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凭借着小船和旗语,福船舰队已经传递出了这样的信息:当时领导出海的宋嘉德、王守仁和罗祥三人,都平安无事!在船上还有苏门答腊、英吉利等众小国的王公贵族,渴望来到京城,朝见皇上!

万国来朝,这可是万国来朝啊!

众人自然是不会去较真这几个小国的王公贵族是否就代表了万国,毕竟在永乐年间被众人称道的万国来朝,也就是十多个国家而已,而按照皇后的口风,这次出海只是开始,日后要有更多的船下海的话……或许真正的万国来朝,会在不远后实现也说不定呢?当下又是一番歌功颂德,连远在九江的朱厚照,都被捧成了能和朱棣比较的明君。

杨廷和自然也是高兴不已,为的却不止是福船舰队平安归来,还有很大的因素是为了朱厚照的归期,这船上的外国客人们,到京城来都是为了朝见中国皇帝的,你朱厚照总不好意思

143、出马不出马...

还让小包子上太和殿去见客吧?再怎么玩疯了,到了四五月,也要回到京城了吧!

这个想法大约让近来心事很重的杨阁老高兴了两天,便被皇后无情地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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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豹房外院里,还是在朱厚照平时接见大臣的主屋旁边那一溜厢房里,乐琰这次没有抬出屏风——几个与会的大臣年纪最小的还是杨廷和,都有快六十岁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至少,在荒唐的正德朝是如此……连皇帝都能随随便便跑出去小半年不回京了,皇后稍微放肆一些,好像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吧。

“自从知道了福船舰队回国的消息。”乐琰眼中隐含忧色,“皇上便十分高兴,在他身边服侍的锦衣卫传来信息,皇上已是加紧了对南昌的攻势,大概在二月底,就能把宁王的事了结了。”

“好事哇!”梁储眉飞色舞的,“泱泱大国,万国来朝,是值得开心的事!”

当然谁也没有提到,万国来朝最大的好处就是朱厚照终于不得不回宫了,这要比万国来朝还让阁老们开心。

乐琰脸色凝重,缓缓地道,“但是,皇上在来信中也和我说了……他打算到广州去亲自迎接福船进港,再跟船一起上京,听皇上的语气,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众位大臣顿时相顾失色,虽然他们对皇上的要求已经是一再降低,但无论如何,朱厚照的这个构想还是让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这已经不是荒唐的问题了,根本是大失国体!堂堂天朝上国的皇帝去广州迎接福船入港……光是想想,这些大臣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这样荒谬的想法,本宫也是十分反对的。”乐琰脸色肃穆,“我大明是何等威严,怎么能自曝其短,让那些藩国属臣议论皇上的荒唐行径!”

蒋冕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皇后不是很支持皇上的这个想法,要是她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廷和却没有那么单纯,他紧盯着乐琰,加问了一句,“那您的意思是?”

“虽然已经回信劝阻皇上,但本宫的话他要是真的言听计从,也就不会有出京这件事了。”乐琰的笑容里有一丝无奈,皇次子生产、满月朱厚照都在外面,的确也是够不负责任的了,私底下虽然朱厚照已经多次向她请罪,但这男人的用心,乐琰还是明白得很:他是怕这次回京后,自己联合锦衣卫与大臣一起压制着他不肯他再出京,所以才打算一次玩个够本,连儿子出生都不肯回来!

“是啊,该派谁去劝皇上好呢!”梁储这次是没有推卸责任的心思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几个月之前,皇上回不回来过年的问题了,丢脸丢到外国人跟前,他本人至少就是决不能接受的!

杨廷和似乎已经悟出了什么,

143、出马不出马...

淡淡地对乐琰露出了一个略带些讽刺的笑容,夸奖道,“娘娘如今和当年相比,俨然已是有了国母的风范!再不会意气行事,撺掇皇上胡作非为,真是臣民之幸!”

乐琰嘿嘿笑了声,老着脸皮道,“杨先生过奖了,本宫不过是为天下万民着想,不想让皇上没了体面而已……杨先生,眼下除了你我,怕是没人有能力把皇上抓回京城了!”

