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不知道,这柴家的男人啊,早就乔装易容,偷偷溜出邺城,往兖州去了,却留下一大家子的女人,毫不知情。”

“竟是如此?”

晏蓉有些讶异,她当然知道柴氏倾覆的,但详情她没有了解得太仔细,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

“正是。大约是要留下些人下来掩人耳目罢,且人多了也不好走,只是又怕女人们不答应,于是就瞒下来了,偷偷地走。”

吕氏面上带着鄙夷,摇了摇头,“直到事发,柴家那些媳妇女儿们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哭声震天,要打要杀的。”

不过柴家的女人们最终是没能见到家里的男人,因为霍珩下了严令,柴家全部关押,严密看守,这男人们押回邺城,第一时间就投入大狱,和女人们并不关在同一个地方。

吕氏冷哼:“那柴骁一大把年纪,黄土都埋上脖颈了,让人抬着也要走,却留着自己的孙女曾孙女在邺城。该!就该逮住他!”

骂完柴骁,吕氏又神秘兮兮地说:“弟妹,你还记得麻月吧?”

晏蓉好奇:“记得,她怎么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三婶母麻氏的两个侄女之一嘛,当初还觊觎过她的男人呢。

吕氏幸灾乐祸一笑:“你专心养胎不理外事,怕是不知道,这麻月,上个月刚嫁了柴家公子,这回也一起被关进去了。”

这回晏蓉就真吃了一惊了,“什么,她嫁柴家了?!”

麻月在霍家住了几年,不知道彭夫人和柴氏的纠葛吗?不可能吧,麻桐都知道的。霍珩必是极不喜姓柴的,连正经霍家公子霍琛都处境尴尬,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嫁了柴家呢?

吕氏撇撇嘴:“还是因为麻桐嫁得太好,她眼热得很,选来选去,还是选中姓柴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先提一下麻桐。

当初霍家大宅中的诸事,并没有宣扬出去。麻桐在霍望的母亲周氏身上下了很多功夫,再加上本身相貌仪态出众,周老夫人权衡几番,最后真聘了她。

并州大战结束后,霍望返回邺城,二人已经完婚,麻桐还跟过婆母来了霍家大宅一趟,以霍望夫人的身份拜见荀太夫人和晏蓉。

霍望是霍珩心腹大将,不管过去有什么龃龉,荀太夫人和晏蓉自然不会下他脸面,于是,那次见面很和谐。

麻桐也识趣,偶尔探望姑母也低眉垂目,余下时间,一律不出现在霍家大宅招人眼。

虽是二任填房,霍望头上还有个克妻的名声,但不得不说,麻桐嫁得真很好,这大大刺激了麻月。

都是一个家长大的堂姐妹,年龄相仿,又一起被姑母接进霍家大宅养了几年,如今一个成了人上人,这教麻月如何甘心就嫁个门当户对的寻常官吏之子。

这时候,柴七公子出现在麻月的视线内,柴家虽然处境尴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仍属麻月高攀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同等门户的,没人会把闺女嫁过去。

柴七公子不得不低娶,而柴骁柴平虽谋划出奔,但家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七公子年龄到了,父母自然张罗着为其娶妻的。

柴骁柴平并未阻止,因为在这父子二人看来,聘不聘进一个新媳妇,并不影响计划,届时一并撇下就是。

嫁娶正常,反而更能掩人耳目。

麻月犹豫很久,最终觉得,霍珩若想动柴家,早就动了,根本无需隐忍。

于是,她不顾姑母阻拦,父母劝说,坚持嫁了。

然后一个月不到,就悲剧了。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神展开,晏蓉简直目瞪口呆。

“弟妹你是不知道,祖母院里这二日是乱哄哄的,三婶母从昨儿下晌知晓消息,就哭着去了溧阳居,跪求祖母,最后哭晕了,被抬回去,今儿又来了。”

事实上,现在的溧阳居还乱得很,哭声苦求声震天,面对这么一个糊涂又可怜的儿媳妇,荀太夫人打不是骂不是,用强硬手段架回去也不大合适,全妪领着一众仆妇还在劝,鸡飞狗跳。

霍珹也在,他昨天押了柴家男人回邺城,忙完公务,今儿陪妻儿一起来给老太太请安,见状也不敢走,怕情绪激动的麻氏一个不慎伤了祖母,留下来好吸引火力。

晏蓉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下仆们不敢进溧阳居围观,说的远没有吕氏生动具体。

她咋舌,“那阿彘和芽芽呢?”

“祖母早就吩咐人抱去花园子了,正玩得欢呢,不碍事的。”

吕氏不在意挥挥手,事实上,她也是那会趁机溜人的,再留在溧阳居她受不了了,麻氏哭得真情实感,声沙力竭后反而格外有种泣血的凄厉感,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按理说,其实麻月这个新进门不足一月的小媳妇,几乎是不可能涉及柴家的阴私的,但谁让她运气不好。

霍珩下令柴家人尽数投入大狱,严密看守,等他回来再亲自拷问,谁敢私自放人?

