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等张美美反应,就让芳华把她带了下去,自己坐在灯火底下沉思了起来。

不管这个张美美到底是真是假,既然她足够聪明到自认为假,乐琰对她倒也没有多少仇恨,要知道张美美为她带来的麻烦虽然不少,但从头到尾她所做的事,也就是奉命侍候了朱厚照一个晚上而已,之后等待她的就是有家难回的下场。这个张美美如果是假,当然更倒霉,不过,看她行为举止间流露出来的风姿,是真的可能性也很大!

是真是假,朱厚照一眼也就清楚了。这个倒不足虑……

只是该如何处理这对身份敏感的母子呢?

杀掉好像的确是有些过火了,人家到底也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留下,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搞风搞雨的,闹出点事来?

乐琰不禁陷入两难。

老公私底下一直暗地追捕的小三到了自己手心,她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依然在失眠中

打字都带晃的了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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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张美美的一生...

一夜无话,乐琰命芳华为张美美和养子找个房间歇下,不要无礼。芳华自然是心领神会,客客气气地将张美美带下去了,又命人在门外看守。

张美美也很有自觉,深知自己的命运,很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因此完全没有露出不悦,规规矩矩地在房内过了一夜,第二日早起带着孩子拜见过了乐琰。几人就上路打道回府了。

也是他们走得快,大半日就回了大同,才走到一半,就见得云冈方向燃起了狼烟,这是有战报的意思,乐琰不禁有些胆寒:她身边虽然不少护卫,但是能不能和鞑靼人正面对抗,那还是未知数。

众人见云冈出事,自然是走得再快了些,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大同时,天色尚未黑透,大同却是已经戒严了。

乐琰等人自然不受影响,拿出腰牌,便顺顺当当地进了城,又回到将军府时,乐琰打量着朱厚照想必是十分担心自己,便派人去问了纹贤,想叫人去朱厚照所在的地方报个信。

不想纹贤也不知道朱厚照与李将军去向何处了,只知道两人下午调集了兵马出城去了,现在还未返回,乐琰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半空中。

这家伙不会是去云冈接自己了吧?也不对啊,去云冈的路只有一条,再说李将军身为大同守将,又哪里是可以擅离职守的。那他们点了兵马出去做什么?

她心里有事,就看张美美并那小子有些不顺眼,虽然那四五岁的小孩,生得浓眉大眼,和朱厚照与张美美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使得乐琰心中少了一桩隐忧,但朱厚照下落不明,却是实在让人担忧。乐琰呆呆地坐在纹贤身边,锦衣卫流水价派出去打探消息,等到了晚饭时分,终于传回了信息:朱厚照却是在云冈战事消息传来之前,就和李将军出城去了。

如此一来,两人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就更加是个谜了,乐琰心底就好像有几千只小蚂蚁在爬一样,饭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纹贤也露出忧色,与乐琰相对无言。

这没打仗的时候,武将要比文官逍遥,也没有多少钩心斗角的事,可一旦有了战事,女人们的心就提起来了。乐琰此时思忖的便是:按照历史,朱厚照正德十二年左右还要亲自出关去打小王子的,到时候她是跟来还是不跟来?或者说,她还能不能放任这件事发生……

虽然说一向觉得自己和朱厚照之间,怕是事业伙伴的感觉,要多于夫妻,但到了此时,乐琰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虽然他们之间一向少有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时刻,但这么多年携手下来,也早成了难舍难离的夫妻。

如果朱厚照出事了……

不,不会的,李将军在他身边,当然会知道好歹,除非带出去的那支兵全军覆没

160、张美美的一生...

,不然怎都会保住朱厚照的!

乐琰心乱如麻,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朱厚照的消息,纹贤也是满面的担心,却又强压着反倒劝乐琰去休息,乐琰也只好回了客院,想了又想,又把张美美找来问话。

张美美已是洗漱过了,换了几件体面的衣服,看上去竟是又多了几分美色,乐琰饶是满腹心事,看了她的样子,都不由得赞道,“真是个美人,你在达延汗帐下多年,难道他就不曾对你动过心?”

