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可靠老实的人。

不过吧,该敲打的时候也不能少。

几个乳母立即跪下,道:“婢子等定不辱命,请夫人放心。”

晏蓉颔首叫起,又吩咐人重重赏了,说:“把孩子抱过来给我。”

她和霍珩一样,儿女俱一样重视,但难免更心疼女儿。她先接过小阿宁的襁褓,好生亲香一番,又想着不能偏心,又换过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肥腮。

“阿娘的虎头,阿娘还是第一次抱哩,虎头莫怪阿娘,阿娘也是疼你的,只是你阿姐吃了大苦,阿娘就先抱抱她。”

大红织锦的小襁褓轻轻晃动,里头个圆头圆脑的小子皱皱小鼻子,居然睁开了眼睛。

很清澈,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亲娘片刻,又眨了眨眼睛。

“阿媪,阿媪,虎头醒了!”

晏蓉心花怒放,笑着对小男孩道:“虎头是想看看阿娘么?”

小虎头很乖巧,不过他的姐姐随后也有动静了。双胎经常是一起醒一起闹的,弟弟醒了,小阿宁很快也醒了,她动作比较大,还没睁眼就咧开小嘴,“咿呀哇哇”地哭了起来。

姐姐哭了,虎头也哭,屋里立即被小儿婴啼的声音充斥满满,作为一个新手妈妈,晏蓉慌张焦虑:“怎么了?怎就突然哭了,可是我抱得不舒坦?!”

其中一个乳母最机灵,已经上前禀道:“算算时辰,小主子们该是饿了,不若婢子等先喂喂?”

肚子饿么?

晏蓉心念一转,却想起初乳,自己胸口满涨感不强烈,但还是有的,应能有奶水。

她想争取今天把初乳喂了,因为明天就开始吃药膳调养了,哪怕霍珩不反对,她也不敢再喂孩子了。

说干就干。

晏蓉和申媪说了一下,申媪略迟疑,还是同意了,折腾半个时辰,虎头终于吃上的香喷喷的米黄色初乳。

小小的脑袋巴在母亲怀里,用力吮吸出了一头细汗,晏蓉心疼又欣慰,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门。

襁褓是申媪小心托着的,她怕晏蓉抱久了手臂落下病根,晏蓉确实有些吃力,也不争,只虚虚搂着儿子。

初乳很少,好在虎头胃口不大,一半也勉强吃饱了。晏蓉换了闺女来,一边摸摸她的小脑门,一边嘱咐乳母赶紧给儿子换了里衣。

这个娇气的小女孩儿,是个护食的,吃得比弟弟还急,她显然能感觉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十分依恋,吃饱了也不走,申媪抱她离去她就扁嘴不依。

“你呀,可没有弟弟听话。”

晏蓉嘴里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很心疼的,可是折腾一番她觉得很累,有些坐不住,于是就让侍女抽了引枕,她侧身躺下,让申媪把襁褓放在她的怀里圈着。

小阿宁这才满意了,睁开眼睛瞅着自己的母亲,听母亲说话,还不时吐个奶泡泡玩耍。

食案早就备好了,申媪怕晏蓉饿,不过她也没多劝,这么小的孩子精力有限,很快就会睡着的。

果然,和母亲大眼瞪小眼约莫两盏茶功夫,小阿宁就睡着了。

申媪抱走了襁褓,晏蓉又躺了一阵,感觉力气都回来了,这才重现坐起用膳。

她一边喝着小米加母鸡熬的稠粥,一边暗叹,看来确实得认真调养了,若以后走五步喘三喘的,那人生就会少很多乐趣了。

用了膳,晏蓉又磨着申媪给她用热帕擦拭了一遍身体,换上干净里衣,只觉得浑身舒爽。

“郎主呢?他这几日睡哪?”

晏蓉知道霍珩去前头处理公务了,他忙碌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现在都夜深了,还没回来吗?

