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夫人端坐上首,诸人齐齐站起见礼,满堂儿孙,老太太露出笑意,目中欣喜和今早初见霍珩时也相差无几了。

她笑着叫起,又简单问了曾孙曾孙女两句,“阿彘和芽芽近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人老了,总是惦记些小的,大冷天不敢多让小的出门,老太太也有半月没见曾孙曾孙女。

“甚好,就是惦记曾祖母。”

各人身份晏蓉并没有猜错,那个端庄青年妇人正是霍珩堂兄霍珹之妻,吕氏。

吕氏虽端庄,却是个能言会道的,回话后立即笑道:“祖母大喜,如今弟妹进门,怕是明年便能为伯瑾添个麟儿,届时祖母有了小的,怕是要记不得我家阿彘和芽芽了。”

“你这么一张嘴,确实厉害。”

荀太夫人被哄得很是欢喜,笑骂几句,摆手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你快快领伯瑾家的认一认家里人。”

吕氏笑吟吟应了,站起走过来亲昵挽住晏蓉的手,笑道:“弟妹,我来和你说说。”

“有劳嫂嫂了。”

晏蓉笑容亲切,略带感激,随吕氏一一认了霍家人,长辈或平辈年长的,她先见礼;平辈年幼或小辈的,她坐下等对方见礼。

总体来说,二房态度是亲切的,霍温父子面带笑意,十分温和,孩子也乖巧。

三婶母不知是性情原因还是其他,虽也笑着,但晏蓉却敏察觉对方微笑有些客套,带着生疏。而霍珩庶弟霍琛就不必说了,自然是规矩有余,亲近不足的。

一一见过礼之后,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叙话,晏蓉新媳妇,自然多听少说的。她很快发现,霍珩和二房父子更亲近,交流甚多,态度也自然,和庶弟则几乎没有互动。

荀太夫人开始时问了霍琛几句,后者恭敬回话,祖孙两个谁也没有热情过剩,之后霍琛也不凑热闹,只沉默坐着,只偶尔堂兄霍珹说几句照顾一下。

看来霍家人口不多,情况就未必简单,好在她夫君是家主,她嫁进门就是主母,无须顾忌太多。

晏蓉初步下了判断。

这般一家团聚,乐也融融,无须多久就到了晌午时分,荀太夫人看看滴漏,道:“你们先下去略歇歇,午后再会族亲。”

晏蓉新妇肯定累,况且还有两个小的。

她对二房几个说:“你们就在东厢歇就是。”

说的是溧阳居的东厢,二房分家出去,在大宅没有自己的院落,以往两个小的过来请安,都是歇在东厢的。霍温养伤时也是。

诸人齐齐应是,霍珩告退,看了一眼晏蓉,晏蓉立即跟上去。

“累吗?阿蓉。”他只比晏蓉快走半步,侧头低声问。

累肯定是累的,嫁了霍珩,晏蓉不再是父母体弱的长女身份,她没必要事事自己撑,有苦自己咽,既有人心疼,她忙不迭点了点头。

“很有些累的。”

她发现自己适应良好,不过想想也是,祖父在世时,她本来就是个无忧无虑娇娇女。

霍珩目露怜惜,借着宽袖遮掩,捏了捏她的手,“那回去就歇歇。”

“嗯。”

*

这边厢霍珩晏蓉进展良好,那边厢也有一对夫妻在私下说话。

吩咐乳母把两孩子领下去休息后,吕氏也没打算午睡,她这一身装扮打点好得费不少时间,不怎么困就不歇了,毕竟不是在自己家。

她随口对夫君说:“你看没看三婶母那脸色?谋划了这么久,侄女接过来好几年,误了韶华,到底是一场空。”

她有些不屑,也不看看霍家什么门第?霍珩什么人?整一个跳梁小丑。

霍珹也没午睡的习惯,正拿了一卷书简在看,闻言皱了皱眉,沉吟半晌,对妻子说:“阿雅,你多提点提点弟妹。”

