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有睡午觉的习惯,只是这一日睡了却觉酷热,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到有人在我床边不远正说话。细听下,是立秋和小寒。

立秋压低了嗓音道:“今日的冰似乎用的快了些。”

小寒道:“嘘——妹妹小声些,娘娘睡得轻。”她看向我这边,我忙闭上眼,又听她叹道:“尚食局是郑贵妃把持着的,娘娘得罪了郑贵妃,前些时候还好,如今宫里一个能做主的没有,每次去领什么都被刺几句!现下可好,连冰也不肯给了,好容易要了些来,只能慢慢儿的用。”

立秋急急道:“他们也太放肆了,娘娘只是禁足,又不是失了宠!”

小寒叹道:“你道怎么?还以为只是贵妃的旨意,皇上和皇后心里都是顾念娘娘的,可是去避暑时竟谁也没有提娘娘一句!到如今也都没有问一声的人,可见人心凉薄…这样的境况我们都看得出来,何况那些跟红顶白的?所以想来,他们是觉得娘娘在皇上的眼里轻了,因此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我心下暗暗点头,没想到小寒这丫头一直沉默寡言,心思到时如此细腻。

只听立秋叹道:“我们倒是没什么,往常也都是热惯了的,只是方才做针线,手心里出了汗,所以过来问一句。”她又嘀咕一声:“污了丝线很是不好呢!”

小寒道:“你没见去尚食局的变成了春分姐姐么!往常都是谷雨姐姐的,就是怕谷雨姐姐那性子,到时候回来一说,惹得娘娘不快。”

半晌,听到立秋说:“连春分姐姐也镇不住他们吗?实在可恶!”顿了顿,她又压低嗓音道:“前两天我听到小富贵抱怨…如今他的活儿都是顺喜儿在做…”

小寒冷笑道:“他能有什么活计!不过是欺负顺喜儿名不正罢了!”

“嘘!”

等她们不说话了,我轻咳一声,小寒忙过来看我,见我醒了,笑道:“娘娘好睡?这天儿实在太热了。”说着,一面叫人进来给我更衣,一面在旁边打着扇子。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她刚才的言行,到让我心底高看她几分。之后,我留心她行事稳妥,虽是二等宫女,但对上没有阿谀奉承,对下也没有躲懒拿乔。倒是个能栽培的,便告诉了春分。

春分笑道:“这丫头确实不错,娘娘慧眼。”

我笑道:“你这是在夸小寒,还是夸你自己呢?”

春分面色一红,道:“娘娘真是会取笑!”

我窃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小寒近身伺候吗?”春分不解,我笑得古怪,道:“因为这天儿实在太热,想着她的名字叫小寒,放在身边说不定能去去暑气,没想到果然入了我的眼。”

春分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

《女则》已经抄了八遍,还有两遍就能完成任务了,这天晚上我正伏案抄着,殿中静谧的能听到毛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春分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低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魏紫姑娘来了。

我忙搁下笔,起身外出相应,就见魏紫含笑走进,给我请了安,扫视一眼殿内,道:“婕妤娘娘一切安好否?皇后娘娘心中记挂的紧,使奴婢过来看望娘娘。”

我笑道:“多谢皇后娘娘的惦记,臣妾一切都好,姑姑请里面做,小寒去沏茶来。”

魏紫客气了几句,仍站在堂中,她毕竟是宫女,哪里真的能与我平起平坐。我没有勉强,问她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魏紫笑道:“皇后娘娘只让奴婢来看望婕妤娘娘,不知娘娘抄写的《女则》是否已经完成了?若是完成了,奴婢便带走交予皇后娘娘,这样也好解了婕妤的禁足。”

我满脸愧色的说:“臣妾真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厚爱,也是臣妾愚笨,还没有抄好呢!”我只是不想那么快抄好,所以放慢了速度。

魏紫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懊恼,随即换上笑脸,道:“那就没有办法了,皇后娘娘自从去了蓬莱山,就一直很惦记您,说要是您能一起去就好了。实在没想到…当日郑贵妃趁皇后旧病复发,发了那样一道旨意,皇后知道了十分不悦,暗恼自己病的不是时候呢!”

