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微低着头,只能瞧见耳后有丝发红,再不吭声,手中抓着那柔软一团的腕子,心中忍不住的便想把她拉进怀里,再似那晚一般的好好揉捏她一通。又怕她因着现下白日天亮,脸面上拉不下来,只得在心里头苦忍着。

不禁的,脑中又冒出她那夜,竟只用着这双小手便…她到底是打哪儿学的?阁里头教时到底是如何教她们的?总不会真叫几个大男人过来让她们这些女子验习吧?

柳蔓月自不知道皇上想到哪儿去了,只觉着左边儿胳膊都快被他揉麻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儿:“皇上…妾那是胳膊,不是面团儿。”

皇上手上微顿,挑眼瞪了她一眼,鼻中哼了一声儿,把她胳膊一翻,又揉起了另一面儿。

不多时,一只胳膊揉罢,又拉过她那右手。

柳蔓月低头瞧着自己那左腕——红通通的一大圈…这个,真能给自己治好么?不会反倒揉出什么问题来吧?

右腕揉的功夫没左腕那般长,却也不短,待揉罢了,已过了小一个时辰。柳蔓月只觉得双腕火辣辣的一片,手中酸软无力,再拿不动什么东西了。

皇上扫了她双腕一眼,忽的站了起来,柳蔓月抬眼却见他竟自己走到炉边儿倒茶去吃…

待他转回身来之时,柳蔓月只低着头、忍着笑,全当没瞧见一般——我又不知你要吃茶的,你亦未曾叫我去倒,这事儿可万怪不到我头上。

当了这半日的差,柳蔓月自回了清园儿之中,那大玉小玉姐妹二人此时皆是卧床不起的,哪个都难以当值,故,皇上便空出了这半日。

太后原本有心叫柳蔓月先兼着,可又一想,总不能只叫她一个跟在面前,等那姐妹二人好了,还要安排着再过去一人,到时再叫柳蔓月少当半日的差,反倒怕有变故。如此一来,反倒省了她的事儿呢。

当日下午,皇上用罢了午膳,刚叫小安子几人去找几本子书拿来打发时候,便听着太后那边儿有人过来传话儿。

和颐殿中,母子对坐,半晌无话。

许久,太后瞧着那与丈夫肖似的面孔,终是垂下眼睛,心下暗叹了一声,方开口道:“皓儿,这两日歇息的可还好?”

皇上脸上淡然一片,垂着眼皮半丝不抬,许久,方道:“太后可查着那下药之人了?”

太后手上微微一抖,声中带着些许不自然:“那几个奴才已打死了。”

皇上便似没听着一般,又道:“太后可查着那下药之人了?”

脸皮上僵硬了几分,太后方吐了口气,抬眼盯着皇上道:“谁敢打哀家儿子的主意,哀家决计不会放过!”说罢,见皇上那里再不出声,心中暗松,抬手拿起边上茶盏,缓声道,“皓儿,来年便是你大婚的年岁了,现下已是八月中,年底那些个上京选秀的秀女们便会陆续入京。咱们在这鹤临园儿中住了这些年头,那会子是因着你年岁小,既喜欢玩儿,哀家便陪着你在这处。

“可身为当今皇上,总不能老在这避暑的园子里头呆着,也太不成话…这样吧,今秋九、十月份儿咱们便回去吧。哀家呢,也能提前瞧瞧那些个秀女,选出些品貌端庄的大家闺秀。你呢,自是要早些熟悉朝堂,这回回去,便每日随着哀家上朝理政,亦多和那些个朝廷大臣们交际熟识着些…”

“太后,可查着那下药之人了。”

手中拿着那茶盏一紧,几点水险些泼到自己手上,太后讶然抬眼,满眼皆是不信与惊诧,胸口不住起伏,显是心内激荡十分。

“皇上,莫非没听明白适才哀家的话?!”