“只是三婶母孤寂,难免多想,你也和弟妹多分说分说,若婶母因心中不安,行事略欠妥当,望弟妹多体谅一二。”

吕氏闻言微笑应了,见夫君低头继续看书,她撇撇嘴。

一天到晚想把侄女推进大房,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丧父丧子,固然伤痛,但是不改嫁,怕也不完全是这么原因吧?一把年纪,出身一般,能嫁到什么良人?和霍三夫人的位置一比,天差地别。

改嫁后可就不是霍家人。

第41章 安置

晏蓉回屋卸了倒头就睡, 霍珩问她要不要用些吃食, 她也摇头拒绝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霍珩坐在床边看她片刻,难得意动, 也罕见歇了午觉, 娇妻在怀, 他感觉甚是不错。

既然歇了午觉, 醒来后就得重新梳妆打扮, 申媪领着侍女们有条不紊忙碌,霍珩颇感格格不入,照例出去等着。

“夫人, 婢子已经看过了,这分来元和居的, 看着都似是安分的。”

初来乍到, 尽快了解身处环境才是硬道理,晏蓉的陪嫁们相当有效率, 一上午就探听了不少消息。

申媪说的头一个, 就是元和居, 说实话她挺满意的。

由于晏蓉陪嫁下仆极多,所以霍府分配来的就适当减少。她趁早上全体聚集时看过,见生面孔基本都是梳了妇人髻, 要不然就是相貌平凡的。

由此可见, 霍珩没有多余心思, 荀太夫人也不打算给孙媳添堵。

很好, 非常好。

申媪一边喜滋滋伺候主子更衣,一边再次夸了晏珣,“郎主果真目光如炬。”挑了个好女婿。

晏蓉忍不住“噗呲”一笑,摇摇头,她问道:“那家里三房主子情况可知?”

她实际不是很在意美貌侍女这些,她对自己相貌还是有自信的,只是偷腥这事儿,不在妻子是否美貌,关键是男人有没有这个心。否则,在这个姬妾盛行的时代,不管如何严防死守都是堵不住的。

哦,不对,这不叫偷腥,这合法合情。

霍珩待她极好,不过新婚日余,二人相处融洽,可以说是极不错了。只晏蓉依旧有所保留,大约日后也是如此,毕竟是男尊女卑的社会,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娘家平平安安,膝下有一个自己的骨肉,晏蓉还有自己生活,相信自己是能和乐一生的。

何苦为难自己?

她从不打算以夫为天,一生里就重一个男人,喜怒哀乐皆随他,也太可悲了。

不过晏蓉没打算和申媪说这些,观念不同,说来没用,她知道乳母是真心疼自己就行了。

申媪已经在说她收集到的情报了,“……郎主和二房最好,叔侄和睦,兄弟融洽,郎主从前常与珹大郎君饮酒相聚,只是这二年珹大郎君常不在邺城,这才少聚了些。”

霍珩一统冀州后,东邻的兖州和青州有些急了,尤其是兖州,不管是出于防御还是其他,总而言之接壤处城池是驻扎了不少部曲。

霍珩自然增兵并派大将驻扎,另外还常遣人巡视,第二个任务霍珹常领,所以经常不在邺城。

“那霍琛呢?”

晏蓉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个,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待霍琛一房过于亲近,但仍需有个度。

可惜申媪摇头:“这个婢子打听不出来。”

“哦?”

这回晏蓉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为何?”

她很清楚,自己陪房之所以能这么快打听到不少消息,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她乃霍珩之妻,霍家主母,且走六礼过程中,荀太夫人和霍珩给予了相当高的重视。

分来元和居,下仆前程皆系与晏蓉一身,主母陪房相询,争先恐后投诚才是正常操作啊。

申媪也奇怪:“我亲自与个管事娘子闲聊,开始那人不要我多问,起个头就一股脑都说了,可提起二郎君和他生母,那人却支吾不肯言,只推说不知。”

怎么可能不知,那人可是世仆家奴了。

申媪道:“婢子就不问了,只说些别的。”

“阿媪做得对。”晏蓉想了想,问:“那母亲呢?”

