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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却沉默了,其实他心中是知道的,虽然他是七皇子的太傅,但皇上还是看重二皇子多一些的。

我叹道:“父亲,您操劳半生,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呢?”我看到父亲的神色为之一怔,又说了句:“父亲,再过几天女儿就要进宫了,女儿身为皇帝妃嫔,也是…也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最后的一句声音极小,但我知道父亲是听到了的,因为我看到他的神色更加凛然了。

我略施一礼,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看了一眼父亲,他仍在静思。我没有再打扰他,这些事,本就应由他来决定的。就算父亲也逃脱不了命运…那么,我更不能向命运低头。我坚信,既然上天让我重活一回,必定是要我改变命运的!

接下来几日,我便专心学习礼仪,虽然我都会了,但还是按部就班的重学了一遍。这样既能在两位姑姑面前博得个好印象,又能在家多呆几天。趁着向她们学习,我顺带打听了一下各宫主子的情况喜好。说实话,我在宫中六年,竟不知这些,只因我那时是宫中焦点,只有别人揣摩我的心思行事的,哪用得着我去孝敬别人呢!

打听了这些,总于我以后有益无害。

休息时,我便依旧去父亲书房看书,只不过我发现父亲书桌上的那些信笺已经少了大半。我的心放下了一些,但似乎有些信笺十分重要,父亲并不舍得烧毁。不过,这也罢了,至少父亲听进去我的话就好。

那日去书房时,碰到了仲然。他是父亲的弟子,时常会来父亲书房看书,我们以前也遇到过。他总会小心翼翼的守护在我身边,从不敢违背我的意思,对我也是关怀备至。

我记得前世进宫的那一天,他一直跟在我进宫的轿子后面,一直跟着,直到我的轿子进了皇宫的朱漆大门,隔断了和他的一切,他才停了下来,我再回头时,只看到一个渺小的黑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但我想,总归是很久、很久。

前世的我,总觉得那时年少,不懂这个少年为何总是谦让着我,为何总是用那样怜悯惜弱的眼神望着我,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他看到我也在,脸又微微的红起来,我冲他一笑,道:“你要看什么书?”

“《茂林广记》。”他道。

我找来递给他,顺便问:“四书五经可都看完了?”

他点头,有些局促。我又笑,他总是这个样子,在父亲面前倒是能言善辩,而对着我,却总坦然不起来。我说:“仲然,你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呢?凭自己的本事当官,你要是当官了,肯定是个好官。以后…我在外朝,除了父亲,也有人可依傍了。”有些怅然的说出这些话,我叹了口气,落寞的走了出去。

透过书房的窗棂,我看到他把《茂林广记》放下,拿了一本《八股纲要》。不知为何,我的心头略过一丝甜蜜,还有一丝苦涩。

第五章 进宫

该学的礼仪我都学会了,终于迎来了进宫的那一天。

八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

我虽是皇家礼聘的,但按照祖制仍不能带嫁妆,只能带些许衣物、首饰和钱财,而且这也要经过姑姑们的检阅。我想,真是可惜了母亲从我十二岁就开始准备的十里红妆啊!

由于我的侍女是家生子,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也是不能带进宫里去的。以前看那些话本小说,以为自己的侍女可以带进宫,但现实是不允许的,只能进宫之后,等待六宫之首皇后的分配。

我就这样轻装简从的进了那顶青幔小轿,放下轿帘的时候,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窒闷而压迫。

泪水不自禁的滚滚而下,听到外面抬轿的人高喊了声“起——”尾音拖得长长的,直把我的心拖得难受。轿子走动,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我掀开旁边的小帘子使劲往后看,果然看到哭成泪人儿的母亲,一言不发的父亲,默默而立的大哥大嫂和姐姐…还有,仲然,他真的如前世那样,一直跟在后面,一直跟着。

我的泪流的更汹涌了,放下小帘,独自坐在这个摇晃着的,憋闷的空间里,尽情的哭着。

有时候我会想,君王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因为父亲的权势?纵观后宫之中,妃嫔家族有权的一个是郑贵妃,一个是和妃。皇后的母族并不鼎盛,因为当今圣上年轻时很是经历了太后时期的外戚专权,直到太后死了,皇上才得以将那些外戚除去。父亲本与和妃之父交好的,若我入宫,便自然而然会与和妃联手,而皇上看重郑贵妃,怎会为她招来一个对手呢?