皇帝这才抬起头来,眼中神色淡淡,直盯着自己母后。

那眼中只是黝黑一片,竟叫人觉着深不见底,太后手抖了再抖,深吸了口气,皱眉道:“皇上,你不再是小孩子了,要以大局为重!朝廷不可一日无君!身为一国之君怎可不住在宫中反住在行宫之中?哀家决议已定,下个月初…”

“太后。”皇上忽站了起来,仍是一脸淡漠神色,冷冷瞧着太后道,“朕自幼便长在这鹤临园中,现下,在这园子里头方能叫人下了毒,回去那宫中,还指不定能被人钻了些什么空子呢。既是京中一日不可无君,太后欲归京,那便自去吧。”

“你!”太后猛的站了起来,手中杯子摔到地上,拿手直指着皇上,“你…你才是一国之君…”

皇上却瞧也不瞧她半眼,转身向着门,背着手,轻声道:“既是一国之君,只有臣子来就皇上的,哪里见过皇上去将就臣子的道理。且,这些年到底是朕不去理政,还是太后把持朝政不肯交与朕,太后心里想必最是清楚的。”

那手不住抖着,连带着身上亦颤了起来:“你、你…哀家不过因着你尚且年幼,又好玩才替你看着些…你竟…竟…”

“哼。”鼻中钻出一丝冷笑,皇上抬腿便向门边走去,声音淡淡的丢下一句,“还望母后记得,您是我的生母才好…”

面前那少年已瞧不见半丝人影,好半晌,太后身上晃了几晃,双腿一软,直倒到了身后椅子上面,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见着皇上离去,红绡几人方进了房间来,却不想,人一进来便瞧见太后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眼泪流了一脸亦不曾觉得,唬了一大跳,忙上前扶住。

“太后?可是心里不痛快?”红绡心知这定又是同皇上那里生了气,这对母子倒也是有那几分相像的,一个两个比着执拗!

脸上满是泪水,太后尤不自知,眼中略带着几分茫然的抬头,抓着红绡的手道:“他怎么就不知道?哀家做的哪件不是为了他好?”

红绡张了张嘴,只得劝道:“皇上他…早晚必能明白太后的心…”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别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次日一早,柳蔓月睡起来后,叫白香几人打水梳洗。

白萱端着水盆走到床边儿,忽瞧见柳蔓月的腕子,讶道:“主子,您那腕子上头的淤青下去了好多!”

适才屋子里头暗,柳蔓月又还没彻底睡醒,没细瞧见,这会儿听她说了,忙低头去瞧。果然,昨儿个还是紫中泛着青,可这会儿一瞧,颜色竟然已经淡了许多,浅了几乎一多半儿下去!

“哎呀!还真的!”白雪白香也凑过来瞧了一眼,几人脸上那笑都大了不少,白香还拍了拍自己那胸脯道:“这下好了,就不怕回头消不下去,皇上见了再不喜欢呢。”

只瞧了两眼,柳蔓月便没再细看,只捧着水洗着面,皇上不喜?这分明就是他给抓出来的!只那药…莫非真得揉疼了才成?怪道自己用了两日竟丝毫不显呢,可那般揉法,也太受些个罪了。

梳洗罢了,用了点子早膳,便趁着天半亮不亮的出了门儿,一路朝那听雨阁走去。

今儿个皇上起得早些,柳蔓月到时已用罢了早膳,待她到了,便叫她直去换过衣裳,带着走过那暗道,直上了崖顶。

秋风阵阵,这几日越发的凉了,那亭子里头已闭上了多半的窗子,只千留着几扇偶尔瞧瞧风景亮眼睛用。

坐到几后,皇上抬手打开那匣子,挑出几份文书细瞧着,二人刚到了没多会儿,柳蔓月便听着那边吊桥“吱呀”响着,一抬头,似是那位赵统领又来了。

“皇上,赵大人来了。”说罢,柳蔓月再老实站在一边儿立着。今儿个小皇帝显是心情不大好似的,从早上便阴着张脸,话也不说。

“嗯。”淡淡哼了声儿,皇上眼不抬的再看着手中的书信奏折。

“臣叩见皇上。”

“起吧。”说罢,皇上方抬眼向他瞧去,道,“查点一下子,最近不少大臣上奏折,请朕同太后移驾回京,查查是谁在后头指使的。”

赵统领忙低头应声:“是。”

说罢了这事儿,皇上方把手中奏折丢回匣子里头:“这一阵子听说西北那边儿似有不少外族胡人,时常劫掠商队?”

