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精神仄仄道,“朕……朕是皇后的夫君,又不是禽兽,皇后不愿……不舒服,朕不会乱来。如果,如果皇后非要穿着衣服睡……那,那就穿着吧。”

说完赌气一般松开抓着邵敏襟口的手,用力抽回去,翻了个身,也蒙住了头。

邵敏又羞又愧,只觉得脸上要烧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元清没动静了,才悄悄的爬起来,脱掉衣服,换上睡衣。

她重新钻进被子里。谁知才躺下,元清蹭的便扑过来,噙住了她的嘴唇。

邵敏寻死的心都有了。

元清亲完了,带着点勉勉强强的满足,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睡吧。”

……而后果真一夜相安无事。

邵敏彻底失眠,一面小心压着被子,免得灌进风来让元清再着凉,一面前前后后的胡思乱想。居然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元清要跟她玩真的了。

比如——虽然元浚小瞧了元清的行动力才会出言挑衅结果弄巧成拙,但是,这笔账还是该记在元浚头上。

第二日元清去上朝,邵敏解开衣服看了看,只见左胸下面拇指大的一块上,白红青紫黑五颜六色,当中一道划痕,竟已破了皮,确实伤得不轻。稍微扯动,便疼得厉害。

她自己用烧酒消了消毒。胡乱缠了两块纱布。感叹自己自己白白遭罪一场,受了伤都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邵敏还是小瞧了元清的杞人忧天。

他早早下了朝,进了寿成殿,先问:“皇后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再问,“刘安时来了没?”

邵敏这才知道,他原来还是没有彻底放心。

看来真的只能吃几副冤枉药安抚他一下了。

不过他惦着她的“病”,总比惦着些有的没的好。因此邵敏略略收起尴尬,命人端来花茶,给他奉上。

元清接茶时故意摸了她的手一把,而后笑嘻嘻凑上来亲她……可惜他还是比她矮了些,距离稍远就够不到她的唇了,反而把额头送上去给她蹭了一下。

眨眼间他脸上讨喜的笑容就变成了沮丧。

邵敏忍着笑,假装没发现他的意图,任他怎么哄都不肯坐下来。

元清无奈,只好把气发到别人身上,咋咋呼呼朝昨晚的太监吼,“刘安时怎么还不来?!”

那人吓坏了,慌慌张张就道:“听说是太傅府上请去了。”

——邵博带着一大家子去了洛阳,如今太傅府上只住着邵庸夫妇和邵家孙辈十二人。元清忘了这一点,只听“太傅”二字,便差点摔了茶杯。

幸而他很快想到……太傅府上住的都是邵敏的亲人,总算克制住。虽声音染了些阴沉,却还是关切地道:“太傅府上病了谁?”

虽十三名御医是皇室专属,非皇帝皇后传召,外人不得私自调用,但京城达官贵人私下请太医诊治的并不少,大家心照不宣,不至于因此获罪。只是像邵庸这般倒霉误了皇帝的传诊,按说怎么也有僭越之嫌。

而历来帝王,最忌讳的第一是权臣,第二便是僭越。若权臣加僭越,那基本除了造反别无活路。因此邵博在这些事上一贯谨小慎微,几乎到了琐碎的地步……却还是不想,一轮到邵庸当家,就出了岔子。

邵敏已经预感到元清要发脾气了。见他不但没恼,反而先询问病人,略一怔愣,心里便有了些暖意。

但太监的答话却让他霎时不安起来。

“听说是荣国夫人,她昨晚忽然晕过去,刘太医一直在那边照应着。”

邵敏上前要问话,转身急了,扯动伤口,不由又捂着左胸,弓下腰扶着桌沿倒吸凉气。

元清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问:“皇后?”

