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有什么话要对嫔妾说呢?”我坐下,表情镇定,语气平淡。

她盯着我,冷冷一笑,道:“纪芙虞,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笑着反问:“贵妃娘娘所指为何呢?”

她冷笑道:“你以为削了我的权,禁了我的足,就该得意是么?”

我无声叹息,幽幽道:“贵妃娘娘这样说话可没意思了,您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有没有被削协理后宫之权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所以,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你最好别得意的太早!”她道,“因为你我都着了别人的道,你得意,只会让那人笑你愚蠢!”

我心中一凛,面上依旧含着浅淡笑意,问:“贵妃娘娘真会打哑谜,什么别人,什么道?”

她眼中划过厉色,狠狠道:“你险些失去孩子,而本宫被夺权被禁足,谁是最大的获益者?自然是皇后那老妇!”

我一愣,随即说道:“娘娘,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晚了吧?你以为嫔妾会相信你吗?宋氏可全都招了!”

她愤然道:“宋氏那贱人不过是本宫打压其他人的棋子!就如当时的朱氏一样,但本宫绝没有视她们如亲信,就算要害人,也不会让她们去做!更何况,宋氏见了皇后就全部招供了,你不觉得太过简单了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说的我并非没有怀疑,当初宋宝林招供的非常爽快,甚至都没有等到皇后发问,就全部吐露了出来。但,此话从贵妃口中说出,我又不免再疑心一次!

“娘娘为何要告诉嫔妾这些?似乎,臣妾是如何想娘娘的,您并不会太在意吧?”

“本宫当然不会在意你的想法!但本宫也不想为别人背黑锅!相比之于让皇后那老妇得逞,本宫必须让你知道真相!”

沈七曾说过,那些麝香分量极轻,香囊又是在室外的,即便我每日都会靠近,但毕竟摄取的量极微,短短几天是不会有害的。当时我便觉得奇怪,若那人真的要害我,麝香的分量自不会如此少,该速战速决才是。夜长梦多,拖得越久越会被人发现,因此我不得不怀疑,那人之所以这样做,其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害我的孩子,而是郑贵妃!

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我淡淡说道:“娘娘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回头就禀告给皇后吗?”

她冷笑道:“那你若真要告诉,随你的便!只是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其实心中也有所怀疑的,不是么?”

我笑道:“娘娘才是真的聪明人,想利用三寸不烂之舌挑拨嫔妾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呢!”

“哼!你和皇后本就面和心不合,本宫何须挑拨?”

我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倒是个精明人,连我与皇后面和心不合都看出来了!我防着皇后,皇后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呢?郑贵妃是被我们设计之人,自然看的通透。

我们俩一时陷入沉默,许久,我说道:“贵妃娘娘,这一切不管是谁做的,都只是你的猜测,你想仅凭猜测就让我相信,恐怕有些困难。更何况,当初嫔妾可没少栽在娘娘您的手中,所以嫔妾更加不好相信了。”看着她又要发作的脸色,我话锋一转,又问:“但如果嫔妾相信了您,您的打算到底如何呢?”

她冷哼一声,道:“诚如你所说,你我之间的嫌隙已经大了,就算再合作也只会互相防备!本宫被皇后那老妇算计一次就够了!可不想被你们算计第二次!”

难道说她想和我联手对付皇后吗?不过她自己也知道我们之间积怨太深,绝对不可能真的联手的。

但我仍笑着问:“条件呢?”

她盯着我的眸道:“我护你孩子平安出生,你助我除去皇后那老妇!”

一命换一命,听上去似乎很公平。

我摇了摇头,郑重的告诉她:“皇上是绝对不会废后的。”

她冷笑道:“那要看皇后到底触犯了什么底线了。”

我忽然觉得心头冰冷,下意识里就想按住小腹,但郑贵妃就在眼前,我还是生生止住了念头。坚定说道:“我的孩子,我自己会保护好,就不劳烦贵妃娘娘了。反而有贵妃娘娘的‘庇佑’,嫔妾更加惶恐呢!嫔妾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郑贵妃不等我转过身就恶狠狠的说道:“纪芙虞,机会本宫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自己不珍惜,以后休怪本宫无情!你不肯与本宫联手,就等着四面楚歌深陷囹圄的下场吧!”不等我出门,她便愤然快步离去了。

四面楚歌?深陷囹圄?