我慌忙说道:“都是臣妾的不是,皇后娘娘这样自责,臣妾惶恐之至!”

魏紫笑了笑,说:“其实这事儿与婕妤娘娘无关,更不关皇后娘娘的事,都是那…罢了罢了,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奴婢本来以为娘娘已经抄好《女则》,解了禁足也可去蓬莱山避暑,这儿…实在有些热了。”她抬手擦了擦汗,又看看四周,惊讶的问:“娘娘这里怎么没有用冰呢?”

我讪讪道:“我不觉得热,所以晚上就不用了。”

魏紫一脸了然的神情,她不便在此久留,待会儿还得返回蓬莱山。我料想她来意绝不会这样简单,便让人去做了点心,留她吃了宵夜,她也不推辞。

我冲谷雨使个眼色,谷雨跟了过去。别人都以为谷雨天真烂漫,又爱说笑没什么心眼儿。所以有些话在别人面前不能说的,在她面前说了也无妨,于是,她就成了我的第二双耳朵。

好一会儿,魏紫来辞行,我客气了几句让人送她离开。

谷雨等她走了,兴致勃勃的告诉我:“娘娘猜的没错,这魏紫之所以大晚上的过来,是因为皇后着急了!”

原来,自从去了蓬莱山,皇上一直宠幸着王美人。这王美人正是翡翠轩的那位,郑贵妃跟前的得意人!王美人攀附郑贵妃,得了皇上的宠幸,自然不会忘了她的主子。因此,郑贵妃也在皇上面前十分得脸,到将皇后撂在了一边,问也不问一声了。

“所以皇后派了魏紫过来,想让娘娘也去蓬莱山,压一压王美人的士气!还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娘娘足够完成十遍《女则》了,谁知道娘娘还没完。”谷雨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

第四十五章 禁足(四)

我浅笑着听完,怪不得刚才我说还没有完成的时候,魏紫脸色十分懊恼呢!这会儿到想起来我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了?

看着谷雨那不服气的样子,我淡淡笑问:“听你这语气,你倒是十分乐意我被她们当枪使了?”

谷雨连连摆手,解释道:“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个王美人实在可恶!奴婢是看有这样好的一个出气机会,浪费了有点可惜。”

我垂首一笑,轻轻道:“以后机会多得是,何必争这闲气?”

谷雨不明所以的望着我,春分却已明白,笑道:“娘娘是觉得,魏紫从这儿一回去,明日皇后娘娘就要着人来过问了?”

我看着她笑道:“春分,你想皇后可会放过眼前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春分眼睛一亮,道:“娘娘睿智!”

我轻摇纨扇,掩唇低笑。

第二天上午,先是皇上赏赐的冰镇荔枝到了承明殿,后又是皇后赏赐的各类瓜果和细纱衣料。别的到没什么,只是这荔枝要从岭南运来,十分难得。生育过皇子的宫嫔不过四五颗的份例,那些不受宠的,连一颗都没有。而皇上赏的就有五颗,这一路走来,不知羡煞多少人了。

这还不算,正当承明殿上下高高兴兴的迎接那些赏赐的时候,小富贵又带回来一个消息:“尚食局的赵司膳坏了事,被皇后娘娘打发了。”

一时殿中鸦雀无声,都被这消息震的有些发懵。

司膳可是正五品的女官,掌管廪饩柴炭之事,这样大喇喇的就革了职,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挥手让他退下,让春分把料子收起来,又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各做各的去。”

进了内室,看到内室中置着一大块的冰,不由发笑,转头对春分道:“你看,皇后的动作好快。”又叹一声:“以后你们也用不着成宿成宿的打扇了。”

春分道:“没有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怎会如此?想必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极尽言辞!”

