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谈判

晏蓉称霍珩为世兄,其实非常合理,晏祖父和霍珩父亲就是挚友,两家可以称得上是世交。

甚至她还能称他一声表兄,因为霍珩早逝的母亲也姓彭,和晏蓉的母亲彭夫人同出召陵彭氏。虽然血缘关系很远了,二人也没见过几面,但在这个以宗族为单位的古代,这同宗姐妹的关系却是不可否认的。

不过晏蓉还是选择称霍珩为世兄,不远不近,距离恰到好处。

她微笑说完一句话,霍珩却未见神色稍霁,狭长的眸子微咪:“哦?你知道我等为何而来?”

这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但他心中戒备已经提高到顶点。她竟然能知道自己为太尉府而来?霍珩立即想起昨夜离营时那莫名的窥视感。

他心念急转,既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进一步透露情况。

缓步行至窗边的矮几,他在晏蓉刚才所坐位置对面跪坐下。不管怎么样,她情报能力不容小觊,霍珩已经将人放在能和自己平等对话的高度。

“世兄可知?洛阳已是暴风雨前夕矣。”

霍珩不置可否,晏蓉一笑,缓声道:“世兄大才,想必是知道的。”

“洛阳动荡,小妹身似浮萍,为自身计,不得不提高警惕,多多收集各方信息。恰巧,小妹手下有人在太尉府,多少有些权力。”

晏蓉坦言,时间并不多,她希望今日就能解决此事:“田崇虽病重,但太尉府依然极其重要,因此我曾下令,不拘大事小事,但凡有异常的,俱报与我知。”

“当初不过因谨慎之故,却是知悉了太尉府西苑有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晏蓉歉意一笑:“不想又时机恰好,小妹竟知晓了世兄折返洛阳之事,因而……”

她住嘴不说,跪坐着给对面的霍珩一抱拳:“冒犯之处,请世兄见谅。”

晏蓉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什么恰巧,什么谨慎,统统都是废话,中心意思就一个,我知道你对太尉府那表面荒废实则乃私牢的西苑有所图谋,刚好我手里有人,问你需要不需要?

霍珩自然是听得分明的,沉吟片刻,他忽然一笑,抬出手虚扶了晏蓉一把,道:“若能得世妹鼎力相助,愚兄感激之至。”

不管晏蓉来者善或不善,二叔安危为重,这突然出现的助力,咬手与否他都接了。

霍珩去年才得知二叔未曾战死,之后,他立即重点照顾太尉府。可惜田崇能把持朝纲二十年,可不是吃素的,他重病前太尉府极难渗透,后来卧病在床,但规章制度仍在,送人进去不必以前容易多少。

时间太紧,人手安插有限,而且就算人进去后,一时很难往上爬。

霍珩反复斟酌过,欲趁凉州军进洛阳,大乱起,太尉府成为旋涡中心时,里应外合,趁乱硬抢。只是他已经把从前现在的探子都调动起来了,依然不是十分有把握。

这种情况下,如果多了一个有权力的内应,事半功倍,成功率大大增加。

霍珩最忌惮的,就是伤了叔父性命,晏蓉此来可谓及时雨。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少年时都不冲动,更何况现在?他立即点头答应。

于是,这对几乎是素未谋面的“世兄世妹”,一时如久别重逢的挚友,好生寒暄几句后,霍珩又说:“世妹慷慨相助,愚兄感激涕零,不知世妹可有何为难之处?愚兄不才,望能略尽绵力?”

什么为了致歉提供帮助,听听就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上门来帮忙,肯定是意图的,等价交换才是正道。

二叔安危在前,霍珩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要求不伤及他的根本,这笔交易他就会立即应下来。

要是对方不识趣,那,他会想办法让她改变条件的。

霍珩淡淡微笑:“世妹只管说来,莫要有所顾忌。”

晏蓉嫣然一笑,为简陋的小酒馆平添上一道亮光,“世兄体恤。”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她微微低下头,似有些羞赧:“小妹确有些为难之处。”

“世妹且说。”霍珩眉峰不动。

这两人一唱一和,演技精湛,粗豪如霍望有些受不了,偏事关要紧,他分得出轻重,只能按捺住。他侧头看了看陆礼,这家伙看得津津有味,他翻了个白眼。

“既然如此,小妹就坦言相告了。”

霍珩极具威势,哪怕现在状似温和,气势也比怀帝这个天子强多了,晏蓉却谈笑自如,丝毫没有影响,她见铺垫已经完成,于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大齐君王无道,奸佞频出,今已大厦将倾。”

作为大齐皇后,她这话说得平铺直叙,无一丝波澜:“小女子蒲柳之姿,无力救国救民,居长秋宫,亦非我所愿也。惟愿趁此时机全身而退,返回太原,承欢父母膝下。”

晏蓉笑意已敛,十分认真一拜:“我居洛阳四载,虽小有势力,然大乱起却不敢妄言能保存自身,能顺利出洛阳返回太原,还望世兄助我一臂之力。”

她的美眸闪过希冀,霍珩却一怔,他万万没想要,这个就是晏蓉的目的。

如此淳朴,如此让人诧异。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霍珩身后诸人更是面露惊讶,毕竟在之前,他们满心警惕,琢磨着晏蓉会借机提什么过分要求。

离开洛阳确实并非易事,但相较于他们之前所想,现在真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世兄等,难道以为我对冀州有何企图不成?”

