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才有罪,实在是…奴才急得没法子了,家里都快被掏空了,可是前些时候,奴才捎回去银子让大哥买,却买了假参!娘的病更重了,大夫说要千年人参,不然的话…”

第四十一章 盗窃(二)

我微微皱眉:“这什么大夫?”

他小声道:“奴才家请不起有名的大夫,只能请些郎中。”

我想了一会儿,道:“不管是什么病症,都要请个好大夫才行,若是误请了庸医,只管要钱,拿人命开玩笑,是要不得的!”缓了缓,又道:“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请个好大夫,只是…我出不得宫,太医署的太医们只能为皇家服务。若是能请我父亲出面,事情也就好办了。”

刘有余惊诧的抬起头,连礼仪都忘了,就这么看着我。

谷雨一直忍到现在没说话,此时看他那呆傻的样子,骂道:“糊涂东西,还不快磕头多谢娘娘!娘娘也太好心了,不说他偷窃的罪责,还要为他出头请尚书大人,这奴才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刘有余一个激灵醒过来,喜不自禁,频频磕头,磕头声“砰砰”作响,口中还念叨着:“奴才叩谢娘娘大恩,娘娘的恩德,奴才永世不忘,下辈子作牛作马,也要报答娘娘!”

我轻笑:“下辈子的事谁会知道,有这辈子就够了。”

他忙改口:“是,是,奴才这辈子作牛作马的报答娘娘!”

“你先别急,刚才我也说了,我出宫不方便,若要请到我父亲,只怕又要费些周折。”我蹙眉,做沉吟状。“我问你,那小德子,是否只在每月初十能出宫,其余时间呢?”

“他们那些人,虽说每月初十是采买的日子,但其实…只要不当值,有腰牌在手,要出宫比旁人总容易得多。”

他说的隐晦,但我也能听明白。

“既然如此,我明日写一封家书,你交给小德子,让他去太平坊交给尚书府的门房,我父亲看到书信,自然会为你母亲找个好大夫的,你母亲现住在何处?”

刘有余激动万分,说了地址,又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正准备让他下去,却见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满面羞惭的说道:“奴才真是糊涂油蒙了心…请娘娘务必责罚奴才一顿!”

我叹口气,道:“刘有余,你能这样说,可见你已知道错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不想责罚你…”

“娘娘!奴才真是…无地自容!”

“下去吧!本宫很累了。”

他施礼退下,掩袖拭泪。

室内静默半晌,我们三人都各有所思。我起身,对春分道:“幸好有你为我留心了这件事,我才能及时作出判断,若是一个不慎,让有心人利用了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春分忙道:“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我看着她们俩,说:“还有,今天这件事是个教训,以后你们不光要留心她们,还要记得,若是你们有了困难或是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不能意气用事。这后宫里可谓步步惊心,稍有差错都会危及性命。旁的我不怕,我最怕的是身边人背叛!”

她们慌忙跪下道:“娘娘,我们绝不会背叛娘娘!”

我扶起她们:“我知道你们不会,我信你们。如今这承明殿里,我毫无犹疑相信的,只有你们俩。”

谷雨眼里迸出泪花,而春分比她看得更多些,微笑道:“娘娘,过了今晚,您又可以多一个可信之人了。”

“你是说,刘有余吗?”

她点点头:“是,据平日里奴婢观察,他是个很孝顺的人,娘娘肯救他母亲,不管结果如何,这份恩情摆在这里,日后他一定会为娘娘马首是瞻的。”

我道:“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对于娘娘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却是…”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着唏嘘。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过往,藏在内心深处,提醒自己避开荆棘。

我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抹鼓励的微笑,道:“好了,夜已经深了,歇息吧!”

“今晚我值夜,”谷雨揉了揉眼睛,强忍着没打呵欠。

我笑了笑,脱了外袍歇下。

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写好书信,检查了一番,并无不妥之词,就算这封信被别人看到了,也是一封很普通的家书。只在信的末尾交代了刘有余的事,因为这只是开始,不能让父亲觉察到我的不安。

把信给了刘有余,我就准备去向皇后请安。

还没出门,紫宸殿那边的人就来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今日的请安就免了。我问了几句皇后贵体的话,知道不过是老毛病,并无大碍,只是需静养,不便见人,也就罢了。

既然不用请安,我刚准备回内室继续睡个回笼觉,郑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就来了。

“传贵妃娘娘话!”她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一卷丝帛,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里像是一本书。

我不解的看着她,问道:“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她打开手中的丝帛,开始念道:“贵妃娘娘身负协理六宫之权,请旨皇后,懿旨如下:婕妤纪氏,恃宠生娇,有违宫规,无视尊上。令其闭门思过,抄写《女则》十遍,以儆效尤!”

