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抛髻,发髻正中一支赤金累丝双鸾点翠钗,十八颗珍珠攒成月牙形缀在额上,两边鬓发上各簪了三朵赤金红宝石梅花簪。面上敷了一层淡淡的粉,画出柳叶眉,添了斜红,涂上唇脂,又在酒窝两边抹了嫩黄豆大的面靥。

上身里面是一件刻丝小袄,下身里面衬了袄裤,外面是香妃色束腰襦裙,再外面便是一件橘色撒花对襟絮丝绵袍,围着灰鼠毛的围脖,穿着鹿皮小靴,手里拿上手炉,又戴了暖手筒。出门时披上大红鹤氅,这才施施然去麟德殿赴宴。

殿中已到了不少人,越坐在门口的位分越低,见我进来都起身施礼。我微微颔首,找到自己的座位,脱了鹤氅殿中烧着瑞碳,熏着香,进来便如初春一般,又暖又香。

“好在来的早,到比我殿中还暖和些。”我嘀咕了一句。

妃嫔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彼此行礼问安,正热闹着,帝后与八贤王、十五王、子陵将军还有几位皇子一同前来。

叩拜之后,宴席开始。

我看了一眼八贤王,他对我微微一笑。

宴会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着找个机会能与八贤王说上几句话。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向不怎么贪杯的我,连喝了好几杯酒。

不多时,面颊上便觉滚烫,我扶着春分道:“我出去醒醒酒,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更衣去了。”

春分忙让谷雨扶着我出去,我瞥一眼八贤王,他正瞧着我呢。

我站在麟德殿旁一道隐蔽的小路上,冷风一吹,顿时酒醒。只是未穿鹤氅,打了个寒战。谷雨忙道:“娘娘快回去吧,这儿怪冷的,冻着了就不好了。”

“去把我的鹤氅拿来,我再站一会儿。”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谷雨刚被我支走,八贤王就来到了我身边,一见我便道:“怎么就这样站在冷风里了?”

我笑道:“没事,我让宫女去拿鹤氅了,就是有几句要紧的话跟你说。”

八贤王神色凝重,看着我,说:“过些日子,我要去西域一趟。”

我的心“砰砰”直跳,低声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启怀道:“素素告诉我,有一种叫做生女花的东西,可以克制灵骨草的药性。但是,这种花长在西域,而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帮你弄到。”

我心中感动,又道:“若是有危险,千万不要强求!大不了…”

他伸指掩住我的唇,柔声道:“别说,你想要的,我自会帮你求得。”

我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此刻,连“谢谢”两字都觉苍白。

他又笑了笑,说:“你从小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还敢站在这里这么久,快进去吧!”

“我里面穿着小袄呢,不冷!不信你摸我的手。”我手里拿着手炉,自然不冷的。

他一捏我的手,的确不冷,便没说什么。

正站着,便听到一曲琴音从麟德殿传来,曲调柔美,似曾相识。我驻足倾听,并不像宫中乐师弹奏,却不知是妃嫔中的哪一位。

启怀在我耳边道:“也不知你的琴技如何了?等我回来,你弹奏一曲聊表心意吧?”我正要回答,他又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他一个闪身便不见,我回过头,见是雅妃和谷雨一同前来。

谷雨给我披上鹤氅,雅妃蹙眉道:“我也出来透透气!谁知道这儿还能听到声音。”

“怎么了?”我问谷雨。

谷雨无奈的说:“是那位新进宫的朱采女,贵妃似乎有意提携她,一唱一和的,就当众弹琴了。”

我一惊:“贵妃有意提携?”这是怎么回事?前世可没这一出啊!难道朱氏的轨迹也改变了吗?

雅妃不耐烦的说:“我是不想进去了,看着就恶心,也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回宫自己烤羊肉吃!你去不去?”