前世不过一个死字,今生我已步步小心,机关算尽,连皇帝都被我算计到了,若还逃不过那样的命运,倒不如让我痛快的一死!

郑贵妃太过自负,她先前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如今还想笼络我?想都别想!

但她此次所说的关于皇后才是幕后主谋,我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完全不信。总之,后宫的所有女人都是我防备的对象!

我走出偏殿,抬头望见高悬天边的满月,不由双手合十:去年我的愿望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么今年,便是人月两团圆吧!我的孩子,一定要平安诞下,与我一起赏月许愿啊!

(PS:今日一更)

第三十八章 行猎(一)

我与郑贵妃算是正式敌对了,我既然不肯为她所用,她自然不会等我做大。此次她被夺权,必定觉得是我甘于被皇后利用,才导致她如今的处境。她想拉拢我不成,一定会竭尽心思除掉我!我怀着身孕,更加要小心她了!

早上去给皇后请安,从前郑贵妃对我的态度虽然一直都不怎样,但今日我便感觉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更加的凌厉了。我垂首轻抚小腹,看来得想个办法引开她的注意才好!之前的宋氏本是个极好的障眼法,无奈做下那等事,竟就这样死了!

想到宋氏,我不觉心头一跳,望向皇后。这后宫里有些头脑的人稍微细想一番都会想到那宋氏不过是皇上引开众人注意的挡箭牌,现下她死了,我又成为了漩涡中心。如果说从前皇后不明白皇上对我是否看重,但经过宋氏一事,恐怕多多少少都知道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对我更加忌惮了吧!

而令我生出寒意的是,似乎从一开始皇后就没打算放过宋氏,一定要她死!皇后素来都是“宽厚仁慈”的,可是在宋氏一事上,竟一点也没有松口。不管她是故意要灭口也好,或者是逼我至于风口浪尖也罢,皇后的确是继郑贵妃之后我要多加防备之人。

“昨夜皇上与本宫说过,过些日子要去西山围猎,让本宫拟份随行人员的单子来。咱们后宫姐妹也可去一二,你们有谁想去呢?”皇后缓缓道来,抛出个话题。

妃嫔随行狩猎向来都是宠妃的惯例,谁最得宠,谁才能有这份殊荣。我含笑望着蠢蠢欲动的妃嫔们,由自笑得云淡风轻。我怀着身孕,自然不会跟着去凑热闹。不过,我到真心希望皇上把郑贵妃带去,好让我安生两天。

雅妃大咧咧的说道:“皇后娘娘,皇上真的要去狩猎吗?那臣妾能不能跟去?臣妾在宫里待的久了,很想出去走走呢!再说,狩猎是我们草原女子的本色,臣妾很想去陪伴皇上左右。”

我笑着睨她一眼,她真是无时不刻不这么直爽,也只有她敢这么大胆的提出要求了。只是那些妃嫔大多十分不屑却又不敢说出口。

明明心里想的事却碍于矜持不说出口,偏偏还要对敢于直言的人不屑,真是自私虚伪!

皇后唇角微撇,笑道:“反正要等九月才去西山,过两日是雅妃妹妹你的侍寝日子,你不妨跟皇上提一提吧?”

雅妃喜道:“好啊,臣妾跟皇上说了,皇上肯定准的!”一副欢喜自在的样子。

我见她这样高兴,对她笑了笑,谁知她歪过头来对我眨了眨眼,我不由莞尔。看来,她是存心要呕那些虚伪之人了!

王昭仪果然不屑的说:“雅妃还真是性子粗…粗犷,我们身为妃嫔,自然只能等着皇上垂询,哪有你这样直接宣之于口的?”

“我想去,当然要主动争取了,姐妹们想等,就慢慢等着吧!”

