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矶僵硬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后飞快地往内殿走。

殿里东西都整整齐齐的,千秋的狐毛披风也不见了,韩子矶站了一会儿,伸手捂住自己 的眼。

这个不让他省心的丫头!

一个人没带,韩子矶换了常服就去找姬四行,轿辇也不乘,在雪地里走得飞快。天上又 开始落雪,四周冷得很,帝王越走脸色越沉,到姬四行的行馆门口的时候,脸都快和雪冻成 一片了。

姬四行打开门看见他,微微有些惊讶,随即道:“千秋刚睡着。”

韩子矶很生气,这人一点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刚生产完,还在月子里就敢在冰天雪地 里乱跑。一路走过来他身上都冻得难受,她要是生病了落下病根怎么办?

不过感觉屋子里的炭火也是刚起,帝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朝姬四行做了个“出来说话 ”的手势。

姬四行关上门站在门外,好奇地问:“你干啥不进去?”

韩子矶慢慢将自己头上身上的雪清了,轻声道:“等朕暖和一点再进去,她那身子本来 就还虚弱,朕还带一身雪进去给她不成?”

姬老爹大震,面前的人脸上尽是怒意,说话却温柔得不像话,像是怕吵着谁了。

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门,姬四行突然欣慰地笑了笑。

傻丫头,还说什么看不清位置,瞧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摆得真是周正。

“刚好借着朕来接她的机会,烦请您转告司徒锦一句话。”韩子矶看着姬四行道:“告 诉他,朕愿意用苏越之地换他一颗护心丹,他愿,朕便换,他若不愿,也不强求。”

苏越之地是曾经吴国送给大晋的边境城池土地,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堡垒。司徒锦 此次带不回未晚,就必然要迎战大晋。若是多这一处壁垒,自然是好的。

姬四行没有想到韩子矶会这样大方,在这个关头都肯用那一处地方去换护心丹。千秋说 护心丹能救无病免除痛苦,韩子矶这样做,也是为了无病。

他点了点头,对韩子矶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身上雪干净了,先进去吧,免得着凉。 ”

帝王颔首,跟着他走进屋子。炭火烧得旺旺的,千秋正脸色微红地躺在床上睡着。

不放心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熟睡中的丫头似乎是觉得他的手冰凉得很舒服,抓着 就往脸上蹭。

有点烫。

韩子矶眉头皱得死紧,拉开千秋的手认真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沉了脸道:“发热了。 ”

姬四行连忙走过来,看着千秋不正常的脸色,也是担忧:“定然是从雪地里走过来受凉 了,你快带她回去,找个太医来看看,莫要落下什么病根。”

“好。”韩子矶将披风拿来,重新给千秋穿上,再将被子拿起来,把她裹成一个卷,扎 好两个口子,只留一头的半边给她呼吸,然后麻利地抱起来就走。

等她好了,他定然要狠狠罚她!

韩子矶走得极快,眼看着芙蓉殿就在前头了,他却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带着千秋就要 摔下去。远处的顺子公公和百合都惊呼着跑过来,却见帝王在跌倒下去的时候硬生生将自己 身子转了一面,垫在了下头。

雪地软绵绵的,千秋有被子裹着,又有韩子矶垫着,依旧在高热之中昏睡不醒。帝王摔 得有点重,被顺子公公扶起来,脸上都有些发青。

“宣太医,她一个,朕一个。”韩子矶说完就继续往芙蓉殿走,把浸了冷气的被子丢在 外头,抱着千秋就进了温暖的芙蓉殿。

一群宫人忙上忙下,太医替千秋把脉写药方,韩子矶也捞起袖子让人查看他的手。

刚刚跌下去的时候,右手被千秋狠狠压了一下,疼得他要命。

“皇上这手以前就受过伤,这次又是轻微骨折了。”太医压着他的右手道:“您也爱惜 些身体,不然这手以后就不能拿重物了。”

“朕知道。”韩子矶微微抿唇,都怪那丫头太重了好么!

话说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身上好像就大大小小的伤没断过,真是的,他好歹是翩翩的 帝王,被她给连累得遍体鳞伤。

“娘娘这风寒想不落下病根,药得仔细熬。”另一个太医在桌上边写边道:“大火一炷 香,文火两个时辰,中途千万不能揭开盖子跑了药气,火也不能熄。”

百合点头:“奴婢会吩咐人好好熬药的。”

右手又被固定了起来,韩子矶走到床边去,看着床上小脸微红的人,心里怒意还没消, 狠狠掐了她的脸一把,又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千秋迷迷糊糊醒过来要喝水的时候,百合就小声道:“娘娘,您快些好吧,皇上要龙颜 大怒了。”

嗯?千秋被吓清醒了,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芙蓉殿,头还昏沉得 厉害,一摸就发现有些热。

“他接我回来的?”千秋问。

这话也就百合一个宫女听得懂,点头道:“看样子是气主子您乱跑,正在气头上呢。”

千秋躺回床上,往被子里缩了缩:“他人呢?”