不提霍洪霍珹,就连荀太夫人,也从没松口打算。

“大约她哭累了,就不来了呗。”

吕氏其实想说累病了,但她一个侄媳妇这么说守寡丧子的三婶,有落井下石之嫌,不大合适。

“弟妹,听说昨儿仲平也跪了,可是真的?”

仲平,即是霍琛,晏蓉点头,“是的,祖母让他回去了。”

事实上,外祖家一事发,闻讯的霍琛就默默去了溧阳居,他什么也没说,没求情,也没痛斥柴家,只无声跪下请罪。

柴家的错,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他,血缘即是原罪。

麻氏哭骂他,撕打他,大骂姓柴的都是恬不知耻之辈,冷血自私,狠毒狼子野心。

霍琛只沉默挡了两下,也没分辨。

还是荀太夫人立即命人将二者分开,也没呵责霍琛,只让他回去了。

霍珩没动庶弟,显然霍琛并未参与其中,这个好歹是亲孙子,老太太不至于为难他。

“唉。”

吕氏其实觉得霍琛也是无妄之灾,但想想大房兄弟不和,当着晏蓉的面她总不好太怜惜对方,于是只能叹了口气,说:“柴氏就不是好的,没了这外祖家,或许还是好事。”

晏蓉深以为然,不过她也没发表对霍琛的看法,一切交给她男人吧,总要合他心意才好。

她笑笑,话锋一转,道:“大兄回来了,嫂嫂如今可能安寝?”

晏蓉这是取笑吕氏了。

霍珹吕氏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多年来十分恩爱,也算是邺城里一对有名的鸳鸯眷侣。

吕氏几天前来看晏蓉,抱怨秋燥睡不安稳,晏蓉就打趣,肯定是因为霍珹离了邺城,孤枕难眠了。

“哪里啊,和他又有哪门子的关系?”

吕氏轻啐一口,话是这么说的,但她脸颊还是飞起一抹红晕。

“好了,不说我了,青州一切顺遂,想必伯瑾能赶上我侄儿们落草的。”

晏蓉忍不住露出笑脸,“但愿如此。”

她脸颊丰润了很多,不过气色极好,肤色也没见暗哑,一双弯弯的水眸依旧亮晶晶的,黑白分明,如点漆一般,唇角翘翘,如沐春风。

吕氏啧啧称奇,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怀孕身段臃肿了,她还是一个风情无限的美人。

“还说我呢,这模样儿啊,伯瑾见了必是挪不开眼睛的。”

嬉笑一阵,吕氏八卦说完过足了瘾头,看看滴漏,见时间差不多,她还得去接了儿女回溧阳居,也不知麻氏消停没有,想想就头疼。

她最后叮咛晏蓉:“三婶母见祖母那边无果,回头必然是要找你的,你别搭理她。”

“嫂嫂放心。”

晏蓉毫无压力,霍家大宅是她的地盘,她给,麻氏才有脸面,不给的话,嚎也没用。

自己身子重,守门仆妇火眼金睛,眼不错盯着,麻氏绝对连院门都进不了的。在院门外嚎不了两声,想必接到消息的荀太夫人就会立即处理她了。

老太太可以容忍鲁钝但可怜的儿媳妇烦扰自己,但绝不会允许她折腾正怀孕的孙媳。

晏蓉表示毫无压力。

吕氏转念一想也是,于是她就不担心了,乐呵呵和晏蓉肚里两个小家伙告了别,就起身回去了。

晏蓉让申媪代送,自己小心翼翼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摇了摇头。

麻月也算贪者自贫,只是三婶母麻氏,她对这两个侄女,还挺真心实意的。

……

再说溧阳居那边,麻氏还在啼哭,被荀太夫人呵斥过以后,她不敢撒泼了,只跪在地上哀哀悲鸣。

荀太夫人头疼,叹气。

这么一个糊涂儿媳妇,要说她做错了什么,那还真是没有,也是个可怜人。冷着脸硬给叉回去吧,麻氏什么体面都没有了,好歹也是幼子遗孀,亡孙生母,老太太又于心不忍。

这么耗着了一轮,麻氏终于哭晕过去了,溧阳居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霍珹吕氏而言,事还没完,作为侄儿侄媳,夫妻怎么也得送麻氏回去,并延医问药。

折腾一轮到了中午,好歹能回家了,吕氏精疲力尽,抹了一把脸,“好歹是伤心过度,卧病在床了,明日必不好再折腾祖母了。”

霍珹把睡着的儿女送上马车,回头又扶妻子,他干脆不骑马,一同登车照应妻子儿女。

“辛苦你了,怕是明天还要过来看看。”霍珹来不了,他还得忙碌公务。

吕氏挥挥手,“没事,你自忙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霍珹给她倒了一杯茶,又问:“弟妹呢?可一切皆好?”