“你…”王昭仪气得面色绯红。

皇后忙道:“行了,别争了。雅妃妹妹的性子爽利大家也是知道的,皇上也正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呢!唉,可惜宫中新人多有折损,总是不能长久,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若还不能讨得皇上一点欢欣…本宫昨夜还问过皇上,可要让花鸟使下民间采选…”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妃嫔们都直起了身子。皇后叹道:“皇上却说如今后宫也算充盈,不必另行甄选,想来除了两年前雅妃与娆妃,民间的采选,已好几年未举行了。”

后宫的妃嫔来源有两种,一种是天子下旨礼聘,如郑贵妃,和妃,我,王昭仪,顾昭媛等。一种是花鸟使下民间采选,如江婕妤,辛婕妤,周美人,元才人等。至于其他因女官或是宫女上位者,毕竟少数。

郑贵妃闻言冷笑道:“皇上正当盛年,理应多添新人,只是皇上一向重国事,轻后宫,皇后身为贤后,理应多劝劝才是啊!”

“本宫何尝没有劝过,只可惜…”皇后淡淡看了郑贵妃一眼,略带不耐的说道,“可惜新晋的两个新宠朱氏和宋氏,太不晓事了!说也奇怪,原先瞧着都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郑贵妃不由变色,朱氏和宋氏都依附于她,她们因何“改变”,皇后话里有话呀!

“所以说,即便选出一个可人的,一旦受人摆布挑唆,也会变得可恶。毕竟是伺候皇上的人,还是得好好斟酌斟酌才是。”皇后又笑着说道。

王昭仪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皇上一片赤诚,臣妾等只管听从皇后娘娘吩咐,断不会有错的。”

皇后露出会心微笑,我唇角微扬,郑贵妃冷冽不屑。

过了两天皇上去我宫中小坐,虽然我如今有孕不能侍寝,但一个月也有一两天皇上过来看望我的身孕的。

他摸着我凸起的肚子喃喃:“好像又大了。”

我笑道:“是,快六个月了,再大一些,就能辨明是男是女了呢!”

他微微一愣,然后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什么都没有再说,准备休息。他却捏住我的手指,问道:“这次狩猎不能带着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笑道:“臣妾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皇上看着赏赐就是了。”

“朕看你皮肤白皙,火狐的皮子衬得起你,至于其他的,朕就看着哪些好的给你。”

“那就多谢皇上了。”我对那些到不十分在意,他给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若是有上好的皮子将来给孩子倒也不错。“对了皇上,这次行猎准备待哪几位姐姐呢?”

“二郎和六郎都要跟朕前去,二郎的骑射没问题,只是六郎年纪尚幼,因此郑氏必然要跟着前去照拂,雅妃也说过她想去,另外…和妃,也跟着吧!”他想了想,又说出让和妃也跟去,这样一来,后宫妃以上者,只剩我和皇后了。他看到我眼中担忧,便道,“朕会下旨让皇后看顾你这一胎,你放心好了。”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皇后的。这样也好,若是我这一胎有个什么闪失,皇后难辞其咎,她一心想把这盆脏水泼到郑贵妃身上,郑贵妃不在,她不会动手的。

第三十九章 行猎(二)

九月,皇上带着后宫郑贵妃,雅妃,和妃。皇子中七皇子以上者都前去西山行猎。

他们一走,我便让沈七来给我把脉,确定此胎性别。

沈七反复把过我左右两手的脉象,又仔细看过我的小腹形状,之后才说:“下官医术并不精准,只能略略推算一二,所说之言恐不能作数。将来若有差错,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我笑着说道:“你把出什么脉直说就是了,我也知道不能完全精准,但至少让我心中有个准备啊!你且说着,我姑且一听,就算有差错,也无妨的。但要紧的是,我这孩子健康就好。”

沈七点头笑道:“小皇子健康的很,娘娘放心。”

小皇子?啊!原来我腹中是个小皇子啊!

一瞬间,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的孩子,他已有了性别,而再过三个多月,我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我又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个皇子,郑贵妃岂不是更加顾忌我了?

思虑至此,我脸色肃然,对沈七道:“此事不可声张。”

沈七垂眸道:“娘娘放心,诊断胎儿性别,本就是私下之事,不会放到明面上的,否则微臣的饭碗也不保了。”

我点点头,照例给了他一锭金子做赏银,并没有格外的赏赐,不然反而让人怀疑,等孩子到了落地那天再行丰厚赏赐也不迟。

依旧让春分送沈七出去,谷雨对我做鬼脸:“春分姐姐现在送沈太医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我瞪她一眼,她嘻嘻笑着跑开了,我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春分回来之后,我观察她的脸色,见她轻快的样子,笑着问道:“都说些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啊?”春分面色一红,竟难得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道:“春分姐姐今年刚好双十年华吧?再过五年,就可放出宫去了。”

她愣了一下,忙道:“娘娘,奴婢、奴婢还要伺候娘娘呢!”

