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夫妻商量,又吸取了彭夫人的意见,最后两人决定,搬回正房后,两孩子晚上就不跟爹娘睡了。

这其实也是世家大族普遍的规矩,算是自幼孩子培养独立性的一种体现。

反正就隔了一个明堂,近得很,乳母侍女眼不错盯着,就晚上而已,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然这么多乳母侍女杵在屋里,夫妻恢复房事以后,会很不方便。

陆礼曾含蓄建议,晏蓉最好调养满三月后,才恢复夫妻生活。现在还没到,不过也快了,还有一个月。

晏蓉很注意身材管理,体质也很不错,产后两个月,人确实丰腴了些,但身材已恢复了大半,只除了仍有些小肚子。

她摸摸小腹,接下来一个月专攻小腹,还是没问题的。

虽霍珩曾经表示,有点肉肉也很不错,大被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小肚子什么的一定得消灭。

霍珩沐浴很快,出来刚好见她一脸凝重地摸着小腹,不禁好笑,挥退下仆翻身上床,搂着人躺下,他笑:“胖点儿不好么?”

晏蓉严肃脸:“不好!”

霍珩其实也挺喜欢的,不过还得她高兴,笑道:“那随了你,不过你不能少吃。”

他的手不老实往上探,覆在某个丰腴了不少的地方或轻或重揉按,不能真身上阵,手瘾却是能过的。

“我能少吃么?”不但霍珩每天必问,彭夫人也盯得很紧,晏蓉挺庆幸自己胃口不大的,不然体重堪忧。

她产后身子敏感了好些,被揉得酥酥麻麻地,瞪了他一眼,嗔怒道:“我要睡了,明日得早些起来给祖母请安呢。”

出了月子搬回正房,自然少不了给荀太夫人请安的,不能再睡懒觉了。

霍珩轻笑:“还早着呢。”

睡什么睡?

他抓住晏蓉手往下按,不能行房,但手把手活动已经进行了好些天了。

“昨天不是?你,我要睡了。”

“阿蓉,……”

……

*

霍珩又哄又缠,晏蓉抵不住,顺了他二回,他还想第三回,她气哼哼再不干了。

霍珩只得作罢,伺候了擦洗,亲昵搂着她睡下。

次日晨起,霍珩精神抖擞,早早起来往前头忙碌去了。晏蓉则起得晚一些,搂着被子打了滚,恋恋不舍爬出被窝。

梳妆打扮,换上新裁的大红洒金织锦十二幅湘裙,她披上貂皮大氅,和彭夫人携手往溧阳居而去。

晏蓉请安,彭夫人则一起去荀太夫人处坐坐,她会留在邺城等出席了百日宴以后,再和晏珣一起返回太原。

至于阿宁和虎头,就不过去的,天气依旧很冷,回暖前,晏蓉都不会抱他们出门的。

荀太夫人也不许,她多次叮嘱,她会来看曾孙曾孙女的,万不可抱他们出来,两小健康成长就是大孝心。

到了溧阳居,荀太夫人先和彭夫人寒暄,接着又问了晏蓉身体恢复程度,晏蓉说很不错,老太太端详她脸色,确实不错,于是颔首。

老太太还是很惦记两个小的,接下来就话题就围绕着阿宁和虎头打转,吃得可好?睡得可香?乳母有无用心伺候?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明明,她昨日才去看过两个小的。

不过,彭夫人和晏蓉也十分乐意讨论这个话题,说得兴致勃勃,老中青三个女人处得分外和谐。

听完阿宁虎头昨晚抓拨浪鼓的趣事后,荀太夫人乐呵呵,笑道:“天儿冷,拘着了他们,等来年春暖了,就能出门玩耍了。”

说到过年,就不免想起孩子们的百日宴,老太太道:“帖子前儿已经送出去了,天冷路难行,有些帖子送得还远,准备起来就差不多了。”