张美美脸上的怨恨一闪而过,淡淡地答道,“达延汗也曾宠爱过我几年的,不过……男人嘛,心里想的,都只有国家大事……”

她的语调中含着淡淡的闺怨,看来和小王子之间,也不是没有一段往事的。

乐琰已是知道张美美虽然在达延汗帐下,但一向是被严密看管,很少有机会接触到政事。也懒得去问她达延汗的动向如何,便以闲聊的口吻道,“当年达延汗可有教给你一套说辞,让你解释你是如何从京城流落到鞑靼的?”

张美美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一时沉吟着没有说话,乐琰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张美美,心中感慨万千。想到当年刘瑾未倒台之前,是何等的气焰滔天,一转眼坟上的草已有人高……这些年来,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再回首前尘,真是恍若隔世,才穿越的时候,又哪里想得到今生会与大明天子结为夫妻,又在大明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如果她穿越成张美美这样的身份,是不是也只能如她一样随波逐流呢?

其实,就算是大明的皇后,在命运的波涛间,她也只能载浮载沉吧!

“当时刘大人、刘瑾忽然自尽……”张美美忽地开了口,低沉地道,“京师乱成了一团。”

乐琰便静静地听她说了下去。

“我和我的侍女居住在刘大人为我们安排的小楼里,已有很久没有见到刘大人了。”张美美目光迷蒙,“刘大人自尽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就知道要糟了。皇上虽然在小楼里过了一夜,但当时进来的时候,已经喝得很醉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也很是生气,把刘大人骂得狗血淋头,临走时,又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很害怕!知道皇上对我已经动了杀机,他那一眼里,有很多很多的狠毒……”

乐琰也没有想到朱厚照居然这样无情,一时间只得讷讷道,“许是你看错了,皇上平时,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对别人,皇上或许很慈悲。”张美美望向乐琰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奇特。“但皇后霸宠后宫,皇上对她有多宠爱,对别的女子就有多无情……刘公公已经安排了不少美人给皇上,皇上不是鞭打,就是责骂,心情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和她们厮混片刻,就要赶回宫中去陪伴皇后

160、张美美的一生...

。”

乐琰顿时是一阵无语,她当时还没有完全掌握锦衣卫,哪里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张美美又道,“皇上在我家过夜的第二天,刘公公就派人来问我,皇上是不是临幸了我……我咬破中指,涂了一块白绫交给了刘公公。刘公公很高兴,但是我却很害怕,如果皇上再来,我该怎么办……还好,皇后第二天就传出了有孕的消息,皇上很久都没有再出宫。”

“可是我的癸水准时到来之后,刘公公又有些生气,他身边的谋士张彩,一直在撺掇刘公公再把皇上带到我家来,因为在他们安排的所有女人里,我是唯一一个得到皇上宠幸的人。”张美美唇边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意,“这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吕不韦和朱姬的故事。”

乐琰心念电转之下,已经明白了张美美的意思,也不由得道,“你也算胆大包天了。”此时她心中已经雪亮:当年张美美和朱厚照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张美美是找了别人,破掉了她的处子之身。为的就是两面蒙骗,在刘瑾手下继续存活。

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一旦使刘瑾失望,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更有甚者,刘瑾一怒之下还可能杀她而后快……张美美的所作所为,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张美美偏头看了看乐琰,有丝自得地道,“公子,不过是挣扎求存罢了!”她扇了扇睫毛,又平静了下来,“我的吕不韦,就是张彩……我早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刘公公派人调教了我一身的媚功,没想到第一个受用的,居然是他的干儿子。”

她垂下眼,又有些自失地笑了笑,“几天后,就传来了刘公公倒台的消息,一时之间,京城兵荒马乱,谁都没有想到我们。我知道如果落到皇上手里,我肯定没有好下场,但如果被刘公公的手下想起,也不过是继续做一颗棋子……很可能最终还是会被当成筹码,献给当时有孕在身,风光无限的皇后!”