“那总不可能伺候我一辈子吧?”我笑着说,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但又有些担忧。“只是沈七已二十出头,不知家中可曾为他准备亲事?”

“娘娘想哪里去了,”她躲避着我的目光,勉强笑了笑,道,“奴婢和沈太医不过多说两句话,哪里就牵扯到终身大事上了呢?奴婢想尽心伺候娘娘,其他的事…奴婢现在什么都不想。”

“可是…”我欲言又止。

“娘娘,”她叹了口气,眼底有淡淡的苦涩,“奴婢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在宫里,奴婢是瑶光宫的掌事姑姑,有些脸面,可是出了宫,奴婢便是孤身一人了。所以奴婢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若到时候娘娘舍不得奴婢,留下奴婢来伺候,奴婢更加感激不尽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轻轻问道:“春分你在宫外也没有家人了吗?”虽然我们主仆一场,但她从未跟我说过家中之事,我也不方便探人**。

她点点头,道:“原是有个妹妹的,前两年也去了,只剩下奴婢一个。”

我沉思着,然后对她郑重说道:“好,你在宫中还有五年的时间,到时候你想去想留,我都答应你。若是想留下,便依旧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若是想出去,我让人给你买个宅子,再给你寻个好亲!”

她倒也不扭捏,对我施礼笑道:“那奴婢就先行谢过了!”

我含笑点头,珍珠帘子一闪,谷雨就跑了进来,嘟囔道:“娘娘又许春分姐姐什么好东西了?也不给我一份儿!”

我笑道:“我准备许她一个好郎君呢!你也要不成?”

谷雨立时红了脸,嗫嚅道:“娘娘就爱打趣我!”说着便要跑,被春分拉住,对我笑道:“娘娘您瞧她!到时候可不能忘了给咱们谷雨也找个好亲!”

我大笑:“那是自然!”

谷雨挣脱开,红着脸一溜烟儿跑了。到险些和迎面来送茶水点心的霜降撞个满怀,霜降道:“这谷雨姐姐,老这么风风火火的。”自从她知道我看重她,对我也不再疏离,和其他人也多了份亲近。

“今天做的什么点心呢?”

“是藕粉桂花糖糕和橘皮酥酪,茶是枫露,已出好了色。”

我赞道:“果真好东西,夏至废了不少心思吧?待会儿给她份赏赐吧!”

“伺候娘娘本是应该的。”

我与她们说着闲话,用了几块糕,喝了茶。

皇上不在宫中,后宫尤其显得安静,如今郑贵妃等人也不在,这后宫可谓皇后一人之天下,便更加显得清寂肃穆了。

黄昏时我去静秋园里散步,彼时天气正好,夕阳散漫,晚霞当空,云层里一条条的流金焕彩,我走过长长的银杏道,阳光透过枝叶斜斜的撒些余晖进来,如同沐浴在天光云影里。

走过银杏圃,便是红枫林了。

触目便是一大簇的火红,如泣血杜鹃,又因靠近蓬莱池而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似乎飘了一层淡青色。红枫林里有几处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倒影在湖面的红枫到将池水照的愈发波光潋滟。

我穿行于其间,不觉陶陶然将醉。

伸手摘下一片红叶,遥想曾有宫人于红叶题诗,不觉哂笑,念道:“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想必那宫女的红叶就是从蓬莱池流出宫外的吧?

“阿娆?”身后一声轻唤,我转身,却是启悯。白玉簪束发,月白底绣银线暗纹锦袍,红色光影里,光华灿烂,更灿烂的却是那天神描绘的惊艳容颜。

为何每次见他,总有不同的感觉呢?

我一时怔忡,心跳竟有些加速,只得轻咳一声,问道:“你怎么还在宫中,没有和皇上他们去行猎吗?”

他唇边漾着温软笑意走到我面前,道:“你忘了,我并不喜欢狩猎啊!”

哦!世人眼中的十五王是不爱舞刀弄棍的,所以他要保持翩翩公子的形象嘛!

