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儿里足拐了七八回的弯儿,听得二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正自面面相觑呢,就见小刘子铁青着张脸,就同从楼上滚下来的一般,一下子便扑到了二人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二人一愣,连忙扶住,焦急问道,莫非是那药失效了?可早先拿那玉嫔、何采女试招之时,可从没出过意外啊?且上头叫得分明是“皇上”二字呀!

“她…她…”小刘子一脸铁青,声儿发紧,忽听上头那女人似是亦出了门儿,又唤起了“皇上”,吓得他拉着二人就闪进了一处屋子。几个小太监不解,却也连忙欲上去把那玉簟秋劝回屋里头去,人刚上楼,就见着白花花的一大片,那人正身上不着寸缕的站在门口,两只眼睛里头含着泪,一声声儿的唤着“皇上”二字,如泣如诉的模样着实能吓得人半死,只惊得众人抱头便跑,哪个也不敢多看上两眼。

“被吓跑了?”柳蔓月坐在皇上身边儿,满是诧异的瞧着他。

二人此时正在宏心殿中,今儿个虽没宣什么人过来觐见,可却有些个文书需在此处打里,故此没上那临绝崖上。

皇上脸上忍着笑,抬手在自己腿上拍了两拍:“可不是,就跟十几年没见过男人一般,上去便拉扯小刘子的衣衫,他生怕…”说着,贴到柳蔓月耳边儿,低声道,“生怕她把他腰上别着的那行子给一把抓下来,就忙退了几步,哪成想,退几步,她便追几步…真真没想着,她竟想男人想成这般,光着身子就出了屋子,险些追下楼去。”

柳蔓月听着,掩口失笑起来,这般模样,别说小刘子这个假男人了,就是真男人见了她,怕也是要被吓痿了不可!

见她笑得脸上发红,身子不住颤着,端得娇羞可人,适才说得这话又极是香艳,皇上心里头又叫她勾起了点子火来,抬手抱在她腰上,低声道:“你说说,这女人若是想男人了,莫非都是她这般?”

没好气儿的抬头嗔了他一眼,柳蔓月抬手拍开他蹭到自己胸口的手,正色道:“妾也没试过呢,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皇上微微挑眉,抬起适才被她拍走的那只手,捏到她耳垂上,低声道:“倒也是,朕夜夜陪着你,你又哪里缺过男人呢?”

“那皇上可要试试?”斜着眼睛瞧向他,倒要看看他会如何说,若是因着这个就不来了…哼,又不是没一个人睡过!

“有你这香软的身子抱着,朕又为何要独守空房?”那手再不老实,顺着她的耳后摸向颈处,手指头上有些个茧子,划得她脖子上头微微疼了起来。

“那玉才人呢?就这么…呆了一晚上不成?”被他摸得心里头亦是有点子起火,头便靠到他胸口处,低声问道。不是叫玉簟秋过去伺候假黄瓜的么?小刘子这一被吓跑了…之后怎么办?

 

第75章

“她光着个身子,朕那听雨阁里头又没宫女使唤,谁也不敢上去伺候,今日一早,朕回去后知道了消息,叫她的宫女过来领人,给送回去了。”皇上说罢,微微一笑道,“朕把她贬为了采女,又把那日的何采女提为了才人。”

“怎么?皇上想起提何采女来了?”柳蔓月微挑了挑眉毛,笑问道。

那日皇上把何采女之事倒确是丢到了脑后,事后虽是想起,可因已经过了两日,懒得再提,便放到了一边儿。这会儿既然把玉才人贬了下去,得出了个空来,自然就可顺手把何采女给提上来了。

“她至少老实听话,不然,都似玉采女那般的…怕是小刘子早晚会露馅儿呢。”说着,两眼微微发沉,皇上那胳膊正环在柳蔓月身前,挤着那对圆润玉兔,这会儿虽隔着太监衣衫,却竟有另一番的情趣,与晚上那轻衣薄杉不同,更与早先她穿过的棉布蓝裙亦是不同。