这个母亲,说的是霍珩之母彭氏,既然有美貌妾室,那绝对少不得牵扯正房。晏蓉喊得挺不习惯的,不过涉及早逝婆母即涉及霍珩,事无大小她一概不轻忽。

申媪给了她一个赞许目光,压低声音道:“我没问,只是那管事娘子甚是回避,急急就说起别的了。”

那管事娘子给申媪的感觉,似乎对两位夫人的相关事宜讳莫如深,很怕她顺势追问一句,急急就转移话题了,甚是生硬。

那就必是有秘辛了。

晏蓉嘱咐:“阿媪,你悄悄吩咐下去,我们的人日后莫要特地探问此事。”

不急,她总会知道的。

晏蓉更衣完毕,跪坐在妆台前,让侍女给挽发上妆,她问起另一事:“阿媪,白翎卫可安置好了。”

这二日诸事繁琐,一直抽不出空细问,不过她婚礼前一再嘱咐申媪要多关注的。

申媪一大早就打发人出去看过了,闻言立即答道:“安置得差不多了,就是有家眷的还在规整物事,置买欠缺家什,怕是过二日才能开伙。”

“郎主有心了,给家眷安排的房舍都是连在一片的,日常可互相照顾。营房房舍规整,通风敞亮,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演武场,可日常演练。柴炭齐备,御寒衣被也准备妥当,另外,郎主还拨了军饷和安置资费。”

霍珩真的很有心,在繁华的邺城里,要调整出一片连在一起的民居并不容易。做好原居百姓的工作,妥善安置,让被调整的百姓无怨言,再修葺房舍等等。

他治民宽和,赏罚有度,并非那种随心意下令不顾百姓的人。

另外,他还拨了军饷和安置资费,哪怕白翎卫属于晏蓉,他也一并给养了。

晏蓉笑道:“挺不错的呀。”

霍珩待白翎卫用心,其实是对白翎卫的主子用心,个中种种,做比说有用。

且他还没邀过功。

晏蓉心领了,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不错。

她一边听着申媪喜滋滋的絮叨,一边琢磨着,白翎卫是安置下来了,不过这还是不够的。

这里并非洛阳,风平浪静的,白翎卫恐怕无多少用武之地。让这么一群血性好男儿闲着,是浪费,更是埋没。

养着养着,时间长了,很容易失去锐气的,她不希望一群忠心耿耿的亲卫就这样被养废了。

晏蓉打算,今晚和霍珩商量一下白翎卫的去向。

不过,今晚的事今晚再说,下午的任务是与霍氏族人见面。

过程如意料般顺利,霍氏以霍珩马首是瞻,晏蓉是霍珩之妻,自然没有不识趣的。

就是霍氏族人颇多,认亲时间太长,结束以后晏蓉累瘫了,要不是顾忌着同车而行的吕氏,她大概能立即斜靠在引枕上歇着。

没错,吕氏在,她舍弃了自己的车,和晏蓉同车而行了,于是晏蓉只能微笑端坐着。

吕氏奉了荀太夫人的命,为晏蓉介绍族人,她很热情,妯娌全程笑语晏晏。只是晏蓉认为,二人毕竟是初识,对方特地和自己凑一起,肯定有什么想说或想做的。

她不怎么好奇,只不动声息地等着。

吕氏是个健谈的,晏蓉也滴水不漏,妯娌二人恍若无事,随意几句说开,车行一半,对方终于状似不经意地说:“弟妹你不知,三婶母院里还有二个小娘子在,今儿你还未得见。”

“哦?”晏蓉微笑:“是三婶母的娘家侄女么?听说是婶母日常孤寂,特地接过来陪伴的。”

“正是,住了有几年了。”

吕氏其实很不想和晏蓉说这些破事,她对三婶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很不屑,但奈何夫君嘱咐,她不得不说,于是笑道:“三婶很是喜欢那二个侄女,年纪到了都不舍得许人,怕是想留在身边呢?”