邵敏一脸牙疼的表情:“……岔气了。”

荣国夫人据说是心脉不全,看过多少大夫,都说她不宜再生养。邵敏猜着她大概心脏有些问题,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听到她无缘无故昏过去,这才知道怕。

红玉是个大百科,邵敏问过她,知道荣国夫人若真有心脏病,非要怀孕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如今她怀孕有五个月了,才显出症状来,显然不妙。

荣国夫人虽懦弱又不善表达,但她是真心把邵敏当嫡亲的女儿来对待。邵庸这么个大才子,邵敏在现代时背了他多少诗词,却依旧讨厌他的真人,纯粹是因为他轻薄滥情,让荣国夫人伤心了。

刘安时午饭时终于赶过来。

太医给后妃诊治,按制是要悬帘的,但元清看邵敏心神不宁的样子,干脆便撤了珠帘,让邵敏与他面对面坐着。然后亲口问:“荣国夫人怎么样了?”

刘安时是个快六十的老太医的,精瘦矍铄,此时脸上却很有疲色。

他看了看邵敏,只道,“臣还没进太医院时,便给夫人诊治过,那个时候夫人腹中已有了皇后娘娘,害喜还不到两个月。臣对夫人说,她不宜生养,劝她打掉腹中胎儿。但今日……臣已无话可说。只希望夫人腹中,是个像皇后娘娘一般福泽绵延、惠及生民的贵人。”

邵敏身体一震,眼中泪水滚落下来。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紧,不由抓了抓衣襟。刘安时此时已动手切脉,他三指依次落下,脸色忽然便沉寂下来。

皇后最新章节列表病症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紧,不由抓了抓衣襟。刘安时此时已动手切脉,他三指依次落下,脸色忽然便沉寂下来。

片刻之后,他抬头对元清道:“可否容臣给娘娘单独切脉?”

元清正眼巴巴等着,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不快:“有什么朕不能知道的?”

刘安时年纪是他四倍,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捋了捋胡子,也不像别人那般笑呵呵讨好他,只说:“不敢,只是陛下在,臣不知娘娘脉象激荡、血气涌动,是因为见了陛下,还是病灶所致。”

邵敏听他说到自己,茫然抬头,明白他所指为何,又转向元清。元清“腾”的便红了脸。

他对上邵敏的眼睛,见她眉目如画,睫毛上还带着泪水,越发显得秀美动人楚楚可怜,不由心跳得厉害。

他兀自脑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摇了摇头,伸手猛的拽下收卷竹帘的流苏。竹帘落下的响声中,他飞速亲了亲邵敏的额头,吐字如蹦豆:“朕出去等。”而后抢着脚步走了出去。

宫女太监们依次随他离开,最后掩上了房门。

邵敏本以为少不得又要被亲嘴唇,谁知却是额头。明白是他体贴她此时伤心,不欲造次了,竟也有些脸红。

刘安时唤道:“娘娘,左手。”

邵敏忙回神,撩开袖口,换成左手给他。

她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赶元清出去,便问:“先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刘安时食指压着脉口,中指时起时放。也不隐瞒,坦然开口道:“娘娘似乎也有心疾。虽不比荣国夫人那般虚险,只怕也是承受不住房中之乐的。”

继元清之后,邵敏脸上也“腾”的烧起来。

不过她体质如何,自己清楚得很。她心脏强韧得能承受得住时空穿梭,区区ooxx自然不在话下。何况她的基因图谱就算拿到以遗传物质完美著称的理论物理学界,也绝对是能让应用物理学研究者们扬眉吐气的那种。得心脏病的概率太低了。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对刘安时说。

“先生说‘似乎’,不知是否有什么隐情。”

刘安时点点头,“不瞒娘娘,娘娘脉象浮促无力,乃是久病体虚之证。然而臣看娘娘面色红润、行止沉稳,听娘娘言谈中气充沛,达观开朗,绝非久病之身。臣只怕……”

邵敏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将元清支开了,不过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滥人,凡事总爱往好的方面想,“会不会是秋冬时节……”

刘安时隔着帘子瞟了她一眼,隐含的鄙视让邵敏霎时噤声。

“臣行医四十余载,怎么可能连春弦秋伏都考虑不到?”

