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夷见主母倒毙,大骇,但他好歹是知悉旧事的人,经历阴私多了,因此不至于过分惊慌失措。

他很快调整过来了,急促回禀:“荀侯已离府,郎主寻您不见,已往西边书房去了。”

“嗯。”

霍珹低头看一眼吕氏,一切情绪已尽数收敛,吩咐道:“左夷,处理好这里,将吕氏悄悄送回正院。”

他踱了两步,站在大石屏一侧,瞥了眼地上两具女尸,又望了眼远处仍在坚守入口的英夫等人。

“英夫几个,都处理了吧。”

“厚待他们的家人,尤其英夫,他的位置就留着他的长子,次子幼子也好生提拔一番。”

霍珹环视花园一圈,眉目异常冷硬:“至于今日出入过水榭附近的,都记下名来,日后逐一都给处理好。”

“喏。”

左夷没有感到很诧异,主子干的是什么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吕氏,连主母都不例外,更何况这些寻常男女仆役?

快速交代妥当,霍珹仔细检查自己,见并未沾上一星半点的血迹,于是他定了定神,立即快步往外而去。

……

*

主母吕氏半夜起夜,因守夜侍女睡得沉,干脆自己起身去恭房,谁料竟出了意外,她折返时脚下一滑摔倒,后脑磕正了几案边角,很重,登时殒命。

因公务繁多仍在外书房忙碌的大郎君闻讯,大恸,痛哭失声之下,直接拔剑,将两名守夜侍女当场斩杀,为爱妻陪葬。

后院灯火通明,不少得用管事和下仆被拍醒,这个爆炸性的噩耗迅速在家中下仆的圈子蔓延开来。

连带前头家姬们的大院子都闻听到讯息。

吕氏去世,对于歌姬舞姬们而言,未必是坏事,甚至还是好事。整个大院子暗暗骚动起来,姬女们表面哀戚,实际内里暗暗称快的不在少数。

在这种奇异的氛围中,有一个叫云姬的舞姬却惊骇得手足颤抖,浑身冰凉。

她就是吕氏在东厅询问的那个领舞姬女。

一息之前,她还恨极了吕氏,但此刻她只如坠冰窖,牙关都“咯咯”作响。

吕氏,白天询问过她以后,是去了水榭的。

而那么恰巧,她身边正好跟了两个贴身侍女。

要知道今儿日间,她还祈祷吕氏此去直接触怒霍珹,因而受到呵斥的。这巧合的侍女人数,让她在乍闻消息时,竟浮起某些令人惊栗的联想。

任何能在团队混成佼佼者的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哪怕她出身卑微,无力扭转阶级。

云姬拼命告诉自己,自己想太多了。

但随着吕氏灵堂布置好,家中所有人都得去跪灵时,她又敏锐地发现,往常自己熟悉的仆役,不见了几个。

她万分谨慎地旁敲侧击,最终知悉了,里头至少有大半是荀侯登门时,在水榭附近出没过的。

云姬心脏登时缩成一团。

随后的一日,消失的面孔又多了几张。

不!不!

她不能再心存侥幸了!

她活下来很不易,她不想死,她得设法逃出去!

第85章 低落

邺城有宵禁, 大房的丧报,翌日清晨才到霍家大宅。

当是晏蓉正在溧阳居,她儿子闺女百日宴在即,正是忙碌的时候,早早起了和荀太夫人商议迎女宾诸事, 谁了刚入得正房坐下, 忽听见二门外清冽的云板声接连叩响四下。

二人对视一眼, 荀太夫人急问:“生了何事?

四下云板是丧音, 这是家族中有人去世了, 这两小百日宴前夕,怎地生了这事?

不过亲近几支里头, 确有二个年老体衰的,这是谁支应不过去了?

老太太正这般想着, 谁曾想管事娘子魂不附体奔进,急禀:“禀老夫人,夫人, 珹大夫人没了!”

“什么?!”

晏蓉惊骇, 睁大眼睛瞪着那管事娘子, 说的是谁?珹大夫人不是吕氏吗?

怎么可能?!

荀太夫人手抖了抖, 正端着的茶盏“噼啪”落地, 溅湿自己半幅下摆,“你说的是谁?是孟宣家的?吕氏?”

管事娘子也惊得不行, 忙道:“是珹大郎君家的来报的丧。说是昨晚珹大夫人起夜, 守夜侍女睡得死, 珹大夫人就自己起了,谁曾想回来时滑倒,后脑正正磕在几案边角,当场就没了。”

荀太夫人不信,拄着拐杖站起,“我去看看。”

吕氏为人爽利健谈,又恭谦孝顺,就连晏蓉这般相处时日尚短的都对其极有好感,更何况是荀太夫人?