因为我名动京城的美貌?世间不乏美貌女子,何况那是后宫,天下最最美貌的女子都收入其中了,又怎会缺我一个?

抑或真的是七夕那夜,阴差阳错识破突厥奸细惹得皇上对我有了兴趣吗?他是不是在好奇,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会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来呢?他有那么多的妃子,那么多的儿子,却要因为好奇之心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如果我今日未曾进宫,那么以后娶我的也许会是仲然吧?若他真的娶了我,那么我以后必定会生活的很幸福,他会像宠爱他的至宝一样宠着我,让着我,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就像从前他待我一样的好。我们也许会生好几个孩子,在庭院里嬉笑打闹,节日的时候就带他们回外祖家,让父亲教他们诗词,母亲教他们歌赋…

想着想着,我竟又开始恨了起来,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夺去了我的生命,还要夺去我做母亲的权力!这一辈子,我不会让他再得逞!

小轿绕道东面走左银台门,绕过太和殿,直入掖庭宫。整个掖庭宫都是皇帝的后宫,里面大大小小九十九座宫殿,住着妃嫔近百人。从此以后,我便是这近百人中的一个,和她们共享一个丈夫。

我封的是五品才人,就刚入宫的女子来说,品级不算低,但若是以尚书之女来说,又不算高。这大概是皇上表示对我并没有多大兴趣,对父亲也没有多厚待的意思吧?不过如前世一般,我被宠幸之后就封了四品美人,后来皇上亲征突厥回来之后又封了三品婕妤。晋升的速度还算挺快的了。

住的依旧是承明殿的凝香阁,逼仄的很,卧房都不如我的闺房。伺候的下人中一等宫女一个,二等宫女三个,三等宫女四个。掌事太监两个,粗使太监四个。二等宫女其中便有谷雨了,她如今还不叫谷雨,倒是让我一阵欣喜,但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带我过来的太监离开之后,一群人人便上前来见我,我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幽幽的望着他们。他们跪的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我就更不能出声了。当初我因不习惯别人跪着,倒是笑嘻嘻的让他们都起来,可是后来,除了谷雨,走的走,离心的离心。

“都起来吧!”半晌,我才带着慵懒的调子抬了抬手。

他们依次站起来,脸上果然都挂着诚惶诚恐的颜色。我暗自点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只要你们尽心伺候,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好了,既然以后你们都伺候我,你们的名字便依照我的喜好改了吧!彩蝶,你以后就叫春分,珍珠,你以后就叫谷雨,金铃以后就叫小满,桃花就叫小寒。至于你们俩…就不必改了。花开富贵,年年有余,挺好。”这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富贵,一个叫刘有余,十分有趣。“三等宫女和粗使太监不可近我身前,有事就和春分和小富贵说,他们自然会斟酌上报,明白了吗?”

“是,娘娘!”

听到我说了这些,他们的神色从惶恐变成了敬畏,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已经对他们的生平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以后能更好的驾驭他们了。其实这不过是我前世的记忆罢了,只不过,能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倒也不失良策。

晚上歇息的时候,春分来问我要不要梳妆打扮,好迎接圣上驾临。我微微一笑,摇头说不用。只因我知道,今晚皇上是不会来的,明晚也不会,他来宠幸我,好像是七八天之后的事。

犹记得前世,这一天,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梳妆打扮,穿着那身母亲亲手缝制的“嫁衣”坐在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夜。而我的良人,始终没有出现。

我苦笑,自己重活一次,他并没有,依然这样的不疾不徐,到显得他不是那么亲近女色的人了。其实,他本就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比起他的权力他的江山,美色,又算得了什么?