毕竟是一代宗师,专业自信强大不容外行置喙,邵敏知道自己触了他的禁忌,忙正坐道:“先生见谅。并不是我怀疑先生的医术,而是此事牵扯过大,我不得不谨慎从事。”

刘安时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问道:“若真有人在娘娘身上动了手脚,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邵敏知道自己对面的人洞察人心不下于邵府太君,不敢草率作答,便沉思片刻,才缓缓道:“我不敢说自己既往不咎,将此事一笔揭过。”——这次只是在脉象上动手脚,谁知下次会不会直接让她断气,“但……先生医者仁心,是否相信,众生平等?”

刘安时默默的又啜了口茶,才说:“臣行医四十年,有三种人绝对不治。”

刘安时的“三不治”还算有名,邵敏曾听说过,大致是什么非人不治、必死之人不治、该死之人不治——很显然,这位大名医才不信什么众生平等。

不过——十余年不肯应诏入太医院,入院后又数次当街义诊而误了皇帝的传诊,刘安时的众生不平等,也绝对与富贵贫贱无关。

善良而有原则,一贯是邵敏最敬重的品质。因此她略一思索便和盘托出:“我会暗访出凶手,将他悄悄的打发了。”

“若久久访不出呢?”

邵敏笑道:“让好人活着比让坏人死更重要。到时,只能劳烦先生多来寿成殿走动了。”

刘安时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放下茶杯,正跪着给邵敏叩了个头:“请娘娘恕罪。臣并非有意瞒着陛下,使娘娘只身立于危境。只是帝王盛宠,常常蒙蔽圣明。先皇贵妃之死,五名御医罹难,数百宫娥被杖死……”

邵敏打断他,道:“陛下不会。”

刘安时一时语塞——他仍记得,那日偶然路过御药房,看到王聪明偷偷往林佳儿的药里填了一味麝香。他自然知道麝香是做什么用的,更清楚王聪明有几分胆量……因此他的心里,元清与他的父亲并无不同,只是个对自己的孩子都残忍无情的冷漠帝王罢了。

——那日他在王聪明走后,假装无意将药打翻,命人重新煎熬了。但林佳儿最终还是没躲过这一劫。

而元清看邵敏的目光里饱含了依恋和珍爱,分明与英宗对朱贵妃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就做了类比。

此时听邵敏说得这般笃定,他一时竟有些茫然了。

但他活到这把年纪,又是悬壶济世的名医,见惯生死别离、人间百态。他很清楚,邵敏目光平和温厚,言谈坦荡达观。与朱贵妃的暴戾多疑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是臣唐突,娘娘自然与先贵妃不同……”

“元清……”邵敏一时说漏了嘴,略顿了顿,却也并没有太在意,“陛下也不是先帝,先生过虑了。”

元清在外间等着。

他有些焦躁不安,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他喝了一盏茶,便起身来回踱步。走了两趟,还是忍不住贴到门上去偷听……可惜皇后寝居内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他半点动静也没听到,只能重新坐回去。

他确实有些担忧邵敏的身体,听刘安时说到荣国夫人的病情,更是心绪不宁。

若邵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只怕会再次瞠目结舌。

——他们甚至连洞房都没有过,元清想的却是,若邵敏也是荣国夫人那般的体质,他宁肯不要他们的孩子。

但是,他可以没有一个继承人,却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他只觉得自己落入了元浚的圈套里。

他一点也不希望被他说中。

若他处在元浚的境地,他也想要对她此生不渝。但是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他想要将自己渴望却从没获得过的温情全部灌注在他的身上。看着他长大,就仿佛儿时梦境成真,自己在父母的疼爱珍惜里重新活了一遍一般。

他成长的环境里充满扭曲的憎恶,只凭着这一个执念,才顽强的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邵敏错过了他的童年。所以唯有这一个人,唯有这个人,是邵敏不能代替的。

元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倦怠的把头搭到炕桌上。

他是真命天子。但他从来都不曾有其他帝王那种朕即天下、唯我独尊的豪迈信念。他知道他就算真是上天之子,也绝对不是什么骄子与宠儿。所以他很踏实的,比别的皇帝更努力去学做一个帝王。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获得爱,所以他很用力的抓紧邵敏,愿意用一心一意换取一生一世。