他看到我手中的红叶,笑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随意走走,不想误入枫林深处。”我嘻嘻笑道。

他忽然抬手抚到我头上,我待要避过,就见他手中多了一枚枫叶,笑道:“落到你发髻上了。”

我抿嘴笑笑,捋了捋头发,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怕我面上的热会沁出红潮来,退后一步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等他答话,逃也似的离开。

第四十章 早产(一)

七天之后,圣驾回銮。此次的收获颇丰,皇上猎到了不少猎物,诸位皇子也是,当然一向在骑射上十分了得的子陵将军更是了。不过,令皇上刮目相看的是,雅妃身为女子,骑射竟也不在男子之下,还帮助皇上猎了一头成年黑熊呢!因此雅妃更得皇上宠爱,据说在西山行宫的六晚到有四晚是雅妃侍寝的。

“当时我就感觉到一阵腥风吹过,就起了警觉,四处一看,这才发现草丛里爬着一头黑熊!皇上也在不远处,正对着那黑熊拉弓!”雅妃坐在我宫里,眉飞色舞的描述着在西山的所见所闻,还有是如何和皇上一起猎杀黑熊的。“我原以为京城的山里都是些野鸡野鸭呢!没想到去了才知道,不光是山脚下有一大片的千里沃野,山里更是密林繁茂,多有猛兽出没!”

我一面做着针线,一面听她兴致勃勃的说话,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不是碍于殿中有人,说不定早就手舞足蹈起来了。

“我们在草原上打猎和在山里不一样,在草原上,是根据猎物沿途留下的粪便来确定方向的。可是在山里,到处是草,灌木丛,树,只能碰运气了。不过我运气特别好,打了好多猎物,第三天去原野上打兔子,不是用箭射,而是用网子围堵,所以我活捉了几只,送你一对养着吧!”

我笑道:“西山是皇家山林,寻常猎户是不允许进去的,所以那里野兽多。正要多谢你送的兔子呢!不过免得它们乱跑,只能养在笼子里了。”

雅妃撇撇嘴,说:“这宫里就是这点不好,连兔子都没有自由。”她抬起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在外面好啊!要是能一直在山里,不回来就好了。”

我笑了笑,说:“西山那边的行宫虽然不大,风光却好。若无别的事,皇上每年都会去狩猎一次住个几天的。”

“那也只是几天而已啊!”雅妃哀怨的说,“况且今年过了,就得等明年啦!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打了那么多猎物,应该能分到不少皮子呢!对了,你知道皇上的骑射有多厉害吗?真可谓百步穿杨!我们看到一只火狐,他一箭射过去,从眼睛穿过,浑身的皮毛竟一点也没有污损!”

她唇边溢出笑容,眼神里的光芒更加璀璨,就连蜜色的面颊也泛出了绯红。我看着她这样,有些怔忡,雅妃,她不会是…就听她笑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汉人皇帝都没什么本事,就算是上战场,也不过是让别人去送死。可是皇上他…不管是战场还是猎场,抑或是在床帏里,他都英勇的像天神一样!”

听到她最后一句,我面上快要滴出血来。这种事,怎么能宣之于口呢?

她看了我一眼,哈哈笑道:“你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害羞!”说着,她又轻轻摸摸我的肚子,嘀咕道:“又大了。”

不说那个话题就好,我忙笑着说:“快七个月了,我如今走路都费尽,只能做些针线,指望着孩子下了地,能穿上。”

雅妃又看过我正在做的一件小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问:“这么小,能穿上吗?”

我笑道:“是尚功局那边给的尺寸,想来应该没问题吧?”想了想,我状若随口问道:“说起来,你承宠的时间比我多,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呢?”

雅妃被我问的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自问身子不错,刚开始还以为是水土的缘故,可这都快两年了,吃的用的都和你们一样。”她苦恼的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明白。

我心中暗自心惊,却又不敢明言,只将目光移向窗台上的菊花,道:“菊花虽颜色好,只是气味怪怪的,好在我现在对气味并不太敏感。”我若有若无的睨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从前用的沉水倒是不错,却只怕有人会通过这些做手脚,倒不敢用了。姐姐殿中用着什么香呢?”

雅妃面色并无变化,道:“我不喜欢这些花呀香料的,所以我宫里什么都没用!”

我仍不死心的问:“那皇上去你那里,你也不点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