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贵精不贵多,今日一见,晏蓉更不小觊她这位前未婚夫,微笑一敛,她严肃道:“我们务必打探到霍侯折返后的落脚点。”

第10章 折返

却说霍珩和何兴,两人离了南宫以后,立即命人连夜收拾,次日城门一开,立即出了洛阳。

二人各自驻扎在城外的五千骑兵,早已拔营待发,汇合以后,一个向东南,一个向东北,马不停蹄匆匆离开。

很明显,昨日大宴上的暗潮汹涌瞒不过这两位。这等浑水二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个弄不好沾上不臣名声,在大义落入下风,于日后将有大不利。

“晏校尉,这霍侯走得也忒快。”

白翎卫在太原时单独编成一部,部的最高长官是校尉,他们来了洛阳暗地里仍保持以往的称谓。晏一昨日领命以后,立即挑选了好几个人,潜伏在霍珩住处左右,眼不错地盯着。今早又悄悄尾随出城。

眼见霍珩于冀州骑兵汇合后,拨转马头就走,竟是片刻也不曾停留。其中一人惴惴,悄声问:“你们说,他真会回来吗?”

“少废话,赶紧跟上去!”

晏一自是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轻斥一句,立即领人小心跟上。

暗地里尾随,自然得藏匿身形,骑马是不行的。好在如今是初夏,植被丰茂,洛阳往东北山岭甚多,为隐身提供了大大的便利,还能抄近路节省时间。

这次来的都是擅长藏匿与追踪的好手,很顺利地跟上去了。

可惜的是,霍珩表现一直都很正常,他骑着自己那匹乌云盖雪宝驹,从容不迫的走在最前面,从日升到黄昏,他肩背笔挺,不露半点疲态。

晏一等人十分有耐心,远远缀着,视线不离霍珩本人。

夕阳西下,霍珩环视一圈,选了个平坦避风的陡壁前,手中马鞭一指:“传令下去,扎营!”

“喏!”

大队伍抵达临时驻地,他翻身下马,霍望跟在一侧,低声询问:“主公?”

霍珩点头:“按原定计划,今夜三更行事。”

“喏!”

伙头兵架锅造饭,等营帐陆陆续续扎好,饭也做好了。霍珩有乃父之风,治军严明,身处营中必与将士们同锅而食,从不开小灶。非常迅速地解决了晚餐,他照例与麾下将领谋士议事,到了二更就散了。

没多久,主帐的灯灭了,营地里零星还亮着的帐篷也陆续吹了灯,营地陷入寂静当中。

只有燃烧的篝火以及蝉鸣蛙叫,陪伴着一队队巡逻的将士。

越是这种万籁俱静的时候,晏一等人就愈发提高警惕,不错眼地盯着营地以及主帐。

主帐没有动静,靠近营地边缘的一个帐篷却动了,帘帐微掀,迅速闪出一个黑色人影。

人影动作极快,甫一出来,立即隐身于峭壁下的阴影中,紧接着几个纵越,闪身进了营地边上的小树林当中,不见踪影。

拢共不过几息功夫,可惜晏一眼极尖,成功捕捉到那个人影,他心一喜,是霍侯!

那人虽不是主帐出来的,但身影却极熟悉,晏一仔细观察了霍珩好些时候,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霍珩。

他也不说话,轻轻一挥手。

几条人影在夜色中无声潜行,接近小树林,大伙儿都小心翼翼的,虽他们都是擅长追踪因的行家,但谁也不敢小觊霍侯。

就在晏一努力靠近的时候,下方营地边缘又有几个营帐动了,闪出三四条人影,出来后默契奔向小树林。

“主公!”

诸人压低声音,向先到一步的霍珩行礼。

“不必多礼,起罢。”

月光下,霍珩身穿黑色武士服,半新不旧,布料虽好但也常见,不扎眼。他面前站着刚过来的霍望陆礼等人,身后则是十一二个黑衣亲卫,太阳穴鼓涨,显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大家打扮如出一辙,十分低调。明日,大部队将继续在“霍珩”的带领下返回冀州,潜回洛阳之事万不能被外人知悉。既有逐鹿天下的野望,就绝不能与大齐覆灭沾上干系。

霍珩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大伙儿默契掉头,无声往小树林西边而去。

“慢。”

走了两步,霍珩突然站住脚,众人正疑惑,不想他倏地转身,直直往左侧瞥去。

“主公?”