“所以,你就孤身一人逃离了京城?”乐琰低沉地问。

张美美点了点头,“我身边有一些贵重的首饰,当时,已经分批兑换成了碎银子,就这样,我化成了一个老婆子,出了京城……当时想的,只是回到老家,就此平安度日。”她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恐惧,“没想到才回到家不久,就听说了张彩临死前的那番话。”

当时张美美的名字,轰动了全国,忻州当地肯定也有传说。乐琰不禁有些为张美美着急起来,虽然明知她之后必定已经逃脱,但仍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当时,我已经有了身孕。”张美美眼中波光流转,不自觉就按住了自己的肚子。“回家后终日闭门不出,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回了老家。

160、张美美的一生...

一时间,我还是安全的,但毕竟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也未必!果然,过了几个月,村里就来了锦衣卫……张家村都是我的亲戚,第一次,帮我遮掩了过去,但我已经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忻州和鞑靼草原靠的很近,我们也有亲戚在草原集市上生活,我把银子分给家里人,让他们远远地离开忻州,到江南去。”张美美叹了口气,“但是当时我身子沉重,已经走不了那么远了,只好孤身一人,到草原投靠亲戚。达延汗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我……”

提到达延汗,她眼中闪过了丝丝甜蜜,又有丝丝的幽怨。“当时我虽然快要临盆,但在集市上,依然有很多男人成群结队地来看我一眼,都说在草原上,从来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子。达延汗就是这样看上了我,把我抢到了他的营帐下。就这样,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后,就开始侍奉达延汗。”

时隔多年,乐琰已是记不清张彩的长相了,但那所谓的养子,长得和张美美没有半点相似,她不由得就问道,“那你身边带着的这个小孩是谁的?”

张美美叹息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谁知道,有一天我去探访亲戚的时候,亲戚说走了嘴,叫了我的本名美美。达延汗那时候也听说了京城的事,他立刻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觉得我生得很漂亮,又恰好也叫张美美,很可以冒充张彩的女儿!”

当年的官方说法,是把张美美归到了张彩名下,做他的女儿,并且对外一律说已经处死此人。小王子不明就里,可能就把张美美的身份与下场当了真,又想故弄玄虚,把这个真的张美美,当成假的张美美来对待,乐琰不禁目瞪口呆,摇头道,“你的遭遇,也算是无奇不有了!”

张美美唇边就流露了一丝讽刺,“这故事也未免太巧了点!巧得就像是编造出来的一样!”她叹了口气。“之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和达延汗大吵了一架,央求他不要把我再当作一枚棋子,我宁愿终身侍奉他,和他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为他生儿育女。但达延汗说……他说,像我这样低贱的女奴,哪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的营帐。我虽然受到很好的对待,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也要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去为他冲锋陷阵。他虽然对我很好,但却一直不许我见儿子,也不许我和别人随便说话。”

“没有想到两年后,我被叫到他妻子的营帐里,他的妻子告诉我,我的儿子已经在秋季来临时的一场瘟疫中死去了。他为我找到了一个新养子!”张美美似乎有些好笑,“没有想到,他们找来的养子浓眉大眼,一点都不像皇上,我感到很疑惑,后来我才知道,在鞑靼人眼中,所

160、张美美的一生...