她这话也说得不无道理,反正除了杨廷和就是乐琰,一个首辅一个皇后,这两个人劝到了身边,朱厚照就是再野都要给几分面子,再劝说一下,抓回京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是这两个人显然又不可能同时离京,不然真的是要天下大乱了!几个大臣对视了一眼,也都渐渐明白了乐琰的心意,不由得眉头深锁,一时之间,房中竟是无人开口。

乐琰也不着急,悠闲地低头磨着指甲,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竟是一付不打算先开口的样子,几个大臣终于忍耐不住,互相使了几个眼色,都在心中踌躇了起来。

到底还是杨廷和有决断,千思万想之下,也觉得派寻常人去抓朱厚照,大有可能被这个狡猾多智的小皇帝给撇下,乐琰的提议虽然大逆不道,私心很重,但到底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便咬了咬牙,果断道,“那便由老夫——”

“杨先生!”

“先生不可!”

乐琰也笑嘻嘻地道,“我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知道治理国家?杨先生,现在你可走不开啊!你走了,谁来处理国事?”

杨廷和苦笑起来,摊手道,“娘娘既然心意早定,又何必做张做智?只是皇次子才刚刚出生,您此时离京……”

乐琰心里也很舍不得才出生的二儿子,不过话说回来,儿子身边环绕着的人都保证不了他健康长大的话,她也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的帮助了,而到江南去,上福船走一段路回京,或许一生都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是的,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顾全过所谓的大局,俨然是要到江南去和朱厚照一起胡闹一通的!

“有太后在宫中坐镇,皇次子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乐琰神色淡淡,“如果不是为了大明的体面,本宫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千里奔波到江南寻人劝归,怪,就怪皇上他终究太过胡闹了些……唉,本宫也是失职,没能尽到劝谏的职责!”

她这一自责不要紧,大臣们只好都离座下跪齐声劝解,“娘娘无须自责!娘娘贤明!”话说回来,这几年乐琰规行矩步,的确也洗脱了几年前带坏朱厚照的嫌疑,现在大臣们更多的还是认为帝后那一次出行天津,是朱厚照的主意而非乐琰的主意。

众人吵嚷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拿不出第二个稳妥的方案:京中重臣,现在只有杨一清在江南,他还要带兵回

143、出马不出马...

宣大镇守局势的,肯定不能和朱厚照毫无止尽地耗下去,再说以杨一清的为人,若是能劝朱厚照回来,早就劝回来了。而以杨一清的本领都不管用的话,难不成真的只有皇后出马,才能扭转局势?

几人痛苦纠结之余,都不由得暗暗埋怨乐琰:早几年那样胡作非为,如今怎么规矩成这样,您要是自个儿出京到江南寻夫去,我们还能说什么不成?

乐琰却是暗自好笑:要不是我先问了你们,恐怕又要重演费力不讨好的局面,把朱厚照人带回来了,还要落埋怨……哼!这样的亏,老娘吃一次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什么的能吃吗?

好吧,今晚再加更一次,让三月份圆满完结!

嘿嘿嘿。我好吗?我好吗?

144

144、相会在南昌...

和去年相比,今年江南的春天来得很早。才进了二月,天气就和暖起来,油菜花、桃花、梨花,江南官道两边,各种花开得灿烂,叫人见了,就打从心底喜欢上来,叫一声,“到底是江南春光好!”

三边总制杨一清也是江南人,自从入仕后,多年来南征北讨,很少回到故乡,今年难得在江南过了个春天,心怀自然大畅,自从知道了福船要在四月靠岸的消息后,他便日夜不停狂攻南昌,为的就是在今年年初,就把宁王的事完结淡化,好不夺去万国来朝的风采:这可是朱厚照的耀眼政绩,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官,自然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该紧,虽然心系江南春光,但依然是坐镇中军,不敢稍离。如此八天下来,宁王终于是抵挡不住,在宫中自尽,属将拿了他的人头到城头请降,杨一清便接了宁王的人头,叫下属入城收拾残局,一人还额外发了五十两银子,叫他们不要惊动了城内的老弱妇孺,无辜百姓,免得闹出什么事来,反而自讨没趣。

有了朱厚照在军中,这些军痞子倒是老实得很,一个个拿了银子也都听话,杨一清便打算乘着难得的闲暇,到庐山小住个几日,松散松散筋骨:老人家打了小半年的仗,也实在是有些累了。还在军中听用的夏乐琼、杨慎等人,也都被他带在身边,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皇帝朱厚照,在听说杨一清要到庐山去之后,都跑了出来,自己把自己算进了度假队伍里,叫老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直说自己可不敢把朱厚照带去巡幸庐山,免得被京中的大臣们知道了,误会自己带着皇帝吃喝玩乐,讨不了好。

“我是乐琼的姐夫,乐琼是您的弟子,我也要叫您一声先生的!”朱厚照脸皮之厚,恐怕是很少有人可以和他比较的,他厚颜无耻地给自己和杨一清拉上了关系,接着说,“先生带着弟子到庐山去拜访当地的名胜古迹,行教化之职,又有谁能说您什么呢?再说了,这弹劾您的帖子,最终还是要上到弟子手中的,弟子还能把先生您怎么样不成?”