阿宁和虎头的百日宴在正月中旬,距今恰好还有一个月,路远些的诸如幽州荀氏,现在送去也正合适了。

幽州荀氏是荀太夫人母家,老太太在,两家就疏远不了。事实上,霍氏和荀氏多年来守望相助,很是亲厚。

幽州乃燕赵之地,地处冀州东北,温度更低风雪更大,让人接了帖子早作准备,很有必要。

荀太夫人久不见娘家人,目光一时带些了期盼,“文广必要亲至的,就是不知我嫂嫂来不来,她近年多病,身体差了许多,怕是来不了了。”

文广,即是幽州荀氏现任家主荀续,老太太的侄孙。

荀续是荀太夫人长兄膝下的嫡出长孙,年三旬,接任家主之位已将近十年。老太太的兄长知天命之年病亡,不算短寿,但嫡长子却短命,之后,家主之位由荀续接掌。

老太太的兄长虽没了,但嫂嫂却还在的,年纪比她还大,年老多病,早就不适宜出远门了。

忆及寥寥无几的故人,荀太夫人目露感伤,晏蓉连忙安慰道:“舅祖母高寿,可喜可贺。且再过一月,表兄便能拜见祖母了,祖母当欢喜才是。”

“说的也是。”

荀太夫人转忧为喜,笑道:“阿蓉不识得你表兄罢,届时正好见一见。”

晏蓉也笑:“那必是要见见的。”

孩子果然是很重要,自从生了阿宁和虎头后,老太太和颜悦色了很多,也没以前高冷了。

晏蓉有些感慨,彭夫人则是欢喜,百闻不如一见,亲眼见过老太太和蔼,比女儿写信告诉她管用一百遍。

第81章 端倪

养新生儿的时光,总过得飞快, 眨眼阿宁和虎头已三个月大了, 不再爱哭爱睡,精力充沛起来, 会认人爱热闹,开始发出各种声音, 来回应爹娘的逗弄了。

面对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霍珩越发挪不动脚步, 香闺暖意融融,有娇妻有爱儿,对比起来,外书房显得格外肃穆寂寞。

只是, 他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外书房。年节已经过了, 春回大地在即, 据报陈佩频繁调遣部曲, 蠢蠢欲动,冀州这边也在紧张备战当中。

霍珩只能在公务的缝隙中, 尽量抽一点时间回房, 陪伴妻儿。

这日晏蓉自花厅打理家事回来, 远远就听见儿女发出急促的“咯咯”笑声。她不禁一笑, 加快脚步进了门,绕过屏风, 原来霍珩也在。

矮榻上的方几搬开了, 他仰躺在上, 身上趴着两个孩子。

虎头趴在他爹的腹部,手里抓住一个精致的小拨浪鼓,他小幅度摇了摇,拨浪鼓当然响不了,这小子看起来十分诧异,盯着拨浪鼓上下打量。

至于阿宁,小丫头趴在父亲的胸膛,一只小脚丫搁在弟弟身上,她正努力抬起小脑袋,瞪大眼睛和父亲对视。

霍珩含笑瞅着闺女,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扶着儿子。

真是太不得空了,瞧瞧这就是生双胞胎的苦恼,幸好虎头是个不粘人的。

晏蓉进门时,阿宁顶不住了,累趴在父亲的脖颈上,霍珩低低笑着,胸膛微微震动,小丫头又十分好奇,垂目盯着底下这个不停颤动的地方。

“怎地回来了?不是说要接荀家表兄么?”

这荀家表兄,说的就是荀续。两小的百日宴就在三天后,宾客已开始陆续抵达邺城,其中荀太夫人母家幽州荀氏将会在今天抵达。

自霍珩的父亲霍襄起,每逢舅父表兄来邺城,他总会亲自到城门迎接的,这惯例一直延续到下一代。

如今的霍珩虽雄踞北方,实力远超幽州,幽州也已从昔日盟友身份,变成隐隐依附霍氏,但他却并无改变旧日习惯的打算。

一来荀太夫人在,两家关系依旧亲厚;二来,霍珩始终未曾忘记,当年父丧后那段最困难的时期,唯有荀氏出手相助于他。

历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说是未时初到,还早了些,晚些去不迟。”

