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说一声即可”是这么个意思,还以为他真长成了个贴心的好孩子。

邵敏无奈道,“梁将军画个圈吧,我走到哪里可以不用这么些人跟着?”

幸而梁师道不是那么不懂变通的人。听了她的话,便命人取了张弓奉给她,让她射箭。邵敏估计箭程就是自己的活动范围了,便卯足了老劲儿去张弓。

……纹丝不动。

邵敏自己手指都要勒断了,可是弓弦只略弯了一点,在她试图搭箭时又弹了回去。邵敏望了望梁师道,梁师道默默的扭头望天。

邵敏不甘心,便用脚蹬着弓弦,使尽全身的力气去拉。

然后便听到身旁有人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是要把自己射个对穿吗?”

邵敏一下子岔了气,几乎没闪到腰。恼怒瞪过去,便看到由贵站在她身旁不足三步远的地方,正似笑非笑望着她。

他虽皮肤白皙,却不是阴柔的相貌,反而较常人更加俊朗。眼睛是明亮的棕色,因着轮廓稍深的缘故,看上去有些黑沉。笑起来的时候天然便带着一种撩拨与深情。那模样简直是放荡挑逗的,却并不猥亵。

见了他笑的模样,邵敏稍微能理解,为什么宫中女孩子提到他便晕头转向。

——他确实是荷尔蒙体质。

邵敏不悦道:“王子殿下有何见教?”

由贵伸出手去,笑道:“可否借弓一用?”

邵敏直接把弓箭一并递过去,看他要做什么。

由贵拨了拨弓弦,挑眉望了梁师道一眼,笑道:“哪有这么为难女孩子的?”

梁师道继续沉默望天。

由贵右腿后退一步,左手稳稳托住弓身,右手搭箭张弦,目光凝视远处,凌厉如鹰鹫,道:“有这么远的弓,还怕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梁将军要不要看一下我的射术。若觉得可靠,就让皇后随意行走,如何?”

梁师道沉默不答。

由贵唇角微挑,自信而张扬,笑道:“看好了,我要射中央那只幼鹿的左耳。”

邵敏顺着望过去,依稀能看到远处五六只梅花鹿在吃草,中央那只不过一旁雄鹿半身高,此时正竖着耳朵张望着。一旁雌鹿垂头用嘴巴拱了拱它的脖子。

她忙伸手去抓箭杆,道:“别射。”

由贵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箭簇微转,已松了弦。

邵敏手尚未碰到箭杆,却也觉箭身带风,风刀如割。耳边尚响着铮鸣声,那只鹿已应声而倒。鹿群四散,只母鹿绕着小鹿走了一圈,垂头去蹭它的肚皮。

由贵这才对邵敏笑道,“放心,我瞄准的是左眼,不曾伤了皮毛。”

邵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由贵道,“我记得女人讲究完好的,少一片花瓣就不是好花,多一个虫眼也不是好皮。皇后不让我射左耳,难道不是怕残了皮子?”

邵敏张了张嘴,只觉得不可理喻。她待要说话,却也知道这原本就是猎场,一开口必然是地图炮。她心里对由贵越发厌憎,却不能说什么,便回头对铃音道:“我们回去。”

由贵追上来,伸手要拦她,梁师道已长刀出鞘,明礼暗兵道,“殿下留步。”

由贵也不在意,没心没肺笑说道,“皇后若再出来,可以随时喊我,我最明白在草原上如何畅快又稳妥。你是我……皇帝陛下的妻子,请不用客气。”

邵敏摔门进屋,气得头脑一片空白。一个人捂着脸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终于顺过气来。想到那只幼鹿,心里又难过不已,身上也乏倦起来。

不一会儿,铃音敲门进来,说是由贵送了皮子来,正在外面等着。

邵敏怒不可遏,道:“让他滚。”

铃音领命去了,片刻又回来,道:“由贵王子已自己走了,留话说寿王来了,他去找寿王喝酒。回头再向娘娘赔罪。娘娘,皮子他留在堂上了,怎么处理?”

邵敏压抑住火气,仄仄道:“别让我看到,你自行处置了吧。”

第二日冬狩开始。这一日是兵部立旗于野,参加田猎的各军集结的日子。罚其后至、申明军令,各将军建旗部署。如此便折腾了一天。

元清无需露面,但他显然对军旅之事很好奇,披了件暗棕披风,在行宫前的高坡上偷偷观赏了一整天。显然是把它当阅兵式前奏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冬狩作为军礼之重,是国之大典。虽本朝无前例,因此也没有皇后不能伴驾陪阅的忌讳。但有元纯皇后前车之鉴在,这种事邵敏不好表现得太感兴趣。正巧她心情不佳,身上也不爽利,因此她不作陪元清并不疑心,只让她在屋里好好歇着。

出行自然不比宫里,身边伺候的人少,邵敏便让铃音在元清身边照应着。

她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闲来无事,便又开了通讯器。

接近中午的时候,听到那边彩珠试了一声:“在不在?”