有的皇上都和他们的大汗一样,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之辈。”

乐琰想到朱厚照虎背熊腰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混合到了一起,格外的悦耳。

“那之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一直在迁徙,越来越往草原深处走,我的营帐里也多了个孩子,那孩子的家人都被鞑靼人杀了,我和他相依为命,在达延汗手下过着被囚禁的日子。”张美美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直到两个月前,达延汗统帅了大兵,把我们带到了草原边缘驻扎了下来。我听到女奴们暗中议论,多年来他一直在散布谣言,说张美美和皇子在他帐下被养育,现在,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就算是达延汗也没有办法阻止汉人和他的族人做生意……我早就留意到,每隔两个月会有一批汉族商人来到营地和他们交换东西,这一次他们过来的时候,刚好达延汗带着也速该外出了。”张美美继续述说,“我的营帐内外一直很冷清,女奴们知道我手里没有多少好东西,经常抛下我,到达延汗妻子的营帐里奉承,我就乘着这个机会,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商人,说我是当地的女奴,得罪了当地的鞑靼人,恐怕要被杀头……这商人很好心,就带着我来到了云冈。”

在云冈发生的事,自然不用多说了,乐琰点了点头,一时沉吟不语,屋外却传来了仓皇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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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大结局...

乐琰已听出了芳华的足音,当下便道,“进来吧!”

芳华一脸喜色地进了屋,在乐琰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含笑出了屋子。乐琰脸色一舒:朱厚照和李将军已经和前去探听的锦衣卫联系上了,两个人是带兵出城,虽然不知道去做什么,但安全显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张美美看在眼里,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垂下眼,等着乐琰的吩咐。乐琰沉吟了片刻,笑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当时和皇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皇上当时已经醉得厉害了,一上床就酣然入梦……”张美美眼波流转,掩唇笑道,“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

乐琰呼出一口浅浅的浊气,笑道,“张姑娘,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张美美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奴婢只想找个男人嫁了,平平安安地守着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不做名动公卿……飞黄腾达的美梦了。”

“这要求虽然不高,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乐琰沉吟着道,当然对她来说,要为张美美找一亩三分地,并不困难,但是要找到愿意和张美美一道过日子的男人,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张美美没有答话,只是委婉地笑了笑。

乐琰失笑道,“是,我忘了你是个美人!”

虽然说她的美貌,在乐琰这个层次算不上什么多难得的事,但如果愿意屈就一个小市民,那当然是足够她挑三拣四的了,乐琰便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你,你先下去休息,天明后,我派人送你下江南。要在哪里落脚,也由得你自己挑。”

张美美感激道,“谢过公子!公子大恩大德,美美粉身难报!”她的语气相当真心,“美美终于能够过上想望中的生活了。”

她见乐琰不再说话,便识趣地盈盈起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扉前,却又停了下来,有丝犹豫地望着乐琰道,“还未曾请教公子的姓名……”

乐琰身份神秘,又是说一不二的样子,身边的人都是武功高手,还把她带到了大同将军府,早预备了张美美会有此一问,当下笑着反问,“那你猜我是谁呢?”

张美美犹豫着道,“奴婢……奴婢猜不出来。”

虽说她口中说着猜不出来的话,但眼中闪动着的情绪,却也已经暗示了她多少是心中有数了。毕竟会关心皇上那点风流韵事的人,全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乐琰又显然是女扮男装……她的身份,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那就最好了。”乐琰满意地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以后大家各自度日,不要再互相滋扰了。”

张美美垂下眼眸,欣悦地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屋,再无半点留恋。

到了第二日清晨,乐琰便派

161、大结局...

人进去问了纹贤,讨了两个家人来,送张美美母子起身出城,又吩咐芳华打点三十两黄金给张美美母子带在身边,张美美感激涕零,握住芳华的手,眼泪扑朔而落。

三十两黄金不论对芳华还是对乐琰,都简直算不上什么大钱,但却可以让张美美母子在江南落脚,置办一些产业,当然,要逍遥下辈子却也不够。但对张美美来说,已是她难得的一个机会了,怎能不感谢乐琰?

乐琰听了芳华的回报,不过是淡淡一笑,道,“这是她回答了我一个问题的回礼。”

她一直想知道朱厚照和张美美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但这问题,显然朱厚照本人也是不甚了了,含糊其辞,乐琰害怕伤了夫妻间的和气,也就未曾深究,现在有了答案,自然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只是安心等朱厚照并李将军带兵归来而已。这一日,她唇边始终都带了笑。

朱厚照却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随兵进城,才进了客院,就叹了口气,叫道,“打水来洗澡!”