晏蓉不禁苦笑,她能找到这里,下的功夫确实有些多了,对方如临大敌不奇怪。实则她方才所说的,却是自己眼前最大的困难,各人处境不同而已。

“于冀州,于霍氏,于世兄,我唯有歉意矣。”

“我早该向世兄当面致歉。”她站起来,对霍珩深深一福身:“悔婚非我所愿,却有负于你。”

这是她和霍珩之间最大的问题,晏蓉却直接说了出来。悔婚之事,确实存在,她家做得不对,没什么好推诿的。

“你若要责怪我,我自受之,只盼你莫要以为,太原晏氏皆背信弃义之辈。”

忆起当年艰难,她有些悲伤,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霍珩喉结滚动一下,长身而起,亲自俯身,用双手扶起她:“天意弄人,非你之过。”

晏蓉说的是真话假话,霍珩能分的清,此刻戒备已消,嫌隙全去,他声音放缓:“你莫要耿耿于怀。”

霍珩感同身受,两人同为当年那场战役的受害者,彼时他已极不易,太原晏氏想必更甚。因此当年接到信笺,不管是他本人,还是霍家,都没有责怪对方。

只是若没有那次意外,两人,该是夫妻了吧?

如此一想,他看向她的目光难免添了一丝复杂。

“谢世兄大度。”

得到确切的谅解,晏蓉心一松,她再福了福身:“今日突然造访,阿蓉自知此举多有不妥,恐世兄已不喜。”

她苦笑,先前她并没接触过霍珩,恐怕再来一次,还会做出如此选择。

“阿蓉厚颜,还望世兄怜惜阿蓉独身在洛阳,多有不易,能原谅阿蓉鲁莽。”

“世妹不必愧疚。”

说开了,霍珩不但能理解晏蓉的做法,相反还很认同,颔首:“洛阳虎狼盘踞,多多谨慎亦不为过。”

他下意识想起初见时她的自信飞扬,忽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霍珩难得对一女子有了欣赏之意,他再次俯身,扶起晏蓉,温声道::“你我世交,即使并未襄助于我,我亦应伸出援手。”

这话不假,晏蓉所求之事,单凭父辈交情,他也是能施以一定援手。当然了,前提是确实她无害。

他徐徐道来,态度和熙,早不似方才般隐带防备。这一刻晏蓉是感激的,孤军作战四年多,终于遇上一个说愿意无偿帮助她的故人。

她百感交集,一时心中酸楚,眼眶一热差点掉泪。

好在记得场合不对,她忙垂下眼睑,遮住眼底微微泛起的水光。

这么一低头,却看见一双古铜色的大手。霍珩扶起她,还未松手。

青筋微现,上面还有细碎的伤痕,这是一双常年习武拿重兵器的手,很大,很烫,很厚实,还很粗糙。

夏衣单薄,他握着她的小臂,她能感觉到上面兵刃磨出的老茧,温度已透过衣料,熨烫到她的肌肤。

晏蓉脸颊有些发热。

刚才心有挂碍未曾察觉,现在才恍觉眼前是个健硕的成年男子,高大,魁梧,她这辈子长得已算高挑,头顶却才到他的脖颈处,他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

两人站得很近,陌生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很干净,很醇厚,如他的人一般不容忽视。

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动了动手臂,他却并未收回手,她微诧:“世兄?”

她仰头看去,不想,正正好撞上他的双目。狭长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眸,瞳仁黝黑,幽深不见底,似有旋涡将人一吸到底。

晏蓉的心忽一颤。

“世兄?”

“嗯。”他松开手,虽慢半拍,但态度自若,方才一幕仿是错觉。

晏蓉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余光却见他唇角动了动,似乎微微笑了笑。

“此处多有不便。”

不过不等她琢磨明白,霍珩已缓声道:“世妹,我们进里面说话?”

