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道:“不错,敏德太子所中之毒,和长安王所中之毒,有九分相似。”他眯起眼,娓娓道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年月。“那天,是我当值,却忽然接到消息说大皇子突发疾病!我当即过去问诊,却发现大皇子有中毒的症状!得知他只是在风地里吃了半块糕,我就试了一下剩下的半块,但并没有发现有毒。可是除此之外,大皇子其余什么都没吃!我在细细查验过后,竟发现大皇子很有可能中的是慢性毒药!当时我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我每隔几日都会去给皇后和大皇子诊脉,若是中毒,我不可能没发现啊!”

我和沈七对视一眼,沈七也是每隔几日就来诊脉,他也没有发现玉儿有中毒的迹象,可见这毒平日里隐藏之深!

太医令老泪纵横的说:“大皇子之后就出现了那些症状,整个太医署倾尽全力,也只保得住他七天光景。当时的太医令因此辞官,由我接任。我…我当时保留了大皇子所中之毒的毒液,在之后的十年里,用尽毕生心血也未能研制出解药,却只知道,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下在人的衣裳里、吃食中都可以,但是平日隐藏的十分诡秘,脉象是绝对看不出来!如果中毒之人没有遭遇风寒,这种毒只会致人痴呆,绝不会要人性命!可是人生数十年,怎么可能不得风寒呢?所以…”

我双拳紧握撑在榻上,身子向前倾着,问道:“你是说,大皇子毒发不是因那半块糕,而是在风地里受了凉。也就是说,如果玉儿没有掉进水里着了凉,就不会…”玉儿虽然早产,刚出生的时候身子也弱,但正因为这样我一直很注意让他不要冷着热着,呵护的格外仔细!若不是冯氏…冯氏!这贱人是不是知道玉儿中了这种毒药,所以才故意为之!

我看着太医令,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历尽十年,以你的医术不会只知道这些,你还研制出了什么?快说!”

太医令神色大震,竟结巴了起来:“老臣…老臣…”

沈七看了他一眼,对我说:“当时微臣看到太医令乘人不备给长安王服下一颗药丸。”

我眼眶欲裂,恶狠狠的盯着太医令,他颓废的说道:“是老臣根据那毒药研制出的克制药丸,虽不能解毒,但也能缓些时日。只是老臣不是专攻制度解毒的,所以这药丸有个时限。”

“什么时限?”

太医令看了看我,道:“若能在殿下毒发三个时辰之内服下,便有效果,若过了时辰…”他摇头叹息,“当时虽已过了时辰,老臣也想试试,可终究没能延续殿下的生命。”

第九章 真凶是谁(二)

玉儿毒发的症状,就是开始发烧,可是那之后的三个时辰,我都跪在郑贵妃的关雎宫门口求她给我一个太医!

是她误了我的玉儿!她误了玉儿!

“三个时辰?”我哼哼冷笑,“大人,三个时辰之内,你在哪儿呢?”

太医令面色灰败:“老臣…老臣在关雎宫,为六皇子诊治。”

“六皇子当真腹泻?”怎么会有这么巧?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巧合!皇后占去了一个太医,郑贵妃占去了三个,太医署当值的四位太医竟没有一个能帮得到我!

太医令道:“当真如此,六皇子从早上就开始不适,老臣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位太医在了,当时大家都担心会演变成疟疾,所以老臣才在关雎宫留守,怕六皇子的病变得严重起来。”

“原来,六皇子的命是命,玉儿的命就不是命!”我边说边垂泪,胸中大恸,那沉沉的悲哀和恨意绵延上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春分刚要劝我,我很快擦掉眼泪,继续问太医令:“当时我在门外,你们既然都在值夜,就没有睡着。那我问你,我那样呼喊,你们竟一个都没听到吗?”

他深深俯首,道:“娘娘恕罪!”不用回答,我已知道了答案!

冷笑连连,又问:“皇上呢?”

他不敢抬头看我,声若蚊蝇:“皇上累着了,贵妃娘娘吩咐我们煮了安神汤给皇上服下,好让他睡得安稳些。”

殿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一动不动的歪着,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我已经肯定了。

郑贵妃,如果下毒之人不是你,你也是帮凶!