我摇摇头:“这样离开可不好。”

她笑道:“你就是胆子小,要回去你回去,若是有人问起我帮我回一声。不过…”她怪笑两声:“我想应该没人会在意的。”说着,便自顾自的去了。

我便也和谷雨回了麟德殿,此时一曲已终,朱氏正羞涩的向皇上敬酒,一旁的郑贵妃看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

我腹中疑惑,但也只得忍耐了下来,想要知道她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只得等明日再查了。

第二十五章 捧杀(一)

随着郑贵妃频频带着朱采女在皇上面前露脸,我更加确定她们之间必有交易!我也大约能猜到朱采女的轨迹或许会改变,但这却让我感到了隐隐的兴奋!既然她能变,那么我呢?我想,启怀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希望了吧?

我毕竟势单力薄,想要查出郑贵妃和朱采女之间的龃龉要花些时间,但和妃的效率一向很快,没几日便来我宫中闲坐了。

“你这儿的大红袍不错呀,色泽金黄,香气清爽。”和妃抿了一口茶,笑着赞道。

我笑道:“不值什么,姐姐的好东西那样多,难为姐姐看得上眼,待会儿带些回去可好?”

“我哪能偏你的东西?”和妃笑着放下甜白瓷茶碗,指甲点了两下桌面,又道,“上京的天气就是这样,冻得人缩手缩脚的!要不是惦念着妹妹,我也懒得出门。倒是这几日有些人跳上跳下的,也不知忙些什么。”

她起了话头子,我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也奇怪,当初她不是很给人一番脸色瞧的么?怎么这几日就好成这样了?”

和妃掩唇笑道:“你还不知道呢?”

我笑道:“我哪里有姐姐这样消息灵通呢?快告诉我吧!我也好解了疑惑。”

和妃正色道:“你也知道朱采女是什么身份,他们那些人最富有的是什么?钱呐!现在可接近年关了,她最缺的是什么?也是钱呐!”

“难道…”

和妃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可是听说了,朱氏前后一共送了这么多银票给她!”

看到她的手势,我一惊:“十万两!”

“不错,虽然不知道朱氏从自己家里带了多少过来,但这十万两却是千真万确的!看在钱的份儿上,她自然要帮朱氏谋划一二,至于能不能成,她可就不管了。”

“可我看着她对朱氏还是挺上心的。”

和妃笑道:“她上心又如何?那得咱们皇上有心才成啊?总之,不管结局如何,那十万两银子是跑不了的!”

正说着,金蕊走了进来,对我们行过礼,道:“启禀两位娘娘,今日尚寝局的人以赵宝林身子不适为由,换成了朱采女。”

我与和妃对视一眼,和妃冲我挑挑眉,那意思是:银子没白花吧?

我笑了笑,低头饮茶。

十万两银子换一夜侍寝,占的却是十一皇子生母赵宝林的日子,郑贵妃似乎无时不刻不想呕一呕咱们的皇后娘娘啊!

和妃传达了她想让我知道的消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我让人包了些大红袍让她带回去。礼尚往来,她回去又让人送了些猴魁和点心来。

又过了几天,郑贵妃又将一个并不算十分得宠的才人的侍寝日子挪给了朱采女。这一个月内,朱采女已经侍寝两次了。

从前的侍寝格局早在雅妃进宫后就被打破,虽然皇上每个月还是逢五去皇后那里,但光雅妃的日子一个月就有四天,郑贵妃两到三天,和妃与我各两天,但一个末等采女一个月也有两天的日子,让阖宫都将目光投向了朱氏。

进入腊月,天气愈发冷了,这一日早上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事忙,我们坐了一会儿便都散了,郑贵妃与和妃留下议事。

走下紫宸殿台阶的时候,我忽然脚下一滑,往前扑了过去,而走在我前面的是王昭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就已将王昭仪扑倒,而我自己也从台阶滚落了下去。

女人的呼声此起彼伏,我被摔的七荤八素,好在冬日穿的多,并不觉得如何痛。一阵手忙脚乱,我被春分和谷雨扶起来。王昭仪也被扶起来,没好气的瞪着我说:“你、你到底会不会走路啊!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着?直往我身上撞!”