“好。”

既然已彻底化干戈为玉帛,接下来该商量具体合作步骤了,晏蓉立即方才的小疑惑抛在脑后。霍珩侧身上前一步,推开柜台旁的小门,让她先行。

她也不爱推来推去的谦让,微福了福身,先一步进去了。

小酒馆狭隘,她从他身前而过,一缕香风幽幽,沁人心肺,霍珩脚步微微一顿,紧随其后。

第13章 部署

是夜。

与陈旧的外表不同,霍珩的临时书房燃起婴儿臂粗的大蜡烛,插在青铜缸灯里头的烛钎上。

一室光线柔和。

霍珩坐在长几后的坐席上,他从戎,于所谓坐姿规矩并无寻常士大夫般严苛,没有外人,他便斜倚在身旁放笔墨的小几上。刚沐浴完毕,他鬓发略湿,衣襟微敞,正垂目细细把玩着手上一枚羊脂玉佩。

“主公,某求见。”

陆礼踱步到了门外,书房门并未关闭,他能轻易看清上首的霍珩。他眼尖,一眼就看清楚了,主公手里拿的那枚玉佩上的纹样,正是霍家家徽。

他认得这枚玉佩,这是霍家世代相传的,每每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定亲,这枚玉佩就作为最重要的信物送至女方家中作聘。等以后未来主母花嫁,这枚玉佩就会随之一起回到霍家,再传给下一代。

这枚玉佩十年前送出去过一次,可惜前几年被太原晏氏送了回来。

陆礼眨了眨眼。

这是霍家祖传信物,自四年前被送回来后,主公便一直随身携带,如今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不过吧,过去几年他可从未见霍珩这般拿在手里把玩过。

怎地前未婚妻出现一趟,这就把玩上了?

这个脸色青白身材单薄的青年文士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刚好让抬头的霍珩看见,他皱了皱眉,怎么就笑得这么渗人了?

他这谋士啥都好,就是时常有点无伤大雅的恶趣味,霍珩无奈摇头,也不深究,将手里的玉佩放回怀里,道:“先生快快请进。”

“夜风凉,先生怎不多披件衣裳。”

霍珩面带关切,命仆役取件薄披风来。陆礼多智,是他手下第一谋士,可惜他体弱多病,并不强壮,大概这是上天公平的一种体现。

这么一个智囊,霍珩是极看重的,宾主二人相处得也非常好。披风取来,陆礼也不推拒,笑着收下并说,等会回去再披。

“主公,不知这太尉府中人,是否已联系上?”

陆礼坐下后,也不废话,直接就问起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他话里的“太尉府中人”,乃晏蓉手底下的大小暗探眼线。

今天白日,晏蓉已经直接把联系方式交给霍珩了。她只商议了营救大计划,至于细节方面就交给双方的具体执行者斟酌,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她的人一起带出来,与大部队汇合。

霍珩晏蓉及陆礼等人一致认为,营救霍二叔的最好时机是凉州兵进城,洛阳大乱之时。恰巧与晏蓉的逃离计划同时进行,届时双方汇合后,便会立即离开洛阳。

太尉府的探子既已暴露,自然是得一起离开的。

自陈留返程的凉州军速度很快,算算脚程,慢则两天,快则一天多,就会接近洛阳。晏蓉那边该安排的事务还有很多,她无瑕分神,营救之事便不再操心,只下令全力配合后尽数撤离。

至于霍珩,他潜回洛阳就一个目的,此事自然不管大小都亲自安排过问,不假手于人。

他点点头:“晡食前,我方暗探已和晏氏主事者接触完毕,很顺利,双方交换了情报。”

“接下来,我等应就详细情报商议出一个具体计划。”

霍珩将密报递给陆礼,又吩咐门外守卫:“来人,去把霍望几个都叫过来。”

集思广益,计划必须连夜商议妥当,传到太尉府中去,还得抓紧部署呢,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

霍望等人也不得空闲,下午亲自去太尉府外考察地形去了,以便结合情报,给霍二叔一行制定最佳的逃离路线。

闻得主公传唤,刚回来用了饭的诸人就赶紧略略收拾,往书房来了。

大伙儿把情报都交换了一遍,琢磨片刻,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

……

“……这西苑表面荒废,实则守卫森严。某以为,唯有趁洛阳大乱,太尉府大乱之际,让晏亚夫领人假传命令,先调走大部分守卫,然后再硬攻,方为上策。”

诸人发表意见时,陆礼一直在捋须倾听,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取长补短,再结合自己的意见,给出一个已趋向完善的计划。

霍珩赞同:“大善,先生此计可行。”

他也是这么判断的,最后又补充一句:“行事时机,当是凉州兵马已进京,却未曾抵达太尉府之时。”

早了太尉府没彻底乱起来,晚了又已陷入包围圈,时机稍纵即逝,必须快准狠。

他肃容:“事关二叔性命,当我领人亲自前往!”

“不可!”

“主公三思!万万不可!”