本来尊不就卑,尤其是像老太太这般年岁已高,一般是不会出席个青春早逝的晚辈丧礼的,打发个管事去看看已经很足够了。但一来吕氏去得太突然,二来太婆媳多年,感情不浅。老太太执意要去看。

晏蓉赶紧去搀扶,她也一同去了。

她身上还穿着水红色织锦曲裾,申媪打发人赶紧回去取了套雪青色素纹衫裙来,她在马车上匆匆换了,又摘了头上的赤金红宝头面和手镯,换了一套玉饰。

申媪也是一脸犹疑,“唉,这好端端的,怎就……”

她和吕氏接触也不少,对其观感不错,一时惋惜惊叹,倒是不好抱怨对方死得不合时宜,恐怕对她家小主子的百日宴有影响。

晏蓉没说话,车行辘辘,她倒是把吕氏去世的消化下来了,只是依旧心乱如麻。好端端的一个人,吕氏身体比她还好多了,怎地突然说死就死了呢?

荀太夫人亲至,不但霍珹,就连霍温闻讯也匆匆赶出,“母亲,您怎地亲自来了呢?”

父子二人一身素服,霍琛腰系白巾,一夜之间他仿佛被熬出了大半精气神,神态萎靡,目含悲怆,下颌点点青黑是没心思剃掉的胡须茬子,眼眶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告诉我!这究竟是在怎么一回事?!”老太太用力拄了拄拐杖。

“是我不好。”

霍珹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是我不好,我若能早些回屋,阿雅就……”

他哽咽,一双赤红的眼再次泛起泪光,他猛地低头捂住。

“唉,如何能怪你,都是下仆疏忽,儿媳气运不佳。”

霍温虽和吕氏接触不多,但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十分满意的,吕氏去了,他也伤感,但他更心疼独子,忙低声安慰。

“唉。”

荀太夫人叹息一声,闭了闭目。城西霍宅的大门孝幡白幔处处,漫天满眼尽是素色,未下马车,就听见府内悲哭阵阵,霍温父子一脸哀色就立在眼前,吕氏去世的事,一下子就变得真切起来了。

可不是气运不佳吗?一般人摔个跤,磕破皮摔断腿就很厉害了,咋吕氏就倒霉成这样?一磕就磕中要害呢?

太婆媳一场,吕氏历来孝顺,既然来到大门口了,就进去上柱香吧。

老太太神色黯然,在霍温和晏蓉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了灵堂。

堂前跪满哭灵的家人,而堂上却空旷许多,吕氏年轻,灵前仅跪了一双小儿女。七岁的小女孩和五岁的小男孩身披重孝,紧紧地偎依在一起,正哀哀抽噎。

哭声不大,但很嘶哑,并非他们不够悲伤,而是已经撕心裂肺过几场,抽空了孩子们的体力。

“曾祖母!曾祖母!”

两个小孩子睁开红肿的眼皮子,见得荀太夫人,登时再次爆发出高尖的悲怆哭声,“呜呜呜呜,曾祖母哇!我阿娘,我阿娘……”

“阿彘,芽芽!”

荀太夫人心疼极了,张臂接住扑过来的曾孙子曾孙女,忍住心酸,轻拍着说:“以后还有曾祖母,别怕,别怕哈!”

“不呜呜,我想我阿娘……”

“阿娘,阿娘呜哇哇……”

小女孩已完全明白逝世的意义,小男孩也被告知母亲以后不会再起来了,他再也见不着母亲了,姐弟俩拼命摇头摆手,又咳又哭,都快喘不过气。

霍珹慢慢蹲跪下来,抱着外面的小男孩,阿彘转身搂住父亲,

晏蓉低头,用丝帕抹了抹眼睛,忍了又忍,才把眼眶热意忍过去。再抬头时,见霍珩已经到了,正无声站在厅门口,身后是陆礼霍望荀续等人。

他天未亮就出城去了邺城大营,在半途接的讯,于是领着人折回来了。

人人惊诧,不管和吕氏熟悉不熟悉的,此刻听了见此情此景,亦一脸哀叹。

现在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夫妻俩点了点头便算了,晏蓉上前轻声劝道:“阿彘芽芽莫要哭了,仔细哭伤了眼睛,你们阿娘见了,必是要心疼的。”

众人上前劝节哀,荀太夫人也红了眼眶,霍珩霍温又劝老太太宽心。

劝了一场,两孩子的哭声低下来,荀太夫人吩咐先抱进内室歇歇,孩子太小,可不能熬坏了,又嘱咐霍温父子,逝者已矣,可得保重生者。

霍温父子应了,霍珹又道:“孙儿们不孝,竟是惹祖母伤心落泪了。”