邵敏忙道:“在。”

彩珠道:“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一好一坏,你要先听哪个?”

邵敏无奈笑了笑,“先说坏的。”

彩珠道:“南采苹的钱是元浚资助的。”

——钱大进手里钱庄、当铺无数,只要有人兑钞,几乎就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太监们比起纸钞和银票,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银子,几乎没有不去兑换的道理。彩珠将这些宝钞搜集起来,很快便查明它们经过那些钱庄出纳,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结果就摸索到元浚身上。因此迫不及待来警告邵敏。

邵敏静默了一会儿。问:“好消息呢?”

彩珠道:“元浚资助南采苹,显然是想算计你。要害你的从元浚他老婆变成他自己,这能量可就完全不同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邵敏道:“釜底抽薪罢了。我估计他对皇位没兴趣,大概目的只是想让我失宠……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南采苹病骨支离,暂时也掀不起什么风雨。

彩珠笑道:“也是,我猜他是希望小正太见异思迁,好让你死心投入他的怀抱……师姐,敢拆皇帝皇后CP的男人,勇气可嘉啊,你要不考虑一下下?”

邵敏漠不关心截断话题,道:“好消息呢?”

彩珠沉默了一会儿,“你猜的不错,我跟红玉的通讯器还有能量,组里刚刚联系我们了——我们当时穿来的不是镜面对称的平行时空,而是一个时空局没开隧道的新平行时空。中间有大概两年的错位——那八年里,他们一直在等时空局论证航道。”

一时她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彩珠声音略有些颤抖道:“师姐,再有一年多一点,我们就能回家了。”

行宫在高处,正可看到下面壮阔景象。

这个时候兵部已经撤旗,各军将士集结完毕。无数战马聚在一起,踏平了猎场上的枯草,嘶鸣不止。骑兵的白色罩甲与黑红披风遮住了地面。漫山遍野只见军阵肃整,军威浩荡。

一时礼官擂起战鼓,各将军上前聆听教诲。兵部侍郎程友廉立在高台上申饬田令,声音宏阔而平缓。他申饬完毕,各将领命而去,各军打起自己的旗幡,往分派之地开去。

元清凝神观察着他的军队和将领,内心喜悦,目光明亮,正跃跃欲试。

邵敏透过琉璃窗子,看到元清模糊的身影,不觉茫然失神。

皇后最新章节列表狩猎

第二日狩猎正式开始。

驱兽前的仪式复杂而壮观,但邵敏全无心思欣赏。

她骑马追随在元清的身后入了猎场,而后便静默的面南停着,心不在焉的看着猎场上英姿飒爽的骑兵追逐猎物。

御林军第三次驱逐野兽经过元清身边时,礼官奉上了弓箭。元清开弓射箭,一只麋鹿应声而倒。四面山呼万岁,梁师道扛着天子的大旗驱马飞奔而出,三军军士呜呜的吹响了箫角,骁勇的男儿们便各自追逐自己的猎物去了。

狩猎终于进入了正题。

元清一矢中的,心里得意,便笑眯眯回望邵敏。邵敏暗怀心事,竟然没有看到。元清略有些失望,便拨转马头踱到她身边,问道:“皇后身体不舒服吗?”

邵敏尚未回神,只茫然抬头望向元清。

元清穿了身朱红曳撒,外面套着织金罩甲,带着棕色的貂皮尖帽。明丽的颜色越发衬得他面孔粉嫩。他身量瘦,穿上冬装便不显臃肿,反而看着更笔挺了。

大约是他的马比别人的更威武的缘故,邵敏竟觉得他比自己高些。

但大雨中他身体单薄的触感依然清晰。邵敏仍记得,那个时候他茫然无措的说:“朕睁开眼睛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敏敏。”

元清见邵敏不答话,不由有些慌张,又喊了她两声。

邵敏这才听到他的声音,忙笑道:“没事,不用担心。”

元清仍是不放心,试图去握她的手,邵敏怕他歪下来,忙递了手给他,笑道:“做什么次次都要拉了手说话?跟个孩子似的。”

元清道:“不握实在了总觉得不放心。敏敏又不把朕放在心上。拉了你的手,也好让你知道是在与朕说话。”

邵敏下意识就要抽回去,元清一把攥紧了,笑眯眯道:“不要乱动。朕骑术不好,被你大庭广众之下拉下马,可就丢人了。”

邵敏无奈道:“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就不丢人了?”