霍珩惦记着唯一在世的亲近男性长辈,打算自己亲自领人参与营救行动,此话一出瞬间像凉水下了油锅,整个书房都炸了起来。

陆礼站起抱拳深施一礼,严肃道:“主公,请听某一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霍珩心系二叔,千里营救,又亲身潜入洛阳。这倒好说,此乃战乱四起的乱世,他是上阵杀敌的英杰而非温室里的娇花。

但他若要亲自潜入太尉府参与到营救第一线,这陆礼就不敢苟同了。霍珩是冀州军之主,统帅一方,霍父唯一的嫡出男丁。涉险可以,但过分涉险就不合适了,尤其此处并非战场。

“若仲溪知晓,想必便是立时身死,也难赞同!”霍二叔名温,字仲溪。

“诸位所言甚是。”

道理霍珩其实都懂,因此他没有太坚持,麾下诸人劝谏过后,他就只好作罢。

“主公!”

霍望出列,利落单膝跪地,拱手道:“标下不才,忝为霍氏子孙,今叔父有难,当亲自迎回!”

霍望是霍珩的族弟,历来亲近信任,他既主动请命,霍珩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好,那此事便交予你手。”

“喏,标下定不辱命!”

营救行动已经商议妥当,只待明日一早宵禁结束,就将具体消息传到太尉府。

不过,霍珩却并未让诸人散去,而是沉吟半晌,吩咐道:“季平,接应长秋宫之事便交予你。”

出列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他利落单膝下跪:“喏,标下定不辱命!”

长秋宫,说的就是晏蓉。白日的时候,二人约定大乱起时,就在外城之西碰头,然后一起离开洛阳。

并不是这个小酒馆,而是霍珩在洛阳的另一个据点。南北宫宫门众多,晏蓉完全掌握在手里的却只有上西门,她从上西门出宫是最安全的。

小酒馆却在外城之南,距离上西门很远,于是,霍珩便稍稍调整了出城计划,配合晏蓉。

晏蓉历来不是得寸进尺的性子,于是她就说,届时她出了宫门,就和白翎卫一起奔赴汇合点。

霍珩却说,他让人接应一下她。

之前,霍珩就详细规划了好几个离开方案,几处据点都包含在内,路线寻摸得十分清楚。有人接应,确实能减少晏蓉很多麻烦,于是她很高兴地答应了。

以上的事情是陆礼亲眼所见,他很清楚的,霍珩安排人他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霍珩竟安排了季平去。

霍洪,字季平,和霍望一样都是霍珩族弟,左臂右膀之一,相当倚重。

陆礼瞅了眼霍珩的侧脸,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想起他先前把玩的那块羊脂玉佩。

啧啧。

*

霍珩的具体安排,晏蓉并不清楚,她一脸郑重出宫,回来时,却面带微笑。

“女郎!”

申媪立在廊下翘首已久,见此立即心生喜意:“女郎,这是成了?”

“是呀,阿媪。”

晏蓉眼见乳母瞪大眼睛,一脸期盼又忐忑,她心酸,拉着申媪的手进了内殿,才低声道:“很顺利,霍侯顾念两家旧情,很好说话。”

至于一开始的戒备警惕,她就忽略过去了,毕竟那个情况,换了自己肯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申媪眼角一下子有了泪花,连连道:“好,好,太好了!”她喜极而泣:“霍侯果真重情义,老太爷没有看错人!”

晏蓉也面露笑意,筹谋已久的计划达成,如果顺利,很快就该回到家去了,她罕见有些雀跃。

主仆二人高兴了好一阵子,等申媪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晏蓉就说:“阿媪,你马上把细软收拾起来,财赀首饰之类的物事统统不要,行囊越轻便越好。”

“只是诸如短匕般防身物事,却绝不能少。还有长剑长刀,我已让晏一设法悄悄送些来,到时阿媪你给大家分下去。”

晏蓉声音十分严肃。凉州兵快则一日,慢着两日,便会接近洛阳,时间非常紧迫。她还得安排白翎卫,腾不出手,收拾行囊的事,只能尽托付给乳母。

“我们从太原带来的心腹都悄悄收拾起来,至于后头的人手,届时再说。”

长秋宫但凡宫娥,基本都是晏蓉的陪嫁。但一宫的人手标配,可不仅仅只有宫娥的,还有内宦,内宦是她后头收服的。

这些内宦,晏蓉已经反复筛选过了,但事关重大,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若真有藏匿很深的眼线,那就事情就坏了。

晏蓉本人在很多官吏的府邸都有眼线,或深或浅,哪怕怀帝身边都藏了一个,因此她并不敢冒险。

各种缘由,申媪一听了然,她肃容道:“女郎请放心,此事婢子定办得妥妥帖帖!”

第14章 乱起

这二日,申媪心惊胆战,表情有些僵硬,一有点小动静就警惕地左顾右盼。

知道越多越惊心,晏蓉安慰了两遍没啥效果,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