晏蓉一进门,榻上的大小三人立即看向她。阿宁和虎头立即高兴起来了,手舞足蹈。霍珩笑着搂着两个,翻身坐起,将儿子闺女一左一右,搁在大腿上坐着。

荀氏抵达,接下来肯定是设宴洗尘的,霍珩腾出了中午和下午的时间,看有些空闲,立即回元和居了。

晏蓉挨着夫君坐下,把虎头抱过来,夫妻俩一人搂一个小的。霍珩一边安抚着未得阿娘青睐正扁扁小嘴的小闺女,一边说:“你阿爹遣人送信,说大约明日傍晚便至。”

阿宁和虎头的百日宴,晏珣晏辞父子自然不会缺席的。不过太原也在备战,还有春耕诸事需要提前安排,忙碌程度不比霍珩轻,紧赶慢赶,也早到不了多少。

“嗯。”

这个晏蓉是知道的,因此也不失望,轻捏了捏娇气小闺女小脸蛋,阿宁认为母亲和她玩耍,立即“咯咯”笑出声,动作一大,小身子立即在父亲臂弯里扭啊扭的。

霍珩掂了掂她,她更兴奋了,一把将小手塞进自己嘴里,晏蓉眼疾手快,忙一把捉住。

她轻轻打了一下闺女小手,佯装嗔怒:“不许吃手,知道不知道?”

阿宁动作停住了,眨巴一下眼睛,看着似是不解。她爹心疼了,忙安抚道:“我们不吃,阿娘莫要生气。”

他又和晏蓉说:“我们阿宁和虎头很是乖巧,你好好说就行,很不必发怒。”

霍珩很是心疼,不过他怀里的小丫头却没在意,愣了一下,又往阿娘怀里扑了。

晏蓉瞅了眼滴漏,就把闺女一并接过来,对霍珩说:“你换了衣裳去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霍珩这身份,自然不适宜久等,但作为接人一方,也总不好让对方反过来干等的,掐准时辰出门很有必要。

他抱着儿子闺女玩耍,不但衣裳皱褶不少,且前襟位置还滴了好几滴口水,这样出门自然不合适。

侍女捧了一套玄色云纹深衣来,还有束发紫金冠,晏蓉将儿女交给乳母抱着,亲自为他更衣。

霍珩十分享受妻子亲昵服侍,唇角微翘,十分配合伸手抬胳膊。换了发冠和衣裳,晏蓉又替他束了白玉腰带,最后他自己系上佩剑,捏了捏她的手,道:“我先过去了。”

“好。”

霍珩又摸了摸眼巴巴瞅他的一双儿女,看时辰实在不早了,这才大步离去。

晏蓉送他至廊下,回头自己也开始重新梳发更衣。

荀氏来人进城后,第一时间肯定去拜见荀太夫人的,她得自然也得提前些去溧阳居等着。

至于阿宁和虎头,就先不去了。立春是过了,但天依然冷着。他们还太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晏蓉到的时候,吕氏和霍琛夫妇都已经在了,吕氏依旧快人快语,在廊下就能听见她的说笑声,“……我也许久未见了,不知荀家表兄风采可胜旧日?”

晏蓉进得了门,见荀太夫人一身簇新的赭色福纹对襟长裳,同色嵌翡翠眉勒子,红光满面,正笑道:“哪有甚么风采?不过就是勤勉持身,不坠祖宗之名罢了。”

老太太要见久违的娘家人,心情格外好,配上一个情商极高的孙媳吕氏,堂上虽然只有二人说话,气氛却极其热络。

晏蓉微笑上前,也凑趣几句。

一室和乐,三婶母麻氏也后脚进门,她一身靛青色对襟袄裙,头上依旧戴着素银头面。

晏蓉吕氏不禁对视一眼。

妯娌二人是心知肚明,这身寡淡有余的装束是麻氏一贯常用的,即使喜庆如当年霍珩大婚也不例外,以往老太太对小儿媳心有怜惜,总是多多体恤的,也不说她。

不过随着麻氏近年的一再折腾,这许多的怜惜恐怕已消磨得差不多了。

果然,荀太夫人见了,立即蹙了蹙眉,今天高兴她也不呵斥,只冷脸吩咐道:“全妪,把我的赤金头面翻一套出来给她,再传话绣房立即赶制套衣裳,让她初十那日穿。”