而我,最该怀疑的下毒之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太医令,你请回吧!”我只觉身心俱疲,想赶快把眼前的人都打发走,“以后你也不用来了,至于施针的事,沈医监会代替你为本宫诊治的。”

太医令俯首:“老臣遵命。”

等他走了之后,沈七也告辞离去,说要继续研究那种毒药。

当殿内只剩我和春分的时候,我问她:“当年敏德太子案你调查的如何了?”

春分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之后,皇后身边的宫人几乎全部换了个干干净净,那些人除了死去的,其余的都被放出宫去了,没有一个留在宫中的。而那些放出宫的人,四处流散,恐怕很难再找到了。”

我沉吟道:“你说,这会是皇后的意思吗?”

春分当即说道:“当然不可能是皇后的意思了,皇后那时也同如今的娘娘一样,一心想着找出真凶,为殿下报仇!怎么会自断后路呢?”

我抬起头看向她,冷冷问道:“那你说,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皇后,谁有这个能耐断了她的后路?”

春分一惊:“是皇上?”随即想了想,道:“那个时候正是拔除后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刻…敏德太子是载德二年去的,后家是载德三年被抄流放…不、不会的,再怎么样都是皇上的亲骨肉啊!更何况、更何况当时皇上也只有三个儿子,而且三皇子被养在宫外,直到太后去世才被接进宫来的呢!”

我幽幽叹道:“是啊,也就是说,当时宫里除了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敏德太子,就只有郑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了。春,我的确不信皇上会有那么狠心诛杀亲子!不过郑贵妃…我就不知道了。”

春分的手指颤抖着,轻声问道:“娘娘怀疑她害死了敏德太子,那么长安王的死呢?”

我静默许久,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没有证据,我真的不知道。虽然郑贵妃与我积怨已深,她也最有可能是犯案之人,但,越是事关重大,我反而越不敢轻易怀疑她。只因这件事涉及到的是玉儿的死,我不想放过那个真凶!但我更不想被人蒙蔽利用!而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不过,若不是郑贵妃导致玉儿病情延误,玉儿怎么会这么快就离我而去呢!还有我的双腿!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至于皇后,新仇旧恨,咱们来日方长!

“春,去请皇上来。”我要把今日太医令所说都告诉他,别的证据没有,郑贵妃故意刁难我,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启恒一来,我便告诉他太医令的话,让他给我主持个公道。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启恒沉吟片刻后说:“贵妃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其实这两个月来,朕已下令禁了她的足,还罚她抄经为玉儿祈福。”

我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就这样?皇上,那贱人害的玉儿耽搁了治疗,让玉儿早早离开我们。你就这样‘惩罚’她的吗?”

启恒看着我说:“阿娆,当时朕也在关雎宫,小六的病情也不容乐观,她留下三名太医并非有意,实则是情况需要!”

“情况需要留下两名就好了,给我一个也好啊!再说六皇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可是我的玉儿呢?我的玉儿,谁还给我!”我又怒又痛,难道当真被我说中了,六皇子的命是命,玉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真恨自己双腿不能动弹,否则我真要扑过去和他理论个清楚!

他望着别处,低低说道:“阿娆,你知道当年敏德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吗?七天七夜…一个好好的孩子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朕亲眼所见,但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样的情形,所幸…玉儿并没有受那么多的苦。”

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是玉儿的父亲吗!竟庆幸玉儿熬了两个晚上就走了!难道我希望玉儿再撑久一点不要那么早离开我是错的吗?

我还没有看够他的小脸儿,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我还想再听听他叫我母妃啊!

“哈哈哈哈!”我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直流,透过泪眼看这个凉薄的男人,“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贵妃娘娘呐!谢谢她延误了玉儿的病情,让玉儿早登极乐!”

“阿娆!”启恒蹙眉,轻斥一声。

“我真想好好看看你,看看帝王无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瞪着他,眼眶欲裂,只一会儿,我就闭上眼睛。“够了,真的够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臣妾双腿残疾,以后恐怕都不能侍奉君王了,请皇上回去吧!”

“阿娆,你非要如此对朕吗?”