“皇上,这是书房…”胸口上那只胳膊的动作不对,摩挲得人心里头冒火,被他如此一闹…可总不能真个同他在此处吧?那也太不成话了。

“上有屋檐,下有砖瓦,有何不可…”说着,人便凑了过去,贴到她唇上,大手揉到她胸口处,边推边揉,心里头那火亦是逾拱逾旺,一个没忍住,便起身掐在她两肋处抱起,放到面前的大桌子上头,桌上那纸张砚台等物被他一把推到了边儿上。

“皇上…这儿是书房…放的可都是圣贤之书!”被他吻得摸得身上发热得紧,虽知道今儿个应没有外臣过来,可到底是外书房,万一有人闯了进来呢?

“圣人曰过那般多的话,也没见他们哪个少生几个孩子的。”眼见着火已经拱起来了,外头守着的又都是自己身边儿的人,皇上再不顾及其它,一手拉扯开上头衣衫,另一只从下摆伸了进去,去解着她下头的裤子。

被他闹得不行,只得顺着他的意,他那些个话听着却叫人又气又笑,拿手拍了他两下,反把他那心里的火勾得更足了起来。

衣衫半褪,面前这娇俏的人儿红着脸,头发半散着,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风情来,皇上哪里还忍得住?抬手解了腰带,叫她先是坐在桌子上头支开两腿,直顶得桌子“咯噔咯噔”的响,外头的小太监先是愣了一愣,想开口问话儿,便被边儿上机灵的忙给拉住了。

后头有过来送茶水点心的,亦没敢进去,只守在外头听着吩咐。

被他按得趴在桌子上头,背冲着他,身上一阵阵泛着酸软,腿上打着颤,想叫又不敢叫出声儿,生怕有人打从外头过,再听着里头的动静,嘴里面只得呜呜咽咽的哼着,眼睛里头一个劲儿的泛酸,欲要往外冒着泪水。

听她这动静竟比平素晚上唤得又是另一个味儿,皇上心里头只觉着新鲜又得趣儿,一闹竟足足闹到申末,要不是外头小太监实是忍不住了,说了声儿“皇上,今儿个在哪儿处用膳”,这小皇帝指不定就要折腾她到晚上呢。

用膳之时,见他脸上笑得得意,气得柳蔓月心下暗恨,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要是下回再如此闹,我便再不同你去宏心殿了!”晚上他换着花样儿的闹忍就忍了,这大白天的在前书房闹这个算是怎么一回事?!若是真真叫人给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见她似是真气恼了,皇上忙低声道:“只偶尔一回半回的,再不叫你为难,可好?”

听他如此说,柳蔓月方哼了一声儿,不再言语,却没听出他说的是“一回半回”“再不叫她为难”这些个话,这分明是说,但凡她不为难,再来个一回半回的倒也无伤大雅么?!

次日一大清早,柳蔓月起后坐在镜子前头,看着里头那明艳动人、不用掐就似是能滴出水儿来一般的自己,心里头一阵无语。

头天晌午过后他闹了自己一回,晚上回来后又硬叫自己坐在他身上…一折腾又是一个多时辰!本以为头天没歇息好,可这会子怎么反到瞧着更水灵了些个?感情叫男人滋润还真有这么大的效果?

“能把气色弄差些个么?”

白莹愣了愣,低头瞧着柳蔓月,见她抬起葱白玉指正指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抬眼看着自己,愣了好半晌,方开口道:“能是能,可弄出来就似是早先装病的那般模样了…”

那个也未免太过了些个吧?