说曹操曹操到,不等申媪答话,就听东厢房门房一响,霍珩大步绕过屏风:“阿蓉。”

他已经回正房沐浴梳洗过了,换了薰暖的衣裳,否则一身寒气的,他可不敢立即进来。

“怎地这么晚才用膳?”食案刚在他面前撤下。

晏蓉笑盈盈,唤了一声“夫君”,才道:“我刚喂了阿宁和虎头。”

霍珩先到床畔坐下,握了握她的手,又起身去小床边仔细看了熟睡的一双儿女,然后再折返大床前,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取下发冠。

“喂了这一次就好,接下来就让乳母们伺候。”

这么多人养着可不是为了好看的,若他妻子还挺着虚弱的身体喂孩子,要这些人何用?

霍珩取了发冠搁下,又解腰带。

用药膳后,晏蓉也不敢喂,自然无所不应的。她只有些讶异,霍珩这动作太熟悉,他这是想……

要和自己共枕而眠吗?!

时人眼中产房月子房污秽,之前特殊情况进就进了,霍珩还要在这里一起睡?晏蓉没意见,她只怕荀太夫人有微词。

霍珩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且他这几日都是在晏蓉身边睡的,他不觉得有问题,本人也不忌讳那些有的没的。

他小心抱起妻子,连人带被子往里挪,自己翻身上床,吩咐申媪灭灯,然后顺手放下床帐,躺在晏蓉刚才睡的位置,掀开被子把晏蓉搂住。

“你放心,祖母不会知道的。”

霍珩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事实上,他绝不会让妻子为难。

他是霍家大宅的主人,这元和居是他起居之地,他不想让消息漏出去,就不会漏一丝半点。

“那好。”

晏蓉眉眼弯弯,事实上她也不想和霍珩分房而居,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室内大部分的灯都被熄灭,仅余墙角一盏,申媪领着人无声退下,屋里仅剩给孩子们守夜的乳母和侍女,不过她们并不敢吭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晏蓉往霍珩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位置,霍珩柔声问:“阿蓉,伤口还疼吗?”

晏蓉脸有些热,不过都是生了孩子的夫妻了,应该大方一些,她轻咳两声,貌似十分镇定道:“有一些,不过好多了。”

霍珩低笑两声,也不取笑她,话锋一转:“阿辞正领太原军班师,虽你爹娘暂不能来,但我们阿宁和虎头却能先见了舅舅。”

冬季严寒,风雪又大,加上满月大宴又不办,晏蓉醒来后,就让霍珩给她娘家再去了一封信,嘱咐父母先不要急着赶来,等得春暖花开,再来赴两小的百日宴不迟。

霍珩今天已经把信送出去了,他也觉得这样更好。

晏蓉安了心,她折腾一番也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和霍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如今的嗜睡,完因身体虚弱之故,霍珩盯着她的睡颜半晌,眉心微蹙。

幸而陆礼医术高明,希望妻子经过调养后,能尽快恢复如初。

他给她仔细掖了被子,也阖上双目。

……

*

霍家大宅祥和喜庆,邺城内外欢乐余韵未消,不过,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是这般。

邺城内一处宅邸中,一个蓝衣男子端坐在书案之后,他手里拿着一个蜡封的小竹筒,一边仔细检查火漆完好程度,一边问:“这么说,柴家诸人是被提审了?”

这是个宽敞的外书房,他面前立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管事装束心腹,闻言立即回道:“必然是了,君侯与陆礼去了西苑,一个时辰后方折返。”

“可惜我们的人位卑,既不能接近西苑,也无法知悉外书房内诸般情形。”

他忧心忡忡:“也不知柴家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不了什么。”

这点蓝衣人还是很笃定的,他最忌讳的反而是霍珩陆礼就此事展开联想,继而产生一系列怀疑对象,然后严密监视。

只怕是少不了的。

他唯恐自己也有可能被牵扯在其中。

蓝衣人拧眉,内应一事泄露,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弄得如今他是处处有掣肘。

他盯着手里的小竹筒,万幸陈佩这封密信,自己早一步接到手里。

蜡封完好,火漆亦然,蓝衣人毫不犹豫拆封,将里头的帛信取出,展开细看。

“贤弟见字如晤,愚兄今已破西陵,正西望江陵,不出二月,将大破荆州军,后患可绝。

次年春,愚兄将伐兖州,已去信文广,贤弟不妨早做打算。……”