他的声音很哑很涩,比两个孩子没好多少,低低道:“阿雅泉下有知,必会不安,祖母且宽心,当早些回去歇了才是。”

老太太这个辈分岁数,站在这灵堂大家都得照应她,反倒耽误事,她也知道,闻言点点头:“我稍候就回。”

她给吕氏上了香,晏蓉也是,二人站立片刻,上前瞻仰了遗容。

吕氏闭目躺在宽大的棺椁中,神情平静,妆容精致浓厚,鬓发高挽,钗环整齐,一身她生前最爱的大红洒金十二幅湘裙,双手交叠在腹前,盖了锦被,很安详,若非有僵硬感,她仿佛就似酣睡过去一般。

既然公开发丧,霍珹必然是做足了准备功夫的。

天气很冷,吕氏的“死亡”时间比真实不过晚了三四个时辰,又过去了大半夜的功夫,只是不是仵作上手翻动检查,就这样站立瞻仰,绝对看不出问题。

荀太夫人哀叹过后,就要回去了,本来晏蓉该留下来帮忙打点诸事的,但霍温父子劝,百善孝为先,她当回去照顾老太太才是。

其实最重要是两个小的。灵堂阴气重,阿宁和虎头才三个多月大,时人认为这么小的婴儿三魂七魄尚不稳,间接接触怕会惊到孩子。

因此,老太太也开口让晏蓉伺候她回去,每日过来上炷香尽了心意即可,吕氏是个明事理的,必不能怪。不过这边没个女主人主事也不合适,她就说让麻氏过来。

麻氏虽然糊涂,但好歹是大家夫人,在霍家耳濡目染了二十余年,在诸多管事辅助之下打理个把白事,还是没问题的。

霍珩轻轻点了点头。

晏蓉经历过前世今生一场,对魂魄之说不是不信,眼下这灵堂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她默默回头看了吕氏灵位一眼,道声走好,便搀扶了荀太夫人往外登车。

霍珩目送妻子后,回头看霍珹,他还是第一次见兄长这般狼狈,叹了口气。

男人间说话也不婆婆妈妈,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大兄节哀,勿忘了你膝下还有一双儿女。”

霍珹面上难掩哀戚,但他勉力笑了笑,道:“伯瑾放心,我无事的,我……”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道:“我过几日便好。”

霍珹昔日形象深入人心,霍氏嫡系子弟的身份是他最天然最好的伪装衣,只要疑点一天没有真切落到他头上,突兀些的譬如吕氏骤亡的事,也丝毫不会让人心生疑窦。

反倒是荀续差了些。

“孟宣节哀。”

荀续看向霍珹的目光,实在忍不住多了些异样,没人比他更清楚吕氏是怎么一回事了。

杀妻了吗?

果然够当机立断的。

荀续并非要夸赞霍珹,他忍不住对这人又多了些忌惮。

这种暗含意味的目光,霍珹心知肚明,他有些暗怒,但面上丝毫不显,照旧一副尽力按捺神伤的模样:“谢表兄关怀。”

霍珩敏锐,对荀续的隐有所觉,他看了对方一眼。

好在荀续也不是蠢笨到家的,他立即察觉,一凛,心念急转,非但不遮掩,反倒抿了抿嘴角,面上略显出些不愉快。

他来结盟,这当口霍家就横死了人,兆头不好,若是忌讳这些事者,不喜是必然的。

就是当场露在脸上,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荀续和霍珹的阴私十分隐蔽,再加上二人身份使然,不明真相者实在无法进行联想。霍珩见荀续面露不喜,倒暂时将方才那点子愕然压了回去。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世事无常,别介怀。

荀续点了点头,接受,并调整了表情。

他心里是大松了口气。

至于堂上其余人,从陆礼到霍望李原等,大家都在叹息不幸,正纷纷安慰霍珹。

霍珹余光见荀续好歹应对过去了,提起的心放了放。他心下愠怒,面上不露声息,一一谢过诸人,又表示自己无碍,最后道:“伯瑾,诸位,你们回去便是,莫要为了我家的事耽误了公务。”

现在是非常时期,立春已经过了,雪融就在眼前,兖州大战不日将兴,大家忙得脚不沾地的,对比起来,吕氏逝世,确实是小事。

众人略留了留,就被霍温霍珹送出大门外,匆匆再次奔往邺城大营。

*

晏蓉回到家,在溧阳居留了留,就返回元和居,彭夫人和昨天抵达的晏珣晏辞都在,三人在正房逗着阿宁和虎头,两小不时发出“咯咯啊呜”之类的声音,很是兴奋。

就算没有荀太夫人嘱咐,晏蓉也是得先彻底梳洗一番才敢去看孩子们的,等她头发烘干梳起,打点停当回了正房,阿宁和虎头已经睡着了,晏珣彭夫人一人抱一个,晏辞正十分眼热凑在边上。