百合摇头:“不知道,那会儿出去了就没看见人,兴许是去太极殿处理政事了。”

千秋吐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乱跑的,只是为了无病啊。看在无病也是他女儿的份上, 应该可以快点原谅她吧?

想了一会儿,又睡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韩子矶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站在她床边 。

“起来喝药。”

千秋看一眼那黑漆漆的东西就觉得嘴里跟着发苦,不过韩石头正在生气呢,瞧这俊脸绷 的,她还是老实喝了吧。

接过来一口喝了个干净,千秋回味了一下,才皱紧了一张脸:“苦。”

韩子矶没好气地拿了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凶巴巴地道:“知道苦了?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

“不敢了…”千秋委屈地扁扁嘴,这人好凶。

“都说了无病的事情朕会处理,你以为你能成什么事?”

韩子矶瞪着她道:“这一跑出去,急坏了大家不说,把自己也弄生病了,你到底懂不懂 什么叫坐月子?那是能乱跑的时候么?”

千秋第一次发觉韩子矶身上很有啰嗦刘师爷的影子,坐在她床边就骂了她半柱香的时间 。

不过谁让自己犯错在先,也只能老实听着。

韩石头骂够了,摸摸她的额头,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还没退热?”

百合在旁边偷笑了半天,闻言立刻正了神色插嘴:“太医说喝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千秋眨眨眼:“还睡?我睡了好久了,睡不着了。”

帝王的目光扫了过来:“是你自己睡,还是我打晕你?”

“…”还是选前者吧,千秋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韩子矶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看着这丫头表情纠结地翻来覆去,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安静入 睡。

于是他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芙蓉殿,往太极殿而去。

宫里的奴才们不尽心,他刚刚顺道熬药去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处理。

“皇上,吴国陛下已经在大殿里等您了。”

“嗯,过去吧。”

韩子矶觉得,以司徒锦的为人,这笔买卖是可行的。他不管外界传言他对那什么紫霓裳 有多宠爱,再宠爱,对于司徒锦那种人来说,江山也比美人重要了不知道几百个百分点。

接下来就只是谈判技巧问题。

“护心丹是孤拿来保霓裳性命的东西。”司徒锦一脸严肃地站在大殿之中,语气坚定地 道:“孤不可能拿霓裳的性命开玩笑。”

韩子矶慢条斯理地展开地图,淡淡地道:“苏越之地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 侧妃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是身为帝王,难道就可以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就为这一颗护心丹? ”

司徒锦微微皱眉。

苏越之地当初是魏氏那一派傻不拉几地送给大晋,充门面的。也是他当时掌握不了那一 块地方,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拱手送给大晋的。苏越虽然税收不多,却是行兵要塞。

而现在,大晋即将攻吴,韩子矶却愿意用苏越来跟他换护心丹。

一颗护心丹至少要一年才能凑齐材料制作,其实想想也不是很亏,司徒锦心里是想答应 的。但是他很好奇。

“陛下为什么会用那么重要的东西换一颗护心丹?”

韩子矶微微一笑,脸上带了人父的温柔:“因为我女儿需要它。”

司徒锦一怔,半天没有说话。

因为女儿需要,就宁可失掉攻打吴国的要塞?韩子矶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懂?

..

第一百零七章 出大事情了

“从吴国快马加鞭将东西送来,也得半个多月。”韩子矶接 着开口道:“朕将苏越转给你,也要半个多月。用一颗还能做出来的丹,换你吴国一个多月 的安宁,以及苏越之地,陛下是聪明人,该知道这买卖划不划算。”

司徒锦心想,他当然知道这买卖很划算,不过多少也要顾及霓裳的心情,做个为难的样 子出来吧?

所以他皱眉沉思了良久,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既然是为大局着想,那就请陛下立 下誓约,孤即刻让人将护心丹送来。”

“好,一言为定。”韩子矶微微一笑,执笔写下誓约,递给司徒锦。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不会有误之后,司徒锦将东西放进怀里,抬头看着帝王道:“ 上一次,您还将自己的妻儿送去魏氏那里为质,为的也是这大晋江山。这次怎么就这样大方 ,能为了女儿将苏越之地拱手相让?”

