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腹诽一面打着扇子自顾自的扇起来,他犹自站着,问道:“你很热?”

“嗯,”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他看了我一眼,站到了窗户边,窗户是打开的,好在有窗纱,既能阻挡外面的水汽,也能透一点凉意进来。

我施施然跟着站到那边,果然觉得舒爽了一些。

趁他不注意,我飞快的擦了一滴正从我颈间滑落到胸脯上的汗珠。但,我只是以为他没注意到。

“既然还是热,那就把外面的衣服去了吧。”他的语速很缓慢,偏过头,直直的盯着那道汗珠留下的痕迹。

我的脸又一下子全红了,期期艾艾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见不得我啰嗦,不等我反应过来,已伸手剥去了我的外衣。

外面的雨帘仍密密的织着,站在走廊上的内监和侍卫眼神茫然的望着大雨深处,没人会回头注意这一扇窗户后发生了怎样的旖旎春宫。

他站在我身后,带着薄茧的手掌从我的后背一直抚摸到前胸,抽开绶带,长裙落下,抹胸脱落,除了最后一片亵裤,我一览无余的站在窗边。窗外仍有雨丝打进来,打在我裸露的身体上,沁凉。

我贪图那一抹舒适的凉,闭上眼任他动作,他很快熟练的将我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去除了。

手指顺着后背玲珑的曲线摩挲着,我听到他的气息有些浑浊,带着薄薄的衣服,贴上了我。

丝滑的微凉的长衫贴紧了我缎子似的肌肤,他鼻端灼热的气息浇灌在我肩头,一下又一下的吻亦落在上面。

恍惚想起前世,他就是这样征服了我,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脊背上,让我用最原始的姿势成全了他的兽性。

我迷茫的撑在窗棂上,没有一点挣扎的再次让他如愿。他很激动的喘息着,我知道,后妃里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姿势迎合他。只是…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想起了子陵将军。

他呢?他是不是只能用这个姿势取悦他的帝王?所以,刚刚才从他体内迸发的帝王,现在又将武器深深刺入我的身体里?

我忽然想吐了。

心里的厌恶感传达到了身体上,我下体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他很快便感觉到了,汗湿的脸贴上我的面颊低喘道:“怎么了?不喜欢?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刚才是因为我还没想那么多!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我颤颤巍巍的问出这句话。

他一面轻轻的挪动一面道:“朕喜欢这样!爱妃不喜欢吗?”

我心下发冷,咬牙问道:“皇上也喜欢和别人这样吗?”

他嗤笑道:“当然不是,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身体…和别人都不一样。”他的手指在我胸前的蓓蕾上画着圈,蓓蕾在他的挑逗下挺立着。他满意的呼出一口气,身子又往前顶了顶。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听话,放松些,朕第一次试,你怎么能让朕不高兴呢?”

第一次吗?是第一次和女人吧?否则,你要用什么方式征服你的男人呢?

我眼里露出嘲讽和悲凉,他却一下子捏着我的下颚让我转过头来,我看到他眸子里的怒火,他沉声问道:“你在想谁?说!”

呵!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在想他和他的男人时怎么…

他似乎看清了我眼里的嘲讽,眉头深蹙,手上用力,我的下颚快被他捏碎,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种时候,皇上以为臣妾在想谁呢?”我倔强的迎上他愤怒的眸,缓缓吐出这些字眼。

他有什么好愤怒的?我还没生气呢!虽然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有几个喜欢玩娈宠的,那些大家公子,身边也有几个清秀的娈童。可是这个男人,侮辱了子陵将军,现在,又来侮辱我!

第三十九章 延英殿(三)

他忽然抽离出我的身子,仅用手上的力量将我甩到了一边,我猝不及防的撞上一旁的书架,手臂和膝盖立刻火辣辣的疼起来,我倒吸一口气,然后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哀求。

他冷冷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想子陵?是不是!”

我背对着他,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冷然杀气,杀了我吧!你干脆就现在杀了我好了!

“他很年轻,很英俊,又是征战沙场的战神,凡俗女子见到他都忍不住侧目,爱妃…也不能免俗么?”

我一把扯下书架上的明黄绸缎——这绸缎是为了避免藏书蒙上灰尘——披在自己身上,挣扎着起身,面对着他。他的脸色铁青,眸光深沉,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冷笑道:“那样的人,连陛下都不能免俗,臣妾怎么敢与陛下争辉呢?”

他猛然一愣,脸色变了数变。我已豁出去了,就这样咬着唇瞪着他。

君王雷霆之怒,会立刻要了我的命。我竟然忘却了重生而来的初衷,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念头,要和他倔强到底。

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力度刚好让我濒临在死亡边缘。窒息,如同前世死时的感觉一样,我潸然泪下,又要再死一次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改变啊!

一瞬间,我暗恨自己冲动,试图冲破他的禁锢,奋力争取我的生命,不想再在他手中消失一次!

他就这样保持着濒死的力度,让我无法一下子死过去,却又摆脱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启…恒…”我用尽力气念出他的名讳,直逼得他手上的力气骤然锐减。

我赌对了!