乐琰见他一身的尘土,满面疲惫,清晰可见,不由得有些心疼,迎上来为他脱卸了身上的甲胄,才问道,“是去哪里了?闹腾得这么疲倦!”

“去见也速该了。”朱厚照吐出一口长气,在乐琰的服侍下脱去甲胄,又随手把中衣解下抛到地上,“这龟孙子果然是诈降,骗得李将军和他一起出城,到了城外,居然想借势把李将军消灭。也不想想我们哪里会孤身赴会,我带了一支两千人的兵在左近埋伏,当下就出来和他大战了一番,也速该也是条汉子,眼见兵败,居然就抛下自己的儿郎,孤身逃遁了,李将军杀得兴起,又追了一段。”

他说得虽然平淡,但这段经历里暗藏的杀机无限,却是谁都听得出来,乐琰吓得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才埋怨道,“身为天子,不立危墙。更不要说带兵出战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要我们孤儿寡母的怎生是好?以后再不要这样莽撞了。”

朱厚照早知道自己难免落下埋怨,乖乖地听乐琰念叨了几句,见热水送到,便扯掉了最后一点防护,进了浴桶洗刷起来,乐琰在他身后拿了毛巾为朱厚照擦背,一边问,“知不知道云冈被围困的事?”

“知道!那群蒙古人也是古怪,也速该手底下本来也不应该只有那寥寥的数百人,可能攻打云冈是小王子临时下的令,所以才把他手底下的几帐兵都抽调走了。云冈虽然有驻兵,但是哪里抵得住几千骑兵?很快就沦陷了,但他们却没有屠城!”朱厚照也是一脸的后怕。“要不是我先知道你已经回了大同,简直就要吓死了!边境实在是太危险,现在又是风雨欲来,你不能再久待了。”

“你不走,我哪里会走。”

161、大结局...

乐琰坚定地道,又好奇问,“他们是不是去找人的?”

朱厚照就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扭头看着乐琰,乐琰嘻嘻笑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忽然提早出了云冈?”

“你现在不就正要告诉我缘故吗?”朱厚照也学着她笑嘻嘻地道。

乐琰白了他一眼,叫人换了干净的水来,为朱厚照洗头,一边舀起热水浇到他发间,一边徐徐地将自己和张美美的一段偶遇说了出来。她既然知道朱厚照没有真的对不起她,最后一点心结,终于消失不见,把整件事毫无保留地转告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也不由得为张美美的遭遇叹息,更是欣喜于自己的心病消失不见,那晚他的确也醉得厉害,模糊间只记得对身边人动了一阵手脚,就再不记得什么了,但此时此刻,当然是张美美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连连点头,道,“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终于有人来还我清白了!”

乐琰笑着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自己到处乱跑,别人就算有心编排你,也没有把柄啊。”两人又斗了几句嘴,乐琰又遗憾地道,“可惜了,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实情,但天下人恐怕都还要继续把你误会下去。”

朱厚照哈哈大笑,摇头道,“天下人的看法,我朱厚照什么时候在乎过?只要你不误会我就行了!”

两人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朱厚照洗漱过了,乐琰为他擦拭了身子,又服侍他穿了衣服,叫人上了饭来,道,“吃点东西再休息吧!”芳华又进来报信,称杨慎和李将军联袂求见,乐琰忙道,“皇上睡下了,晚上再来吧。”

朱厚照对乐琰挡驾的行为,不置可否,吃了几口饭,才慢慢地道,“我不休息了!等吃完这顿饭,我们就直接回京!”