简短的一封信,却是陈佩亲笔所书。

若霍珩陆礼得以亲眼所言,恐怕会万分惊异,陈佩与眼前这蓝衣人竟以兄弟相称。

亲兄弟肯定不是的,但很明显二人并非主从关系。

陈佩在信中说,他已经攻陷了荆州和扬州接壤的江夏郡,将郡治所西陵拿下,目前剑指西边的江陵。

江陵是荆州治所,郑钰的大本营。

霍珩攻伐青州,而南边陈佩也不得空闲,他再次被徐州何兴和荆州郑钰夹攻。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陈佩实力大增,早已不复昔日的被动局面,在盟军夹攻下依旧游刃有余。

陈佩的战策,将重点放在荆州,而徐州,就先放一放,抵挡住即可。

当今天下,南北雄主对峙之势已成。荆州位于扬州西南,豫州后方;而徐州在扬州之北,豫州之东。陈佩欲与霍珩一决雄雌,就算不能把荆州尽数拿下,那至少也得将郑钰打残打怕,以解决后方不稳之患。

目前,战事进行得很顺利,陈佩已经眼望北方,预计明年开春即攻伐兖州。

兖州,北与青州冀州比邻,而东南则与豫州徐州接壤,霍珩怎么可能坐视陈佩吞并兖州?

这必然是一场两雄争相吞并的战事,到了最后,南北两位霸主必将在兖州进行第一场短兵相接。

陈佩告诉蓝衣人,要是不改初心,当尽快准备起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静候蓝衣人来信,大家互相交流信息,互相配合。

……

蓝衣人仔仔细细将帛信看了几遍,沉思良久,最终提笔,飞速写下一封信,蜡封,用了火漆。

“你切切小心,宁可此信暂不传,也不可露了痕迹。”

第二次机会出现了,且霍珩已知当年旧事,内应不查出来是誓不罢休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身处悬崖峭壁,也只能进不能退,蓝衣人无需考虑太久,就下定了决心。

在这个关键时刻,也不知自己有否在霍珩的严密监视名单内,蓝衣人不求一次传信成功,但求稳妥。

心腹肃容领命,他上前接过小竹筒,小心翼翼藏在内衣暗袋中,再三检查,确定并无纰漏,这才告退离开。

外书房内仅余蓝衣人一人,他静静盯着跳动的烛火片刻,须臾站起,抚了抚衣襟,调整一下表情,往后院而去。

第80章 荀氏文广

新生的婴儿, 仿佛每天一个样,一个多月时间,阿宁和虎头就褪去了红皮,变身成两个白嫩嫩粉嘟嘟的小宝宝。

“外祖母的小阿宁, 你要多吃点儿, 快快赶上弟弟咯。”

彭夫人最终还是来了,晏蓉和霍珩的信并没能阻止她。开始时风雪太大, 确实不好出门,她翘首等呀等的,半月后终于开始转晴,虽温度仍低,但她已迫不及登上往冀州的马车。

晏辞护送的母亲。

晏辞作为新任舅舅, 也十分惦记姐姐与外甥们。当初他班师途径邺城, 因晏蓉坐着月子, 他不好入内,只能隔着外间的门仔细问候了一番。

阿宁和虎头他倒是见着了,也是在东厢房外间见的,这小子初见外甥外甥女,欢欣喜悦又手足无措, 小小的一团,看着极脆弱, 他连抱都不敢抱。

不过他班师回太原后, 却是和父母绘声绘色说了很多遍, 弄得老两口心痒痒的。

彭夫人昨日来的, 晏辞见过外甥外甥女,又问候了姐姐,今早就要折返太原,霍珩去送。

太原军刚自青州班师,但据霍珩预料,开春后很可能会和陈佩一起争相攻伐兖州,又是一场大战,战后安抚战前准备,晏家父子忙碌的事务有很多。

也是因此,晏珣暂不能来了,他只能等两小百日大宴时,再一起见面。

彭夫人抱着小外孙女,连夫君都抛在脑后了,阿宁睁眼瞅着外祖母,她喜笑颜开,“哦哦哦”地哄着,又十分心疼对躺在床上的闺女说:“怎地我们阿宁比她弟弟瘦了这许多?”