我一时语凝,只得小心翼翼的赔罪道:“都是嫔妾的不是,姐姐没伤着吧?”

王昭仪怒气冲冲的说:“我哪知道有没有内伤,要是伤着了,我饶不了你!迎春,死丫头,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她身旁的宫女忙匆匆跑开了,外面的吵嚷早就惊动了皇后等人,她们出来一看,郑贵妃立刻笑道:“哟?这狼狈样子,唱的哪出戏呀?”

王昭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到皇后站在郑贵妃身后,张了张嘴看向我。我满脸通红,请罪道:“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小心…”

“皇后娘娘,您看!”雅妃忽然从台阶上拾起什么东西,在太阳光下还闪着光芒。“是冰块!刚才纪妹妹就是踩到冰块才滑倒的!可是,这儿怎么会有冰块呢?而且今天没下雪啊!”

她的疑问也是我的问题,刚才确实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才滑倒的!今日难得出了太阳,紫宸殿的台阶时时有人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怎么好端端有冰块在上面呢?

皇后脸色一变,沉声道:“今日负责洒扫的是谁?”

郑贵妃立刻接口道:“皇后娘娘,不管是谁,事情出在您的紫宸殿,总要给两位妹妹一个交代啊!”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妹妹放心,本宫绝不会偏私!魏紫,将今日负责洒扫的宫人赏二十大板!”

皇后发话,我们都不好做声。不多时,太医来了,看了王昭仪,又帮我把了脉,确定我们都没事,只是我因上次崴了脚,今天又摔了下,恐怕会引起伤口复发,还是回去静养为好。

皇后正要开口,郑贵妃又说道:“既然如此,那看来今次纪婕妤就没法侍寝了吧?正好,朱采女跟臣妾说她很想念皇上,不如今晚就让朱采女侍寝吧!”

众人无不变了脸色,只有朱采女神色羞怯的向她道谢。

我与和妃、雅妃等人各交换了个眼色,后宫诸人都不是糊涂蛋,前后一联想,自然知道从紫宸殿台阶上的冰块,到我摔倒,再到朱采女侍寝,都是某人一手安排的好戏!

只是她这样明摆着要让朱采女占了我的名额,看着一箭数雕,可未免也太落了刻意。

第二十六章 捧杀(二)

“娘娘可知后宫惯用招数里,有一招叫做‘捧杀’?”坐在床上,春分一面给我用热毛巾敷脚,一面说道。

我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郑贵妃故意将朱采女捧得高高的,同时为了她损害了几乎宫中所有派系之人的利益。这下子,不光是郑贵妃一派,还是皇后一派,连和妃等人都会将朱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甚至…倘若我立马办了朱氏,她们只会暗自叫好。”

春分忙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能…”

我摆摆手说:“你放心,别人不动,我又何必去做那出头鸟?殊不知此时谁一旦动作,她们虽觉得大快人心,但一定会群起攻之,我还没那么傻。你也要告诫承明殿中诸人,若是逆了本宫的意思,可休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春分神色一肃:“是!”

谷雨急匆匆走进来,禀道:“娘娘,皇上来了!”

我与春分对视一眼,都觉诧异,不是说好了我今日不能侍寝么?

启恒大步走进来,看我坐在床上,脚上还敷着热毛巾,我意欲行礼,他抬手免了。坐在我床边,问道:“朕听皇后说你摔了一跤,是不是脚又伤到了?”

我笑了笑,说:“臣妾没事,是太医说怕臣妾牵动了旧伤,所以让臣妾养着。”我掩袖低笑,道:“请皇上恕罪,今儿晚上可陪不了您,您就去朱妹妹那里歇着吧!”

他的脸色喜怒不明,勾着唇角道:“难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想着后宫佳丽不成?”