我莞尔一笑,道:“什么极尽言辞,不过添油加醋罢了,必定说的我禁足期间过得如何不易了!”承蒙皇后多言,到让我知道了皇帝对我的心思。

我被禁足,他一言不发,是因为他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他是天子,天子永远都不会错,所以这错只能让我担下了。

连着宠幸家世低微的王美人,皇后却按耐不住了,这不正是把王美人至于风口浪尖上么?郑贵妃就真的甘心,被自己提拔的人压了一头么?

今日他肯为了我发落了赵司膳,也算是为我禁足的事做个交代吧。

这样一来,宫里再也没人敢为难我了,日常供奉也不敢缺斤少两,除了不能出门,一切与往日无二。

过了七月,八月初下了一场雨,天气渐渐变得凉快了些。

往年圣驾都是在蓬莱山过的中秋,可是今年却赶在了中秋之前下山回宫,将中秋的夜宴,设在了麟德殿内。

我望着剩下的百十来字,将《女则》推到了一边,转身进内室躺下睡觉。

并未睡踏实,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到底要不要赶在夜宴之前将罚抄的十遍《女则》呈上去呢?

朦胧间听到男子说话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这可是我的寝宫,怎么会有男子?刚坐了起来,就看到缴销帐掀起,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一面抬起双臂,让春分伺候他更衣。

他是要留下过夜吗?又是一声不吭的。

“皇上,”我张了张嘴,思前想后,还是说道,“臣妾正被禁足呢!”

他“嗯”了一声,皱眉换上寝衣,让宫人都退了下去。

我往里挪了挪,虽然用冰,但一个人睡本来就热,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男人的身子本来就跟火炉似的!

他贴上来,揽过我的身子,手指在胸前摩挲着。

不知怎的,我口中迸出一句:“王美人还不够皇上消遣的吗?怎么皇上到像许久不曾亲近女色似的!”

他并不停下手指的动作,唇角似笑非笑,说:“看来,贵妃罚你抄写《女则》,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女则》是本朝太祖皇帝的文德皇后所做,例举历代后妃得失,以此教导身为后妃者引以为鉴。

我说了那样的话,大有醋意,而妃嫔嫉妒,乃是罪过。

可我仍没心没肺的回了句:“是啊,抄了等于没抄,还不如不抄呢!”

他手上猛的一用力,我吃痛吸了口气,转眼怒目瞪着他。他面沉如水,看着害怕,但眼神里并无怒意。我更加笃定,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他。

谁知他竟又贴了过来,伸手解开我的抹胸,顺势抚摸了一圈,极尽挑逗。我将身子缩成一团,却并不能阻止他的攻城略地。很快,我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又觉得背后有个坚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臀部。

他轻轻咬着我的耳垂,就这样侧着身子抬起我一条腿,用力挺了进去。

我低低的呻/吟着,整个身子都酸软无力,任他予取予求。

一次畅快淋漓之后,他趴在我身上喘气,我们俩人的身上都弥漫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累的手指都抬不动,阖目假寐,他翻身下去,将被子拉到一边,身上什么都没盖。

他忽然安静了下来,我觉得奇怪,睁开眼,见他正支着手肘盯着我的**。

我面色绯红,手忙脚乱的扯被子过来盖上,他却拦住了不让我扯,还将我抱到他身上,让我们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我惊恐的想要挣脱开,可他牢牢圈住我,不让我动。

我觉得很是奇怪,前世虽然我们于床笫间都很放得开,但他毕竟是皇帝,龙在下,凤在上是十分不敬的。一次偶然我才在他上方,经历过之后他才似乎很享受,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如此…难道说,是其他妃嫔?王美人,还是雅妃呢?