因我有择席的毛病,这一夜便没有睡好,第二日精神有些不济。好在今日不用出去见人,也不会有人来见我。这承明殿空置已久,没有其他嫔妃,我便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毕竟我是初来咋到,不能贸然出去走动,这几天我就安静的待在凝香阁,只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实在无聊。这样挨过了几天,终于在第四天中午,接到旨意,说皇上今晚用过晚膳会到这儿来。

春分她们一听,都欢呼雀跃起来,然后给我准备香汤沐浴。看着她们忙碌欢快的身影,我的心却沉了起来。终于,要见到那个男人了吗?那个宠了我很久,防了我很久,最后一杯毒药送我归西的男人啊!

我会惶恐,还是仇恨呢?

第六章 侍寝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身体。先是在放了很多花瓣的浴桶里泡澡,用桂花蜜做的香薰熏我的头发,然后用玫瑰汁兑的水泡手,口中含着冷香丸,让宫女帮我匀面,画眉,梳妆,还要修剪手指甲和脚指甲,另外两人便将我的寝衣挂在香薰上熏着。这一整套工序忙下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我知道,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记得今夜我的良人很晚才拖着一身的疲惫过来,像完成某种任务一样宠幸了我。据他后来说,这夜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不过我也是一样的,因为太过紧张,我也没有正眼瞧他。

只是宠幸之后的第二天,他就下了一道晋封的旨意,之后也没有宠幸我,直到我听到他御驾亲征,攻打突厥的消息。

虽然已经知道这夜过得不会太轻松,但,我也不能显得对他太过掉以轻心,更不能让我的怠慢发生错误。我总要竭力做到最好,至于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迎我入宫,却又冷落了我这么些天,到底是因为根本不想宠幸我,还是国事实在太操劳了呢?

晚膳我并不敢用太多,为免在龙颜前失仪,我只喝了半碗芝麻糊,两块红豆糕。我素喜甜食,但因常常习舞,所以姿态依旧保持的曼妙。然后我又重新去沐浴,换上熏了一个下午的寝衣,将发髻散开,披在头上,坐在床边。

其实,我本应该正装等待,以便去迎接圣驾的。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要告诉皇上,我每夜都在这里等待着他,今日终于把他给盼来了。我还让春分和谷雨把卧室的蜡烛全部点燃,移到床边来,我要让他好好的看着我。他不是说没看清楚我的容颜吗?那么这一次,我就让他清清楚楚的看个仔细吧!

我看着烛泪顺着烛壁缓缓的流下,落在下面的托盘里,越积越多。

我已经坐在这儿一个多时辰了,春分和谷雨守在那里,也有些经受不住。我轻轻的叹息,再有不久,他也该来了吧?我为何会记得这般清楚呢?明明已经时隔六年了啊!

随着外面一声唱报,春分和谷雨都抖擞了一下精神,向我看来,我对她们微微点头,道:“你们出去接驾。”

两人忙迎了出去,我也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双手放在右侧施礼。

明黄的龙袍骤然出现在眼前,他的步子跨的很大,好像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我知道,马上宫门就要落锁了,他再不来,就误了宠幸我的时辰。他到不是在乎我没被宠幸以后的日子会更难堪,他在乎的是我若没被宠幸,我父亲和他交好的官员会有微词。

“免礼。”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醇厚,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仰望他,却又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让我不得不俯首称臣。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我的眼泪险些就要忍不住了。但我依旧强忍住,抬起头,对他绽放出一个最明媚的微笑。

他看到我的笑时,微微的怔忡,而我更是感慨万千,这个男人,宠我,防我,疑我,杀我的男人啊!如今,他又站在我面前,又要重复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了!