“好,她好得很呢。”

吕氏和晏蓉关系还是不错的,终于能说点高兴的事情了,她接过茶水灌了一口,笑道:“还能给工坊画样子,精神得不得了。”

“哦?”

霍珹来了兴趣,问:“什么样子?是蒸酒的器具么?”

蒸酒工坊,成效显著,意义重大,邺城内外对它好奇的人多不胜数。不过工坊戒备森严,无关人员一律不得靠近,非常神秘。

吕氏也挺有好奇的,不过这仅限于成品酒,制作过程她毫无兴趣,随意摆摆手,道:“大概是吧,就随意瞥了眼,大约是个大瓮或者大桶呗,反正我没仔细看。”

“哎,你再给我倒盏茶,还渴着呢。”

她把茶盏推过去,感慨:“难怪弟妹这般得伯瑾欢心,这么一个钟灵女子,换了我,我可不行。”

霍珹笑笑,提起茶壶,给妻子斟了一盏温茶,“你自然不成的,还是好好在家养孩子吧。”

“哼,说谁呢?……”

……

第75章 抵家 发动

麻氏断断续续病了些时日, 感觉好些的时候, 她又求了荀太夫人几次, 无果,不得已,又往元和居来了。

晏蓉身子重, 元和居本就门禁森严, 加上申媪又特地嘱咐了几次, 麻氏一如意料中的连院门都没能进。

她刚嚎了几嗓子,就是全妪带人叉走了。

荀太夫人因英年早逝的幼子幼孙们,总会对麻氏多了几分容忍, 但这也是有限度的, 怀着孕的晏蓉,就是那条不能碰触的底线。

老太太令全妪代她狠狠呵斥了麻氏一番,并勒令麻氏闭门思过,无她的话不能出院门一步。

好吧, 麻氏的禁足令被执行得非常彻底, 而且她本人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 很顺利消停了。

霍家大宅恢复平静。

晏蓉的生活也恢复平静,她闭门不出, 除了来探看老太太和吕氏, 生活规律得没多余波澜。

乐趣也是有的, 每天拆阅霍珩的信, 看他简单报备第一手前线战讯以后, 接着就是絮絮叨叨地关怀她和孩子们。

今天又冷了, 可有添衣?吃得可香?孩子们可有调皮?乖巧不乖巧?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非常累赘长篇,晏蓉看得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就没敛起过。

末了,霍珩不忘嘱咐,若是身子不吃力,记得回信给他,他等着呢。

其实他早就吩咐过,让陆礼和芮蒙每天传报一次晏蓉的情况,妻儿是否康泰,他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吧,晏蓉来信,总是不同的。

激烈战事之余,这是霍珩唯一期待的松乏时刻,每一封信他都仔仔细细看好几遍,想象着她说的大小趣事。好几张的绢帛,可他看到末尾,总会嫌短。

他很想念身处邺城的妻儿了。

这种思念难以宣泄,于是转化为攻城掠地的动力,直接导致冀州军进展神速,一个月出头,就彻底攻陷青州。

霍珩自然是归心似箭的,只不过,他还不能就此抽身离去,张旷的第四子张延诈死逃脱,号召了二万残兵,逃至青州和徐州交界的东平关,负隅顽抗。

东平关,地势险要,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确实耗了霍珩不少心思,废了半个月时间,他才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了东平关。

徐州那边十分紧张,联合荆州攻伐陈佩的大军还在外,余下的守军几乎都往这边来了。不过霍珩并没有攻伐徐州的打算,安排了驻守东平关的将士,他折返青州治所临淄。

接手青州军政,安抚百姓,霍珩还有很多不得不留下处理的事。

一直到了寒风飒飒的九月末,青州第一场雪飘飘洒洒而下,他才得以脱身。

霍珩领着数百亲卫,打马日夜兼程,往西狂奔。

陆礼来信,双胎一般提早生产,而他给晏蓉号脉,也差不多就在这些日子了。

他心急如焚,可惜天公不作美,这第一场雪就是鹅毛大雪,寒流让温度急剧下降,到了黄河边时,河面开始结冻,已出现浮冰。

这一段水流湍急,浮冰面积不小,很不适合船只渡河。

霍珩在心腹劝说下放弃了寻船渡河,而转往上游,沿着河岸而上,终于找到一处水流缓和,浮冰不多,适合渡河的地点。

霍珩重金之下,船家争相载渡,一行人很快就过了黄河。

狂风夹杂着大雪,劈头盖脸打过来,道路状况也很不好,路面结冰还是小事,关键是有些山道落石又被冻住,无法通行,只能绕路。

他不知疲倦,日夜兼程,终于在七天后,望见邺城巍峨的城墙。

一行人二更方归,夜色浓重,着实让守城将士吓了一大跳。

城门校尉但见数百骑疾奔而来,事前没预兆,虽人数不多不像敌情,但城门校尉依旧十分警惕,刚传令将士们作防御状态,霍珩已一马当前,奔至城下。

他在城门前勒停那匹气喘吁吁的乌云盖雪宝驹,抬头道:“是我,开门!”