春分和谷雨她们都哑然失色,我也十分奇怪,望着那递过来的《女则》,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娘娘还是接下了吧!这可不光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有皇后的首肯!婕妤娘娘还真是糊涂!从来没有妃子在延英殿如此放肆的!连皇后娘娘都看不过去要对您小惩大诫了呢!”

我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羞恼之下立刻想到:贵妃好长手脚,连延英殿都有她的耳目!还有皇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病了,果真好巧!

谷雨立马分辨道:“可是,是皇上让娘娘留在延英殿用晚膳的呀!”

“这位姑娘真会说笑,果真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皇上也是你们能非议的?听姑娘这话的意思,婕妤不该受罚,到是皇上…”

“姑姑!”再说下去,我就不是被禁足,而是欺君之罪了。“贵妃娘娘的话既然已经传下了,嫔妾自当遵守。”

“婕妤是个通透人,这十遍《女则》也用不了多久,贵妃娘娘说了,只要婕妤抄好了,想通了,就好。”她一挥手,语带厉色,“自即日起,承明殿中所有奴才都不许踏出宫门半步,直到婕妤解了禁足!若有违者,杖责四十!”

第四十二章 禁足(一)

我愤然回到殿中坐下,真是又羞又气!不曾想我的一切部署还未完好,郑贵妃已然开始发难了!我不过在延英殿伴驾了几回,她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花了这样大的手笔,连皇后都被她“逼得”犯病了,就是要禁我的足?

这个时候皇后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某些方面故意疏忽,好让郑贵妃对我的计策得逞,这样,我就更加痛恨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了!

所以,她的“病”才会病的这样巧!

宫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两旁,殿中的气氛比往日的安宁恬静肃杀了几分。我微一偏头,就见人群中刘有余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我大惊,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刘有余“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奴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郑贵妃派来的侍卫拦住了,不让奴才出去…”

救人如救火,刘有余老娘的病耽搁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

这郑贵妃的速度真是够快的,前脚请了皇后懿旨,后脚就将整个承明殿团团围住,看来她是早有准备了!

想到此处,我狠狠拍了一下桌面。上好的大梨花木木材,震的我的手也疼了。牵连起昨日受伤的小臂,痛的我倒吸一口气。

“娘娘仔细手上的伤!”春分和谷雨都紧张了起来。

我却灵机一动,对刘有余道:“本宫觉得身子不适,外伤加上心中抑郁,需找个太医来问诊。刘有余,你去一趟太医署请沈大人。若是侍卫拦着,你也不必硬闯,就请他们帮代劳一下。若是他们不肯…”我冷笑一声,“那就请他们日后来给本宫收尸吧!”

刘有余神色一肃,躬身道:“是!”

为今之计,也只能拜托沈七了,也好借此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能为我所用。

刘有余走时,我冲春分使个眼色,她会意,也跟了过去。

不多时春分回来,眉尖微蹙,屏退其余宫人,对我说道:“奇怪,那些侍卫并未阻拦刘有余。”

我也很讶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没理由先前拦了现在又不拦的,可是刘有余威吓他们了?”

春分道:“并没有,奴婢和他一块儿到了门口,刘有余就说了一句,娘娘身体欠安,他去请太医。其余的半句也没多说,就这样放他走了。”

我愣了一下,郑贵妃派来的侍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儿了?

不过,既然肯让他出去,想必刘有余必定去找小德子了,他那样担心他老娘,大概也不放心别人。

两刻钟过后,沈七来了,却不见刘有余。我正要问,小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娘娘,侍卫拦下了刘公公,说他私自外出,要杖责四十大板!”

我豁然起身,原来,他们在这儿等着呢!

也不管沈七准备给我请脉,我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院子里,两个侍卫扭着刘有余的胳膊将他摁在地上,地上的灰尘和着他脸上的汗水把他弄得狼狈不堪。另两个侍卫抬来了春凳和板子,那架势十分凌厉。

放好春凳,刘有余就被绑在了上面。

其中一个侍卫面无表情的对我说道:“娘娘请恕罪,这个奴才违抗旨意,下官不得不对他小惩大诫。”

什么小惩大诫,这分明是要人命的!