杨一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和朱厚照再分辨什么了,反正腿长在小皇帝身上,就算自己不带他去,他自己也可以去,再说了,被皇帝叫先生的感觉,也着实不赖……

“老夫是说不过您了!”他从戎多年,也染上了武夫的习气,很快就习惯了和皇上没上没下的说话,“您要去,也行,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一……”

“去玩庐山,您得收心回京。”朱厚照嬉皮笑脸地为杨一清补完了整句话,乐琼在一边哈哈大笑,杨慎和杨一清却是同时翻起了白眼。

“我说朱寿,你要是知道我们的心思,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吧!去玩庐山赶紧的,我

144、相会在南昌...

带你回家去!”杨慎已经被朱厚照折磨得对他彻底失去了敬意,这个厚颜无耻的皇帝,今天说明天,明天说后天,到了后天自己去揪他回家了,朱厚照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虽然说这小半年,他也显示出了一些军事上的天分,为杨一清提了几个好建议,在和宁王的战斗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皇帝就是皇帝,怎么说都出来小半年了,朱厚照也该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回京去等着万国来朝了吧!

朱厚照哈哈一笑,对杨慎的催逼置之不理,只是望着杨一清,拍着胸脯保证,“去完庐山,我保证不再给您添麻烦了!怎么样,先生,就信我最后一次吧?”

杨一清长叹了一口气,挥手道,“还不都快去收拾行李?”他看了看朱厚照身边侍候着的张永,与这个老相识交换了一个苦笑。

朱厚照欢呼雀跃,与乐琼勾肩搭背地,已是说起了去庐山后的安排,什么上山打鸟,下河捉鱼……直是要把个文雅的庐山,闹腾得天翻地覆才罢休似的。乐琼也和这个姐夫混得极熟稔了,被朱厚照描绘出的景象,逗得眉开眼笑的,杨一清看了,心中更增不悦,皱眉喝道,“乐琼!还不去把你的兵书带上?你以为到了庐山就能玩耍了吗?仔细我回去考问!”

乐琼虽然年纪不大,但多年在宣府、大同两地往来,又是跟着杨一清到关外去过,已经历练得精灵无比,扮了个鬼脸,也不惧怕师父的威胁,笑嘻嘻地道,“师父,兵书就在我肚子里,您要翻哪一页,只需一念,我就背出来给您听。”

杨一清其实极是疼爱这个机灵的弟子,闻言只是笑骂了一声,也不再和他计较,因为朱厚照要跟着去的缘故,又多点了十名亲兵,一行人上马慢慢地出了中军营帐,才走出不远,就见驻地门口,几个守兵正和两三骑行人纠缠个不休,杨一清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军纪严明,一向很少骚扰到周围的百姓,但也不是说手下的兵就软弱到连当地的权贵都会惧怕,远远看去,这三数个人都是衣裳华贵之辈,该不会是当地的纨绔子弟闲得无聊,来撩惹守军吧?

走到近前时,他已听得其中一个少年叫嚷道,“叫杨总制出来见我!懒得和你们这些人废话,锦衣卫的腰牌,你们不认得?”

守兵却极是不客气,也叫道,“到了杨家军,就没有什么腰牌不腰牌!拿你们的关防来,就让你们进去!不然,想进军营?做梦!”

几个人已是炒成了一团,杨一清正要上前干预,杨慎、乐琼忽然欢叫起来了,同时间朱厚照哀叫一声,拨马回头,那少年一转头见到这几个人靠近,也是极为欢喜,叫道,“杨师兄!乐琼!快过来帮我说理!这个人冥顽不灵,真是气死我了!”

杨一清心

144、相会在南昌...