第41章

“臣接下属线报称,确是有,或十几人一队,或二三十人一队,只偶尔劫掠小股商队,倒未曾瞧出有何大动作。”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先恒末时,胡人作乱西北险些酿成大祸,此事定要查清了,万不能叫他们再做大成势!”

“是!”赵统领忙躬身应道,“属下已经遣人过去暗中查探,摸摸他们的底子。”

皇上微点了点头,令其退下。

待赵统领退去后,皇上方指着身边儿道:“过来。”

柳蔓月愣了愣,还是几步绕了过去,跪坐到他身边儿那处毛皮毯子上头——这毯子前些日天大凉下来便已换成毛皮的了,坐在上头又暖和又舒服,甚是安逸。

“果下去了不少。”待她坐下,皇上便直拉过她那胳膊,推开袖子细瞧着,上头早先那青紫色,现下已变浅了不少,亦不再发紫,而是有些发红了。

“药。”瞧那淤青下去了不少,皇上这一日间憋着的那股子气多少消散下了些个,抬手向她言道。

柳蔓月手顿了下,还是伸进怀里掏出那药膏子来,可嘴上还得说着:“哪能劳烦皇上每日做这个,妾…还是自己来吧?”

接过那玉盒儿,皇上也不开口说话,只默默打开,挑出一点子来,放到她那白净如玉的腕子上头,在她那淤青处揉着。

见他不言,自己也不好说多什么。不管怎么着,跟皇帝打好了交道总不会亏了自己便是,且他又算是自己半个主子,能同他亲近,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个。

想着,便抬着头瞧着那边儿开着的一扇窗子,向外看着,忽的兴致一起,好奇问道:“皇上不想回京?”

手上一顿,皇上挑起眼睛来看着她,乌黑的一对眸子里面头只是好奇,那桃花眼此时可没故意带上那勾人的笑。

“柳美人想回京?”

听他这般说,柳蔓月轻笑了声儿:“妾可从没去过京中皇宫呢,只是好奇罢了。”说着,又叹了声气儿,“想来,便是寻常人家也会疑惑,怎的当今皇帝放着好端端的皇宫不住,却非要住在京外行宫里头呢?”

皇上那里仍抬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眼中看不出喜怒来,只问道:“若是你在外头,会如何想此事?”

柳蔓月愣了下,随即拿着没被他揉捏的右手掩口笑道:“妾没进宫来前,只听说皇上同太后住在鹤临园儿里头,只当是…皇上年轻好玩乐,嫌宫中憋气呢。”

她抬手掩口,却没挡住那一点梨涡,脸上笑意盈盈,眼如弯月,只叫人瞧得有些个心神不宁,越发如此,心底越生出了那把她揽进怀里好好怜惜的想头儿,可到底手下没敢动,只怕她万一挣扎不肯…又怕自己失态——这里毕竟还是外头呢…

想着,便垂下了眼睛,只盯着那白生生的一对腕子,一想着这伤明儿个许便全消了肿,再不用揉了,心底又生出股子憋闷气来,冷声道:“先皇是驾崩在此的。”

柳蔓月微微一愣,收了笑意,瞧着他。皇上微微垂着眼皮,脸上瞧不出喜怒来,却能听出他的声中带着些个寂寥之意。

“父皇年幼时,因着祖母受宠,时常跟着御驾一同来此园中游玩。园中多有密室暗道,因为父皇性子好动,打从一次发现了一处密道后,便时常在园子里头查找玩耍…后来父皇登基之后,亦常带着朕来此处…便把那些暗道一一带着朕去走动。此事,除了我与父皇外,再无人知晓。”

说着,背面那处已揉好了,一手拿着她那纤若无骨的小手儿翻了过来,用手捏住手掌,一手再挑了点子药膏点到她手腕处,细细揉着。

“京中皇宫虽也有些个暗道,到底没有此处方便,且京中那处…”说着,皇上抬眼向南看去,“那里的密道怕是早已非是皇室独享的秘密了。”

说罢,又收回视线,看着柳蔓月道:“父皇驾崩亡时,朕乃是亲眼所见。亲眼见着那人把装着毒药的杯子递了过去,亲眼见着父皇死前质问于她…”

听着这些话,柳蔓月直瞪大了眼睛,亲眼所见?!那…到底是何人害了他父皇的,他自也是一清二楚了?!