“罢了,就这么着吧。”叹了口气儿,柳蔓月挥了挥手这才作罢,用罢了早膳,叫白莹扶着一同出了院子,向南面行去。

一个屋子里头,众女皆半垂着眼眸坐在那里头。皇后面色平静一片,原本昨儿个早上,众妃嫔们心里头都存点子看笑话的意思在内,可遇上皇后那张淡定大度的模样,愣是没人敢开口说些个什么。便是连玉嫔,亦不敢在皇后面前装模作样。

没看上皇后的黑脸,更没瞧着昨日伺候过皇上的玉才人的模样——玉才人因着一早叫皇帝差人送走,没了脸面便抱病没去请安。等回去众人才听说,玉才人竟被皇上撸成了玉采女!还没等众人幸灾乐祸起来,就听说皇上晚上竟又翻了玉嫔的牌子,这下子园子里头的妃嫔们全都蒙了。

太后太妃坐在上头,说了几句话,转头瞧见众女都低着头,坐在那处不吭声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便沉了几分,可到底一时没想起要说些个什么话来转转气氛。

倒是朱太妃,笑盈盈的左顾右盼一了会儿,笑道:“早上刚起时听小宫女说,这会子园子里头的玉兰开了,瞧着倒是俊俏得紧呢,往年便是想赏个花儿啊、草啊的,这园子里头空落落的,也没个趣儿。这会子人可算是多了起来了,我呀,便做个东,明儿个晌午过后在花皖坊赏花。”

宋妃听了忙含笑起身:“太妃这可是点着妾身当东道呢,哪里敢叫太妃花费这些个心思?还是叫妾聊表心意,款待太后、太妃、皇后,并众姐妹才是呢。”

“本是我想着要热闹热闹的,倒闹着你了。”

“自打入了宫,还没给太后、太妃、皇后娘娘进过心思呢,这会这事必要妾亲自操劳,不然妾可是断不依得的。”

二人一唱一和,屋子里头原本的死沉竟让叫这二人带得生动了起来。

妃嫔们眼中冒着光彩,虽说入了这园子,可瞧可看的东西不少,可既然妃嫔入住,有些个地方自是不能去的。

那花皖坊栽着百花,到了春夏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可偏偏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的宋妃住在那处,除了同在花皖坊的低位妃嫔,竟没哪个敢过去瞧瞧的。这回太妃一提此事,倒正合了众妃嫔的心意。

既然要当东主,早上散了后,宋嫔便留在太后太妃处商议。皇上虽已大婚,可到底太后尚在,且年岁并未老去,后宫之事只交给了皇后一点子,大事上头还是太后做主。这会儿太后、太妃、皇后、宋妃皆留了下来,自是要一总商议上几句才是。

到了歇晌之时,柳蔓月从暗道里头到了宏心殿,待皇上同大臣们商议毕了事宜,这才闲聊时提起了这回子事儿。

皇上听了沉吟半晌,忽问道:“明儿个晌午过后?”

“嗯,妾明日是不能来陪皇上了呢。”日日粘在一处,只晚上还好,白天也粘着算怎么回事?不都说距离产生美么?柳蔓月晃荡着手里的头的帕子,假意可怜巴巴的瞧着他。反正这是太妃的主意,他可不能怪自己。

皇上轻笑了声儿,抬手在她鼻尖儿上点了一点:“玩儿去吧,可不能再吃多了酒。”说着,顿了顿,低声道,“要吃酒也可,回去咱们慢慢吃,便是醉的再厉害了也无妨。”

柳蔓月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翻了个白眼儿与他,扭过头去不理会他,这孩子,长的越大说话越发没正行来了,动辄便要往那暧昧之处说去,可叫人怎么接口?

次日早,腰酸腿疼的打从床上爬起来,用过了早膳请罢了安,先叫三个丫头轮着番儿的锤了一通腿,这才略用了些个午膳起身出门儿去了。

已经是三月的天了,北边儿虽天寒些个,可园子里头该长的草也长了出来,该开的花儿也都开了起来,朝着那花皖坊走去,不光是那玉兰,远远的便看到那一树树的桃花开得正艳,红的粉的攒满了枝头,香气阵阵。

“日日住在这处,怕是鼻子里头时时都能闻着香气呢。”柳蔓月弯着眼睛,一路走一路瞧,心里暗暗想着,这宫里倒没听说哪个有花粉过敏症,不然这又是花儿又是草的,那脸上可就好看了呢。