他的面容上有倦色,声音里带着不耐的说:“伺候朕更衣。”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带来的宫女退到一边,我亲自去给他更衣。这些事,我已做过无数遍,所以在他看来我是第一次,却轻车熟路。他更加的讶异了,直直的看着我,而我并不惧怕他如豹子般的目光,依旧浅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一个曾被你杀死的人,再次站在你面前,本应恨你,怨你,惧你。但我知道我该收起这些情绪,讨好你,利用你,折磨你!

他的身体还是很健壮,我的指尖触到他的胸肌上,激起他丝丝战栗。这个男人的体魄有惊人的耐力,即便已过了而立之年,但他每次与我欢好,都能将我送上巅峰,有时,甚至不止一次。

我并不否认,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喜欢与他一起的。

“皇上累不累,臣妾给您捏捏肩膀如何?”伺候他更衣好了之后,他坐在床沿,我便这样问他。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我说:“哦?爱妃会这些吗?”

我笑了笑,道:“会不会,要皇上说了算的。”

他便点点头,我上了床跪在他身后,帮他揉捏肩膀。他是个勤勉的好皇帝,每夜都要批阅奏章到很晚,所以也落下了肩膀疼痛的毛病。我自是知道他的痛处的,所以格外用心,力道也是他喜欢的程度。

果然,他闭上眼享受着,问:“爱妃从哪里学来这样好的本领,果真是受用。”

我便笑道:“以前在家中时,父亲每每累了,都是臣妾帮父亲按摩。日积月累,便有这样的手法了,皇上可喜欢?”

“喜欢,喜欢的紧呢!”他哈哈大笑,转身搂主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烛火明亮,他凝视着我的容颜,由衷赞道,“爱妃果真是个美人儿。”

我含羞带怯的把脸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一时有些恍惚,说道:“皇上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又笑,凑近我的脖颈,热气喷在上面,哑着声音道:“是么,你既闻了朕身上的味道,那也让朕闻闻爱妃身上的味道香不香。”脖颈一热,他的唇就落在了上面。

宫人都已退下,层层帘幔也已放下,但依旧遮不住外面亮如白昼的光芒。可他似乎并不想熄灭那些蜡烛,因为他褪下我寝衣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身体,仔仔细细看了个透。

他轻轻抚摸,从上至下,道:“爱妃的皮肤真是又白又嫩。”

我娇羞的闭上眼,恨不得躲入锦被里,他却不肯放过我,依旧抚摸着我的身体,弄得我浑身**,轻轻颤抖了起来。

“冷么?”他问,却并不拉锦被,而是用他强壮的身体压了过来,男人的身子这样的热,热得我的脸更烫了。他在我耳边低语,“爱妃真让朕爱不释手,良宵苦短,让朕来好好疼爱爱妃吧?”

他说疼爱,可是我只觉得疼。记得前世,当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险些气得要推开他了,他是在敷衍任务吗?他怎么可以让我这么疼,他却显得很舒服似的!可我还得拼命忍着,忍着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喜欢我发出声音的。

这一次,又是无边的疼痛,而我没有再忍着,轻哼了出来,泪水也一并滑落。他看到我的痛楚,亲吻着我的泪水问:“痛吗?”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却更加兴奋,甚至说道:“朕喜欢让女人痛!”依旧没有丝毫怜惜的律动着。

我像是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的花朵,飘摇的直不起腰来,只有紧紧抓住他撑在两旁的手臂,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第七章 请安(一)

夜已深了,我数着更漏声,渐渐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侧首望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睡得很沉,可即便是睡着,他的眉亦没有舒展。是突厥的战事太紧急了吗?还是最近朝内又有什么动荡了?他操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国家,而对于他的女人,大概从不会放在心上。