中一动,正要说话,乐琼已是拨马前行,让两个守兵拨到了一边,一把握住了那少年的肩头笑道,“您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一点音都没听着?”

那少年哼道,“若是给你听着了音,你姐夫岂不是老早跑远了?”她大剌剌地拨马进前,到杨一清跟前也不下马问好,而是对杨一清点点头就算完事,又向杨慎笑道,“杨师兄,好久不见,黄妹妹很惦记你呢!”

杨一清见这少年眉目如画,眉间隐有贵气,踩在马镫上的脚虽然不是三寸金莲,却也不大,和乐琼又是神态亲密,心下再无怀疑,反倒下马道,“给您请安了!”他见乐琰是男装,便也没有叫破她的身份。

乐琰也跳下马,扶住杨一清笑道,“何必多礼!朱寿这个杀才叨扰了您小半年,我是来给您赔罪的!”说着,她抬眼看了看在远处踟蹰的朱厚照,哼了声没好气地道,“乐琼,给我把他抓过来!”

虽然杨一清在江西已有多时,但也知道皇后才生育不久,见她中气十足,已是诧异,又见她如此嚣张,心下更是暗叫厉害。想到乐琰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对她就多了几分敬意,和杨慎退到一边,悄声问杨慎道,“娘娘一向是这个做派?”

乐琼已是呼啸着往朱厚照驰去,杨慎快意地欣赏着朱厚照慌张的情态,闻言舒爽快意至极地笑道,“那还用说?宫中人比起皇上,倒是更怕她!我倒要看看朱寿现在还怎么逃!”

杨一清顿时也是为之一快,想到朱厚照这小半年来之所以能够在南昌逍遥,怕就是因为皇后身怀六甲,不好追来,因此才嚣张了这些日子,现在皇后一来,顿时是拨乱反正,心头也极是适意,笑嘻嘻地翻身上马,和杨慎并骑在远处看热闹。

朱厚照虽然躲闪了一会,但看到妻子,心里还是欢喜的,象征性地反抗了片刻,便被乐琼牵住马头,领到了乐琰跟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低头问好,“远来辛苦了!”便一付任君处置的可怜样子,垂下头不说话。

乐琰白了他一眼,哼道,“您哪位啊?我不认识您!”转过头吩咐跟在身边的锦衣卫众,道,“你们辛苦了!下去吃饭休息吧!”说着便征询地望了望杨一清,杨一清忙叫了个亲兵吩咐接待,又不无谄媚地问乐琰,“军营不大方便,可要在南昌城里给您找个地方打尖?”

“嗯……听说宁王还有几处别业现在都空下来了,随便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吧!”乐琰也不推辞,杨一清忙叫人前去打扫地方,又苦于无人服侍,乐琰却是自带了女官芳华,让她先跟去布置了,自己和杨一清等人重回中军帐,先是夸奖了杨一清一番,又慰问了杨慎的辛苦,提及杨廷和和黄娥都托她问好,问平安,杨一清就知道这

144、相会在南昌...

一次出来,杨廷和等人都是知情的,不免有些好奇,乐琰见了他的神色,便无奈地道,“这个小祖宗现在还不回家,我们估摸着,要不是我来,要不就是内阁全体过来,不然,都是劝不回他的!”

朱厚照一直低眉顺眼地坐在乐琰身边,此时头更低了三分,杨一清和杨慎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是暗叫爽快,杨一清故意又问,“皇上,那您现在,想回去了吗?”

朱厚照正要答话,乐琰踩了他一脚,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呵欠,“您要是不介意,就明天再去庐山吧?我赶了小半个月的路,也着实困倦得很了,这就带他回去休息,明天一起去了庐山,休息了几日,再和您分手!”

杨一清还能说什么?乐琰一介女流,奔波千里,总不好让她抓了朱厚照再奔波千里吧?想休息几天去庐山玩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下只得干笑着派人去庐山准备了,乐琰又问了乐琼这几年的近况,最后索性说,“到庐山再好生说话!”便带着朱厚照出了军营,自然有人把他们带到宁王的别宫。

宁王虽然已经自尽,但这几处别业一直少有人居住,也就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并没有被破坏得太严重,乐琰进了别业,依然没有理会朱厚照的意思,自叫芳华打了热水来,进内室洗头洗澡,清洗过了,又吩咐芳华下去梳洗休息,这才出了净房,伸了个懒腰,问道,“有吃的没有?”