柳蔓月来的非是最早的,亦非是晚的,却正巧不巧的跟皇后娘娘赶到了一处,两处的人在院子门口遇上了,柳蔓月忙笑盈盈的低头行礼,让皇后走到前头,自己在后头带着白莹一总入了院子里头。

第76章

听说皇后娘娘这会子来了,宋妃哪敢托大?便是这位皇后娘娘不得皇上喜欢,可自己也没伺候过皇上,没那般大的脸面敢给皇后脸色。忙忙的出门迎了过来。

宋妃给皇后先行了礼,后头柳蔓月上前,给宋妃盈盈拜下。

宋妃转过头来,刚想叫她起身,正好看见她那张芙蓉粉面,一对眼睛弯如细月,梨涡俏皮的点在唇边儿,脸上肌肤似是都在莹莹发光一般,看得直叫她晃了晃神。

她早就知道这位柳美人生得娇媚动人,这些日子更是见一回、便觉着她似是漂亮过一回。花皖坊门口多种着这许多桃花树,这会儿子她这盈盈一拜,上面日头洒了下来,直打得她身上似带着层淡淡的光华一般,竟把那些个花树都比了下去。

如此美人,皇上竟不喜欢?那玉嫔虽时常受着皇恩滋润着,可那肌肤、眉眼,哪里能和柳美人比得?

“皇上驾到。”一声皇上驾到,把这处三位女子皆吓了一跳,三人忙抬头朝门口看去,竟见皇上正自站在那处,好似已经站了一会子似的。

“妾身拜见皇上。”三女齐齐拜下,心内各自疑惑。

柳蔓月心中亦是纳闷,他怎么跑过来了?莫非是想过来瞧瞧热闹不成?

眼睛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儿,皇上冷着脸哼了一声儿,算是叫她们起来的意思。宋妃心下忐忑,自己到底是这处的主人,见皇后起身后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端庄模样,只得上前半步,笑道:“没想着皇上竟会过来,倒是妾预备不周了。今儿个姐妹们一处聚聚,趁着春日观花玩赏,皇上若有兴致,不如一同略坐坐?”

她不知这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可这些个话却又不得不说。本当许是皇上转悠时见这处人多热闹过来瞧瞧,没指望着他真能赏光,耳中却听他又“嗯”了一声,竟抬腿走了进来:“这处倒是热闹,朕便坐会子。”

宋妃心下大惊,随即又大喜起来,脸上那笑意愈发真挚起来。皇后听了,不由得抬起双眼瞧了眼皇上脸上,却见他板着张脸,瞧不出什么神情来。柳蔓月心下狐疑,挑眼朝他看去,见他板着张脸自没看向自己,又低了头,暗自纳闷。

听说今儿个众妃嫔在此处赏花,皇上忙了半日,忽想着莫要出了何事,要是有自己在还好看着她些,便欲过来转转。没曾想,一过来就见着她给宋妃行礼,且那宋妃莫不是心下妒忌她的颜色好?竟这半晌没叫她起身!

有了皇上在上座,众妃嫔皆自雀跃不已。太后太妃听了,人都走到了半路了,又叫人抬着回了各自宫中,传过话儿来,只说她们年岁大了,同小辈们一总呆着直叫她们烦闷,不如让她们自己乐去。

这日赏花,有共用老公作陪,没共用婆母监督,除了竞争对手多了些个,众妃嫔心下自是欢喜不已。

没一会儿,做诗的、吟对的,有两个还大着胆子献舞的…

玉簟凉脸上带着笑意,心下却担忧不已,那双眼睛时不时的朝皇上那处扫去。皇上向来不喜欢闲暇之时同女子共处一处,话都懒得多说几句,这会子怎么竟突然转了性子,莫非…他想多瞧瞧旁的女子好选来侍寝?!

自己向来乖巧听话,在床上亦是他要怎样便怎样,便是晚是被他闹得再久再晚也没半声儿抱怨——多是堵着眼、口的,便是想抱怨也说不出来话儿——莫非他还不满意不成?

心下不由得苦涩起来,眼中看着那个正在前头弹着琵琶唱曲儿的,不由得闪过一丝冷冽出来——如此下九流的行子,她也好意思在此献出来!