元清笑道:“反正没人看见。”

正说着,由贵驱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兔子,勒马在元清身前停下,笑着拎了兔子耳朵,道:“兔子伤了腿,你家皇后娘娘菩萨心肠,能不能帮忙医一下?”

他一开口,元清忙松了邵敏的手,笑道:“朕今天不能上阵。中原规矩多,朕亲自上阵,将士们必然都不敢比朕猎的多。朕的射术,由贵兄又不是不知道。”一面说着,一面命人接兔子。

由贵笑道:“确实规矩多,有女人时规矩更多,明明是猎物,却不能射杀。”

邵敏难得舒缓下来的心情彻底被败坏掉,她不想跟这人废话,便拨了马头要到台上休息。背后由贵忙道:“皇后娘娘,兔子你要不要?”

邵敏生硬道:“不要!”

由贵笑道:“真不要?真不要我就扭断它的脖子了。”

邵敏怒极,猛的回马加鞭,从他手上抢了那只兔子,目光喷火瞪着他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元清没见过邵敏失控的模样,竟忍不住笑出声来,由贵无奈道:“我没辙了。皇帝陛下你们慢慢聊,我再不回去就得输给寿王了。”

邵敏下了马,到台上坐下来。

她看了看兔子腿上的伤,便转手给了铃音,让她消毒包扎。

那伤很明显是箭伤,而且是连骨头都洞穿了的箭伤。能挽动这种硬弓,有如此射术的,邵敏根本不做他想。

元清不能亲自射猎,没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便也上了高台,在邵敏身边坐下。

高台上有炭火和烤肉,可惜没有热茶,只有烧酒。邵敏斟了杯热的奉给他。

元清笑问:“皇后为何这么讨厌由贵兄?”

邵敏道:“那兔子的腿,是他故意射断的。这人残虐起来这般若无其事,臣妾实在没办法喜欢起来。”

元清想了想,道:“大概西疆太苦寒了吧。光让人活下去就已经不容易了,哪有多余的怜悯给野兽?朕倒不觉的他是残暴之人。”

邵敏道:“陛下跟他太亲近了,臣妾总觉得不好。”

元清问:“怎么说?”

邵敏道:“他的部下为了他而死,他的部族还在希提做奴隶。可是他却乐不思蜀的在汴京悠游,足见他对自己本族人也无太多怜悯。他如此冷血,只怕会反噬恩人,对陛下不利。”

元清不以为然,却也不想说服邵敏——他跟由贵相处时日久了,很明白这个人的魅力。私心并不希望邵敏跟他碰面。今日若不是由贵自己知趣离开,他也会找借口赶他离邵敏远些。

于是便岔开话题,笑道:“朕明白敏敏的忧虑了,日后自然会注意。朕看敏敏今天似乎有心事,跟朕说一下也无妨。”

他重新提起被由贵打断的话题,邵敏再次沉寂下来。

彩珠说的不错,她确实已经对元清过于在意了。生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竟起了磨蹭的心思。但是时间只有一年,而且说不定机会也只有一次。她若要走,就必然得很快着手准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于是她平静道,“臣妾在想林昭容。她如今已有了身孕,陛下是不是该给她加封了?”

元清面色不由尴尬起来:“她已位列九嫔,足够了。今日冬狩,不聊后宫。”

邵敏笑道:“皇嗣并不单单是后宫之事。若她生下皇长子……”

元清攥住了邵敏的手。

邵敏顿了顿,心里酸楚一点点蔓延开来。

“……再给朕一些时间。”元清目光定定的望着他,不无忐忑,却没有退避,“朕对敏敏说的,朕想对你一心一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辈子都作数的……敏敏再给朕一点时间。”

林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对邵敏不忠的明证。他们亘在他和邵敏之间,是他必然得面对的过往。但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去面对。

可是他并不知道,邵敏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等他了。

邵敏静静的望着他,片刻之后垂下头,微笑道:“嗯。”

猎场上鼓乐喧嚣,箫角长鸣,马蹄声紧凑密集,吆喝声也不绝于耳。

各军都有斩获,由贵与元浚这两个单枪匹马的也当仁不让,可惜人多了不吃素,他们的猎物每每被以多欺少半路截去。

被梁师道率御林军截走第三匹麋鹿的时候,元浚默不作声的搭弦瞄准了他的马。

由贵什么眼神,元浚目光一转他就知道猎物在哪儿。

虽然总被抢东西确实很不爽,不过猎场本来就是竞技的地方。并不是你追的久猎物就属于你,端看鹿死谁手。被人加塞挤到后面去,更是只能怪自己骑术不佳。只要不是昧下别人射死的猎物应算作自己的战利品,由贵都不在意。