我笑着凑近他,道:“皇上心怀天下,但也不能不顾及后宫佳人啊!皇上快去吧,不然,拂了贵妃娘娘一片好意。”

他趁势勾住我的下颚,在我唇上啄了一下,我忙打开他的手,红着脸啐道:“要死了!还有人在呢!”

四周伺候的宫女们忙垂下螓首,启恒并不恼怒,道:“你若是烦了她们,朕就打发了她们去!”

我蹙眉嗔道:“又胡说八道了,打发了她们,谁来伺候我?”

他将我揽在怀中,一面给我揉着脚踝,一面道:“没人伺候你,朕来伺候。脚痛不痛?”

“不痛,她们就喜欢大惊小怪,生怕我瘸了似的。要不是我手脚正觉得冷,根本用不着热敷。”

“手脚又冷着了吗?朕来帮你捂着。”说着,双手捧起我的脚,放进了他的怀里。

我大惊,春分一使眼色,宫人们忙都退了下去。我也急道:“皇上不要,这…这不合规矩。”

启恒笑道:“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朕疼你还不好么?”

我无语,任他将我双脚捂在怀里暖着,又听他叹道:“你这手脚一到冬天就冰冷,要好好调理才是,朕明日让人送些温补的药材来,你要记着吃。”

我心下疑窦丛生,问道:“皇上怎么知道臣妾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毛病呢?皇上去年可不在宫中呀!”

他淡淡道:“哦,前些日子和你父亲闲聊,说到了你。”

听到他提起父亲,我顿时辛酸了起来,又是一年了,父亲还记挂着我的身子,我却不知道父亲如何了。

他见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年节之前,各宫都会有赏赐到娘家,到时候各宫家人也会入宫谢恩。去年你位分有所不及,今年大可借此见一见你母亲了。”

我一喜,忙道:“多谢皇上!”

他将我抱在怀中很是怜爱了一番,随后才去了朱氏那里,而我则开始兴冲冲的准备年节的赏赐,还有和母亲的见面。

腊八那日皇后赏赐了腊八粥到各宫,新年愈来愈近,启恒赏赐给我好些温补的药材还有一些古玩字画等,大约就是让我赐给家里的了。

忙中自然有人会出错,过了十五皇后免了后宫请安,十六那日晌午,我吃过午饭正歇着,谷雨笑嘻嘻的过来跟我说:“娘娘懒得动,可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狐疑的望着她:“什么好戏?”她只管捂着嘴吃吃的笑,我打她一下,佯装怒道:“还不说?”

谷雨这才笑着说道:“今儿早上御冬园可热闹了!王昭仪的一盆水仙花不知怎么就被朱采女给踩死了!”

我笑骂道:“又胡说!水仙花都是养在各自宫中的,怎么会在御冬园呢?”

谷雨信誓旦旦的说:“娘娘,奴婢再怎样也不敢骗您呐!据说是王昭仪的那盆水仙花在屋子里养的不是很好,就说把它放到御冬园的精晶馆里,又见着精晶馆前的白梅开的好,便说放在白梅下面借些灵气。谁知道,朱采女不知怎么就想到要去逛园子,赏梅花,好巧不巧的,就踩烂了那盆水仙。”

我听着莞尔一笑,道:“不过是盆水仙而已,想必王昭仪也不会责怪吧?”

“哪儿啊!”谷雨直笑,“那水仙确实不值什么,可是那养水仙的盆子,据说是皇上赏赐的前朝古物!娘娘您也知道,损坏御赐之物是多大的罪过了!朱采女怕的直哭,可王昭仪还是不依不饶的,这会儿怕是已经惊动了皇上呢!”

果不其然,就在谷雨将此事告诉我之后没多久,前面就传来旨意,将朱采女扔进紫薇堂的偏院关了禁足,无谕不得外出,也不许人探视。

“损坏御赐之物本是死罪,可朱氏竟然只是禁足,想必王昭仪还没能出气吧?她又是五皇子生母,九嫔之首,皇后和贵妃都不曾小觑过她。”春分低声说道。

我正色道:“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处死朱采女的。”

春分不解:“娘娘为何如此肯定呢?”