我用手在空着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眉毛粗粗的,像刀一样。他的眼睛并不大,但十分有神,被他盯住的人,没有一个敢正视他的目光。他的鼻梁高高的,很挺直。他的唇很薄削,都说薄唇的人薄情,果真是这样的。他的这张脸像刀削一般的利落,刚毅,他是尚武之人,年轻时带兵征战,经历了大小数十战役,所以他的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带着小麦色,看上去十分阳刚。

他是我生命中的另类,我身边的男子,包括父亲,都是皮肤白皙的文弱书生。只有他是例外,可他,也是我的主宰。

“陛下,我已在您手中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我轻轻呢喃着,然后闭上双眼,即便和他睡在一起,也不过同床异梦罢了。

第二日醒来时,皇上已起身去上朝了。我唤了春分和谷雨过来伺候,春分瞧着我笑眯眯的说:“皇上今儿早上起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婢晚些叫醒娘娘,好让娘娘您多睡一会儿。没成想,娘娘您自己醒过来了。”

我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得让她们扶着我走到浴桶那边,好在热水早已备下,我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身上的乏力,好去皇后那里拜见。

皇后是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嫁给皇上的,那时她还是王妃,比皇上还要大了三岁。听说当时诸位皇子觊觎储君之位,皇上生母贤妃与皇后的母亲谈论起儿女的婚事,刚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两方利益权衡,便让他们结为夫妇了。后来,皇上荣登大宝,没少皇后娘娘的家族在背后撑腰。

只不过皇上登基之后,深感母族外戚的掣肘之弊,而对于皇后的母族,先是利之使其与太后的母族向抗衡,后来双方渐渐疲乏,太后的身体也日渐衰弱,皇上便以迅雷之势铲除了皇后母族的势力。又在太后百年之后,以雷霆之势拔除了太后母族的势力。彼时,皇上才感觉到掣肘之力不再,施政也更加畅快了。

当初皇后曾为皇上诞育过皇长子,却在六岁那年在风地里吃了一块糕点,回去之后就高烧不退,上吐下泻,请了无数名医治疗无效,熬了七天之后夭折了。皇后为此十分伤心,险些一病不起。皇上也很难过,不过,好在郑贵妃为他生养了二皇子,徐充容也为他生了三皇子,后宫接二连三为他诞下皇子,所以作为父亲的难过并不能比作为母亲的皇后更多。

皇上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皇长子死后,追封其为敏德太子罢了。因为,皇上有很多儿子。

而皇后除了故去的太子,就只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去年秋天尚了兵部员外郎家的次子。皇后大概是觉得膝下无人承欢,所以抱养了生母位分底下的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今年不过才五岁。

一边沐浴一边回想着这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更衣。谷雨捧来好些衣物,让我挑选。我看了一眼春分,春分会意,出去了一下回来说:“得了娘娘您的吩咐,小富贵已经打听清楚了,皇后今日穿着正红,郑贵妃今日穿着玫瑰紫,和妃今日穿着宝蓝,王昭仪穿着湖蓝,徐充容穿着松石绿。”

我一面听一面点头,谷雨不解的问:“娘娘打听这些做什么呢?”我瞧她一眼,道:“皇后是正宫娘娘,我自然不敢和他冲撞了颜色,郑贵妃位高权重又是宠妃,我自然也不敢与她比肩。至于其余几位皇妃,皆是生育了皇子且荣宠不少的妃子,所以也不能冒犯了她们。”

谷雨佩服的点点头,问:“那娘娘想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吗?这件鹅黄的如何?娘娘肤色这样白,穿着肯定好看!”

我摇了摇头,鹅黄色欺人,肤色不白的不能穿,上了年纪的人也不能穿,我若穿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们,我正年轻着,你们都老了么!