何况梁师道敢对他动刀剑,他很喜欢。

因此他飞速拨马与梁师道错肩而过,抬手拔了他兜鍪上的孔雀翎。对梁师道晃了晃。

梁师道是御林军第一把骑射好手,如何肯被他扫了面子,当即伸手去抓他皮帽上的貂尾。由贵侧身一闪,梁师道一捞不成,转而拉住了由贵的马缰,按了马鞍子抬脚去踢他。

两人迅速缠斗到一块儿。元浚面色冷漠,箭矢并未因由贵的捣乱而改了方向,如潜伏的猎豹般等待可以出击的时机。

梁师道终于成功扒掉了由贵的帽子,单手挑起来,大笑着策马便跑。

由贵暗道不好,果然,只听“嗖”的一声,梁师道的马已经向前扑倒。他加速得急,又是单手握缰,身子跟着飞出去,偏偏一只脚被马镫绊住了。只怕摔下去就要跌断脖子。

由贵赶紧弹出一枚飞刀,切断了马镫绳。

梁师道右臂着地,砰的摔在地上。

他在御林军中颇有人望,当即便有十余人围过来帮忙。已经有人揪了由贵的衣领把他拽过来,道:“老大,我看到这个蛮子对你放暗箭。”

梁师道已经坐起来,动了动右臂,捏了捏关节,已经知道自己的胳膊摔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好了只怕也要废掉一半功夫,皇帝宿卫的身份自然也保不住了。他心里说不恨是假的,但对上由贵一张欠揍的笑脸,还是道:“是他救了我。”

很快便有人看到马脖子上的羽箭,可是这个时候再找是谁射的,已经全无线索。御林军骑术射术是各军中最高明的,今日抢了全场的猎物,出尽风头,还真无法锁定嫉恨他们的是谁——但没人认为是误中流矢。

整个御林军连带着梁师道自己,都只能强咽下这口气去。

很快便有人来报,梁师道受伤了。

梁师道是元清贴身侍卫的统领,历来恩宠优渥。加之元清此刻不想面对邵敏,忙起身道:“朕去看看他。”

却不想邵敏竟是比他还要关切的样子,问:“怎么受的伤?”

来人道:“与由贵王子夺帽时,流矢中马,摔伤了。”

“流矢中马”——与史书过于相近的描述让邵敏瞬间想起了什么。她当初读到这段时便在疑惑,连在场诸将都不清楚的真相,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异国将军如何能说的跟亲眼看到似的。

元清眼看着邵敏目光闪烁起来,忙问:“有什么不对?”

邵敏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一摔只怕要伤筋动骨。宿卫校尉一职干系重大。陛下是不是早日回宫为好?”

元清知道她有所隐瞒,却也不想她在人事上有所干涉,便道:“朕会考虑。”

元清去探视梁师道。邵敏捧着烧酒坐在高台上,默默的观猎。

风声清劲,角弓铮鸣。中牟依旧风景如画,却已换了主题。

她原以为这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冬狩,由贵也只是个史书不载的小人物,而元浚此时还是那个风轻云淡的富贵藩王。

却原来一个白龙鱼服,一个狠辣阴鸷。

一时马蹄哒哒响起来,元浚来到高台下,一身素简戎装越发衬得他挺拔隽秀、清淡似竹。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目光温柔,静静凝视着邵敏,在邵敏回望过来时,默默垂下头去,半晌方道:“可否赏臣杯酒喝?”

邵敏目光冰冷的望着元浚。她很想就在这里指控这个人,胖揍他一顿,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自己是人。让他明白杀人触犯王法,就算他位尊为王也要付出代价。

但是她怕自己透露的话妨害了元清的未来。

“铃音,给她杯酒。”她最终还是这么说。

皇后最新章节列表狩猎(下)

梁师道伤得比他预想得还要糟糕,似乎是肘骨摔碎了。只怕日后治好了,右手也不能使力。就算换成左手使刀,也定然不能上马杀敌了。

元清原本打算重新在宿卫里选拔统领,但是宣来太医询问时,听太医说“梁将军问小臣,若伤好后他百倍锻炼,能否恢复如初”,他便改了主意。

太医还在絮叨,“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不及万分之一”,元清便笑道:“朕的宿卫统领,原本就是万里挑一的。”

当下只命副校尉张维暂代其职,劝慰梁师道安心调养。

入夜前各军清点猎物,燃起篝火庆功,又闹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