诸人心头一凛,霍珩抬手一压,面色沉沉,往左侧一步步行去,目光如冷电,从上到下一寸寸睃视。

他其实并无听见有何动静,但方才突然间,隐隐有种被人窥视之感。

霍珩是个五感敏锐之人,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挥手,让亲卫往左侧展开地毯式搜索。

小树林不大,搜了一炷香.功夫就搜到边缘了,并无所获。出了小树林,就是山边,波光粼粼的小湖泊约摸方圆半里,越过小湖泊,则是茂盛的植被覆盖的山林,一直往上。

霍珩剑眉轻蹙,仔细环视四周,远近树木在夜风中摇曳,湖面被吹拂出鱼鳞纹,各种昆虫鸣叫此起彼伏。足足盏茶功夫,依旧一切如常,他才收回视线。

难道真过分敏感了?

霍珩并未确信,但时间很紧,不容过分耗费,半晌,他终于转身:“走!”

迅速穿过小树林,一行人直奔西边,片刻后消失在山林脚下。

树影婆娑,明月高悬,足足过了盏茶功夫,湖边水面波纹微颤,“哗”一声轻响,晏一等人在水下探出头来,急急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厉害的直觉!

晏一确信,自己距离拉得够远,而已方也小心没弄出一点声响。居然还是差点被发现了,好一个霍侯!

幸好今天来的都是潜伏佼佼者,水下闭气功夫一流,不然就栽了。

他抹了一把脸,快速上岸,压低声音一挥手:“快追!”

最关键是时候到了,可不能跟丢人。

霍珩等人离开其实有些时候了,万幸的是他为了藏匿行踪,选择在密林中穿行,速度并不太快,一行人目标也大,往洛阳方向搜寻,最终还是找到了目标。

有了差点被发现的经历,这回晏一再次拉开距离,只远远地缀着。好在密林中并不平静,有夜出觅食的野兽,也有被惊飞的夜鸟野雉,各种声响不绝于耳,为他们藏匿行踪大大提供了便利。

他们顺利地跟在霍珩一行身后。

等到天亮,霍珩等人出了密林,来到了一个处于南北要冲的热闹小镇,在一处农家扣了门,门开了,一行人闪身进去。

再出来时,这已经是一队客商,领队的,跟车的,还有押运货物的家仆护卫,看着与寻常车队并无不同。

在这个小镇往西的,基本都是去洛阳的,商队也不少,霍家商队汇入人流,一同往洛阳赶去。

晏一等人已抓紧时间做准备工作,有的伪装成行商,有的伪装成游侠,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尾随。

到了这一步,已经容易了很多,因为同路的人非常多,只要己方没有露出极大破绽,基本能跟到洛阳。

晏一等人也确实顺利跟到洛阳城外,前后两群人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霍珩一行在城里绕了几个圈,转入热闹的南大街,途径街尾的一个巷子时,十来人突然一转,转入小巷。

“快!你们两个快绕道去巷尾!”

到了这里,晏一等人不能再跟。因为有别于南大街,这条巷子窄且冷清,铺子有,但顾客寥寥,直接进去的话,傻子也知道被跟踪了。

晏一只得赶紧命人绕路去巷尾,连同可能有的岔道也派人过去了,再安排人盯着巷口,他才匆匆赶过去。

霍珩等人并没有在巷尾出来,连同两个岔道也没有。

这是在小巷范围落脚了?

晏一先一喜,紧接就是烦恼。这巷子挺长的,屋子密密麻麻挨了一大片,明着搜当然不行,暗地里一间间察看也不合适,霍珩带着不少好手,轮流守夜肯定有的。

他的主公想和霍珩合作,可不是结怨。

晏一思忖一阵子,干脆先多调派些人手,远远盯着这片,他匆匆更衣乔装,往南北宫去了。

*

“霍珩已折返洛阳?在南大街附近落脚?”

“是,标下无能,不能探听到霍侯居于何处。”

晏蓉笑着摆摆手:“你们已做得极好,当记上一功。”

确实,情报能具体到这份上,已经非常好了。她惦记了两天,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不管先前怎么胸有成竹,不接到霍珩折返的确切消息,心里还是不安稳的。

晏蓉揉了揉眉心:“郭禾已走马上任,自陈留返程的凉州军也快到洛阳附近了,最多也就还有三天路程。”

时间已经不多了。

确定霍珩折返只是第一步而已,达成合作协议才是最重要的第二步。

晏一有些焦急:“主公,只是我们还不能确定霍侯落脚点。”

这确实是个麻烦,总不能一家家敲门吧?

晏蓉沉吟片刻,“咦?”她突然想起一事:“阿媪,你把先前的密报拿过来给我。”

霍珩与郭何三人觐见怀帝后,不是被怀帝体恤让休息两天再参加庆功宴的吗?她说的,就是那两天三行人的详细行踪报告。

之前晏一呈上来,晏蓉并没有销毁,申媪很快找到,她接了过来,抽出霍珩那份,仔细翻看。

“南大街,青石巷?”

晏蓉翻了好一阵子,纤手一点:“晏一,那巷子是否名青石巷?”

