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里一边琢磨一边书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子,外头来传,说是又有人觐见皇上,柳蔓月起身退到屏风后头,拿起自己刚吃了一半儿的桃酥悠然咬了起来,再时不时的听上一耳朵。

外头来的似是个老臣,听着声音像是五六十岁的模样,这人说话慢悠悠的,但凡皇上问些什么,全都说得圆滑无比、滴水不漏。

柳蔓月听在耳中,心中不禁轻叹了一声:要是朝中都是这般的老狐狸,小皇帝新继位,可是真真够叫他喝上一壶的了。

外头事儿说完了,皇上便带着柳蔓月一遭出了宏心殿。柳蔓月穿得本就是太监服,白莹趁她跟着皇上出门前儿又在她两腮上贴了两片儿薄如蝉翼的东西,意生生把她的相貌改了五六分,瞧着更像是个俊秀的小太监一般。

如此低头跟在皇上身后的太监们中间,便是哪个正眼瞧她几眼,也决计认不出她是哪个来。

刚出了宏心殿,朝着听雨阁那边儿走时,远远的便瞧见一个丽人,带着两个宫女,似是正在赏花。

 

第72章

皇上远远的瞧见了那边的人,眉头又自皱了起来。

“妾身拜见皇上。”在此“偶遇”的是钱良人,身姿袅袅拜下,起身时,两眼宛如秋水一般的朝皇上扫了一眼,又含羞低头。

“谁叫你过宏心殿这边儿来的?”

皇上声中带着冷意,听得那钱良人心中一颤,连忙再次拜下:“回皇上的话,并、并没人叫妾过来…不过在园子里头逛逛,不想…就走的远了些个…”

比起做点心,直接叫皇上看见不是更起眼些个?可他怎似生气了?

后头跟着的小太监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去,他们几个都是贴身的,自是知道柳蔓月就在他们中间儿。或是平素,皇上见了她们最多不过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可今天,偏偏正赶上柳蔓月也在…也怪道皇上会生气呢。

“宏心殿中时有外臣过往,想来入宫之前家里没交过你规矩?回去好生把女诫抄上九百遍!”

九百遍?!

钱良人脑中蒙了一下子,只听说过罚人抄一百遍的就已是天大的责罚了,怎么皇上竟叫她抄九百遍?!外臣…外臣、外男?莫非皇上是怕自己不守妇道不成?!

还没回过神来时,皇上就已抬脚离去了,钱良人张了几回口,嗓子里头就似被骨头卡住了一般,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柳蔓月心里头假意叹息了几声儿,小皇帝这还算是客气了的,要是他拿出之前整自己四个美人时的精力手段来…这后宫之中,不知道到时会病倒几个?

回听雨阁这一路上,皇上总共遇上了一个良人、一个才人,八个采女。回到听雨阁中之时,小皇帝脸都气黑了。

他平素虽也去宏心殿,可大多都是上午那会子。那阵子,要么妃嫔去皇后太后处请安还未曾回去,要么就是人回去了,却也累得没什么力气逛荡。今天头一遭晌午过后去宏心殿,竟就叫他遇上了这么一群花蝴蝶,更不用提他身后还带着个看热闹的柳蔓月。

入了听雨阁中,皇上拉着柳蔓月的胳膊就上了楼,进了门儿后,瞧着柳蔓月眨巴着眼睛忍着笑的模样,气得小皇帝牙痒痒:“你倒是高兴得紧?”

“妃嫔们惦记着皇上,给皇上特特请安来,妾自然高兴得紧呢。”柳蔓月忙垂下眼睛,声儿柔柔糯糯的。

“可朕不高兴!”忙了一整日,还要看那些个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的女子,同朝中大臣斗心思已是劳心劳力了,后宫之中还要应付她们?“朕只想清净些个,偏她们不老实…”

听皇上如此说,柳蔓月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见他脸再黑了三分,忙抬手掩口道:“皇上,倒也有法子叫她们消停些个,只是…”

“说。”抬起手来,把贴在她双颊上头的东西揭了下去,见她又变回原本的模样,皇上心里这才舒坦了些个,把她拉到了怀里,轻轻揽着。

“皇上只要…叫她们晚上辛苦些个,白天自然…就不闹了。”柳蔓月悠悠说道,叫他用那假东西去收拾一个女子,他自然肯——谁叫玉簟凉摆明了就是阁中之人呢?可要是叫他把所有的女子都用那行子破了处…他,舍得么?