宫里的板子当真那么经得起挨么?一切都看下手的轻重,若是下手轻,一百大板也不过皮肉伤。若是下手重,三十大板就能要了你的命!

他们是郑贵妃的人,怎么会对我宫里的人客气!

我气得发抖,但只能将颤抖的手指隐在袖子里,面上强笑道:“是,是这奴才不听话,本宫也有督导不力的过错。”我看到了刘有余眼中的决然,他到现在都一声不吭,知道他已经把信给了小德子,哪怕他此时被打死,他恐怕也认命了!

可我偏偏不许他认命!沉声说道:“刘有余,你真是太冲动了,只知道一味挂心本宫的病体,却忘了贵妃娘娘的旨意。今日这四十大板是逃不掉的,若是你有幸捡回一条命,本宫念你忠心可嘉,仍准你在跟前伺候,将来告老还乡,也有个体面!若是你不幸死了…只可怜你宫外的家人了。”

他神色一怔,望着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一根麻绳勒住牙关,不让他开口了。

先前那侍卫又道:“婕妤娘娘,要不您先回避一下,待会儿血呼啦的,怕惊着您的贵体!”

春分也扶着我说:“娘娘,先回去吧?”

“本宫不走,”我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把所有承明殿的宫人都叫过来,本宫要和他们一起看着!刘有余是我宫里的人,为了本宫才受此大罪,本宫没有办法保全他,但也不能做缩头乌龟!本宫就站在这里,也要你们站在这里,他一个人受罚,就是我们整个承明殿的人受罚!”

我的声音严厉,是他们从未见到过的,都肃着脸,齐齐望向准备施形的侍卫和受刑的刘有余。侍卫们既惊且惧,刘有余却大义凛然。

若是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知道,这道让我禁足的旨意是贵妃请旨皇后下的,而偏偏皇后病了,所以这旨意可以说是贵妃一个人的意思。皇后没有禁我足的意思,皇上更没有!

也就是说,我,仍是皇上的宠妃!

那两个侍卫有些犹豫了起来,想必,他们的受命是“杀鸡儆猴”,可若此次真要了刘有余的命,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善罢甘休?

在他们看来,打死一个奴才事小,但我放出这样的话,可见不是一个奴才的事儿,而是我的颜面问题了。

他们真正效忠的主子是皇上,而让皇上的宠妃没了颜面,他们的前程恐怕就不那么顺畅了。

那侍卫赔笑道:“娘娘这话重了,不过是个奴才…”

“的确是个奴才,本宫也没说什么不是?”我笑盈盈的说道,“你们只管放心的打下去!若是真被你们一个失手打死了,只怪他命不好,本宫也不会埋怨你们。再让内侍监挑个伶俐人就是了,这旧爱虽好,哪抵新宠呢?”

最后一句在这样的场合看似不妥当,但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从来宫中都是新人胜旧人,郑贵妃再得势,她也是“旧”的了。

第四十三章 禁足(二)

他们还在犹豫,我已不耐烦了,挥挥手,道:“快打吧!待会儿日头上来了,你们打得累,本宫看着也累。”春分已让人搬了椅子给我坐下,累到不累,就怕晒着。

沈七在一旁站着恭候,其他人也都站着等这一场刑法。

我就不信,说了那么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真敢打死人!

侍卫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动手。

打了几下子,刘有余的下身已经出现了血红,他舌头被麻绳勒着,发不出声音来。但这样无声的疼痛,更让周围的人看上去胆战心惊。

二十几板子之后,有胆小的晕了过去。

春分弯下腰,在我耳边低语道:“娘娘放心,沈大人说,看着样子,刘有余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点点头,道:“待会儿先让沈大人给他看伤,其余的容后再说。”

四十大板很快打完,刘有余仍清醒着,大家都舒了口气。

我走过去对那两个侍卫道:“多谢手下留情。”他们只是苦笑,我又道:“这奴才在我宫里做惯了粗活,从前又是做杂役的,都说人贱身子骨却硬朗,若是换了旁人,哪能挨得住?可见他虽然命不好,运气倒是不错!”言外之意,刘有余没被打死,都是运气好的缘故,他们回去,也能交差了。

侍卫们一走,小富贵就让两个太监驾着刘有余要把他抬回房,我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低声道:“刘有余,今日经历,可不要忘记!日后常常想着,才不敢那么冲动!”