那两天,霍珩手底下的人在洛阳城到处乱逛,她只搜寻南大街的,最终发现一个名陆礼的谋士,去过南大街青石巷的一处小酒馆。

晏一面露惊喜:“是,就是青石巷!”

晏蓉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就是这处小酒馆了,晏一,我们明天出去一趟。”

她摩挲纸张片刻,掩卷抬眸:“你随我去拜访霍侯。”

第11章 再见

翌日,晏蓉早早起了,不过她没有马上动作,而是先让人打听一下怀帝的动向。

万一那个脑抽的突然来了,那可不妙,最后时刻,麻烦能少即少。

结果很顺利,怀帝自认做出了一个相当英明的决策,这二日意气风发,夜间宿在清夫人丽夫人宫里尽情嬉戏,白日匆匆处理了政务,就召新上任的骠骑将军郭禾前来,君臣二人闭门不出,看来在商量“大计”。

总而言之,短期内是不会搭理晏蓉这个皇后了。

她满意一笑,“阿媪,将最里面那个衣箱的衣服翻一套出来。”

最里面那个衣箱,统统都是不适合在宫里穿的,晏蓉让人暗地里做了,有备无患。

她选了一套男式深衣,玉冠束发,深青色的宽袍大袖,盈盈细腰被宽边腰带一束,少了脂粉气,多了一份说不出的轻盈潇洒。

晏蓉选男装只是因为方便,并非刻意掩饰女子身份,所以她没有多化妆,只随意均了点香膏。

“走吧。”

晏蓉四年经营,早已掌控北宫并渗透南军,她披上薄斗篷把风帽拉上,领着晏一从长秋宫角门出去,沿着偏僻的宫道前行,没有碰上一个宫娥内侍,就到了西边的上西门。

上西门是诸多宫门里最安静的一个,不过守卫力量却没因此减少一星半点。

晏蓉脚步不停,直接往前行去,守门禁军无声行了一个礼,并未作出任何阻拦声张的举动。

宫门前恰到好处弛来一辆马车,半新不旧的藏蓝帷幕,拉车的马个子矮毛色杂,十分不起眼,十足是落魄小贵族出行的架势。晏蓉快步上前钻进车里,晏一紧随其后跳上车辕,与赶车的汉子坐在一起。

汉子手上细竹杆连连挥动,矮马吃痛,“哒哒哒”迅速离开宫门,一拐弯消失不见。

“去南大街。”

经过闹市区,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声议价声牛马叫声不绝于耳。晏蓉挑起车窗帘子,鲜活的市井气息铺面而来,她怔忪片刻,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

如今虽也是男权社会,但对女子的钳制远没有明清厉害,不管贵族平民,已婚未嫁,随时都能出门逛街。晏蓉在太原时就常常和弟弟出门,她容色殊丽,为了避免麻烦,还不得不把自己往丑里描绘一番。

彼时有父祖护荫的小少女,便觉得这就是很大的一个烦恼,每每还得缠着祖父爹娘抱怨一番,让三人好笑不已。

祖父豪迈的哈哈大笑犹在耳边,他老人家却已经离开自己快五年。

晏蓉笑容一敛,把帘子放下:“晏一,速度快一些。”

逝者不可追,她深深吁了一口气,弟弟长成已接掌太原军,她也很快就能返回太原了,祖父在天之灵,想必会深觉欣慰。

车行辘辘,洛阳极大,从内城西边到外城南边,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等抵达南大街,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快中午了。

马车在青石巷不远停下,她抓起羃离往头上一搁,跳了下车。

长长的黑纱挡住晏蓉的脸庞和上半身,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南大街的骚动,晏一和那充当车夫的护卫一左一右挤开人流,三人进了青石巷。

甫一进巷子,晏一立即感觉一家茶棚里有人打量他们,他恍若不觉。晏蓉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领着二人往巷子深处走去。

越往里头越发冷清,寥寥行人皆身着交领短褐,或半新不旧或缀补丁,这里是洛阳底层百姓生活的地方。再往里走,便看见一个家竖着小小旗帜的小店,上书一个“酒”字。

连店名也没有的小酒家,很冷清,几张掉漆的黑色小矮案,每张小案边上各放四张蒲草编的坐席。店堂里没客人,只有一个老汉步出酒馆大门,手里提着刚沽的酒。

店里就一个掌柜一个伙计,晏蓉在门口站了半晌,二人惊异抬头看着她。

晏蓉一笑,信步进了店,随意找了张靠窗的小矮案,端端正正地跪坐下来。

晏一掏出帕子,将矮案上没擦干净的水渍擦了,然后和护卫一同站在主子身后,一言不发。

掌柜是个半老头子,颤颤巍巍走上前:“老朽给贵客见礼了,不知贵客要用何种酒食?小店简陋,有招待不周之处,请贵客见谅。”