我已不想去观察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别过头,他走之前都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动一下。

第十章 失宠

我失宠了。

相较于我生病时每日不断的赏赐,我的失宠来的突然又让人讶异,在我和启恒冷了脸之后,启恒回到延英殿很是生气了一番,原本让六局给我准备的补品等物都不允许再送来,除了太医,谁也不许来看我。

我的盛宠曾让后宫为之侧目,如今我失宠,也让后宫好一段日子津津乐道着!我又成了后宫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而我闻听圣旨,不过冷笑几分,他的宠,我何时在意过!

我至今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轮回,是命中注定!

那些不该出现的人,即便出现了,也只是一时的,到头来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譬如王美人的身孕,曾为我做挡箭牌的张狂的宋氏,这些都不该出现在轨迹里。于是,兜兜转转,全部消失了。后来,也轮到了我的玉儿,我要逆天而行,天却偏不遂人愿!看我苦苦力争的时候,老天爷一定在嘲讽我吧?说什么人定胜天?真是个笑话!人怎么可能胜得了天呢?一时的得意,不过是天的愚弄罢了!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要让我按照既定的轨迹行事,为何又让我重生呢?难道我前几辈子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所以一定要我经历两世苦难才能抵消业报吗?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如今失去了最重要的玉儿,双腿也不能动弹,老天爷还想怎样对我?还能怎样对我?难道我真的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而我的家族,也要分崩离析了吗?

不可以!我可以去死,但我的家人,不可以再受苦了!

“刘有余,刘有余!”我高声叫了刘有余进来,对他说,“你去找小德子,看他什么时候出宫,到我家去一趟,告诉我父亲,此时非常时刻,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最要紧的就是七皇子那里…有时候,能成全师徒之名已是缘分,其余的,不可再强求。”我尽量说得委婉,但望父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有余应诺而去,我靠在大迎枕上,手中拨着佛珠这也是玉儿去了之后养成的习惯,我不能跪在佛堂里为他祈福,只能常拿一串佛珠在手中,希望时时都能为他念经,让他在那个世界里走的安生些。

春分端了药来,我看也不看,一饮而尽。末了含一口蜜饯,继续再心中念着往生咒。

谷雨看着,叹口气,小声的问春分:“娘娘要念经念到什么时候呢?”

春分还未回答,我便睁开眼说:“怎么也要等到过了玉儿的百日周年忌啊!对了,那个人,还没查出来吗?”

春分和谷雨都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我静默半晌,道:“那个人就是我身边埋得一颗土雷!平日里隐藏极深,轻易不出动,但只要一动,便将我炸得体无完肤!不,他比土雷更可怖!因为土雷只会炸一次,而他,在找出来之前,我不知道他还会炸几次!”

谷雨红着眼咬牙道:“娘娘,您放心,我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合眼,也要把这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东西给揪出来!”

玉儿身边的人,都是我看了又看,查了又查的人!可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而这条鱼到现在都蛰伏的很好,竟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先前,还指望从冯氏口中知道些什么,可没想到,她在进了宫正司第二日,就被宫正司的一个小吏扼死了!那小吏说自己只是一时义愤,呵呵,他的“义愤”可真是恰到好处啊!偏偏将唯一的人证给弄死了!

至今我都无从得知,冯氏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可恨呐!

现在只能指望从我身边着手,把那人揪出来之后,碎尸万段!

过了两天沈七来给我施针,劝我说:“娘娘这样也不是办法,若是可以便让人扶着走动几步,对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我只淡淡道:“好不好的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日子也不长久了。”

他几次欲言又止,我都没有想听的意思。好了又如何?两年之后,还不是一样死于非命么!

过了两天,他又来了,我正奇怪这日并不是施针的日子,他却有些兴奋的告诉我,他发现了那种毒药的一个特性。

“这毒药很会蛰伏,但是药性又十分霸道,那下毒之人长年累月的接触这种毒,一定也会沾染上的,而一旦沾染上,就很难去除!因为若不等到毒发,就算有解药都无用!想必那下毒之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娘娘不妨赌一赌!”

让那下毒之人受寒毒发吗?若真如沈七所言,的确是个好主意!

看来,我得想个什么法子了!

当晚,我将曾经照顾过玉儿的宫人都招了过来,以安氏为首的宫人齐刷刷跪在我面前。我目光犀利,依次从她们面前划过,她们每个人都低眉顺目,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悲哀的说道:“这些日子,想必你们都担惊受怕着吧?今日我想起来,是要给你一个处置!”