皇上眉毛挑了一挑,抬头瞧着她。

“圣宠不均,女子同女子间自己折腾还来不急呢,哪里顾及得到皇上?”嘴角噙着笑意,柳蔓月定定的瞧着皇上,她虽知道皇上似是这会儿心中只装着自己,可他能装多久?宫里头那三十来个女人可都摆明了任君怜惜,他…就真不会动心?

要去就早些个去,免得叫自己心里头皆被他塞得满满的再见他去宠幸旁的女子,到那时,指不定自己万一真个生气失意,再一个不小心的把他给咔嚓了…那她可就是大恒的罪人了呢。

“圣宠不均?”皇上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皱眉沉思着,忽的转头高声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小安子应声进来,眼角瞧见皇上怀里头揽着柳美人,二人坐在窗子边儿的大床上头,惊得眼皮丝毫不敢抬的低头听着吩咐。

“今儿晚上叫何采女过来伺候。”

小安子稍愣了一下,忙低头应了声“是”,见皇上再没别的吩咐,低头退了出去。

“何采女?”柳蔓月愣了一下,转头瞧向皇上,那何采女便是被她点出来,这回阁中送进来的其中一个呢。

皇上亦轻点了下头,脸上挂起一丝笑意:“如此倒也好,朕也想瞧瞧,她们能闹成个什么样子。”

“那…皇上就不想试试其它的?”拿手指头在他身上画着圈儿,这话她本不想问,觉着问得怪没趣儿的,就好似自己真真上心了一般。可不问,她心里头又总在这个事儿上头转悠着,话出了口,心下便已是后悔了。

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摩挲着:“你真想叫朕去碰她们?”

心中紧了紧,脸上些微有些个不自然,还没等她找着话说,皇上便把她死死的抱在了怀里头,大手在她肩膀上轻拍着,低低的话音儿传进她的耳中:“自打消受了你这个妖精,朕哪里还想去碰旁的女子…”

心中又急急跳了几跳,随即再沉了沉:“花开花谢终有时,妾…不过多久,便会老了呢…”

搬起她的下巴,定定瞧着她的脸,皇上忽的轻轻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下子:“呆丫头,你老,朕,亦会一同老去…”

二人依偎在床边儿,只这般抱着,好半晌,竟没人开口说话。

柳蔓月靠在他怀里头,只觉着身边儿温温一片,被他这般的护在怀中,似这辈子再没像如今这般的舒坦自在过。

心中轻轻叹了一声,阖上双眼贴在他脸边儿上,便…这么着吧,反正这辈子也是白来的,若他但凡敢负于自己,那,便是拿了这天下来陪,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外头传来敲门声,下头的晚膳预备好了,这会子请皇上下去用膳。

跟在他身边儿,柳蔓月一遭走了下去。白莹未曾跟着柳蔓月过来听雨阁,这会儿已回了北面的秋水阁,装成柳蔓月还在屋子里头用晚膳的模样。好在,这院子里头再没傍人插得下手,就连那个白萱,亦找了点子事儿叫她去做,但凡柳蔓月晚偶尔陪着皇上一遭用膳,亦不不碍得。

用罢了膳,外头便传那何采女过来。早早洗漱完毕,打扮得妖娆俊俏的何采女,两眼含露,心头小鹿乱跳的到了听雨阁中,上了三层。

皇上上去露了一小面儿,便拉着柳蔓月从暗道中向北而行。

“皇上,不必瞧瞧么?好歹她也是头回伺候呢。”柳蔓月边走边朝后头望去。

“你想瞧?”皇上脚步微顿,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边上那间屋子倒是方便得仅,就是你想歇息在那处倒也无妨,莫非…月儿是想玩点儿新鲜的?”

抬头嗔了他一眼,柳蔓月反手拉着他朝北接着走去。她可没那个兴致,明知道旁边儿屋子里头有人在那个,她还能安下心来跟小皇帝滚床单?