我笑道:“因为只要朱家知道朱氏还在宫中,有采女的品级,国库每年都会多个百十万两银子。所以,如今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了。”关中哪怕是丰收之年,也只能刚好满足吃穿用度,若一旦欠收,上京都会受到牵连。因此启恒才会和雍州朱家达成协议,但他又不能真的宠爱一个商贾之女让人嗤笑。所以,只要朱氏活着就好。

可这样,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朱氏彻底远离了众人的视线,到最后惟独郑贵妃得了那十万两,还把人给收拾了,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二十七章 孕事(一)

腊月二十,母亲以三品诰命身份入宫谢恩。我与母亲近两年未见,自是一番契阔,母亲告诉我,姐姐已与定南侯世子订婚,三月完婚。定南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以后姐姐就是世子夫人,若能求得皇上册封诰命,便也能入宫朝贺了。

我心下欢喜,定南侯徐家祖上从龙有功,曾今尚过太宗的一位公主,和皇室关系密切。前世姐姐也是嫁给了他们家,后来父亲被流放,好在定南侯并未为难姐姐,姐姐也算我们兄妹中命数较好的了。

因时间有限,母亲不方便在此久坐,叮嘱了一番过后,含泪依依惜别。

启恒来我宫中问起,我便告诉了他姐姐的婚事,取笑道:“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不知道如今陪伴皇上左右的会不会是姐姐呢?”

启恒笑道:“谁让你自小盛名在外呢?”随即答应了我等姐姐成婚时便赏她诰命便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味越来越重,一直忙碌到二十九,接着便是除夕。夜宴时雅妃跳了胡旋舞,启恒称好,可惜妃嫔们看来却满是醋意。元日给皇后请安,外命妇也要来宫中朝贺。然后便是各宫请宴,转眼过了元宵,又是一番请宴,正月就这样过了。

二月,后宫又沉寂了下来,我正觉得无聊之时,启怀回来了。

我们约在御冬园的精晶馆内见面,他虽然穿着灰鼠皮子的大氅,但仍看得出消瘦了很多,也不知道他在西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前后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帮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想来他必定吃了不少苦。

“这是提炼自生女花的果实和花茎,另外加了几味促孕的药物,制成了这些药丸,只要在每次欢好之前服下,不仅能化去灵骨草的药性,而且能滋补身体,让你尽快有孕。”他递给我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十来颗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满怀感激的接过来,由衷的道谢,见他清俊却憔悴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心里,却无端苦涩起来。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报答你才好!你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他淡淡一笑,道:“我和你有师徒之谊,也算是上天眷顾所给的缘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在这深宫里,能保重好自身,过得舒心快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更是惭愧,蓦然间泪盈于睫。满腔肺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拍了拍我的手,笑道:“我在后宫不便久留,你也快些回去吧。若是让人看到,免不了一番唇舌。”说着,他欲起身离去。

“老师!”我叫住他,看着他的眼,手中握着瓷瓶,又道一声,“多谢!”

他浅笑转身离去,我望着手里的东西,怔愣许久。

无论如何,这都是八贤王待我的一片心意,日后若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而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获得隆宠,怀上身孕。

这个月,我还有一次侍寝的机会,到了那天,趁着启恒还没有来,我便先服下一颗药丸。服下之后倒是无甚感觉,只有小腹热热的。启恒来了之后,按照惯例让人点燃九合香,我也不甚在意,使尽浑身解数让他在我身上洒下汗水。自从他赐给了我九合香,我与他欢好便总是淡淡的,这次一反常态,他也显得有些惊讶。

可是,谁会和自己的好运过不去呢?惊讶之余,他也照单全收了。而我更是不遗余力的缠着他又来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