朱厚照正愁没有地方献殷勤呢,当下忙笑道,“有!”便叫人把杨一清送来的席面摆进了卧室,陪笑道,“快来吃吧,辛苦你了!小馄饨长得壮实不壮实?”

提到小馄饨,乐琰终于丧失了冷静,冲到朱厚照怀里,粉拳乱挥一阵好打,怒道,“你还有脸提小馄饨?嗯?你还有脸提小馄饨?你真是够有脸的,老娘生产你都敢不回来!去你的!他长大了要是知道你这么绝情,肯定不认你这个爹!”

朱厚照也不敢制止,也不敢还手,被乐琰带着跌在了床上,求饶道,“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乐琰方才恨恨地罢了手,逼问道,“说!有没有找别的女人!”

“哪有!张永一路都在我身边的,还有乐琼……我再怎么不要脸,也没有当着小舅子的面找女人的吧!”朱厚照却有些理直气壮了,说到这事,的确是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不信……你摸摸……”

“讨厌!”不用摸乐琰都感觉到了那兴奋的部位,红着脸唾了朱厚照一口,终究是半推半就地被他揉上了床,过了好半日,朱厚照方才尽兴,乐琰极是坚决地推开了他还要作怪的手,起身道,“我都快累死了,你还想折腾,回去就叫小馄饨姓夏。”

朱厚照吓得一缩,不敢再多口,陪着笑介绍道,“这是江西名产万安

144、相会在南昌...

鱼、泰和乌鸡——来来来,我给你装一碗先吃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小馄饨像不像我?小包子想不想我?”

乐琰虽然想要继续冷落朱厚照,但她性子爽快,不一会就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近况,“小包子天天念着你!冬至那日去祭天时,说是在台上领了一群叔叔跳舞……很累!希望下次让爹爹来跳,自己别跳了。小馄饨更像我,比小包子像,小包子现在越长越像你了,今年长了好高,足足高了一寸呢!”说着,还给朱厚照比了起来,“现在都到我这里了!”

朱厚照看着她手舞足蹈,眼神柔和下来,凑到乐琰耳边轻声说,“我很想你!”

乐琰白了朱厚照一眼,低头吃饭,嘴边,却也泛起了一抹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如果11点半没有更,就是我耗尽了元气……把更新改到了下午2点-3点

不过一般说来11点半还是要更的。

好啦,加更路告一段落,我好吗,我好吗?我加更了好多哦!

要开始大闹江南啦~嘿嘿嘿。

145

145、吃好玩好...

庐山是千古名山,此时正当春三月,正是处处花开鸟鸣,春光喜人,还有些晚桃花在路边疏疏落落地开着,虽然山道崎岖难行,但杨一清等人也都不减游兴,下马后纷纷安步当车,在山路上随意浏览之余,更是时不时地就能发现名人题字,甚而有些是如李白、白居易等人的墨宝,也都安然存在于山壁上,被红绸框着以示不凡,众人见了,也都停步赏玩,上到杨一清,下到杨慎,都是儒将,自然是甘之若饴,朱厚照和乐琰两夫妻么,附庸风雅的这点精神好歹还是有的,只苦了乐琼是一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与细胞,无聊地在山壁上蹦来跳去的,时不时采摘几朵鲜花送给姐姐,乐琰被他逗得直笑,索性把他拉到一边,两姐弟说些私话。

朱厚照便也无聊起来,看着漫山遍野的题字,不由得感慨道,“虽说这些题字里头,有不少是千古名人留下的字迹,但也有一等人纯粹为了附庸风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便到处刻字,真是大煞风景!比如这个题字的郑某某,大唐中宗年间或许还算个人物,现在谁还知道他是谁啊?”

杨一清和杨慎同时白了朱厚照一眼,这两个人难得到庐山来游览,早都心怀大畅,有留下几幅字的心思,朱厚照这么一开口,谁还好意思留啊?谁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名垂千古?

“胡说八道!”乐琰忙开口缓颊,白了朱厚照一眼,道,“是人都有来此一游要留个纪念的心理,人人都和你这样想,李白留字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是诗仙不曾?杨先生、杨师兄,你们都是一时之选,这一次是必定要吟诗作赋,纪念我们的庐山行的!”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陪笑道,“就是就是,想来,千年来到庐山的人虽多,但是像我们这样,一行人中有我与二姐,有状元,有总制大将军,有国舅的,又有多少?恐怕是千古无一吧!”