坐在暗处,瞧着那些个脸上带着种种娇俏笑意的女子,冲着小皇帝那里头直飞着眼儿,柳蔓月一边儿用着点心一会边品着香茗。本是打着“赏花”的幌子聚起了众人,这会儿皇上一到,再没哪个还会去提“赏花”二字。倒也是,这般多的美人,哪个都比娇花更艳丽些个呢。

吵吵嚷嚷半日过了,皇上并不欲在此用晚膳,起身之迹,忽开口对宋妃道:“今儿个晚上你去听雨阁伺候。”

一时间,院子里头寂静一片,一直坐在皇帝身边儿装布景板儿的皇后这会子脸皮上亦忍不住抽了几抽。宋妃整个人则是呆住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玉嫔则掩不住脸上的讶色,红唇微张,讶然的瞧着宋妃。

那些个低位妃嫔更是各各脸上诧异,回过神来时,这才觉出皇上已然走了。

柳蔓月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心下亦是纳闷不已。这个宋妃从长相上来说…怎么着也不像是阁中之人,自己亦没听说她有哪里可疑,可为何…皇上会点她过去?

她可是后宫之中,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呢,先抬举了她,更是打了皇后的脸…不过,皇后已被他打过数次了,应是不介意再多被打上一回呢。

众妃嫔告辞离去,宋妃心里头装着事儿,哪里还能一一顾及到?待众人离去,这才忙忙回了自己屋子里头,叫宫女找出这时候穿着的、用着的,能翻出来的衣衫全抱了出来。沐浴更衣,焚香凝神,连晚膳都没怎么用,便换了四五回衣衫坐到了内室床边儿发着呆。

“娘娘。”珍儿一脸笑意,端着盘剥好了的柑橘过来,“您晚上没用好,好歹吃点子水果,免得一会儿晚上没力气了…”

“死丫头!竟敢笑你主子!”宋妃被她打趣得脸上绯红一片,抬手在她身轻拍了一下,脸上不禁又自紧张起来,“你说皇上这到底是为何?怎么就点了我了…”

“您这话说的!”珍儿叹了口气,把那盘子水果放到边儿小桌上头,“不叫您吧,心里头又想着,这会子叫了怎么反倒琢磨起来了?”

“你不懂…”宋妃脸上带着三分愁意,“今日妃嫔齐聚,便是早先病了的那些个也都好了。那些个采女里头,哪一个颜色差了?便是朱嫔、柳美人、冯才人、何才人,亦是不差的,怎么就单单点了我?”

珍儿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梁,叹了口气:“主子,奴婢只知道今儿个在的除了皇后便是您位子最高了!且这个赏花宴又是您一手操持的!许是皇上瞧着您劳苦功高呢?”

宋妃两眼亮了起来,脸上带了三分笑,轻点了点头:“倒也是,皇上显是同皇后不和…宫里头位份又是我最高…呵,怕是皇上这是想提起个人,分分皇后的…也说不定。”

“主子!”珍儿眉头又皱了起来,“您就不能当是皇上瞧着您好,心里头悦您,这才点了您过去伺候?要生得美的,这园子里头哪还少了?那柳美人那般的品貌模样,不也才只伺候过一回吗?许是皇上不看中那些个呢?”

宋妃微长了半,愣了愣,疑道:“男人…真有不爱俏的?”

“怕皇上便是了!”珍儿说得斩钉截铁,倒叫宋妃推翻了心里头原本的想头。抬手摸上了脸,转头朝着梳妆台子上的镜子中映出的自己呆呆看着,倒也是,自己虽没那些个女子妖娆,可也有可选之处…

且,就算皇上只想分皇后的权,这才点了自己,自己又哪里能叫皇上失望呢?好好伺候皇上,好好打理太后、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宜,等有了儿子,自己便能在这宫中立住了!