“那这件桃红色的呢?艳丽大方。”

我仍是摇头,我穿这个颜色,格外衬得我眉眼妩媚。今儿是去拜见的,可不是去选美的。

挑了几下,最后选中的是一件浅碧色的裙装,虽不出挑,倒也落落大方,更何况,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像皇后、郑贵妃那样的大家闺秀,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风情,我如今刻意贬低些身份,以免惹得她们不快。

谷雨给我梳了个反绾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挽了两朵堆纱宫花。不施粉黛,只涂了蜜膏,因我的口唇极小,所以用浅色涂得微微饱满了些。耳朵上戴着红豆大小的冰种翡翠塞子,颈间无饰品,手腕上戴着成色极好的老坑翡翠镯子。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既彰显了身份,又弥补了穿着过于素净的不足。

收拾停当,我便坐上油壁小车,向着紫宸宫的椒房殿而去。

皇上和皇后同住紫宸宫,皇上的寝宫是正宫,而皇后则住在椒房殿。皇帝寝宫的那张龙床,除了皇帝,就只有皇后能睡。这也是皇室向民间宣告正妻的位子是无比尊贵的。而我们这些小妾,就只能住在别的地方等着夫君的宠幸,对于那正妻的位子,只能遥望,却不能觊觎。

油壁小车很快到了椒房殿外,我下车的时候迅速扫视了一下,发现今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们大多都来了,而且差不多都已经到了。虽然我到的时间并不晚,照理给皇后请安就应是这个时辰,但她们好像很急于比我早到一步。

难道,这又会和前世一样,借着我“晚到”的机会,好好的数落我一番,以此来警戒我,给我个下马威吗?

第八章 请安(二)

只不过,前世我是真的因为身子不适而晚到了的,但这一次,我刻意掐准了时间,可她们终究不肯放过我。

无奈的苦笑一下,心中暗暗打定注意,这一次再不能像前世那样有恃无恐的顶撞了,否则,接下来的日子,皇上不在,岂不是又要被“禁足”了。看来待会儿我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暗暗叹息一声,低着头走了进去。

椒房殿中不用熏香,也隐隐透着股香气,只因这椒房殿在建造的时候,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不仅颜色美观,而且气味宜人。住在这所椒房殿中,可谓冬暖夏凉,人也会延年益寿呢!

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为了能住在这座宫殿里,争夺的头普血流啊!

我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对着高坐凤座上的女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等到皇后说“起!”的时候,我才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准备聆听皇后训示。礼仪周到之处,无人能够挑剔。

我见皇后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我的恭敬是看在眼里的。皇后比皇上大三岁,如今也快四十了,虽然她保养得益,望之不过三十,但终究敌不过岁月铅华,眼角已有了鱼尾纹。而即便用了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妆容里的憔悴。

“如今你已进宫,自当尽心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祖宗规矩,不可违逆,因此妃嫔每日请安,使姐妹相见,愈渐和睦。你如今甫进宫,正该认识了各处姐妹才是。”皇后客气的说着,面上极是和颜悦色的,指了指坐在她左侧的穿玫瑰紫戴满头珠翠的女子道,“这是郑贵妃,与本宫一道协理六宫。”

我先是对着皇后屈膝道:“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六宫,臣妾能每日见到皇后安好,是臣妾等六宫之福。”然后侧首,抬眼望去,只瞧了一眼,便很快低下头。为的,是不让她看到我眼中的恨意,旁人我能忘,这个送我归西的女子,我是断然不会忘记的!但我只是微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波澜不惊。遥遥拜下,款款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郑贵妃斜斜的坐着,全然不同皇后那般端正,手中正捧着一杯茶。悠闲自若的用碗盖拨着茶面上的叶子,并不管我正行着礼。我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恼意,仍是恭敬万分。直到皇后轻咳了一声,郑贵妃才放下茶碗,当做才看到我似的笑道:“哟,妹妹何须这样客气,快起来吧!一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扶才人坐下!咦?今儿没给才人准备座位吗?怎么这儿都坐满了?”