刘有余咬牙轻声道:“娘娘放心,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今天!”

我让人把他抬走,自己回到房里坐下,可是才坐下,便觉得心头一阵恶心,伏在桌边干呕了起来。

“娘娘,您…您没事儿吧?”谷雨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刚才那血淋淋的场面,确实很恶心,加上心中的愤怒,对未来的恐惧,我终于无法忍受,胃部一阵阵的痉挛,难受的吐起来。

沈七很快来到我身边给我把脉,之后,道:“没事,娘娘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是饿着了。”

谷雨拍了拍胸口,春分用手肘一碰夏至,夏至忙道:“奴婢去准备早膳。”

沈七说了,刘有余受伤并不严重,但仍需卧床休养至少三个月。他已经开了外敷药和内服药,天气热,只能忍着了。

又给我看了小臂和膝盖的伤,换了药,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春分送他到门口,回来问我:“娘娘这《女则》还要不要抄呢?”

我已经摊开了纸,让小寒在一旁磨墨,闻言便道:“抄啊,为何不抄?只有抄完了,本宫的禁足才能解呀!”

“可是,去蓬莱山避暑,就是这两日了,恐怕…”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我淡淡一笑,“她不就是不想让我赶上么!那我就在这儿慢慢的抄好了,等她们从山上回来,我也刚好抄完了。”

天再热,日子也照样得过下去不是?

夏至端了早饭来,春分服侍我用过,我见她几次欲言又止,道:“有什么就说!”

她这才期期艾艾的说:“娘娘承宠的日子也不短了…”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处。

可能是刚才干呕让她疑心了吧,我笑了笑,道:“大概是我没福气。”想起前世,语气十分怅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脸都急红了,连自称都急得说错,“我…奴婢是想说…奴婢曾听说,年纪太小…怀孕的话恐怕…对身子骨不好…恐怕…”

她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听懂了。

我的心里瞬间流过暖流,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我握住她的手,强忍着哽咽低声道:“春分姐姐,自我进宫,从没有人对我说这些话…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我…多谢你…”

她又急了:“奴婢怎么敢当…娘娘是主子,奴婢…承娘娘叫声姐姐,可…奴婢怕折寿。”

我含着泪笑道:“你比我大,怎么当不起这声姐姐呢?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宫里的规矩,这会儿不是没人么!好了,我不叫就是,看你急得。还好没被人看到,旁人也就算了,谷雨看到又得吃醋了。”

她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笑道:“这屋子里,就她聒噪,夏至几个都比她小,却比她沉稳许多呢!”

我想一想谷雨的憨样儿,又笑了起来。

说笑一番,春分问起了正事:“刘有余得养伤,他的差事得有人替了,这人只怕一时不太好找,他毕竟是副管事的差,若是替他的人惦记上了,等他伤好了,恐怕又添风波。”

我想了想说:“你帮我看着吧!忠心机灵的就成,也不怕他惦记,谁没点野心呢?至于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我大力栽培刘有余,其实早就有擢升他的念头了。

只因那个小富贵,可不是个善类!

隔了一天,春分挑出个叫顺喜儿的太监顶刘有余的差事,我见了一下,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倒也伶俐,至于能不能一直忠心下去,还有待考察。不过春分看人挺准,她既然选了顺喜儿,自有她的道理,我便交代了顺喜儿几句,让他先管三个月,三个月后,看他表现再做定论。

他先是一喜,然后收敛了神色,对我磕头谢了恩。

我点点头,知道收敛就好,也不要那完全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深的人,当主子还好,若是做奴才的,尤其不是主子亲信的奴才,还是不要那么深沉的好。

没几日就听说,皇上带着皇后,郑贵妃,和妃,雅妃等妃嫔,以及诸位皇子和其生母去了蓬莱山避暑。

忽然就觉得,掖庭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虽然,承明殿与世隔绝,但我心里,竟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于是,禁足的日子里,我每日不必请安,不必应付来来往往的妃嫔,不必应付皇帝,只安心抄写《女则》,虽然沉闷,但也很安定闲适。

第四十四章 禁足(三)

这样过了一个月,七月流火,天气越来越热,而殿中的冰块却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