但是为何连这般微渺的圆满,上天都不肯赐予他。

片刻之后,元清坐正了身体。

他从小失望惯了,遇事下意识就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此刻却忽然意识到,他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横竖他与邵敏都还年少,来日方长。何况有刘安时在,就算邵敏真有什么隐疾,他们也未见得不能美满。

他一旦想开了,就无比想立刻见到邵敏。忙从暖榻上跳下来,却听到身后细柔的一声:“皇后娘娘吉人天相,陛下放宽心,再等一等吧。”

他一想,确实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已经准刘安时给邵敏单独诊治了,此时若贸然闯进去,让邵敏误以为他出尔反尔、小气多疑,那就不好了。

他忙傻乎乎的又坐回去。

有宫女奉上茶来,他接了捧在手里慢慢喝着,安抚自己的不安,也消磨凝滞不前的时间。

那宫女立在他的身前,略有些挡光。他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她迟疑了一会儿,敛裙行礼,身姿曼妙,柔声道:“是。”正是先前劝慰他的声音,他不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姑娘皮肤玉一般白皙莹润,容颜浸在秋日柔光中,氤氲美好,依稀在哪儿见过一般。

“药物扰乱脉象,只能维持一时。”刘安时说道,“应当不会超过两日。娘娘不妨先从昨夜和今晨查起。娘娘这几日饮食谨慎一些,过两日臣再来为娘娘请脉。”

刘安时说完便收拾诊具。邵敏拦了他一下,问道:“这几日陛下一直与我同饮同食……先生是否确定,那药对身体无害?”

刘安时捋了捋胡子,“是药三分毒,要说绝对无妨,那是骗人的。不过娘娘与陛下正年轻,气血旺盛,最多一时不适罢了,不碍的。”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可能牵连到元清,邵敏心里便有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他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娇弱孩子,放到现代病了都要看儿科,感冒给药分量都是成人的一半。说什么气血旺盛?只怕受妨碍比大人还要严重些。

邵敏沉默片刻,道:“先生也替陛下诊一下吧。”

打发手段是轻是重,她会根据刘安时的诊断结果,酌情调整。

不过邵敏略有些想不通。在她脉搏上动手脚,做出虚弱不能承欢的迹象来,到底有什么好处?有这种手段,何不直接毒死她?

不杀她,却又不希望她与元清发生关系。

她第一个猜疑的是元浚。不过在她看来,元浚并不是这么幼稚无聊的人。

她很快想到,也许那人只是不希望由她为元清诞下子嗣。若是出于这种动机,只怕宫城内外稍与皇权有关的人都值得怀疑了。

她揉了揉额头——往险恶里揣测人心,她从来都不擅长。

皇后最新章节列表诊断(倒V)

邵敏不由揉了揉额头——往险恶里揣测人心,她从来都不擅长。

刘安时收拾完诊具,再次问道:“娘娘当真想好了吗?”

邵敏坦然点头,道:“是。麻烦先生了。”

刘安时隔着帘子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知道她在这么回答的时候,心中半点迷茫与犹豫也没有。

虽然邵敏跟他扯了一大段医理,并且得到了他的认可。他也确信邵敏对元清的关怀绝对不下于元清对她的依恋,但是他却很清楚,促使邵敏做出这个决定的,并不是爱情。而是某种淡漠和绝情。

——她并不把元清的思慕放在心上。

刘安时想到元清注视邵敏的目光,再想到当初林佳儿的遭遇,不觉暗暗叹了口气。他一贯不相信因果与轮回。这一刻却当真觉得这是元清的报应。

刘安时推开房门的时候,元清丢掉茶杯,噌的从暖榻上跳下来。

他在刘安时身旁停了一下,似乎迫不及待想问一些事。但他张了张嘴,还是克制住,飞快的闪身进屋去看邵敏。

邵敏正在收竹帘,见他进来,回头对他笑了笑。

元清见着她的笑容,只觉冰消雪融、阳光普照,心中的惊慌与不安霎时间便全部消散了。

他松一口气,上前扶住邵敏的肩膀,打量了她一番,问:“没事吧?”