她不过是好奇,想知道知道小刘子,要怎么破何采女的…处呢。

屋子里头阵阵馨香,伴着那影影绰绰的烛火,转头瞧着那张大床,何采女面上羞涩之中带着几分得意。没给皇上凑热闹似的送吃食,更没出去堵着皇上的道儿,却是这回新进宫中头一份儿被皇上点来伺候的。

果然,想要在后宫之中往上头爬,脑子须得活份呢。

没入宫前,就从阁中听着了些早先那四个女人在宫中的一些个事宜。她没跟其它阁中女子似的,以为皇上对这四人爱搭不理的,只是因着她们的手段差、机会差。入了宫,更没似她们一般,给皇上那里乱献殷勤。

既然他不喜欢那些个没事乱往前头跑的,自己的姿色又不比玉嫔差上多少,还不如好生呆着,等皇上何时点了,在床上多用点子力气不比平素闲着没事招人厌的强?

将带在怀里头的那个药吞进口中,咽了下去,没一会子,大门打开,一个人身穿黄炮走了进来。房间里头灯光有些昏暗,打在那人脸上,瞧着有些个朦胧迷茫。

“皇上…”口中含羞轻诉,何采女半垂着头,眼中却带着雾气的瞧向“皇上”。

“皇上”朝床边行了几步,何采女欲行又止,一脸的含情娇羞模样立在床边儿。那人走到自己身边儿,忽的抬手,把自己上那轻披易褪的衣衫一扯,只露出里头白嫩嫩的身子——她竟连肚兜都没穿着,空芯儿的便过来伺候来了。

那人伸在半空的手微顿了顿,似是没想着她竟如此大胆,何采女正想抬头再唤上一声“皇上”,却被那人抬手按在肩头,将她侧着朝床上一推,人便一下子就趴到了床上。

第73章

正想起身仰面倒到床上,好方便皇上行事,却觉着那人一只大手拍在背上,不叫她动弹,心下正迷惑着,忽的觉着一个火热热的东西贴到了臀上,叫她身上一个激灵,口中不禁轻吟了一声儿,只觉得自己心里头跟火烧似的,身上忍不住扭了几扭,那行子带着股子韧劲儿,亦在后头贴在自己腿股之间蹭了几蹭。

听着上头那叫痛声儿,小珠子抬头朝上头瞧了一眼,摇晃着脑袋叹息了一声儿:“唉,辛苦呐。”

另一边儿小安子亦深深点头:“可不是,白天还要当差,辛苦呐…”

“指不定回头还要更辛苦呢。”小珠子挑了挑眉毛,憋着一肚子的笑,又笑不敢笑出声儿来。

“可…皇上真就…”小安子把头凑到了小珠子那边儿。

他虽没说明白,可两人心中皆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小珠子撇了撇嘴角,皱眉想了想:“那位手段可高得紧呐…”

“那加上那花容月貌…”

两个没正经的小太监对视了一眼,皆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尊、尊使…簟、簟凉不知…”

“不知?!”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说那药,便是后宫之中,只你伺候回数最多,就是那药没用,这么多回也该有了。”

“簟凉真真不知…”玉簟凉额头上面儿狂冒着冷汗,她自己也疑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小日子也来了两回了,她竟真真…没怀上?!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哑着嗓子低声道,“我不管你想爬到哪一处位子上面去,只一个,今日去伺候的何采女但凡有了,你必要想着法子的给她护住!”

“是…”那何采女入宫时,她便觉着有点子眼熟,疑心是阁中之人,没曾想,竟真是的!今儿晚上是她去皇帝那里,要是她先怀上了…莫说阁中,便是在这后宫之中,自己伺候这么多回也没怀上,别人却一下子有了身,宫中之人必也会将自己看轻!