皇后面上不虞,我忙道:“嫔妾位卑,今日又是初次觐见,不敢与娘娘们同坐。”

“瞧这小嘴儿甜的,难怪皇上喜欢你!”郑贵妃肆无忌惮的一笑,“不然,也不会眼巴巴儿的下了圣旨迎娶了!”

在背后妄议帝王是死罪,可是她好像全然不觉一样。

只听右侧有女子柔声道:“我记得当初皇上还是亲王时就上门求娶了贵妃娘娘的,看来贵妃娘娘才是皇上的心头好呢!”

听声音我便知道,是和妃在为我解围。不等郑贵妃言语,就听到皇后略带不悦的说道:“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也忒不像话了,竟如此议论起皇上来。纪才人,这位就是和妃了。”

我对和妃露出浅浅笑容,向她福了福身子:“嫔妾见过和妃娘娘,娘娘万安。”

和妃让宫女扶起我,笑道:“快起来,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记得多走动走动。”

“是。”我对和妃的印象不坏,前世父亲被流放时,她向皇上求情,说毕竟父亲是被七皇子所累。可惜后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被人陷害时,她也毫无办法。

“正是该好好走动走动呢!纪才人的父亲不就是七皇子的老师么?你们本就私交甚笃,如今进了宫,更可以好好相伴了。”郑贵妃冷冷笑道。这话中的含义分明,意指父亲与和妃娘家有结党之嫌。

而结党营私,是皇上最痛恨的事了,

和妃果然变了脸色,问道:“贵妃这是何意?家父与纪尚书本就是同科,当初让纪尚书做皇子的老师,也是皇上首肯的。如今,才人妹妹进宫,也是皇上下旨的,贵妃姐姐今日话里话外,似乎都对皇上不满呢!”

郑贵妃忽然起身,引得头上的簪环哗哗作响,怒道:“和妃你放肆!本宫何时对皇上表示不满?只是见不得你们在这儿惺惺作态!”

皇后皱着眉头压制道:“好了!贵妃你快坐下,今日是纪才人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怎的你们竟这样吵闹。都不许再吵了,闹得本宫头都疼了。”

郑贵妃狠狠瞪了一眼和妃,怏怏的坐下。一时众人都问起皇后的头疼来,我只是低眉顺目的站着,不发一言。

惟独一人幽幽叹了口气,道:“刚才皇后也说了,今日不过是才人妹妹第一次与大家相见,就已让贵妃娘娘与和妃如此这般了。这要是以后日子长着,真不知…”

“王美人,你是嫌本宫被吵得还不够么?”皇后冷冷说道。

那王美人立时垂下眼睛住了口,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此人是郑贵妃的爪牙,前世就是她先对我夹枪带棒的讥讽,说我侍奉皇上起晚了之类,我回了她几句,更惹得皇后等人不快了。

而如今,我只是跪下哽咽着说道:“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臣妾…”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抽泣着。

皇后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与你何干?本宫身子不适,各位妹妹今日就散了吧!”

郑贵妃第一个站起身,也不用向皇后施礼,傲然走下座位,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从她口中飘出一句:“没用的东西!”我用帕子掩住嘴,勾了勾唇角,心下大安。

今日虽让贵妃与和妃起了争持,引了皇后不快,却给她们留下了“懦弱”的印象。这样就好,我如此“不堪大用”“胆小怕事”,到免了她们花大心思对付我了。至少,在接来下皇上亲征的日子里,我能悠闲的过着了。

第九章 赏赐

我回到凝香阁之后没多久,皇后那边就派人送来赏赐。来得正是伺候皇后最得力的宫女魏紫,她已过了二十五岁,没有放出宫去,而是留在了皇后身边。旁人都要敬称她一声姑姑的。

魏紫将皇后送来的一对碧玉手镯,一套金头面和一串十八子玛瑙项链递到我手中,道:“皇后娘娘说了,纪才人今儿受了委屈,皇后心里是知道的,只是郑贵妃她一向如此,才人莫要太在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