晏蓉闻言也很无奈,两孩子都是精心养的,可偏偏阿宁就是个不怎么长奶膘,她能怎么办?

虎头是个能吃会长的,这一个多月就和吹气球似的,足足长了五六斤,胳膊腿莲藕娃娃似的,一节又一节,小脸胖嘟嘟,两个腮帮子映衬得嘴儿下巴格外小巧。

就连霍珩,抱着这个大胖小子的时候,都忍不住笑着打趣几句。

只是一换上姐姐,他就心疼上了。

小阿宁也不是不长,实则她一切发育都在达标线内。但是吧,也就仅仅刚达标而已。她出生时本就轻些,因此和弟弟放在一起,很明显小了一圈。

花苞般的小女儿,还十分爱娇,稍有不如意就啼哭,哭声细细得,听着格外惹人怜爱,刚好旁边还是一个肥嘟嘟明显十分好养活的弟弟做陪衬,就更让她爹心疼了。

曾经有一度,霍珩认为乳母侍女们没有尽心,他亲自观察了一段时间,又仔细敲打数遍,并吩咐申媪时刻盯紧,把诸人吓破了胆,又是请罪,又是战战兢兢。

最后还是晏蓉出面好生安抚一番。

末了,霍珩也不得不接受了事实,他闺女就是个不大爱长肉的。

想到前些日子的折腾,晏蓉忍不住翘了翘唇角,抱着儿子掂了掂,又伸出食指,碰了碰女儿纤细但指腹圆润的小手,嫩生生的。阿宁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指头。

“她吃得也不少了,就是没弟弟长膘,我也没办法。不过陆先生说胖些瘦些无妨,不碍事的。”

她晃了晃食指,阿宁清凌凌的乌黑大眼睛立即看过来,歪着小脑袋瞅着母亲。

“你看什么呢?”

小阿宁有一双十分肖似母亲的眼睛,线条精致的长目,眼角上翘,莹润亮泽的一双丹凤眼,脸型鼻子也像晏蓉,嘴巴和耳朵则似霍珩,是个美人胚子。

至于虎头,五官是很酷似父亲的,就是胖了,奶膘把眼睛鼻子嘴巴挤得厉害,一眼看过去,保管先注意他的两个鼓鼓的腮帮子。

荀太夫人乐呵呵地说,霍珩小时候也胖,虎头和他爹小时一个模样,让晏蓉私底下笑话了他很久。

阿宁还不会说话,但她十分眷恋母亲的怀抱,小手臂朝晏蓉伸了几次。

这是想和弟弟换了位置了。

晏蓉十分了解她,要是不赶紧抱她,这小丫头只怕是马上要扁嘴哭了。

“外祖母抱抱你怎么了?”

晏蓉嘴里说的,但还是把闺女换过来了,这个娇气包已经含了泡眼泪,顺利被母亲抱在怀里,她又给憋回去了,手舞足蹈看着十分高兴。

虎头则不介意这些,谁抱他都挺乐意了,打了个小哈欠,这是困了想睡觉。

彭夫人爱怜轻拍,哄着外孙子睡觉,她不忘叮嘱晏蓉:“阿蓉,你抱会就把阿宁放下来吧,莫要累着了。”

霍珩和晏蓉信上只道一切皆好,而晏辞被嘱咐过也没说。她也是到了邺城,才知晓女儿生产受了大罪,外孙女也这般惊险。

彭夫人心疼坏了,恨不得以身替之,昨日起就盯紧晏蓉,比霍珩申媪还要严厉多了。

至于晏蓉,她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膳,感觉其实好了很多,无力感消褪,人也精神起来,面上渐渐恢复血色。

总体感觉良好,她对调养一年半载后恢复如初极有信心。

“嗯,我知道的阿娘,我不累。”

