及与将军在边关的情谊,将军当真不愿弃暗投明么?”

毕卓闻言大笑,反手斩了靠近他的一名敌兵,看着谢戎笑道:“这话两年前你便问过了,我若是能被你说服,两年前就该顺从了。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提。”

谢戎叹息一声,手上没放松,神色却很是惋惜:“我当真不想与你为敌罢了,可惜造化弄人。也罢,就让你我分出个胜负,也算圆我一次心愿。”

毕卓颔首,长剑与之再交。两人在战场中间打得最为激烈,看得远处各自观战的江随流和裴叔夜都捏把汗。

今日不过是打个招呼的见面之战,这两主将也太认真了。

江随流看了看场上形势,韩朔之军毕竟是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到底还是占着上风。毕卓凭着布阵在顽抗,今日之后敌军大概也能摸清毕卓此次的路数,战术上也要处于被动。

怪不得先生要说,韩朔胜的机会有七成,以往还未曾察觉他有什么本事,现在算是发现了。能把这么多士兵在原来的朝政之下偷偷训练到这个地步,比朝廷的士兵还精,当真是一种能力。

何况,韩朔还没亲自上场,毕卓抵抗他们已经有些吃力。要是那主儿来了,情况怕是更糟。江随流很担心,要是韩朔上场,他们能不能抵得过这一个月。

裴叔夜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依稀看得见江随流有些担忧的眉眼。他捏着缰绳,怀里有韩朔给的东西,心里还在反复琢磨太傅的话。

他要离开,战场交给他们。一个月之内攻破阻碍即可。

这任务很是轻松,却不明白太傅是为何要这样做。一路急急忙忙地赶路,怎么都到门口了,反而停下来不想进攻了?

不过,裴叔夜不反对这决定。急于求成往往没有好结果。这一月他们大可以整顿好人,慢慢消磨掉毕卓的士气,而后一鼓作气拿下顿丘,直往新都。

“喝!”谢戎走神了,被毕卓长剑挑下了马。可是随即周围的韩兵全部围上了毕卓。几位副将都隔得远,想去救人却又被身边的敌兵给缠得脱不了身。

江随流看得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策马闯入了战场。他本是跟着张术做布阵谋划之事的。但武艺尚能抵抗一二小卒。毕卓腹背受敌,他去帮帮忙也好。

“始真!”远处不知道是谁怒喝了一声,江随流当没听见,挥着手里的刀一路奔到毕卓身边,与他背朝着背。

“你怎么进来了!”毕卓有些着急:“你压根没打过仗,这和平时打斗不太一样,你坚持不了多久的,赶紧出去!”

江随流回过神来,看着身边重重围着的士兵,心里也有些发麻,不过…

“我来了,总比你一个人好。你把背后交给我,带着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突了这重围便无碍,我就回去。”江随流挡着下面士兵齐齐砍过来的长戟,大声道。

事已至此,毕卓也无奈,只能挥剑拼杀。然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小兵都懂,一时这边围了不少的人,想脱身很是困难。

江随流打了一会儿才明白毕卓说的打仗与平时打斗不同是什么意思,因为太费力气了。平时打斗还分个招式好看不好看,战场上只有赤裸裸的白刃进红刃出。他不过斩了三人,手已经酸得厉害。

许是看出了他的疲惫,几个敌兵举着长戟慢慢朝他靠近,然后互相使了眼色,齐齐地朝他砍过来。

江随流挡得住上头,却没多余的手能挡住旁边。眼瞧着身上就要被开无数口子,毕卓回身乏术,救也不能了,旁边却突然多出来一柄刀,似无意地替他挡了那些长戟,而后挥刀与他对上。

裴叔夜脸色不太好看,手下也没几分留情,连挥几刀将他逼出了包围圈子,韩兵见军师亲自下场,一时都愣住了,只见得敌方那位军师扭曲了脸,骂骂咧咧地道:“你凑什么热闹!”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么?军师守后方你懂不懂?下来做什么?”他们一向儒雅的裴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们的人。”

“军师该对军师,那江大人不如与裴某战一场!”