今日不算什么,可阿宁和虎头百日宴,她可不允许儿媳穿成这样。

麻氏脸一白,连忙跪下请罪。

荀太夫人敲打到位,也不多说,只淡淡叫起。

不等吕氏和晏蓉开口缓和气氛,这时,开始有仆妇不断奔进来禀报。

“郎主和荀侯进大门了!”

“进二门了!”

“快到溧阳居了!”

随着最后一声禀报,溧阳居外喧哗声已起,荀太夫人再次笑意盈眉,正了正身体,含笑望着房门方向。

吕氏趁机凑到晏蓉这边,说:“那麻月被送回家去了,不过麻家人胆小,不敢叫她再嫁,只关在家里。”

她朝麻氏方向努努嘴:“你坐月子的时候,咱们三婶母又折腾了几回,想求祖母出面宽麻家人的心哩。她想得倒美!被祖母呵斥后禁足了,听说很严厉。”

难怪晏蓉出月子后见了麻氏几次,对方都低眉垂目的,原来如此。

果然不作不死。

晏蓉和吕氏交换一个眼神,二人也端正坐好,齐齐看着房门方向。

人声越来越近,霍珩,霍珹,霍温大步进门,与三人并行的还有个身穿青色深衣外披貂皮大氅的青年男子。对方比霍珩略矮小半个头,不过身板挺结实的,宽额大嘴,面相颇为豪迈。

这人想必就是幽州荀氏现任家主,荀续。

荀续刚解了大氅,立即快步上前,在荀太夫人跟前跪下扣首,“侄孙给姑祖母见礼。”

他身后还有一群男男女女,足有六七个,皆是老太太的晚辈,也一起上前叩拜。

“好,好好!”

荀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俯身相扶:“快起来吧,自家人何须多礼?”

荀续见过礼了,老太太随即招手,让晏蓉过来她身边,笑着介绍:“这是伯瑾家的。”

“这是你荀家表兄表嫂。”

站在荀续身侧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青年妇人,这是荀氏现任主母王氏。夫妻二人见老太太手牵一个年轻妇人,绿鬓如云,仙姿玉容,不见半分产后臃肿,反倒身段丰润,曲线玲珑。

云鬓花颜,灼灼其华,果然不愧盛名,二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时心下也不禁啧啧称奇。

不过二人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上一丝不露,和晏蓉相互见了礼。

接着,荀太夫人又介绍了其他幽州来客,双方一一厮见。接着,就是久别重逢的相聚。

晏蓉保持微笑,十分自觉地充当配角,只霍珩状似不经意看过来时,冲他眨了眨眼睛。

霍珩微微一笑。

同当配角的吕氏看了个正着,暗暗好笑,找了个机会碰了碰晏蓉,暧昧地挤了挤眼睛。

晏蓉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团聚过后,就是筵席。

幽州荀氏前来,不管于公于私,一场洗尘宴是少不了的。

男人们往前头去了,而女眷则跟着荀太夫人,前往内院东侧的大花厅入席。

相比起女眷们更似家宴的小规格,前头就热闹多了,荀续的随行人员,有名号的都出席,邺城大大小小的将吏谋臣,也一并入宴。

宽敞的前堂,上首一席自然是霍珩的。荀氏乃贵客,安置在他左下手最前端;陆礼霍珹等人则在右下手;其余冀州将吏,则从大到小分坐两侧其余位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霍望又敬荀续一樽,大笑道:“常听闻幽州有燕赵遗风,乃勇悍之师,这回有机会见识一二,某之幸也。某敬荀侯一樽!”