他抚摸着我的背脊,身体渐渐复苏,分开我的双腿,让我接受了他的昂扬。我把脸埋在他怀中,不肯抬起来,他几次想要扶起我的身子,我都不乐意,情急下只好含住他胸前的珠粒。他舒爽的低呼一声,不再勉强我,狠狠顶弄着。

第一章 王美人&·孕(一)

中秋夜宴之前,那剩下的百来十字我是一个未写,存心想避开那场晚宴。皇后派魏紫来请我多次,我每每都以罚抄未完婉拒了,魏紫总是喟叹,但也无法。

到了八月十五那天,其他宫中的宫人都兴致高昂的预备过节,承明殿虽被禁足,但宫人们并不因此整日郁郁,也井然有序的准备着晚上祭拜月神。

到了夜晚,一轮满月高挂天边,璀璨如明珠四射,夜空中一丝云彩具无。天阶夜色,寒凉如水,整个天际洒下如玉银辉,将红墙绿瓦的掖庭宫照耀的愈发明亮。凉风习习,冷月如霜。

大家在庭院中设了香案,摆了瓜果月饼,又在地上放了软垫。我上了三炷香,宫人们都跪在我身后,对着天边婵娟拜了三拜。

隐隐的,有丝竹管弦乐声传来,想来是麟德殿那边的饮宴开始了。

我切了月饼,自己拿了一块,剩下的让他们分了。吃了一口,是莲蓉馅儿的,看了看其他的,有五仁馅儿,豆沙馅儿,鲜肉馅儿等等。便道:“禄子,送个鲜肉的去给你师父,他养着伤不能走动,你就多走动走动吧!”

禄子忙应了拿下去,我一边吃一边回屋,有些抱怨的说:“这次的莲蓉馅儿怎么做的这样甜腻?虽然我喜欢甜食,可也不用这么甜啊!腻死人了!”

春分几个听了直笑,道:“娘娘还跟小孩子心性儿似的。”

我又嘀咕:“我还没及笄呢!”再过一个月,就是我十五岁生辰了。十五岁,乃是女子及笄,象征成年。寻常家女子在及笄之后,就可自行婚嫁了。

我遥遥的想着,若不是一年前的圣旨,想必我的及笄礼定是隆重非凡,正宾,赞者,父亲和母亲一定会费尽心思邀请相交好友。唉,一个月后,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我在门口站定,恍然转身,对着明月双手合十,暗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回到屋中,坐在书桌前,提笔将剩下的《女则》抄写完毕,只等明日奉上。这么些日子,避世避的也足够了。

正准备梳洗,麟德殿那边的赏赐就过来了,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姚黄,赏赐了月饼和瓜果酒水。闲话了两句,她就笑着说道:“可惜婕妤未能亲临宫宴,此次有好大一件喜事呢!”

“哦?是什么喜事?”上辈子的这时候好像没什么喜事吧?

姚黄笑道:“就是翡翠轩的王美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我错愣一下,王美人从来都没有过孩子啊!强笑道:“那到真是一件大喜事了,想必皇上很高兴吧?”

姚黄道:“那是自然!宫中有五年未曾添丁了。王美人从前不怎么得宠,去了一趟蓬莱山,竟十分得了皇上的青眼。这王美人也是个有福的,就这么有了身孕,又在这样阖宫饮宴的时候告诉了皇上这个消息,皇上能不高兴嘛!”

我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美人是方才告诉皇上的,可是在饮宴时请的太医?”

姚黄冷笑道:“哪里?人家是早就知道,特意挑了这个时辰呢!”

“那…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呢?”

“这事瞒的这样好,饶是皇后娘娘也是刚知道的,至于贵妃娘娘…呵呵,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贵妃娘娘又怎么会知道呢?”姚黄意味分明的说道。

我更加错愣了,要说,王美人等到这个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出这个消息,是为了自身安全和荣宠。可是她竟连她的主子郑贵妃都没有告诉,显然她并不完全相信她这个主子了。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赤金如意簪递给姚黄,笑道:“多谢姑娘告知本宫,本宫这些日子闷在宫中,竟如聋子一般了。对了,姑娘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臣妾的《女则》已经抄写完毕,明日呈上。”

姚黄大喜,道:“既然如此,何不让奴婢现下就带回紫宸殿,这样明日皇后就可下旨解了娘娘禁足,娘娘就可快些出宫了。”