“是…何人?”嗓子似是被禁锢住了,说出来的声音竟有些嘶哑。

皇帝轻轻一笑:“柳美人如此聪慧,想必定能猜出来吧。”

稍愣了愣,柳蔓月皱眉头思索,能害了皇帝的,定与皇上关系亲密,且似小皇帝还拿他没法子的,又应与阁中有所牵连的…想着,便倒抽了口冷气。再抬起头来,正看见皇上那里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柳美人觉得,会是谁呢?”

压下了心中惊诧,柳蔓月微微垂目:“此人…想必不是太妃就是太后。”

皇上淡笑了一下,并未做答,只是垂下眼去瞧着自己揉的那处腕子,见已差不多了,便松了这手,抬手去拉她另一只手过来。

推上袖口,见着那白腻中带着丝淡淡青红色,心中忽觉有些酸楚,那般日日陪在左右的枕边人,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若是阁中有命,你可会对朕下毒?”

那声儿轻轻的,似是打从天边传来的一般,好似一阵风般,轻扶过耳边儿。

“…妾,不知道。”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皇上那里听见了,亦抬了起来,直看着她。

“虽说妾不信那阁中神棍的胡话…”说着,柳蔓月瞧着皇上那处轻笑了一下,“可皇上同那阁中,于妾来说,皆是一般的。你们手里头都拿捏着妾的命呢,要是妾还不想死,就只能听命行事罢了。”

眼中紧缩了下子,只觉着那心口竟会丝丝发疼,想说什么,却又皆梗在喉咙里头堵着说不出来。

忽见面前那娇俏如妖精般的女子再次开口:“皇上且请放心,妾这人,性子直得紧呢,便是会装装样子,可平素向是喜欢有话直说的。若是有哪边叫妾行那有违本心的事儿…妾素来只爱玉碎,不喜瓦全。”

“这世上可有何人能叫你甘心情愿行事呢?”心口紧得没适才那般厉害了,皇上这才暗出了口气,沉声问道。

柳蔓月挑了挑眉头,皱思索了会子,摇头缓道:“这妾倒还没遇过,不过却知道…”

“知道什么?”

“想叫别人心甘情愿,自己必先要掏出真心实意来呢。”说罢,柳蔓月唇边挑起一丝似是讥笑、似是嘲讽般的笑意,“只这世上人,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给别人掏了心,别人就一定会领情的?”

拉着她那手的手紧了三分,又松了开来,垂下眼皮,再于她腕上揉着、揉着。

真心换实意…可到底何为真心?何为实意?父皇死前,不也没想着自己真心待的那人,竟会至他于死地么…

漆黑一片的夜里头,只这院中正房燃着点子烛火,柳蔓月低头深跪在那人面前,弓着身子,头顶贴在手背上,虔诚无比。

自穿来这世上后,成日家便是跪、跪、跪!

在阁中要跪拜阁主,虽因着那阁主身居高位,由小到大也只不过见过那么两回面儿,可但凡有人传令过来,说是阁中的命令,似她这般的女子便皆要行那五体投地之大礼。

入了宫,跪皇上、跪太后、跪太妃…

似这世上,便只有自己是那最为卑微的,别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那药呢?”

“同小皇帝回听雨阁时便用了…”声中带着颤意,好似惊慌得不行一般,地上那女子身上颤抖着,更不敢找丝毫借口来回这次事败之事。

“哼,那药只刺下那一颗,既然败了,亦是你没那个福分,日后便只瞧着你们的运气了!”

“尊使!”人险些整个趴到了地上,女子死拉着那人的裤脚,声似泣血一般的哽咽着,“还望尊使美言几句…蔓月万不敢怠慢阁主的吩咐,只那…只那小皇帝也太…”

“年底那些待选的秀女便会入京了。”似是已觉着吓得差不太多了,那黑衣人方缓声说道,“届时,阁中将有新人入宫,这数月功夫好生盯着,瞧清楚那小皇帝的习性、喜好,待回头自有人同你联络。”

抓着那黑衣人衣角的手微抖了抖,脚边那人声中带着些许绝望:“尊…尊使?”