这老头一脸诚惶诚恐,晏蓉微微一笑:“店家,选你们拿手的随意上一些便可。”

她赶在掌柜颠颠儿应诺之前,补上一句:“还有,我欲拜访你的东家,还请通传。”

晏蓉往柜台边上的小门瞥了眼,这类小店一般前店后家,也不知门后地方有多大?不过想来不小就是了。

掌柜眉心一跳,哈哈笑了两声,状似不解:“郎君此言何解?小店乃小老儿所有,并无其余东家。”

不得不说,这老头演技还挺好的。晏蓉也不恼,把羃离摘了随手搁在案上,微微笑侧头看他:“我有要事欲拜访霍郎,还请店家通传。”

一瞬间的视觉震撼太过强烈,好在掌柜的见过不少世面,很快回了神。他干笑两声张嘴欲言,晏蓉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直直盯着他,让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掌柜脑子快速转动,也不答,只说:“贵客稍候,酒菜马上就好。”

他欠身,吩咐伙计打酒切肉。

伙计切了一盘子白肉,连同略略带黄的浊酒端了上来,恭敬退下,掌柜继续在柜台算账,仿佛刚才的对话并没发生过。

晏蓉也很平静,也不动案上酒肉,只微微阖目。

小店内恢复了静谧,只隐约听见巷子里孩童打闹声,妇人拌嘴声。不知何时起,柜台后空无一人,那掌柜已开了小门进去了。

晏一撩了一眼,垂下眼睑。

*

掌柜也不进后院的房舍,他直接穿过逼仄的小院,绕着灶屋旁的大水缸一拐。低矮的灶屋后堆满杂物,左闪右避到最后墙上有道破旧的木门,一推开木门,竟别有洞天。

这是与小酒家后院相连的一处房舍,十分宽敞,外表陈旧里头布置却相当不错。正房次间被为辟书房,一个高大青年坐在案后,正垂目翻看手上的信报。

掌柜的进门后只见了礼,便垂手站在一边,不敢打搅。

半晌,那青年看罢密报,抬眼:“何事?”

掌柜一扫刚才的老态龙钟,恭敬回道:“禀主公,那人还没走。”

虽然没有进来禀报过,但他主公肯定知悉酒馆里发生的事。

“洛阳果然不愧天子脚下。”卧虎藏龙。

青年即是霍珩,他似笑非笑,看似平和,实则眸底冷光闪动。

居然知道他折返洛阳,还能找到这个地方?

那对方知悉他为何折返吗?

霍珩神色一敛,淡淡道:“今日我就会会他,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说着他站起,一拂衣袖正要出去,却见那掌柜的还有话要说,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霍珩剑眉轻蹙,下面的霍望立即喝道:“究竟还有何事?还不速速道来?!”

那掌柜忙拱手:“禀主公,那人,那人身穿男装,却不似男儿身。”他迟疑片刻,还是补充了一句:“他,容貌甚美。”

不是男的,那就是个女的了?

还甚美?!

什么乱七八糟的,霍珩有些不喜,看来洛阳据点的人得整理一下了。

他不置可否,直接大步出了房舍,穿过小门往小酒家而去。

直到真见了人,他才明白为何掌柜特地禀了最后一句。

一个身穿青色深衣,玉冠束发的年轻人跪坐在矮案旁,侧身对着小门,骤一看肩背,就可以确定是个女子无疑。

阳光穿过大开的木窗投入室内,这人一半身躯沐浴在阳光下,金色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肌肤白玉无瑕,脸上细细的绒毛似乎看的清,睫羽又长又翘,微微颤动。

这人似乎能发光,身处陋室灿然生辉。

是她?!

没错,霍珩只一眼,就把晏蓉认出来了。他没想到在此地再次见到她,先是一怔,随即神情一肃,沉声道:“殿下微服寻臣,不知所为何事?”

他声音很冷,不管先前对她有何观感,此刻只余警惕与戒备。

霍珩目光如冷电,一边说着,一边已将对面三人上下扫了一遍,又使个眼色给霍望。

霍望正因霍珩的称呼大吃一惊,陆礼等人也是,从惊艳中回神,诸人正惊疑不定地打量晏蓉。霍望立即一挥手,吩咐掌柜打烊。

“霍世兄。”

晏蓉的声音清澈如山涧泉水流淌,涓涓淙淙,抚平初夏里的一丝焦躁。相较起霍珩的客套与警惕,陆礼等人的惊疑,她表现得非常平和,站起来施了一个平辈礼,落落大方。

“先前因多有不便,不得不贸然打探世兄行踪,还请世兄见谅。”

她微微一笑:“为致歉,小妹在太尉府有些人手,或许世兄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