他的手一松,我就要瘫软在地,却见他大力抱住我,我软在他怀里。

眼冒金星时,他的唇落下,粗暴的探入我口中,搅拌着我的小舌。我呼吸困难,他就这样半是发泄半是度气,让我在他的吻里慢慢恢复了知觉。

雨声磅礴,他把我抵在书架上,面对面做着刚才没做完的事。

他扳着我的脸,让我所有的表情都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这个多疑的男人,难道他以为我真的敢在他面前想别的男人么?死的感觉可不好,何况是自己找死!

他抬起我的一条腿,发狠的冲撞着、旋转着。邪佞的问我:“你在想谁?在想谁?说!”

我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笑得妩媚:“陛下,你的…在我心里,你说我还能想谁呢?”

我干脆将双腿都缠上他的身体,仰起头用力呼吸,大殿顶端横陈交错,越看,越是晕眩。

他的手握在我腰间,我的身体上下起伏着,闭上眼,忽然就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任泪水洒落在延英殿的大理石地面上。

是悲?是喜?是爱?是恨?

我承载着巨大的快感,沉溺在他刻骨的**深渊里,堕入了痛与快的无间地狱。

…………………………………………

我是被热醒的,醒来时,正躺在延英殿后殿的竹榻上。

手肘和膝盖上都蹭掉了一层皮,已经上好了药,也不知道是谁…我看了一眼仍裸露的身子,脸上发烫。

衣服挂在一旁的紫檀嵌大理石水墨屏风上,我手脚发软,慢吞吞的穿好,稍微理了理发髻。这才逶迤着走了出去。

他仍在御案后奋笔疾书,听到声音抬头看我一眼,淡淡道:“醒了。”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听不到外面的雨声,想必已然停了。

我红着脸施了一礼,道:“臣妾先行告退。”

“朕说了让你走吗?”他不悦的翻翻眼皮。

我垂眸不语,见他撂下笔,对外喊道:“江守全,传膳!”

皇上一般是不在延英殿用晚膳的,除非有重要事务要和大臣们相商。但…我左看右看,好像就我一个人杵在这里。

不多时,一桌子丰盛晚餐就摆放好了。

皇上和后宫妃嫔的膳食都是有定制的,启恒节俭,定制比之前朝少了许多。但他终究是皇帝,不能太寒酸,所以他每顿饭桌子上的菜要比我们多得多。因此,妃嫔们总是盼望他能在自己宫中用膳,这样就能按照他的定制来上菜了。

换成别人,能与他在延英殿用膳,不知该有多高兴。

可是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况且历来都没有嫔妃在延英殿伺候的这样晚的。

但我仍需坐下,和他一起用膳。虽然,味同嚼蜡。

我现在只想泡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瞥一眼他,他好像又换过衣裳了。八成已经洗过澡。哪像我身上还是黏腻腻的,尤其是…我不安的蹭了蹭大腿。

“你们都下去。”他忽然说。

江守全一犹豫:“皇上?”皇上用膳是必须有人在旁伺候的,别的不说,就说这试菜,就得有三个太监伺候着!

他蹙眉,声音冷了几分:“下去!”

江守全无法,只好一挥手,躬身退下。

我很有眼力劲儿的站起身,道:“江公公不在,臣妾伺候皇上用膳吧?反正…臣妾也不饿。”

他没做声,我就当他同意了。走到他身边帮他试菜,布菜。虽然手脚都发软,但还是坚持着不让他看出来。

他沉默了半晌,道:“你的小名,叫阿娆?”

“是。”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是问过父亲才知道的吗?

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又没话说了。

片刻过后,他又道:“子陵的父亲和姐姐,都曾救过朕一命,子陵是高家唯一的男丁了。”

像解释,又不确定。

他干嘛跟我解释?他是帝王啊!用得着跟我解释么!

“是。”我算是回答他了。

“哼!”他忽然又不高兴起来,“后宫那些女人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简直…龌龊!”

我吐了吐舌,皇上,真是不好意思,有“龌龊”想法的其中一个,就站在您旁边呢!

他斜睨我一眼,道:“你父亲曾赞你聪明,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挑眉:就是聪明人才会胡思乱想啊!不怕死的讽了一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放肆!”他狠狠拍下筷子,怒目瞪我。

我忙跪下,还真是喜怒无常呢!难道又想杀我了?下午刚经历过一次生死,现在,却一点也没有害怕。他总不能,一天之内杀我两次吧?

他忽然把手掌按在我头上,语声有些飘忽的说:“你的舌头倒是灵巧,这样会诡辩!”顿了顿,高声道:“江守全,送纪婕妤回宫!”

第四十章 盗窃(一)

我回到承明殿时正累着,恨不得立马爬上床,但见春分的神色很是不好,悄声问道:“怎么了?”

她并不急着回答,看了看后面,问道:“娘娘是先行沐浴还是?”