晏蓉十分庆幸,之前风雪大,母亲来不了,不然见到当时的自己,恐怕会更难受。

彭夫人不听她的,略等了等,看阿宁也闭上眼睛,就吩咐申媪把襁褓接过,自己也将虎头交给乳母,催促晏蓉躺下。

晏蓉还能怎么办?只能照做了。

她不困,但安静躺着躺着,睡意也上来,渐渐就睡了过去。

彭夫人守了女儿外孙个把时辰,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站起,叮嘱申媪等人一遍后,转身出门。

天开始暗下来了,她昨日问过申媪,霍珩只要不忙,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就能回来的。

彭夫人就不妨碍女儿女婿相处了。

她出门前,扫了一眼室内。宽敞的东厢房内间,一式楠木雕花家具,四角落各置一鎏金的羽纹铜凤灯,案上还有一个鎏金博山香炉,织锦的帐幔帷幕一水儿簇新。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霍家没有慢待自己的女儿,彭夫人人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这是因为彭夫人还不知道晏蓉坐蓐期间,霍珩还和她同居一室,否则,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存疑了。

*

晏蓉在母亲的监督下,接下来大半个月坐蓐期都苦哈哈,霍珩乐见其成,甚至有些遗憾,为何之前风雪那么大,岳母没能早些赶来。

晏蓉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本人的身体健康,自己还能轻忽么?实在很不必这样监督她,连看一会书都不行。

不好在坐蓐期不长,双月子终于坐满了,晏蓉刑满释放,卷巴卷巴铺盖,带着两孩子,搬回正房去了。

晏蓉出了月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抬了热水来,彻彻底底把自己洗涮一遍。

坐月子,天还冷,最多只能拧热帕擦一遍,她实在受够了。

晏蓉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将儿子闺女搁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咚咚咚”摇着,立即吸引了阿宁和虎头的注意力。

正房同样暖烘烘的,娘仨不需要穿得很厚,晏蓉解了两小的襁褓,给他们多穿了件小衣服,阿宁和虎头得到解放,挥手蹬腿十分欢快,争着探手要够拨浪鼓。

晏蓉把拨浪鼓给虎头,又从篮子里另取一个给阿宁,两小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咯咯”笑声,显得很高兴,可惜小拨浪鼓对他们而言还沉了点,没拿住,一下子掉在身边了。

虎头和阿宁有点懵,随即伸手去够,可惜抓来抓去没抓到。

晏蓉吃吃笑着。

被阿娘取笑了,虎头没气垒,盯着金灿灿的小拨浪鼓继续奋战;而阿宁有点不乐意,看向晏蓉,撅了撅小嘴儿。

“阿爹的小阿宁这是怎么了?”

霍珩刚进房,就听见里头妻子和孩子们的笑闹声,他眉目柔和,大步转过屏风,挨着床沿坐下。

闺女儿子,他俯身每人亲了一记,当然,孩子的娘也没落下的。

阿宁安静了半晌,盯着父亲,很熟悉的气息,然后她似乎把人认出来了,立即像打开了开关一样,立时兴奋地手舞足蹈。

“阿宁这是认出阿爹了?”

霍珩比他闺女更高兴,一把将阿宁抱起举高,亲亲又颠了顛。

小女娃兴奋极了,两条胳膊挥舞着,又发出那种类似欢笑的短促“咯咯”声。

虎头不依了,把好不容易抓到的拨浪鼓一扔,鼓起腮帮子扭啊扭。霍珩哈哈大笑,一手抱闺女,腾出一手俯身抱起儿子,两个一起亲香着。

爷仨闹得很欢,晏蓉含笑看着,霍珩挨着她坐下,夫妻两个一起逗弄着两孩子。

很乐和很温馨,可惜小孩子精力有限,闹了小半个时辰,阿宁和虎头先后尿他们爹一身,就睡着了。

被新鲜童子童女尿浇湿衣裳的霍珩毫不在意,还精神抖擞亲自给孩子们换了尿布,十分地认真,最后把孩子们交给乳母,他亲送回左次间,才折返去了浴房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