江随流恼怒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抬头去看后面的毕卓。他也已经突围,长剑利落地收拾着旁边的小卒,像是已经脱离了困境。

松了一口气,却差点被裴叔夜的刀砍到。江随流暗骂一声,挥剑迎上他。

这一仗当真只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双方却不知怎么,都格外认真,连军师都出战了,看得众人拍手叫好。

与此同时,韩朔乘着张术的车,慢悠悠地进了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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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子的胆量向来比旁人大。”张术忍不住看他一眼:“你不怕老夫设了陷阱在城里,故意要害您么?”

韩朔从时不时扬起的帘子边儿上看着外头,这里好像同洛阳一样繁华,却有洛阳没有的东西。

“若是没什么把握,韩某不会跟着先生来。”他侧头看了张术一眼,微微一笑:“先生要害韩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张术被他看得怔了怔,忍不住往车外看了看。

韩朔的守卫化了平民的模样,慢悠悠地跟在四周,不知深浅。虽然是在新都的街上,但总觉得旁边这男人,依旧大局在握的模样。

天下绝慧的韩子狐啊,他若为帝,必使大晋百年昌盛。

张术释然地笑了笑。

潋滟百无聊赖地坐在蒹葭宫里看花花草草,皇帝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很久没过来了。她闲挑两支曲儿来弹,断断续续的琴音,倒是悠扬。

张术跨进门的时候,笑眯眯地拿着一串儿集市上买来的糖葫芦,逗小孩儿似的道:“娘娘,臣给您带了吃的回来。”

潋滟眼里光芒一闪,冲过去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无辜的冰糖葫芦摔在了地上,糖衣粉碎。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瞪着这为老不尊的,怒声道:“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一声,回来也没提前说。这是故意要我担心么?都跟我爹一样大的岁数了,没事往战场上跑什么?”

张术轻咳了两声,安抚道:“娘娘冷静些,老臣只不过是随军出去散散心,没上战场,那儿还有毕卓他们顶着呢,我去干什么?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

潋滟上下打量他一遍,松开张术的衣襟,终于恢复了端庄的模样:“里面说话。”

张术摸摸鼻尖,跟着潋滟进了蒹葭宫。休语端了茶,放在他手边。

“先生请说。”潋滟脸上挂了笑,一双凤眼灼灼地看着他。

张术迷茫:“说什么?”

潋滟咬牙:“到底做什么去了?你不是没事会乱跑的人。”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张术挠挠头,轻笑两声道:“老臣当真是散心去了,看了看我大晋的美好河山,在军中住了一晚,了解了军旅风情,而后便为了不让娘娘担心,早早地回来了。”

潋滟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张术别开头,喝了一口茶,随即稍微正经了神色:“臣想问娘娘一个问题。”

又开始转移话头,潋滟很生气,却拿他没办法,只能闷着不说话。

“楚家生来保卫皇室,可若遇更明之主,却依旧死守司马之族,是为何?”张术正经了神色,问了这么一句。

潋滟一惊,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而后让休语将门关上。

“先生方才之话,足以得斩首之刑。”她沉了脸色。

张术捻着胡须轻笑不语。

潋滟心里突然就跳了起来,她向来最依赖先生,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连他也觉得,江山该易主了么?难不成当真要把司马家的江山拱手让给那乱臣贼子,才算得明智?

韩朔也许会是明君,但这不是他的天下,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啊。

“先生…”她想再说,外头却传来德公公的声音:“贵妃娘娘,皇上听闻张大人回宫,正在议事殿召见。”

张术起身,深深地看了潋滟一眼,笑道:“老臣当年说过的话依旧算话,有臣守娘娘后方,当保娘娘,不败韩朔。”

潋滟皱眉,看着他开门出去,总觉得不安生。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先生如今怎么会有事瞒着她了?门再次合上,蒹葭宫里一片安静。

坐在桌边想了一会儿,潋滟叹了口气,头都想痛了。

伸手去端茶,一个晃神,却把茶杯撞到了地上。啪地一声响,外头的休语吓了一跳,连忙要推门进来看。

却不知为什么,门推不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相思情意浓,妾心凉难暖

“娘娘?”休语吓了一跳,连忙拍门。什么时候把门给锁上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没人回答她。休语急得跺脚,左右看看,就打算撞门。

“我没事。”里头潋滟的声音平静地传出来,阻止了她的动作:“休语,你带人将四周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很稳重的语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仔细一听,里头还是带了些颤抖。休语有些疑惑,但是自家娘娘还能开口说话,那便照办。