秋水阁中,芙蓉账暖,春宵几度,二人正依偎在一处,脸贴着脸,眼睛阖着,抱在一起昏昏欲睡。

被他摆弄了小两个时辰,这会子才消停下来,柳蔓月脑中神智渐迷,正欲睡去,忽听外头白莹在门外低声说道:“启禀万岁、主子,有人来传,有人入了皖院儿玉嫔房中。”

“哦?这会子呢?”皇上两眼猛的睁了开来,冷声问道。

“回万岁的话,此人出了皖园儿便朝着芯芳居去了,还没去旁的几处园子。”

“哼,来得正好。”皇上冷笑一声,“先下去吧,有了动静过来禀报。”

柳蔓月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子听了这会话,亦不禁醒过神来,抬起头来,脸贴在他的下巴下头:“可是阁中过来人了?”

“嗯,莫怕。”说着,拿手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子,皇上脸上笑意更冷了几分,“拿朕这鹤临园儿竟当了自家后花园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皇上…要如何行事?”柳蔓月心下微紧,本按在他胸口的手也不紧攥了起来。那人高来高去的,上回听说,连赵统领派出来的人都拿那人没法子呢,小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他要去的非只一处,若放以前许还拿他没法子,这一回…呵。”皇帝冷笑了一声儿,旁的他不敢说,可皇后那处便没那么好过的。既然知道她是阁中之人,皇帝哪里又会手软了?那人每回来时,都是打从东南那边儿进的园子,人少时倒还好办,可这会儿人这般的多,哪里还能不想些个法子?

“皇上…可那人似是极厉害,要是伤了人…”虽是打那阁中出来的,可她却从没习过武,心下便对那些个学过功夫的人多少是有些个惧怕的。

觉着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柔荑轻颤,皇上心中怜惜,轻轻握住,头抵在她额头上,低声道:“月儿莫怕,朕同你在一处好好护着你。”若那人只是联络阁中钉子,他怕是还不会去打草惊蛇的动他,可那人每回来时都会夜闯女子闺阁,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柳蔓月已是自己的女人,哪里能叫个不清不楚的人大晚上的来她房中?

自打把柳蔓月安置到了这处,皇上便想着要拔去这根仙阁刺进来的獠牙,必要想着法子除了去才肯罢休。

芯芳居中,四下里寂静无声。一个黑影利剑般的跃墙而入,似是这鹤临园儿中来的回数多了,自没当一回事,抬腿便欲朝皇后睡着的正室走去。忽听远处一声脆响,似是有人把什么东西给打了,这人刚抬头朝那边儿瞧去,便听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儿打那个宫女口中唤出。

“鬼——!!!”

皇后寝宫被人发现有鬼…或是说有刺客,这叫声一响,紧挨在边儿上的便是皇上所居的听雨阁,里头众太监忙点灯的点灯,提着灯笼出来巡查的巡查。

何采女正半趴在床上,被后头那人按在床上冲刺,脑中早已迷离一片。皇上精力太好了些个,已经折腾她两个来时辰了,还没消停呢。

背后那人听见了动静,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瞧瞧床上那连头都没力气抬起的女子,这才把那行子抽了出来,背过身去解了下来。

等何采女回过神来时,外头早已经灯火通明,映得院子里头如同白昼一般,屋里的皇上早没了踪影,想是听着动静已然离去。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皇上很强健是个好事儿,虽今儿个是头回,疼得人半死,可他既然折腾了自己这许久,想来应是还算满意的。可遇上这么一回子事儿,她便知道,皇上指不定便不会回来陪她同睡了。

她却不知道,皇帝不光是不会同她同睡,便是连早先宠幸的玉嫔亦没一起过过夜。

各院妃嫔们皆紧闭门关,赵统领带着侍卫入了园子,先是把四处能通向外头的道路皆封死了,这才一一查点了起来。

一闹,便闹到了次日清早,竟在胡采女处发现奸人踪迹,查着之时,那人连同胡采女一总咬了牙上的毒物,一命呜呼了。

“这…这…竟有这等事!”太后心下震惊不已,手按在椅子上头不住抖颤。

“本是想寻皇后寝宫刺客的,却不曾想,竟在胡采女处找着了个女伴男装的,二人见事败露,双双服毒了。”赵统领跪在地上,面无表情道。

“人呢。”深吸了口气,太后闭了闭双眼,这才问道。宫中出了这等丑事,对外头只能说是刺客跑进了那采女的房中,事情败露杀了采女,见无路或跑,这才又自尽了。

“已经处置妥当了。”赵统领仍低着头,板着张脸。

“叫他们都闭紧了嘴,不许乱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哪个也不许乱说!”说罢,太后沉了沉脸,“昨天晚上皇后宫中…”