斜斜靠在枕上,心里头默默算着时辰,这会子已经过了戌时、入了亥初,平素这会子,皇上早就过来了呢,今儿个…

心中微微沉了沉,那宋妃,到底不比寻常女子,许是皇上觉得她能得用,想叫她生下个孩子,分皇后的权呢…倒也是,宋妃父亲是御史大夫,在这朝廷之中举足轻重,要想选出一个同阁里的那个刘左丞相制衡的,只她的父亲最够分量。

可,既然他有这个打算,何不早早同自己说了?若早说了,自己哪会有异议?他乐意去就去呗!她还巴不得呢!

可偏偏的,等她安下心来,把他的一点一滴的往自己的心里头塞着、装着、放着…竟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白莹。”

“奴婢在。”今儿个主子神情不对头,洗漱罢了便倒在屋子里头发呆,这会儿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似都带上了气儿,白莹头低得比平素更低了三分,听着使唤。

“明儿一早上叫人拿些个木条子、板子、钉子、锤子过来。”

“主子…您是要?”白莹听着这话心下不解,诧异抬头问道。

“拿来便是!”柳蔓月眼中闪过几丝气恼,打牙缝里头挤出这话来,声中那怒气更是丝毫没消下去多少。

“…是。”白莹不解,可还是老实应声,心中纳闷不已,要这些东西,主子是要做什么呢?

干什么?她还不是要…

心里头还气着,忽然听得后头那处的柜子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愣愣的回头,呆呆看着那处柜子后头走出那人来,心中木然一片,好半晌,人就这么愣在了这里。连白莹何时走了出去、皇上何时站到了自己跟前儿的都不清楚。

等她回过神来时,皇上已然弯下了腰,抬手捧在她脸上,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哭了?”

第77章

哭?

眨巴眨巴眼睛,抽了一下鼻子,这才觉着自己眼睛有些发酸发刺,忙欲转身低头不叫他瞧着,却被他顺势贴了过来,手按在自己头后,不叫自己转头避开他的眼睛。

软软温温的唇凑了过来,在她眼皮上一下下亲着、吻着、点着,皇上脸上尽带着愉悦不已的笑意,轻声道:“要木头条子、板子做甚?”

柳蔓月微微一哂,脸上微红,不肯开口说话儿。

“可是要把那暗道口儿堵上,不叫朕再从那处过来了?”

心里头微微一惊,抬眼正跟他带笑的双眼对上,心里头一下子又鼓起了气来,小脸儿也拉了下来,半侧着头“哼”了一声儿。

她竟真真醋了…

醋了,便没白疼她!

心里头大为宽慰,抬手把她紧紧揽在自己怀里头,长长出了口气。

“痴丫头,朕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你啊…”

漂亮话哪个不会说?

轻咬了咬牙,柳蔓月把头拱在他怀里,再不肯抬头。

本以为自己穿过来后就只守着本心,当成看笑话儿打发时间似的看着这宫中大事小情慢慢度日。可自打那天闲着没事儿的爬上了那山,便莫名的同他牵扯到了一处去了。

而如今…自己这心里头,竟他给占去了七七八八。

他不来,自己竟会生气、不愉。可他要真真碰了旁人、宠了旁人…

眼中暗了暗,忽抬起了头,双眼直直的盯着他。

觉出她抬头看着自己,皇上亦低下了头瞧着她。

“若你哪日不来,那以后便不必再来了…”

这话说得甚不讲理,就是不去睡那些个女人,皇上若是因着何事忙得抽不出空来,过不来亦是有的。可现下这话打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叫他心里头越发的舒坦起来。

脸上那笑意瞧着竟有些个发傻,低头重重在她脸上啃了一口:“来,朕便是吃多了酒、叫人打折了腿,爬也要爬来!”