霍氏和荀氏多年亲厚不假,但霍望是霍珩族弟,年纪轻,霍襄时期的两家合作他没赶上,至于之前的并州青州大战,荀氏却没有掺和,所以他才说从未见识。

并州青州大战,幽州没有参与其实不足为奇,毕竟荀氏和晏氏不一样,晏氏是正式歃血为盟的,而荀氏没有。那两场大战,都能彻底撼动荀氏根基的,再亲厚,荀续也不可能贸然掺和进去的。

等到霍珩连续大胜,彻底雄踞北方,情况又不一样了。预计在不久将来发生的兖州之战,将会是他和陈佩的第一次交锋,必将震撼大江南北。

这时候的荀氏,若继续作壁上观,两家关系就必会由亲厚转为生疏了。霍珩未必会如何,但心生隔阂是必然的,前头的恩义也将消弭殆尽。

若他有朝一日登上大位,荀氏处境将会十分尴尬。

眼下与霍氏结盟,是大势所趋,也是最好的时机。因此,霍珩询问的书信到时,荀续立即回信说,愿结盟约共同进退,不久后的兖州大战,荀氏将出兵与霍氏共同作战。

这些,陆礼等人也是清楚的,故而霍望眼下有此言。

霍洪李原等将也连声附和,齐齐端起酒樽,荀续笑着谦虚几句,回敬后,饮尽杯中酒。

放下酒樽,他对上首的霍珩道:“伯瑾,去年秋,匈奴骑兵屡屡扰我上古白登二城边镇,作试探之举,也不知今年是否会大举犯边。”

荀续面露歉意:“此次出兵兖州,恐幽州只能遣出八万将士。”

幽州共有将士十八万,它北临匈奴,但幸而有长城为据,一般时候,五万将士留守也算足够的。但若是匈奴蠢蠢欲动,那情况又大相径庭了。

霍珩挺理解的,且他兵力不缺,他要的更多是荀氏的及时表态,于是颔首:“防御外敌为重,表兄此举甚妥。”

荀氏面露感激,举起酒樽:“愚兄敬伯瑾一杯,兖州一战,必旗开得胜!”

“好!”

与霍珩对饮过,他又斟满酒,笑着环视一圈,“借冀州的好酒,在下敬诸位一杯,愿此战必胜!”

“好,好好!”

大伙儿纷纷叫好,荀续一一敬过,最后举樽就唇,在宽袖的遮挡下,豪迈一仰而尽。

气氛被推至最高峰,酒酣耳热之际,荀续搁下酒樽一抬头,不经意间,却撞进了一双他一直极力回避的黝黑眼眸之中。

黑眸的主人正是霍珹,烈酒让他微醺,他面有晕红带笑意,举了举手上的酒樽,遥敬荀续。

很正常的一个举止,却让荀续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垂下眼睑,又喝下了这一樽。

……

*

宴散,荀续脚下略有不稳,跟着仆役往客院而去,他脚下有些急,似乎想尽快离开。

可惜,他要逃避的人始终没能摆脱。

出了厅门,刚拐上廊道,先前去解手的霍珹迎面而来。

“表兄,你我兄弟许久不见,明日不若去我家,我二人痛饮几杯?如何?”

霍珹随意将胳膊搭在荀续肩膀,笑着扯扯衣襟,好让烈酒的热意散得快些。

很寻常的邀约,很寻常的动作,却让荀续脸色变了又变,他侧头,近在迟尺的霍珹面有醉意,一双眸子却格外幽深。

好半晌,他干笑道:“好,愚兄明日必至。”

霍珹微微一笑:“小弟必扫榻相迎。”

第82章 撞破

女席散宴比男席早很多, 吕氏去元和居逗弄日渐可爱的双胞胎, 等阿宁和虎头睡了, 她兴致勃勃和晏蓉谈笑八卦, 一直等到前头宴散, 她才告别起身。

登车到大门处侯了一阵, 霍珹才姗姗来迟,他也没骑马,直接被搀扶上了车。

一阵浓烈的酒气随他扑面而来, 吕氏到嘴边的抱怨咽下,有些心疼又生气:“你看看你,又喝这么多酒作甚?”

她连忙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