彭夫人借机让他成亲,这小子又在拖延抵赖。

“阿蓉,那边如何了?你吕氏嫂嫂她……”

晏蓉入得门,给父母问了安,又揉了揉小弟的脑袋,坐下,彭夫人就蹙眉问起吕氏。

她来了一个月,和吕氏见过五六面,说实话印象还不错,这么一个年轻人,睡一觉起来就听说没了,她诧异之余也有些伤感。

晏蓉叹了口气,点点头,“起夜时侍女睡得沉,自己去的,回来绊了下摔倒,磕到后脑勺了。”

后脑是要紧位置,一磕即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不稀奇,就是太倒霉了。

“那我外甥和外甥女的百日宴……”

晏辞不认识吕氏,惋惜归惋惜,但他更关心的是阿宁和虎头的百日宴,皱了皱眉直接就开口问。

“必会如常举行的。”

晏蓉知道弟弟问什么。吕氏是伯母,很亲近的关系,若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即便分了家,这百日宴不取消也会陡降规格。

但霍家并非寻常人家,吕氏是伯母不假,但虎头是少主,阿宁也是主公之女,从大面上论,可是以两小为尊。

这样增增减减之下,阿宁和虎头的百日宴大概会略减些菜式和席面数目,才是正常操作。

晏辞觉得这样也委屈他外甥和外甥女了,毕竟两小的满月都没宴宾客,现在百日又来了这么一遭。

晏蓉却十分肯定的表示,百日宴规格不会降。

这次两小的百日宴,可不仅仅是百日宴这么简单。霍珩和陈佩的第一次交锋在即,这次来贺的远近宾客,除了自己人,其余的大多都是站队表忠心,又或者趁机提出结盟的。

最大的一个,要数徐州何兴。至于小的,司州乃至汉中凉州,很多小军阀纷纷日夜兼程,往邺城赶。

所以这次百日宴,也是霍珩接受投诚和结盟的一个重要表态,意义已不仅仅是两个小的,规格肯定不降的。

这点其实晏辞也想得到,就是听说霍氏两房非常亲厚,他不免有些担忧。

他闻言十分高兴地戳了戳虎头的腮帮子,“那就好!”

“啪!”

抱着虎头的晏珣皱眉拍开儿子的手,斥道:“你也是当了舅舅的人,不知道小儿不能这般戳吗?”

戳了要流口水的。

晏辞还没意识到自己地位直降,已降到全家垫底,他缩回手,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饶是晏蓉情绪不高,也不禁笑了笑。

第86章 救云姬

晏蓉的情绪还是不高,父母家人在时还好, 等自己独自躺在宽敞的大床上时, 她睁着眼翻来覆去, 一时无法入睡。

人生实在无常,毫无心理准备,噩耗就来了,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么撒手人寰, 丢下两个年幼的儿女。

摸了摸空荡荡的枕畔, 她突然不想一个人呆着,她想霍珩了。

可惜霍珩最近很忙, 早出晚归的, 现在大概还在邺城大营吧。

正这么想着, 忽听见正房房门轻轻一响, 随即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霍珩回来了, 他先去右稍间门外招乳母问了孩子, 接着回屋。他动作很轻,就怕惊醒妻儿。

没想到刚进门, 就见晏蓉拥被坐起。

“怎地还不睡?”

他一路从邺城大营赶回, 身上冷飕飕的, 也不敢抱她, 只俯身亲了亲她柔软的发顶。

“嗯, 快去洗洗去了寒气。”

晏蓉心疼, 又问:“饿不饿?我让灶下留着火呢, 现做很快的。”

自从霍珩忙起来,她总嘱咐厨下备好食材,他有时吃,有时不吃。

霍珩道:“不用,我不饿。”

他确实不怎么饿,而且今天太晚了,他不想再来回折腾耽误妻子休息。

霍珩动作迅速,很快梳洗妥当上床,他手臂一身,晏蓉十分熟稔地从床里侧滚进他的怀里。

“今儿这是怎么了?”他低声问。

衾枕被弄得有些凌乱,晏蓉眼神清明无半点刚醒的朦胧,显然她是一直未曾入睡的,霍珩想了想,问:“可是因为吕氏嫂嫂?”

晏蓉闷闷点头:“前儿,她还说要给我们阿宁和虎头打对小金手镯呢,谁知道……”

时兴给婴儿戴小金镯,晏蓉却不爱这些杂七杂八的,吕氏见了随口就说她给打几对吧,还抓着虎头的小拳头,打趣说这小子这么胖,得多费她不少金子。

谁知道人说没就没了。

霍珩也轻叹:“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你莫要太伤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