邵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一点小毛病罢了,不碍的。”说着便把他按到椅子上,道,“倒是你,嗓子哑了半个月,才真让人担心。正巧太医还在,一并给你看看吧。”

她从元清背后走,元清转着脖子跟着她,追问:“什么小毛病,你别不当一回事……朕等了半天……有什么不能跟朕说的,”见邵敏不把他的问话放在心上,又叫,“敏敏——”

他眼睛黑亮,眼神小狗一般追着他,白软的脸颊鼓鼓的,嘴唇已经不满的嘟起来。邵敏好笑道戳了戳他的脸,按了按他的脑袋,留一句“乖乖坐着”,径自去研磨。

元清还要粘着她,刘安时已经跪下来把住了他的脉口,他只能暂且坐住,眼神却还是追着邵敏。

刘安时经验足,进门看看脸色举止,基本就大致猜到病症了,此时一把脉,就知道跟他料想得相去不远,便道,“一点虚火罢了,吃几个秋梨就好。只是陛下还有些病后虚弱,这几日要心绪清净,不要过度操劳烦扰了。”

邵敏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平静下来,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元清没受什么影响,那药并不是下在饮食里的。

元清自然不是一天到晚都腻着她,她平时爱喝白水,显然也不能轻易动手脚。那么那药自然就是下在昨晚的参汤里了。

邵敏从书架上取了砚台——明了了这一点,她心里不觉又起了波澜——她自然知道不会是元清给她下的药,但是那碗参汤,确实是元清特地命人为她熬的。而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比元清更不希望由邵博的孙女儿生下嫡长子。

毕竟他到现在还固执的相信邵博有不臣之心。

只是他正迷恋她,爱情的迷惑性让他一时选择性的遗忘了邵敏的出身,所以迫切想跟她圆房,甚至想让她为自己生孩子。但是等爱情的魔力消退了——甚至不一定要消失,只有他稍微恢复理智和本性……那么,那个“孩子”就必定会成为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

邵敏想得头昏脑胀,不觉懊恼,几乎没狠狠的把头在书架上磕几下——这么一想,仿佛她不和元清生孩子,是出于某种具体深远又无奈的缘由似的……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元清洗脑了。

一时她脑子里各种元清模样的小人上蹿下跳道“敏敏爱上朕吧”、“敏敏爱上朕了”,邵敏只能无奈的用手指把他们一一弹开。

——一个小正太,正是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前途无限光明。满脑子早恋和禁果,像什么样子?

何况异地恋都前途渺茫,他们还跨着时空。

邵敏打开砚台,正要放下,便有人从她手里接了东西,兀自研磨起来。

她干活半路被拦下得多了,开始时并没在意。只是她正要离开,忽然觉得那小宫女垂着头恭顺娴静的背影眼熟得很——何止是眼熟,那种无与伦比的曼妙身姿,这宫城里如何能寻得出第二个?

不得不说,那一刻邵敏有种惊艳的感觉。

日日看着的时候,只知道南采苹是个罕见的美人,无论与谁站在一起都光彩照人;就算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视。但是她的美貌与气质到底出类拔萃到什么地步,却没人在意。

然而在她消失了十几日之后,再次出现时,那种差距霎时间便清晰起来。

美玉无瑕。

邵敏恍然觉得,现在的南采苹,似乎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形容。

比起十几日前“我见犹怜”,她多了一份不争与成熟。虽还稍显青涩,却也初具规模。

这两种感觉说不上那种更好一些。当然她个人更喜欢现在这种。不过,连南采苹也不柔弱了……元清再不肯长大,只怕这宫里就真的没有他能压倒的女人了。

南采苹不在时,一直是莺歌在旁边做这些事。按说此时南采苹回来了,莺歌让出位子来也是对的。不过她们竟然私下交换,便太不把规矩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