“许是那宫女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下去吧…”

“如何?”鹤临园中昨夜出了这等大事,皇上早上上朝时人虽去了,下午却没在宏心殿接待大臣。

坐在屏风后头的榻上,柳蔓月斜靠着大软枕,听着前面儿皇上同那赵统领说话儿,眼睛却朝着亭子外头的湖光山色瞧去。

“太后太妃只当是胡采女偷带了个男人进来,皇后那处是宫女看花了眼,这才带出了胡采女处的事。”

皇上淡淡的哼了一声,道:“盯好。”

“是。”

听着赵统领退下,柳蔓月这才打屏风后头绕了过来,坐到皇上身边儿,靠在他怀里头,任他拿手一下下拍着自己的肩膀。心里头琢磨着适才二人间的话,心下不禁狐疑起来。

不管太后还是太妃,这二位间不是说有一个是阁中的探子么?用这话来糊弄,就不怕穿帮了?还是说,这话就是说给阁里头听的?叫他们以为那二位是赶巧,被人当成奸夫淫妇误给弄死的?

“想什么呢?”柳蔓月这里出神,皇上那里低下头,正好瞧见,不禁笑着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子。

挑眼看了看他那日发俊秀的脸庞,轻笑了声儿:“就是纳闷呢,皇上这回怎么就想着要收拾了那人?日后要是再派一个出来,不是更不好防了?”她自己牙上头亦带着毒物,可早就叫小皇帝给取了下来,阁中之人咬破毒物自尽乃是最常见的招数,只一听,她便知道了。

皇上轻笑了一声儿,拿手摸着她的脸庞,轻轻揉着:“就是叫他们换个法子。”

“嗯?”柳蔓月不解,歪头瞧着他。

“那人身手之强,便是朕手底下也没几个能及得上的。”说着,皇上抬起头来,眉头微皱,“便是那人只跑得快这一项长处,亦是心头之患。似这般身手之人,便是那阁中亦没几个,栽培起来还不知要花上多少功夫,能除了这一个,他们便不会再贸然动用第二个。

“如此一来…怕是那些原本安插在园子里头没冒出来的钉子,这回便会被他们用上了。”

第74章

听了他这话,柳蔓月一愣,两眼忽的亮了起来:“这倒是好算计!”除了这么一个人,再放出消息去,让阁中人以为那人之死不过是碰巧了。皇帝知道,阁中之人一旦暴露,十之八九会自尽而亡,特别是那些个有功夫在身的。可阁中却不知道皇帝早已摸清他们底细,还当这人是误被除去的呢!

如此一来,他们定会怕再出纰漏,与其用这些个难以栽培的高手,还不如顺手就用园子里头的暗子呢!

“算计倒还罢了,只是,到时可要委屈蔓月了。”说着,便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儿,“他们定会派人来寻你,白莹守在你身边儿,若有要紧之事,叫她动手便是。”

挑眼瞧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把头靠到了他胸口之上。便是有人要暗中联络,想必安插在宫中的,定不似那个能飞檐走壁的那般吓人,就是有了意外想动手害自己,怕是也难过白莹那关,他…总不能是真个为着自己,才特特把那人除去了的吧?

心中微微有些颤动,却又不敢去信这个想头。便是再喜欢自己,一位帝王,又哪里能真为了个女子便行这些个险招?

她知道,昨儿晚上那一闹,一个闹不好,指不定就会叫那人伤了宫中之人呢。

次日一早,柳蔓月早早起来,朝着芯芳居行去。头日里闹出那么大的事儿来,昨天早上便没叫众妃嫔们前去请安,只叫众人在自己住处呆着。

今儿个一早,方是众人事后头回碰面儿呢。

众妃嫔先到了皇后处,柳蔓月冷眼瞧着,这位皇后娘娘仍是一脸的淡然神色,端庄无比的坐在上头,说了两句话,便带着众去了太后的和颐殿。

太后面色平和,同众女说了几句园子里头哪些个花开得正好,就似前天晚上宫中压根没闹出那回事似的。

听着众人说话儿,柳蔓月方微微抬眼,朝着下头瞧去,眼睛扫到后头的何采女身上,见她脸色有些个难看,心下微动,便知她这是因着何事。

分明前日晚上是她伺候的,按理说,若她伺候的得皇上喜欢,多少都会晋上一位。可前日晚上闹了这么一出,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她?