我挥挥手:“先沐浴更衣,对了,中午那莲子羹还有没有了,若是有就给我盛一碗来。”

春分立刻吩咐道:“夏至,去准备莲子羹。谷雨,你去把娘娘的寝衣拿来。小满小寒,准备热水。”

她吩咐好了,大家都有井有条的忙碌着。我坐到梳妆镜前,让她给我卸妆。虽然她神色优思,但看我似乎很累的样子,她便什么都没说。

当我浑身都浸润在撒着玫瑰花瓣的热水里时,我感到身心愉悦,满足的叹了口气。闭上眼靠在浴桶边缘,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但,后宫之中的安逸,有的只是那么一刹那。

“春分,发生什么事了?”无奈的叹口气,睁开眼轻声问道。

此时的浴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有什么可以直接说了。

“娘娘,今天下午奴婢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刘有余刘公公从里面出来,奴婢知道娘娘不喜内监,从不允许他们进入内室,可是奴婢看他慌慌张张的,手里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所以留了个心眼,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才知道…他偷了娘娘的东西。”

刘有余?那个副管事太监?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前世…依稀记得有个太监偷了我的银子,我随手把他打发了,莫非就是他?

如果只是偷点钱倒也没什么。遂问春分:“你是怎么处理的?”

春分道:“娘娘不在,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因此并未对别人声张,只等娘娘回来定夺。”

“他人呢?”

“今晚正是他当值,他自回了自己屋之后,便没再去别的地方。想来,那赃物还在他房里,娘娘若是要调查,倒也不难,”

我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他偷了什么吗?”

春分面有愧色,道:“奴婢仔细检查过,娘娘的首饰并未减少,只是奴婢疏忽,少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另外…倒是皇后赏赐给娘娘的装人参的盒子有被撬过的痕迹,那东西太贵重,因此奴婢用一把小锁锁住了。怕是他想偷人参,没成!”

上辈子皇后可没这么好心送我人参,所以刘有余也改了,既偷银子又想偷人参?

可是,他偷人参干嘛?卖个好价钱?可是也太打眼了,还不如偷钱来得隐蔽,

我压低声音问:“可知道他为何要偷人参?”

春分稍稍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听说,他老娘得了病症,需用独参汤养着。只是没想到,他竟将心思动到了娘娘身上,着实该狠狠惩罚!”

需要用独参汤养着的病症啊!

但凡进宫当太监的,基本上是家中贫困的实在没办法了,否则好好的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何苦做这个?

如今他家里又有了这样的困难,他虽领着副管事的差,例银也不够这样用啊!

“待会儿你把他叫进来,只说我有话问他。”

“是,娘娘,”

身子的疲乏渐渐褪去,我才出了浴桶,换上寝衣,又披了一件外袍,让她们帮我把头发拧干。

吃了一碗莲子羹,精神就全都恢复了。

这才屏退其他人,只留了春分和谷雨,让春分叫刘有余进来。

正所谓做贼心虚,他见了我果然惶恐之至,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

我微微叹息,尽量放缓了声音,但仍威严十足的说道:“本宫叫你来,是有话要问你,你先别急着害怕,若是肯说实话,本宫不会为难你,若是不肯,撕破你自己的脸皮,打发了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的话刚还没说完,他的身子就发起抖来。

哼,知道害怕就好!

“听说,你母亲身子骨不好,要吃独参汤?”我缓缓问道,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闲话家常。

“回…回娘娘的话,是。”他的声音也颤抖了,

我又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这参,可不容易寻呢!”

他“砰”的一声脑袋磕在地面上,哀求道:“娘娘,奴才知错了,求娘娘饶了奴才吧!”

“饶你?你做了什么要本宫饶你?”

“奴才一时糊涂,才…才打了娘娘人参的主意,都是奴才糊涂啊!娘娘要打发了奴才,奴才没有怨言,只是…只是我娘的病…家里四个弟兄,大哥要养着大嫂和侄儿,二哥三十多了还没成亲,四弟入赘去了别人家…”偷窃主子财物的基本都是个死字,他大概是怕我真会要了他的命,竟嚎啕大哭起来。

我皱皱眉,春分厉声喝道:“哭什么!主子还未开口,你到先哭起来了!”

他忙止住声音,却依旧泪流个不停。我顿了顿,问:“纵然你今日偷了人参去,要怎么送给你娘呢?你并不能出宫。”

他道:“奴才和内侍监管采买的小德子是同乡,当年逃难一起进京一起入宫的,他每个月初十都会出宫一趟,与宫门守卫关系极好,因此奴才便想…”

“你好大的胆子!”我怒道,“夹带私藏是死罪!可见你平日都是如此和外面互通消息的!此事旁人查不到还好,若是败露了,别说你的脑袋不保,本宫也会落得个治下不严之罪!”

刘有余连连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不想牵连娘娘,小德子不会害奴才的,”

我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卖你?就凭他是你同乡?那些侍卫呢?如果他们出来指证你又当如何?”

他道:“小德子和奴才是拜把子的兄弟,很是义气,奴才信他。侍卫…其实每个宫里都会有人托他们办事,他们也趁机捞点好处…”言外之意,这事倒是很保险的。

我气得打结,但忽然心中一动,我正愁没办法和爹爹联系,这法子…虽然有些冒险,但倒也可以试试。

“那人参再怎么说都是皇后赏的,你若是真的偷了去,日后本宫怎么和皇后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