文人脾气,都喜欢听什么千古无一啊,独一无二之类的谄媚话,杨慎已是高兴起来,杨一清还有点不快,没有接朱厚照的话茬,继续默默走往前方,朱厚照和乐琰对视一眼,都吐了吐舌头,跟在后面不提。

庐山从山下望,是很险的,但是到底是千古名山,多年来往来的游人早就开辟出了一条安稳平缓的山路,虽然走得慢了些,但是杨一清是有年纪的人了,杨慎虽然经过军旅,但也不是什么武林好手,更别说朱厚照和乐琰的身份,禁不起一丝的损伤,因此众人只是缓缓在山路上行走,走到了中午,距离东林寺都还有一段路,乐琼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我去打几头野味来,咱们在这吃了,再到东林寺吃斋也能挡得住!”

乐琰不禁哈哈大笑,杨一清也捻须道,“这几年你在我膝下,也

145、吃好玩好...

和亲卫们学了些武艺,现在你姐夫是知道你的本领了,姐姐却未必知道。”出门在外,他们都不提朱厚照和乐琰的帝后身份,只以乐琼的姐姐姐夫为称呼。“去,展示一番身手,也让你姐姐知道你这几年没有白练武!”

乐琼一声应诺,从亲卫背上拿了一弓一箭,呼啸一声,抓住一根下垂的树枝便荡了出去,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山壁树海里,乐琰奇道,“只带一支箭?够使吗?”

朱厚照酸溜溜地道,“不是只带一支箭,如何显得出他的本事呢?”乐琰见他大有艳羡之意,很怕回到京中他也闹着要学,便掐了他一把,训斥道,“和小舅子你还置什么气!还不去拣点柴火!”

朱厚照看了看已经开始砍柴垒灶的众亲卫,又委委屈屈地看了看乐琰,乐琰哼了声,他只得加入捡柴的队伍里,杨一清和杨慎这几天真的是把过去几个月受的气都发泄了出来,乐得对朱厚照指指点点,笑个不停,杨慎笑向乐琰道,“若是出来每一日都是这样,恐怕他早嚷着要回去了!”

乐琰也不禁哈哈大笑,到底还是舍不得朱厚照弯腰捡柴,过了一会,依旧挥手让他坐到身边,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就议论到了鞑靼局势。

“这几年来,我们大明日趋富庶。”杨一清略带敬意地看了眼乐琰,要知道他是李东阳的师弟,这红薯玉米到底是谁来引进,他是一清二楚,“虽然天时算不上极好,但也没有饿死多少人,无形之间,国力就渐渐强盛起来。来投军的人,也渐渐地多了。”

虽然说红薯玉米引进了后,被饿死的人会变少,但是土地兼并一直是封建王朝无法回避的问题,年纪轻轻的壮劳力失去了土地,不是沦为流寇,就只有投军一途了,何况现在边事频繁,朱厚照又是出名的好武,有点脑子的都愿意投军当兵赚个前程,毕竟这可是一条能封侯的路子。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的力量强大了,鞑靼的力量却在变得弱小。”杨慎也不是对边事没有兴趣的,便停下了和亲卫们一道生火的手,专心地听朱厚照分析,“我去过宣大一次,打听到小王子手下的兵士,逐年都在变少,他的运气不大好,本来打算积蓄力量进关抢掠的那次,我们恰好就得到了宋嘉德的那批火铳,其实从这点看,宋嘉德拿一个子爵是不亏的!”

“那一战小王子也是元气大伤,只是被火铳击中,很多都是当时不死,挣扎着回到部落再去世,所以按照人头,也算不得是大胜。”杨一清沉吟着道,“但那一战之后,小王子在部落里的地位有松动是显而易见的事,不少族人叛逃入境都是有的,当然,人数还是少。”

“大明子民看不起蛮夷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多。”乐琰随口插了一句,杨

145、吃好玩好...

一清和朱厚照都略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杨一清迟疑道,“这也不能说是什么错事吧!”