昨日在各自住处关了一日不说,什么赏赐都没得着!今日众人就跟忘了她伺候过皇上一般!

就连皇上,也似忙着园子里头闹贼的事儿,竟把她给丢到脑后去了!

这大殿之上,能瞧出她脸色的人非只柳蔓月一个。宋妃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同太后太妃应了几句话,眼睛便扫到了何采女身上,微微垂了垂眼皮,心下琢磨了一下儿,再跟太后太凑趣说话儿,就似没瞧见她一般。

皇上想赏早就赏了,这会子没提,虽说许是有前日晚那事的缘故,可也不会真个忘了,宫里头记着宫事的太监们也必是记得的。这会子没说,说不定就是皇上不喜欢呢,自己没的为她出这个头的道理。

一早过后,众人散了,那何采女脸色漆黑无比,暗自咬着牙,同几个顺路的妃嫔们回了住处,才坐到床边儿上摔着枕头。好半晌,方收了脾气,低头摸到小肚子上头,把那烦闷赶了出去——只要有了身子,皇上便是真没想起自己来,自己也会在这宫中得到那一席之地!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次日便是三月初一了。初一、十五,这可是睡皇后的好日子。

上回皇上不知因着什么,跟皇后闹了脾气,大婚之夜竟没睡在那处。之后又一直在睡妃嫔,半丝脸面都没给皇后。这会儿到了初一日,众人皆眼睛发亮的盯着这处呢!

二十八日晚上,皇上哪个都没叫去伺候,到了转天初一,直到快用晚膳之时,方点了玉才人过去伺候。

消息一下子便在园子里头传了开来,这位玉才人本是玉嫔的姐姐,身子又比玉嫔妖娆得多,可因着一回小日子闹了乌龙,又不知因着什么得罪了皇上,竟被降为了才人。这会儿皇上竟又想起她来了,指不定是她的妹妹在皇上那儿又下了什么功夫呢。

梳洗打扮妥当,玉簟秋一路走着,心里头一路琢磨着,定要这回好生的伺候皇上一回!叫他有了今日这晚,再离不开自己的花样儿才成!

入了秋水阁,没似上回似的——听见声狼叫就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叫皇上把她生生赶了出去。上了三楼,坐在屋子里头,闻着那阵阵暖香,心里头越发的荡漾灼热起来,恨不能皇上快些梳洗妥当回到这屋儿里头。

没多久,门开了,两颊红润异常的玉簟秋从床边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三分迷离,三分失神,两眼似是能滴下水来一般的朝着门口走了两步,轻唤了声儿:“皇上…”

门口那人脚步微顿,便抬腿朝里走来,人还没走到,就见那玉簟秋玉手一抬,解开她自己身上的带子,里头那丰润白腻的身子白晃晃的便在眼前。

还没等那人回过神来,她便上前一步,双手按到他身上,一边儿叫着“皇上”,一手就去解他身上的衣衫,另一只手竟朝下头那处摸去。

才碰着那私处的行子,玉簟秋心下刚刚一喜,就见那人似被她吓着了,退了一步。她忙又上前,吹气如兰,两眼里头泛着水儿的贴了过去:“皇上…妾伺候您…伺候您…”

那人没成想,不过是点子点子叫人晃神的香,怎的这位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想起早先她被光着送来,又光着被赶了出去,在园子里头走了足足一大圈儿竟都没去寻了短见,可见她这脸皮…如今看来,怎么就跟三四十岁、许久没碰男人、却又偏偏中了春药的女人一般?!

“哐当”一声,三层那处的门儿被推开,小珠子小安子诧异抬头向楼梯上头看去,就听着楼上一声娇吟传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