“净胡说…”心里头那酸楚被他这胡言乱语一下子全搅没了,再把头钻进他那怀里,声儿变得腻腻的,“今儿个不许乱来,好生歇息,我乏了。”

“好,依你。”抬手自己解了身上的衣衫,贴在她身边儿睡下,把她揽在怀里,只觉得怀里、心里,都叫她填得满满的,舒畅无比。

一个晚上,两人便如此老实的抱着睡在了一处,小皇帝没趁着睡觉的功夫在她身上占便宜,可只这般睡在一处,竟让人觉着心里头舒坦无比。次日一早,睁开眼睛便看着他正低头瞧着自己,一股暖意,窝在胸口那处,几是欲将人融化了。

坐在芯芳居中,瞧着刚刚进门儿的宋妃,脸上微带着羞涩之意,眉眼间增添几分风情,柳蔓月这才想起,自己昨儿个竟忘记问那小皇帝,为何突然叫宋妃过去了…

她可不比旁人,乃是四妃之一!正是现下宫中唯一一位妃子。旁人也就罢了,让那假黄瓜服侍就服侍了,可是这位…未免太过儿戏了吧?要是回头叫她知道了,指不定便会给天捅个窟窿出来呢!

众妃嫔间相互见了礼,这会儿各自落座,皇后娘娘口中说着套路的话儿,眼睛却已经往宋妃那处扫了三回了。平素在这芯芳居中,除了宋妃外,再没哪个够身份去接皇后娘娘的话了,可今日,既然宋妃受了皇上雨露,心里头已是打定主意少说话,只坐在那处扮哑巴呢。

玉嫔先是在宋妃进来时抬眼细看了两眼,便低头沉着个脸的坐在那处,不知道心下想着什么。上手的朱嫔秀眉微蹙着,眼中带着几分惆怅半垂着眼睛,只低头看着脚底下,那神思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处去了。

一晃就进了四月天,这一个月中,初一、十五,哪日皇上也没在皇后那处歇息过,平素更不用提。一个月中,玉嫔去了听雨阁十六回、宋妃两回、何才人两回,又有一个才人、两个采女被皇上点过一回,一个月里头三十一日,皇上竟生生劳作了二十余日!只叫那些个没被点上的一个个瞪红了眼睛,每日里掰着手指头数着、算着,就盼着哪日皇上抽冷子点上自己一回。

那玉嫔,更是高高在上,独占了鳌头,数她伺候的回数多些个。想必皇上便是点了旁人,亦不过是调剂之用呢。

一个月一过,早上再去请安问好时,众妃嫔说话时火药味儿便日渐重了起来,可怎么也没生出那些个暗算争斗之事来。

“唉…看来,没人有身子便真真不好见她们出招儿呢。”摇晃着手里头的团扇,柳蔓月细腰轻摆,一边儿瞧着左右的景致,一边儿向着自己那秋水阁走去。书上不都说,等哪个怀了孕,便是众人开使拼杀的由头么?

这会子刚给皇后娘娘、太后太妃请罢了安,正是各回各宫的时辰。离着用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很不必着急,只慢慢走着便好。

白莹一旁低着头,不吭声接话,这位主子时不时的便会蹦出几句惊人之语来,这一宫之中也只有皇上才敢接了她那些个话,自己只当是长了两只耳朵的聋子便好,很不必理会她说些个什么。

二人回了自家院子,进了屋儿,便见白香提了一个小竹篮子过来,道:“主子,这是刚送过来的。”

“是什么?”柳蔓月纳闷问道,身边儿白莹便抬手去接那盖子,见着里头的东西,三人具是一愣。

“荔枝?”

“主子用过?”白莹没忍住问道,她也是只在秋水阁里头偶尔见过一回罢了,还是头两年时预备给皇上送上崖时,在厨房里清洗时见着的呢,莫不是主子同皇上一处时见过?

柳蔓月含混哼了一声儿,抬问道:“谁送过来的?”

“是刚头厨房那边儿送过来的呢。”白香一脸好奇的瞧着那个篮子,心中纳罕得不行,“说是刚送过宫来,从里头摘出最好的,趁着新鲜给主子送过来的呢。”

“嗯,洗洗吧。”自从穿过来,她还从没这个口福吃到荔枝呢,看来,当个地下的宠妃还有这点子好处,皇上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偷摸的先送过来。要是明面儿的上的宠妃,怕是皇上便是赏赐了,成色亦不敢越过太后太妃那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