“好,那就多谢姑娘了。”我让谷雨将抄好的十遍《女则》交予姚黄,姚黄接过去,又谢过我的金簪,退了出去。

我望着桌上明灭的烛火发呆,前世的时候,王美人从来都没有过孩子。因为,她在不久之后因为得罪了我被打入冷宫去了。

当然,这辈子不再是前世,有些事也已脱离了原先的轨迹。比如,王美人的身孕。

前世我没有被禁足,是跟着皇上去蓬莱山的,皇上夜夜宠幸的人是我,哪有她王美人的份,所以自然不会有孕。今次得宠的是她,眷顾多了,有孕也是常理。

“娘娘?”春分端来一碗东阿阿胶桂圆羹放在桌上,“夜凉了,您喝完这碗羹就安歇了吧?”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喝了,随口说:“味儿淡淡的、”

春分忙道:“方才娘娘说莲蓉馅儿甜腻了,因此奴婢特意交代夏至少放冰糖。”

“哦,”我淡淡应了声,半晌,道,“王美人有孕,你怎么看?”

春分道:“蓬莱山夜夜缱绻,有孕也是难免之事。”

“她有不有孕我不管,重点是——她也不算太蠢,知道防人,连郑贵妃也没有完全信任。”

春分想了想,低声说:“郑贵妃举荐王美人也有两三年了…这五年之内,没有一个妃嫔有孕的,娘娘应该想到其中关窍。”

我眯起双眼叹道:“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况且,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二皇子的,她还要防备什么!

可是想想我又十分不服气!连王美人都可以怀孕,为什么前世那个男人却要防着我呢?难道就因为王美人没有家室依仗就算生下来也威胁不到谁,可是我却是重臣之女,所以…

双拳紧握,既然王美人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那么我的命运,也一定能够重新谱写!

“春分,明日挑些金银玉器送给王美人,避开吃食衣料,免得被人有机可乘!”

我遥望天际,明月依旧。但,重重天幕后,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章 王美人&·孕(二)

第二日去皇后那里请安,皇后格外高兴,和妃与雅妃也兴高采烈的跟我聊天。其余那些许久没见到我的人,都揣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似笑非笑。

郑贵妃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她的身边用来固宠的嫔妃一个是九死一生才早产生了八皇子的元才人,家世比王美人还要底下,即便生了八皇子也只能屈居才人之位。另一个便是王美人,可如今王美人刚怀孕,我就解了禁足,她心中自然十分不忿。况且王美人违背她的意思怀孕,想必她心中对王美人也有些怒气。

宫中许久未进新人,去年我进宫,还是皇上下旨迎娶的。花鸟使已经经年不去民间采选了,因此就算郑贵妃想扶持新人,只怕此时也不能够了。

难怪她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

我一面和皇后说笑,一面心中腹诽,借着皇后的趣味掩着袖子低笑起来。

郑贵妃身边无人,皇后一直盼着我来分宠,如今心想事成,眼角眉梢都透着高兴,笑得多了,连鱼尾纹都现出来了。

“王美人有孕,本宫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让她好好养着胎。你们送去的礼也就够了,不用常常叨扰,免得惊了她的胎气。”皇后和颜悦色的吩咐道。

“是!”我们屈膝应下。

皇后点点头,又问:“王美人那里是哪位太医在看顾着呢?”

郑贵妃答道:“臣妾派了太医院的沈太医。”说着,眼光闪过我的面门,我诧异的抬起头,刚好触到她锐利的眸子。

皇后一愣,问道:“沈太医不是伺候纪婕妤的吗?这…”

郑贵妃笑道:“是,只因原先伺候王美人的孙太医在妇科上并不精通,因此臣妾就做主换了一位太医。这位沈太医好歹也是出身杏林世家,各科都是好的。至于纪婕妤…婕妤看起来气色不错,就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臣妾觉得,再怎么着也不如皇嗣重要是不是?”

皇后脸色晦暗,看向我,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紧着王美人那边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上次给你诊脉的章太医也是不错的。”

我躬身应道:“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