“安心。”面罩之下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若你安心行事,便是未有圣宠阁中亦不会将尔等弃之的。若你等协力之人能得了皇帝喜爱,阁主亦会知道你们的功劳。只别向那个减丫头似的,将自己玩进冷宫…那般无脑之人,又如何能够位列仙班?”

“是,多谢尊使指点。”

见面前女子似是听得明白了,那人冷冷一笑,随即闪出房中,那燃着的蜡烛此时亦“噗”的一声,熄灭了。

匍匐于地面之时,手中适才抓着的那衣角早已不见了,许久,柳蔓月方长长出了手口,手撑着床边,只觉着又腿不住抖颤着,站也站不稳当,才刚站起身子,便一头倒上床边,再动弹不得了。

第42章

“昨夜那阁中又来人了?”今早清晨,或是那赵统领生怕晚报上一会子消息,再被那柳蔓月先于自己报给皇上,便叫皇上心中生出对暗卫的不满来,自己早早就跟过来便报了这消息。

见她进了屋门儿,那脸上略带着几分苍白,心中忍不住便轻痛了几心。头天夜里那阁中来人,想必她亦是一夜未曾睡好…

“是。”柳蔓月倒确是累得紧,昨儿晚上要当着那人的面儿演上那么一出,再加上心内多年积累下来的憋屈感,叫她一夜未曾睡好,今早面色着实不大好看呢,“皇上,妾身换过衣裳。”

“不必了。”本还有些个事要去打理,可她这翻模样…倒叫人心疼,不愿再叫她爬那山崖,惟恐上头风大,再一个没瞧着,便将她卷到上天,随着那风远去了呢。

这小皇帝每过阵子,便有些日子并不去那山崖上头,柳蔓月还当他是今儿个没什么要打理的大事儿呢,听他这般说,自也没当回事,顺着他指着的位置,侧坐到了窗边儿大床上头。

“昨儿晚上来人,问的是那药——易叫人有身子的药。”柳蔓月未等小皇帝开口,便先行说道,“后来又说,便是我们几个没得了圣宠也不碍得,回头大选过后,自会有人来同我们联络…想必那对姐妹处也会有人过去联络吧?”

小皇帝听得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那会子联络你们做什么?”

“叫我们记着皇上您的喜好、习惯,估摸着回头是好叫后来人拿着章程好好琢磨着如何伺候您呢。”今儿个没什么精神,便是说话打趣亦没平时那份妖娆,反倒带着股子病西施的模样,叫人心疼。

“那药,你是如何回的?”那药本就没在柳蔓月手里头。

“妾只说吃了,不过后头没承皇上您的宠,那吃了的,同没吃丢了的又有何两样?”柳蔓月掩口轻笑,要是说没吃…等回头要是哪日有了机会能爬龙床,要是没能一下子怀上,阁中自会疑惑自己,她才不会没事儿给自己找这些麻烦呢。

微微挑了下子眉头,小皇帝似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了一声儿:“那大玉美人,那日下去想伺候朕前应是用过了那药。”

“哦?皇上如何知道?”莫非用了那药后还能瞧出来不成?

“那药早被朕调换过了。”皇上脸上似笑非笑的挑着唇角,竟带出一丝魅惑模样,叫柳蔓月看得心下微微发着愣,“换过的那药倒没旁的用处,只是清凉下火些。”

“清凉下火?”柳蔓月忽的想起自己头回在皇上这儿午膳的那一回了…

皇上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嗯,拿莲子心儿、陈皮、黄连、苦瓜等物做的。”

柳蔓月张了张嘴,一个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馊主意,也就只这小皇帝能想得出来吧?且他莫非对“清凉下火”的东西情有独钟?不然上回自己同他用膳时是如此,这回做这药时又是如此…

面前那人笑得花枝乱颤,脸上浮出两团红晕,眼角隐着钻出来的一点子清泪,头上发髻不住颤动着,叫人心里头痒痒的,只想把她拉进怀里好好怜惜着。

“那…那皇上是如何…如何瞧出来她吃过的?”笑了好半晌才止了笑意,抬手擦着眼泪。

费力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皇上才冷笑一声道:“她想下楼时才吃了那药,那药那般的苦,她没吐出来已是好的了。脸上那模样,一开口说话离的那般远都能闻着那着股子苦味儿。便是朕中了那药也能闻得清楚,自是分得清楚得紧呢。”