帝王靠在椅子上,温柔的笑了笑:“等陛下有了子女,知道感情之不易,便会懂得朕的 心情了。有些东西错了一次,总不能错第二次。”

司徒锦茫然。

太后来芙蓉殿抱无病了,看着她有些发青的小脸,心疼的紧。未晚抱着天成,床上的千 秋也已经醒了,头还有些昏沉。

“朗儿用行兵要塞换了苏越之地。”太后笑道:“无病的药很快就来了。”

千秋迷迷糊糊的,但是好歹也知道行兵要塞是什么意思,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问:“他 跟司徒锦换的?”

“嗯,想保全无病和未晚,就只能用其他东西抵了。”太后笑得一点压力都没有:“本 来在你出月子的时候就要出征的,现在看来又得推后一段时间。”

千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无病是不是耽误事儿了?”

未晚低笑:“怎么算耽误事呢,皇嫂为皇室开枝散叶,无病更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延迟 一点出征时间不要紧。更何况皇兄有他自己的安排,绝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去的。”

太后轻轻颔首:“朗儿有许多种可以打败司徒锦的方法,就看他用哪一种了。他父皇一 直不放心他,觉得他不能独当一面,所以才压了兵权那么久。本宫倒是觉得,朗儿性子内敛 ,也有头脑,堪当大任。”

千秋点头:“我也觉得他挺聪明的,算计起人来也不含糊。”

或者换句话说,这家子人除了未晚,没一个省油的灯啊。当他们的盟友自然是有好处的 ,可是当敌人…千秋打了个寒战,太可怕了。

各国皇帝都陆陆续续开始回国,平安出了大晋边界,就不关大晋的事情了。只有司徒锦 走得很慢,在皇宫里逗留了很久。

千秋躺在屋子里,百合就在旁边跟她说外面发生的事情。

“今天那吴国陛下又去御花园堵升国公主了,娘娘您猜怎么的?公主回避他这么多天, 终于忍不下去了,让几个奴才按着他,就把他揍了一顿!哈哈,奴婢们看这热闹,简直是要 开心死了。那人太不要脸,公主也终于再也不给他脸了。”

千秋听得直乐:“未晚下的手?”

“对啊,您是没瞧见,几个侍卫按着吴国陛下,统统闭着眼睛装没看见,公主就一点规 矩也不管的,一拳一拳往他腰腹最柔软的位置砸。哎呀呀,那场面,真是太解恨了!”

“司徒锦没反抗?”

百合幸灾乐祸地道:“他倒是想反抗,可是谁让他心怀不轨,一个侍卫也没带,公主带 了五个!”

“扑哧!”千秋哈哈大笑,笑得在床上打滚:“这真是报应,早该赏他这一顿老拳了! 未晚真是好样的!”

“可不是,这下看他还怎么缠着公主。”百合挤眉弄眼地道:“而且公主揍人真有经验 ,表面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他想去告状都没法儿告。”

是当真没法儿告,司徒锦就算怒气高涨地去了韩子矶面前,帝王看他好端端的,也是不 会帮他的。更何况是他骚扰公主在先。

这哑巴亏吃大了,司徒锦神色阴沉地坐在宫殿里。旁边的金刀给他熬了药治内伤,低声 道:“既然接不回人了,不如咱们也早些回去。在别人的地盘上呆久了总是不好。”

“再等等。”司徒锦咬牙道:“她不可能这么快爱上别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忘记我。明 明心里有我,却死活不肯承认,孤不甘心!”

金刀看他一眼,垂了眸子道:“主子何尝不是,心里有人,却死活不肯承认。”

司徒锦一愣,侧头看着金刀:“你说什么?”

金刀陪他十余年了,比起侍卫,更像一个亲人。他一向懂他,比他自己更能看清他自己 。

“没什么,属下只是觉得,您此番用护心丹换城池,贵妃娘娘一定会不开心的。”金刀 转了话题,没有多说。

紫霓裳不是一个大方的女人,她身上有所有小女人的特质,会吵会闹会因为小事发脾气 。因着司徒锦的疼爱,更是有变本加厉的意思。如今怀着身孕,父亲又从护国将军成了半个 国丈,稍微惹着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司徒锦沉吟一二,道:“无妨,孤允她,若是此番迎不回护国公主,那孤便立她为后。 ”

金刀点头,不再说话。

“对了,姬大人呢?”司徒锦突然问了一声。

姬四行的身份他不知道,只是他手下有一大群人帮着他打下了江山,他还是很看重这个 臣子的。

“他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出宫去了。”金刀道。

司徒锦点点头,也没多问,反正等他回来的时候,会跟他禀告的。

结果这一次出大事了。

晚上的时候,许久未曾出场的谢语灵跑到了芙蓉殿,跪在门口嚎啕大哭:“皇上!皇上 !”