当时的大明子民,优越感比较高也是很自然的事,看不起鞑靼人就更自然了,也只有乐琰是以超时代的眼光来看,才会把鞑靼看成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具体到现在,鞑靼和大明之间还是有很深的仇恨的。

“换句话说,小王子如果是想保证自己的地位。”杨一清强调,“五年之内,是必定要掀起一场大战的,否则的话,他们那个家族在鞑靼中的领头地位,恐怕就要和曾经的黄金家族一样不保了。”

朱厚照便神往地看了看杨一清,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话,乐琰笑着望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道,“不谈这些事了!先吃饭要紧,我可饿得不行了。”

正说着,她头顶就传来了乐琼的一声哈哈,接着,什么山鸡野兔獐子,便如无穷无尽般从他身后被丢了出来,众人都啧啧称奇,杨慎道,“这都是你射死的?”

“有些是,有些是布了点陷阱。”乐琼无所谓地道,看得出这点战绩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庐山不比玉泉山,很少人上来打猎,里头的獐子、野鸡都笨笨的!很好下手!”

杨一清便笑着对乐琰道,“乐琼这小子,倒是个当兵的料!又机灵身手又好,现在兵法上还差了些,但已是足以胜任斥候了,这几年老夫再点拨点拨,将来和小王子作战时,没准他也能做个偏将呢!”

学了兵就是要上阵杀敌的,乐琰看了看满是期待的乐琼,微笑道,“朱寿,听到了没有?以后你再扔下我跑出来,我就让弟弟布个陷阱把你抓回去!”

朱厚照缩了缩脖子,把乐琼揽在身边炫耀道,“你弟弟和我肝胆得很,才舍不得呢!”不想乐琼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抖了抖身子把朱厚照甩开,哈哈笑道,“姐夫你这就说错了,我和你肝胆,那是因为你是我姐夫,您要是和姐姐起了纷争,那我肯定和姐姐站在一起!”

众人越发一笑,这时亲兵们已是烫了这些野味,剥了皮下来,场面有些血腥,朱厚照担心乐琰害怕,便看了她一眼,只见乐琰饶有兴致地盯着剥皮放血的场面,居然是大感新鲜的样子,不由得就是一怔,倒是杨慎有些受不了这粗犷的场面,搭讪着又走回去欣赏了一番名人墨宝。

这些亲兵都是练就了的一身好手艺,不多时便把野味上火烘烤起来,不时还掏出盐、蜂蜜均匀地抹在上头,乐琰不禁食指大动,期待地道,“还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烤野味!以前在京城里吃的那些烤物,都没有这个香!”

杨一清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兵痞子没事的时候,就常常打些野味来炮制的,手法不好才怪!”

那几个亲兵也都是粗人,虽然知道乐琰、

145、吃好玩好...

朱厚照身份尊贵,但是和小国舅乐琼都是勾肩搭背兄弟相称的,又哪里会多么惧怕,其中一个就笑着搭腔,“小人的这点手艺,其实都是和老乡学来的!不说别的,就是小斥候的箭法也比不得他!”

杨一清和朱厚照同时眼前一亮,“哦?”

那人便笑道,“那老乡现在年纪还小!又是个读书人,只是等闲和我们这些粗人耍耍功夫,拳脚也不大好,射箭上有天赋而已!”

朱厚照已是打断了道,“到底几岁?”

那人算了算,不是很肯定地道,“十岁?”

十岁已有这样好的箭法,可以说是很好的苗子了!朱厚照和杨一清对望了一眼,没有吭气,杨一清笑道,“石头,你小子藏私啊?怎么不和我说?他是哪里人,什么出身?”

“这人叫俞大猷!”石头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家里倒也是个百户的样子,只是我离家久了,都快把他忘了,前几天遇到个同乡听他说起来,才知道他现在射箭越发厉害了。”

俞大猷!乐琰不由得又惊又喜,这个人可算得上是一代名将,虽然比不上戚继光那么出名,但在明代也是数得上号的。不过现在年纪还小,乐琰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和他打上照面,也就遗忘了这个人,没想到,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居然在杨一清麾下就有人认识这个未来的名将!

十岁,家里是百户,也就是说从军的可能性很大,杨一清已经有些心动了,像他这样的人,到了这把年纪,考虑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功名利禄了,更多的还是想为大明边防留下些可造之材,之所以对乐琼这么上心,也是因为按照他的出身,将来镇守边关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现在知道了这样一个人,哪里不心动?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已打算回去再好好逼问石头,便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吃饭吃饭,野兔就饼子,吃了就进东林寺,就不要喝酒了,免得冲撞了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