想想当时玉簟秋那强忍的模样,柳蔓月再笑了起来,险些就在那床上打起滚来。

待她好不容易再止了笑,那头上的发髻皆松了许多,一缕头发垂在脸边儿,发稍绕过红唇边儿上,带着一丝诱人,只瞧得人心底发热。

本就坐在她身边儿,中间平素放着的那几还未曾架在床上,那脸孔上的红晕,眼角如丝般的带着情,哪个又能真忍得住?再想起那夜,这女子坐在自己身边儿,衣裳不整的模样…

待回过神来,面前那女子有些发愣的瞧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只绵软柔荑,那人亦被这一拉险些贴到怀里头。

“皇上…”被他这么猛的一拉,再抬头看他眼中,竟瞧见里头带了一丝火热。柳蔓月心下微慌,便想向后退去。

却见皇上忽的低下了头,另一只手抓到她那手腕,向上推着袖口,有些慌张说道:“比昨日已是大好了。”

眼睛再在他那有些发红的耳根子处扫了一眼,柳蔓月忙定下心神来,亦低下头去,自己那腕子上头已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还有那么一丝丝浅得不能再浅的印子,再瞧不出其它:“想是再养两日便好了。”

手中捏着那绵软无骨的小手,哪里再舍得松开?按理说,今儿个已不必再揉了,可一想着日后再没这由头能再碰着她这小手,心下便是一阵烦闷,皱眉道:“今日再揉一回瞧瞧吧。”

柳蔓月心头诧异,抬眼瞧了瞧他,见他皱着眉头,似是不知为何心下又不喜了?只得开口说道:“妾今儿个…没带那药过来。”

早上醒时,见腕子上头已是大好了,她自然就没再带着,且日日同小皇帝拉扯着,她总怕他在那亭子里头就兽性大发,被人当成练习床技的可怎么办?还是让他先找别人去吧…你不洁,我才安心,不然还要姐姐对你个小处男负责不成?

听她这话,皇上这才再抬头瞧向她,竟见她眼中还闪着一丝狡黠,心下一沉,冷哼了一声,松手站起身来。

见那小皇帝走到一处柜子前头,不知翻着什么,没多会儿,便手中拿着个盒子走了回来。

看到他手中那盒子,柳蔓月心头不由得一窘,那药是皇上给的,他这里…定然也是有的。

拧开盒子,抬手拉过她那左手,挑了一点子,再拿手推开,细细揉着。

手下那腕子上头,肌肤雪白,瞧不见半点瑕疵。二人肌肤间再沾了那药膏,只觉着入手一片软滑嫩。原本只用掌心揉着便能把她那一面儿的腕子皆裹进去,这回却忍不住的拿那右手整整握住她那手腕子,拉着的左手易打只捏着她手指处,改成握住整个手掌。

听雨阁里头一片寂静,外头秋风阵阵,手上那动作皆瞧在柳蔓月眼里,打从一开始的担心、窘迫,到后头,她也想开了。现下瞧着,这小皇帝多少应是对自己有些想头的,若他想要,伺候他本就是自己想躲亦躲不开的。若他不想,自己便是想爬床亦是没的可爬。还不如叫他对自己有点子心思,如此一来,待回头自己于他这里再没旁的用处了,多少还能叫他偶尔惦记着,不必多,一个月里能有个一两回,日后那后宫的日子就能好过好些个呢。

心里头想开了,那原本紧绷着的心亦松开了,反正这会儿是在屋子里头,上回二人虽没突破那最后一步,可到底已经算有了那亲密的,他要是想要,那便给了他亦是无妨…这会子他又没中那药,心里头除了对他那技术有些忧虑外,柳蔓月这里倒是再无其它担心的事宜。

随着那手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揉捏着,便似平素叫那三白给自己锤腿一般的,没一会儿,安了心的柳蔓月,竟斜靠着身后的大软垫子,就这么…睡着了。

先觉得她似是朝后头拉着手腕子,还当是她不想叫自己揉了,或是羞了?才想夺手回去呢。可一抬头,却见身边儿那女子竟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