韩子矶正押着千秋吃药,听见这声音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千秋趁机将药推开了些,奶奶的,这药苦得跟什么似的,简直不能忍。

门口大步先跨进来的竟然是楚越,一贯笑着的脸上现在一点血色都没有:“皇上,出事 了。”

千秋一怔。

谢语灵的哭声响彻整个皇宫的上空,凄惨极了。韩子矶让人带她进来,楚越也就把事情 禀告了:“吴国使臣无故在街上,杀了大将军谢戎。”

晴天霹雳。

千秋手里的药砸在了地上,汤水四溅。韩子矶皱眉将她抱起来,让人换了沾染的被子, 再将她放回去,然后拉下帷帐,几步走到外殿去:“怎么回事?”

楚越皱眉道:“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吴国使臣带着四个人,堵着了只身上街喝酒的 谢将军,将其在巷子里杀害,百姓报了官,吴国使臣现在正在天牢里关着。谢大将军…已故 。”

韩子矶震了震。

谢戎是当年韩朔的心腹,陪着他几经生死,最终打下韩氏江山。算算日子,谢戎为国尽 忠,也有二十七年了。

而吴国使臣…不用想也知道,是千秋她爹。

这两人应该是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发生命案?以姬四行那么敏感的身份,此次也是易 了姓名才敢继续在大晋行走,想不到竟然还会杀人。

千秋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爹杀人了?还杀的是个厉害的将军?为什么?

韩子矶觉得这件事很难办,要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能想办法包庇一点,可是现在,太 上皇是在宫里的。

谢语灵哭得一双眼睛通红,哽咽道:“求皇上为家父做主,做主啊!”

下意识地往帷帐那边看了一眼,帝王轻叹一口气,抬手示意谢语灵起来:“我会还你父 亲一个公道的,你先回去吧,朕去跟吴国陛下谈。”

谢语灵正悲痛欲绝,又哪里肯轻易罢休,哭完芙蓉殿,就直接去了太后宫里哭。

于是太上皇二话不说,直接下了斩首令,并且要问吴国皇帝要说法。

大晋的重臣,二品的将军,被他国使臣在自己的地盘上当街杀害,这口气就是官府能咽 下去,百姓都觉得不平衡。

千秋听见斩首令的时候,顾不得许多,披了衣裳就下床,要往外头走。

“娘娘。”裴禀天守在门口,回头看着她道:“皇上说,要您等他回来,不能出宫殿一 步。”

“软禁我?”千秋瞪大了眼,一张脸却雪白雪白的:“凭什么?”

裴禀天深深地看她一眼:“皇上是担心您月子里再乱跑。”

千秋眼睛红了,外面还下着雪,黑夜中微微有些发凉。她慢慢冷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现在没有人知道吴国使臣是她爹,更没人知道她爹是当初造反的姬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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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石头在帮她瞒着,要是她再冲动坏事,这些事情给太上皇知道,那么不止是她爹,她 自己都有可能保不住小命。

她要冷静。

深吸一口气,千秋转身进了屋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地咬着牙。

司徒锦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就是韩子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姬大人杀了人 。

这可难办了。

..

第一百零八章 街上发生的惨案

顶着吴国使臣的名头,自然代表的是整个吴国。司徒锦不明 白,姬大人平时一向稳重,怎么会在这么敏感的关头,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既然是事实,他现在也不能激怒大晋,只能义正言辞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孤愿意随陛下一起去天牢问个清楚。若是此事确凿,孤便将人交给你们处置。”

韩子矶多希望司徒锦能挣扎一下,反抗一下,努力维护姬四行一下。可是这个杀千刀的 ,眼眨也不眨地就要将姬四行送出来。开玩笑,送到大晋手里?太上皇会放过他么?

心里波浪澎湃,表面上也不能表现一分。韩子矶沉着脸点头:“那便一起去看看吧。”

姬四行穿着囚衣坐在一堆脏兮兮的稻草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开心,即使身上已经有了 一些伤痕,却毫不掩饰地在笑。

刘师爷和铁拳师叔,还有六伢子站在旁边,没人脸上有畏惧,都是一副放下重担的样子 ,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