不舍得许人?想留在身边?

晏蓉被逗笑了,大宅的主人姓霍,这外八路的小娘子想一直留着,大约只有一种途径了。

吕氏言语够诙谐,却也直接,见晏蓉露笑,她干脆直接挑破了,无奈摇头:“弟妹你莫在意,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霍珩有这意思,早就纳了,何须那边左留右留,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她叹道:“且这霍家呀,是再容不下那些底气十足的妾室了。”

吕氏此言一出,晏蓉挑眉,结合仆妇对上一辈两位夫人的讳莫如深,她可不可以将这底气十足的妾室理解为霍琛的生母。

她还未开口,吕氏却自觉多说了些,忙笑着岔开话题,“也是他们兄弟几个怜惜他三婶母,又心疼三叔父父子仨英年早逝,这才多多容让了罢。”

这话里的意思是,霍家因三房早逝的父子三人,对三婶母容忍度会高一些,让晏蓉斟酌着办。

晏蓉心领神会,展颜一笑:“谢嫂嫂提点我了。”

看来上一辈的折腾比她想象中还厉害些,连身为主子的吕氏也不愿多提,这下子晏蓉还真被挑起好奇心。

不过她有分寸,对方不说,她也不问。

“何须客气,我不过闲话一句。”

吕氏被眼前的笑颜晃得花了眼,不禁暗下啧啧称奇,她从前以为霍琛生母已是人间绝色,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北姝之誉,果名不虚传,难怪对女色从不多顾的霍珩,会点头答应成婚。

*

诸人先送了荀太夫人回溧阳居,接着各自散去,晏蓉跟霍珩折返元和居。

“阿蓉,先用了晡食再歇。”

今天真的很累,晏蓉一进自己屋门,人就焉巴下来了,申媪等人赶紧侍候她卸了沉甸甸的首饰和厚重的衣裳,洗干净头脸,她精神头看着不高。

霍珩拉着她往偏厅行去,今日晡食已经晚了,他倒无妨,只是惦记身娇体弱的她。

晏蓉挺饿,不过也没多吃,避开鱼脍、炙肉之类的肉食,她用了一小碗汤饼,夹了几筷子莲藕、冬笋之类的菜蔬,就搁下银箸。

“阿蓉不多食些么?”

霍珩夹了一块炙鹿肉进晏蓉的碗里,实际他曾和晏蓉共食过,对她的食量是了解的,平日已经够少了,今儿更少,他剑眉微蹙。

晏蓉无奈,只好再次提起银箸,“我想早些歇息了,吃太饱睡不好。”

霍珩真不觉得她饱到哪里去,只是她这么说,也就算了,“好,今儿我们早些歇了。”

他军旅多年,食相优雅却速度不慢,等晏蓉细嚼慢咽了那块炙鹿肉,他已经把大小填漆餐盘里的食物用了一半、

二人同时放下银箸,携手回屋,略略消食就梳洗歇息去了。

晏蓉这回可不会让他一起进浴房了,早早把他推出去,让他自个到厢房梳洗去。

不过即便如此,夫妻俩还是得睡一床的,霍珩一躺下来她就战战兢兢,也不困了,正紧张着,偏生他还问了句:“还疼吗?”