上弦月悬挂于天际,月色尚可,映照着皑皑白雪,距离虽远,但校尉眼神不错,一眼就看清了霍珩那线条浓烈的眉眼。

校尉惊诧,但也丝毫不耽误,赶紧令手下开启城门,迎接夤夜踏雪而归的君侯。

急促的马蹄声一下接一下,打落在直通内城的青石板直街之上,霍珩一口气不歇,直接奔到霍家大宅门前。

回了家了,他第一时间问的就是晏蓉。

这么大一件事,即使是门房也知道的,于是禀道,夫人身体康健,尚未生产,不过据闻,已近在这几天了。

还好来得及!

霍珩眉骨鼻梁上还沾了点点冰凌,闻言他露出由衷笑意,喜形于色。

他顾不上叫起跪伏一地的下仆,也顾不上搭理闻讯迎过来的芮蒙,匆匆往内院而去。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他奔跑起来,直接奔回元和居,奔到正房门前。

与爱妻爱儿只一门之隔,霍珩方醒悟自己一身冰寒,并不适宜立即入内。

但思念如海潮,澎湃不歇,他只觉一息也不能忍,于是匆匆来到内室大床旁的窗下,隔着一堵墙,对着黑灯瞎火的槛窗轻轻唤了一声。

“阿蓉。”

实在是太想太想了,满腔思念急需一个宣泄的口气,霍珩本也没想着会得到回应,因为眼下都二更快三更,晏蓉应已陷入沉睡当中。

可意料之外的,他轻唤一声后,里头竟然传出一道异常惊喜的清越女声,“夫君!”

“是你回来吗?夫君!”

“是的,是我!”

竟是这般心有灵犀吗?霍珩狂喜,侧脸贴在槛窗的窗格上,隔着窗纱道:“阿蓉,阿蓉我回来了,刚到家的,待我梳洗了,再进来!”

原来真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晏蓉身子重,用手臂撑着床沿,缓缓坐起来,喜道:“好,那你快去吧,我等着你!”

霍珩闭目细细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唇角翘起,“好!”

……

霍珩去沐浴更衣了,他没用正房浴室,怕染了寒气,而是去了厢房。

晏蓉拥被坐在床上,侧耳听着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笑意越来越深。

他终是是赶回来了,赶上他们孩子的降生。

难为他了,这么大的风雪,顶着严寒日夜赶路。

“阿媪!”

晏蓉声音轻快起来,带着许多欢欣,半夜突然醒来但一点不困,“阿媪,扶我起来穿衣吧。”

“好,好,夫人慢些。”

申媪笑得合不拢嘴,郎主赶回来再好也没有了,她一边麻利给晏蓉穿衣,一边摸了摸她的高隆的腹部,“小郎君们相必也是很欢喜的。”

晏蓉怀孕已经八个半月有余,陆礼说了,瓜熟蒂落时机已到。

双胎一般都无法在母腹呆足日子的,但晏蓉掐指算了算,如今她怀孕也有三十六七周了,按照后世的说法,怀双胞胎这也算足月的了。

她放了心,专心待产。

本来想着,这么大的风雪,霍珩可能赶不回来了,说不遗憾那肯定是假的,但也无法强求,只希望他不要太急着赶路,要注意安全。

没想到,他还是赶在孩子出生回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高隆的腹部,笑道:“你们呀,可知道阿爹回家了。”

孩子大约是知道的吧,因为他们又动起来了,一扫睡前懒洋洋的动作,变得欢快不少。

这时候的两个孩子,已经十分强壮,胎动方式多种多样,只随他们的心意。不过吧,到底是长大了,地方局促了许多,闹腾起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欢快了。

室内放了好几个大熏笼,暖烘烘,晏蓉并不需要着厚实衣裳,穿戴整齐后,倚在申媪搬来的叠得严实的锦被上,她一边轻抚腹部,一边翘首等待。

霍珩来得很快,他沐浴去了寒气过后,换了一身烘暖的衣裳,为防回正房时又染寒意,他披了一件大毛滚边斗篷。入得正房,脱了斗篷,他立了片刻,确保无虞后,才举步入了内室。

霍珩稍稍黑了些,猿臂蜂腰,威势更逼人,他含笑看过来,眉眼间是深深的化不开的思念和眷恋。

“阿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