他忽然下了这个决定,实在是大出乐琰的意料,以朱厚照对武事的热衷程度,按理来说,现在大同即将面临战争,他才舍不得离开,乐琰也是太了解他这点,才懒得就此事多劝谏什么。

“小王子这几年来无力进犯大明,就把目光转到了蒙古诸部上,现在的大草原,已经是鞑靼的天下了。”朱厚照徐徐地道,“今年秋天,看来他是想要打大明的主意……虽然现在张美美已经金蝉脱壳,但少了借口,不变的却是野心。”

乐琰望着朱厚照,听他续道,“仗一打起来,以我的身份,在战场上就是个拖累,本来可以专心打仗的,因为我在大同,说不定就要分出额外的兵力来守城。我虽然爱打仗,但却也知道轻重……杨先生和李将军都是善战能战之辈,我们还是别留在大同添乱了。”

他这话句句都是道理,但也正因为句句都是道理,乐琰才惊讶起来,眨巴着眼,许久说不出话。

朱厚照望着她笑了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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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有娇妻爱子,我自己的命,已经不全是自己的了。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为你,先为小包子、小馄饨想想!以后,我不会再轻易涉险了。”

乐琰再忍不住,投进朱厚照怀里,幸福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

杨慎与李将军却是如坐针毡,也速该既然是诈降,那就说明鞑靼的确有近期进犯的野心,在这样的时刻,朱厚照身为万乘之君,还没有离开大同的意思,怎么不叫人心急?不要说大同守将李将军了,就连公费旅游的杨慎都是担心得手心直发汗,哪里都没有去,在客院外头等着,就怕一个不注意,又被小皇帝带着皇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才堪堪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得客院里有了响动,杨状元连忙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客院里的动静,就怕小皇帝又想闹腾出什么事来。却不想还没有等到朱厚照,芳华便笑盈盈地端了一钟茶出来,对杨慎道,“杨公子,喝杯茶解解渴吧!娘娘正在收拾行装,一会儿,咱们就一道上路回京城。”

杨慎碰都不敢碰那杯茶,望着芳华严肃地道,“你是个懂事的,芳华,老实告诉我,皇上又要去哪里了?”

芳华无奈地把茶塞到杨慎手上,嗔道,“杨公子,你把皇上当成什么人了?说了回京城,自然不会是骗你!”

杨慎却是警惕道,“哪里不会骗我?在南昌骗了我多少次了!不行!你得给我说实话,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芳华转了转眼珠,索性道,“不瞒杨公子说,皇上的确有心要去宣府,已经在茶里下了蒙汗药,不过嘛,娘娘却是想回京了,这一杯茶本来有蒙汗药的,但已经被娘娘调了包,等皇上喝下茶药力发作了,咱们就回去。”

杨慎倒是有几分信了——要知道以乐琰的脾气,如果不希望丈夫涉险,是大有可能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他这才将信将疑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见没有异味,便放心地一饮而尽。

芳华却又笑盈盈地把茶杯拿了回来,望着杨慎没有说话,杨慎见她眼神大有深意,暗叫一声不好,却是眼前一黑,仰面朝天,反倒了过去。

芳华这才回到屋里,笑盈盈地对乐琰道,“娘娘,杨状元已经倒啦!”

朱厚照和乐琰并肩走出屋子,身后芳华与锦衣卫都抱了几个包袱,朱厚照望着院门口瘫倒在地的杨慎,摸着下巴阴笑道,“上回从南昌回来,杨师兄居然敢暗算我……嘿嘿,这回也要让他知道被药倒的滋味!”

自有锦衣卫上前抱起杨慎,运送到车中去。乐琰不禁笑嗔道,“仔细杨师兄回京恼羞成怒,弹劾你迷倒大臣,图谋不轨!”

朱厚照哈哈大笑,望着大同的天空,有一丝留恋地道,“下次再来这里时,鞑靼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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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赶得远远的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云冈石窟!”

乐琰却望着他,也微微地笑起来,点了点头,道,“等小包子大了,不止是云冈石窟……我们要走遍天涯海角,去欧罗巴、新大陆看一看!”

朱厚照笑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啊,你还是先想着云冈吧。”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向院子外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稍候还有真正的大结局送上啦……稍安勿躁。

等小香吃完饭就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