“疼!还是有些疼的。”

晏蓉已忽略自己今早说过“不疼”,应了一句后忙不迭转移话题,“夫君,我想和你说说白翎卫的事。”

这声夫君,叫得霍珩通体舒泰,不过他还是被她逗得闷闷发笑,爱怜揉了揉她柔顺的发顶,他笑道:“这几日让你歇歇,先不闹你,可好?”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

晏蓉眼前一亮,又惊又喜仰脸看他,霍珩含笑:“真的。”

她刚进门,今日认亲,明日祖母就该让她接掌中馈了,正是忙着适应的时候,他心有怜惜,早就打算让她歇着养养的。

当然了,霍珩还是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以作补偿。

吻得晏蓉气喘吁吁,他气息不稳,身体绷得难受,将她按在怀里缓了好一阵,才勉强缓过来。

“白翎卫怎么了?”重新把人搂在臂弯里,霍珩没忘记他媳妇刚才说的事。

“是这样的,白翎卫英勇善战,乃我祖父当年亲卫,也立下过赫赫战功。如此精兵悍将,正该沙场立功,只是当年事出突然,父亲给了我去了洛阳……”

说到正事,晏蓉神色一肃,她道:“邺城不比洛阳,这么一支精卫闲着怕是会失去锐气,我想着能不能给他们安排个去处?”

晏蓉话罢眼巴巴看着他,霍珩沉吟片刻,道:“我把白翎卫记在玄甲营名下可好?平日一起演练驻防,战时亦可调遣,只是白翎卫上下依旧以你之令为先。”

玄甲营,霍珩亲军之一,他亲自率领的。他这么安排,等于将白翎卫放在一个半独立的位置上,闲时照常安排驻防,战时也战,但一切皆以晏蓉的命令为先。

怎么不好,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说实话,这一刻晏蓉是真触动的,霍珩就这么轻易将她的心腹放入了冀州军核心,对她的信任,可窥一斑。

说得再多也不如做的,她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吧唧了一口,眉眼弯弯,“我夫君真好!”

她美眸亮晶晶的,霍珩接住她,毫不客气地回吻过去。

这么一点奖励是不够的,他先取点利息。

新婚的夫妻,总容易擦木仓走火。一个火辣辣的深吻,最后晏蓉两颊晕红,眼神迷离。

霍珩急促喘了几口气,闭目良久方平息躁动。他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能再看她这迷茫的小模样,否则恐怕他真会食言自肥。

晏蓉乖觉,十分乖巧地伏在他怀里不动。

头顶是男人的呼吸声,半晌后逐渐平缓下来,她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打算睡了。

却没想到,他给她的惊喜还远不止于此。

“阿蓉,粮坊以后还归你管可好?”

第42章 惊喜

“粮坊?!”

晏蓉闻言先一怔, 她随即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半支起身低头看他,一张俏脸难掩讶异。

说实话,她没想过将自己困在内宅,但她也从没想过涉足冀州军政内务。

或者说,最起码不是眼下或者短期之内。

冀州不同太原,霍珩本人年轻精力充沛,底下人才济济,自有一套完善的运行机制, 诸人各司其事,将军政二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况且最重要一点, 夫家始终不同娘家,女儿和媳妇是不一样的,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手伸得太长,不提霍珩, 恐怕荀太夫人会头一个不乐意。

这粮坊说是她的陪嫁, 实际也是两家结盟的重要条件之一。况且早在她还没嫁过来之前, 冀州粮坊已经成立了, 主事者肯定安排好,且是霍珩的心腹。这粮坊, 早就是冀州军政的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她原来也没想插手粮坊,只想着先用自己的陪嫁匠人们组成一个新的工坊, 再琢磨琢磨, 还有什么适合研究一下的不?

她怔怔盯着她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 喃喃地说:“粮坊不是有人管着了么?”

霍珩抚了抚她的脸,道:“是有人先管着,但这不是你的陪嫁吗?”

她本已生出腾飞的羽翼,他如何忍心将其折断?这粮坊,他确实安排心腹打理,但主事者的位置却一直留给她的。

“粮坊诸事繁琐,我安排的人都是忠心能干的,你如晋阳时一般监管即可,无需事必躬亲,多损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