紫檀色的袍子垂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拉住了她想伸去捡碎片的手。潋滟鼻息间顷刻盈满这个人的味道,根本不用抬头,也便知道是谁。

她说话很顺畅,身子却是僵硬着动也动不了。听得外头安静了,也没仔细想想自己为何要这么说。有贼人闯宫,她该大声呼救才是,怎么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让人不要进来。

“娘娘可是想念我了?”面前的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慢慢扶起来,语气里带了三分调笑,还是一贯不正经的样子。

好久没听见这声音了。

潋滟怔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他的手,戒备地抬头:“你为什么会来?”

韩朔眼眸深深,瘦了些的脸线条更加硬朗。看见她,双眼里有温暖的东西稍纵即逝。

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忘记他的模样了,现在一看,心里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翻涌上来。想努力逃开,身子却被他困在椅背之中,动弹不得。

“想念你了,自然便来了。”韩子狐微微低头,伸手将她整个人从椅子里捞了出来,按进怀里。脸埋在她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潋滟怔忪,韩朔这是吃错药了?怎么一来就是这样…这样温柔?她记得黄河边上一别,他应该是恨透了她。本以为再见,必然会是剑拔弩张,却怎么…

“潋滟,我想你。”肩上的人闷闷地道。

她僵直了身子。

“一直很想见你。”韩朔的声音沙哑,微微将她拉开些,低头便含上了她的唇。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些疯狂地吮吸她。

潋滟心尖一颤,手一翻,指间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韩朔身上扎。

他似乎在笑,右手伸过去,温柔地与她十指相扣,将那银针弄掉在了地上。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离开她的口舌,韩朔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笑道:“我还以为娘娘看见我,多少会有些高兴。”

潋滟神色很复杂,慢慢伸手将自己的嘴唇擦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向面前的人。

“高兴?”

她退后几步,脱离他的钳制,笑得妩媚大方:“你若是被囚车押着到本宫面前来,本宫会高兴的。可是现在,你擅闯皇宫,轻薄于本宫,还觉得本宫该高兴?”

他该是在战场之上的,不是说亲自领兵么?那大军他不守,又是怎么进了新都,又进了皇宫?周围的人,难道没人察觉到么?韩朔是不是疯了傻了,这样的情况之下,也敢独自站在她面前来。

咬咬唇,潋滟心里有些乱,手里又捏了一支银针。

“我忘记了,你还恨着我。”韩朔低笑,摇着头靠近她:“我也是该恨你的,万魂谷一役,娘娘让在下损了不少的人。”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可是怎么办呢,有些事情,我想同你说,想看看你我之间,究竟还有没有一丝可以回头的余地。”他低声说着,将她逼至了墙角,星眸灼灼,伸手捏着她的左手腕。

“娘娘想听么?要不要听听看,你我的人生,都错落在了怎样的误会里?”他问。

潋滟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误会?他们之间的误会,向来只多不少。可是那又如何呢,现在还能有回头的余地么?韩朔疯了,她可不要跟着疯。好不容易忘却的人,可不能再次叫他占了心。

他只身闯新都,怕是该做好了被活捉的准备了吧?与其让他落在其他人手里,不如她亲手来。

“若说误会,最大的误会,便是本宫幼时,将对你的欣赏误认为了喜欢,这才误了这么多年。”她想了想,笑着开口:“你能说出比这更大的误会么?”

面前的人脸色一沉,捏着她的手也紧了紧:“楚潋滟,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坦诚一些?”

欺骗自己,当真能让她更快乐么?说什么欣赏不欣赏,那么小的孩子欣赏个鬼!承认一句喜欢他能死么?哪怕…哪怕说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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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冷冷地看着他,跳得快了些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这人出现得太突然,吓着她了。现在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了张术。

韩朔能这么顺利的进宫,会跟先生有关么?他进来,难不成当真只是单纯地见她一面?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韩朔没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更何况对象是她。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是先放开我比较好。”潋滟睨着他,淡淡地道:“如今立场不同,我是晋惠帝的贵妃,是他的人,不再受你钳制了。再这样亲密,似乎有些不妥。”

眼睛微眯,韩朔伸手拂过她的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