安氏俯首道:“娘娘,都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殿下才…奴婢们愿意接受娘娘的惩罚!”

“奴婢愿意受罚!”后面的人也跟着说道。

我点点头,没想到她们这么配合,也是安氏老实,这阵子她们中最难过的就是安氏了。但我也害怕,老实人恶毒起来比那些恶人更加可恨!

“既然如此,你们毕竟是照顾皇嗣不利,就去玄元庙里为玉儿诵一夜经吧!”玄元庙中殿宇广阔,里面没有暖炉,也没有做火墙,一般冬天很少有人会去。我已命人将那里的门户大开,西北风直灌进去,这样一夜下来,不是铁打的身子可吃不消。而中毒之人的身子比一般人更弱,到时候,自有分晓!

为了玉儿,我不得不狠下心来!

一夜过去,倒下的人可不少,沈七来给我施针,我对他说:“我宫里有几个人病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吧!”

沈七自然明了,给我施针结束之后去看了一下,回来之后对我说出一个名字。我骤然攥紧掌心,恨道:“竟然是她?!”

第十一章 线索断

入夜过后,只有一人发烧,那人便是下毒之人!

我有些迷惑的问春分:“你说,我是个好主子吗?”

春分道:“娘娘宅心仁厚,对待奴婢们从来没有颐指气使过,您看看谷雨那丫头就知道了,我们几个都说,她是修了几辈子才遇上娘娘这样宠着她在主子!恐怕找遍整个皇宫大约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好的主子来了。”

“是啊,我也自认对你们不薄,可为什么还要来害我,害我的孩子呢?”若说前世的我,刁蛮任性,骄矜古怪,她们背弃我,我也不会多问。可我这一世,已尽力做到最好了,为什么还是收服不了她们!

难道要一个人的忠心,就这么难吗?

春分叹道:“娘娘,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个‘利’字当头,再大的恩情恐怕都会淡忘过去的。她本就是半路而来,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蓄意接近。”

我诧异的抬头望她,她对我点点头,轻声说道:“娘娘不妨把从前那事儿好好想一想,如何?”

我愣了一下,喃喃道:“莫非,她是同谋?”

春分道:“当年娘娘不也怀疑,下麝香的人不是真的要害您,而是想栽赃给郑贵妃吗?”

“是的,那熏香里的麝香分量极轻,再分次放入香囊里,更是微乎其微的,对我的身体并没有损害到。而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宋氏的态度,还不等皇后发问,就一股脑儿的招了,竟招的那样痛快!直指郑贵妃!郑贵妃还因此失了协理后宫的权力,虽然后来又复了她,到底颜面上过不去。在麟德殿的时候,她更是想要拉拢我。春分,你说这幕后之人,不会真的是皇后吧?”

“奴婢也不敢肯定,但是,她因麝香一事接近娘娘,就是早有预谋的。”我和春分找出来的这个下毒之人,不是别人,竟就是那日在蓬莱山上指出我香囊里有麝香,因此跟着我回来的环儿!

我冷笑着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么!借着发现麝香与我亲近,又直言要跟在我身边伺候,我以为她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老实孩子,却没想到…春分,我们可真是糊涂啊!麝香是何等贵重的东西,她一个寒门小户的丫头,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麝香呢?当时,我竟这样被蒙蔽了!”我一面说,一面恨起来。想想环儿在我面前的表现,真的是抓不出一丝错处来!唯一的这个破绽,却被我给忽视了!

若不是对自己太自信,太相信一个贫苦之家,只想多挣些钱给家人的小丫头,我怎会盲目的收留她呢!可恨呐!兴许她所谓的“贫苦之家”都是糊弄我的借口罢了!

“娘娘,刘有余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等到刘有余一进来,我就问道,“如何?”

刘有余喘匀了气,道:“环儿在宫外的家人,两个多月前就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是连夜搬得!”

两个多月前,正是玉儿出事的时候!

原来她们早就算计好了!

我心中愈发恨起来,发狠说道:“去把那贱人给我提过来!我今日非要撬开她的嘴不可!”

环儿还在病中,又是被仓促带来的,身上只披了件小袄,松松的发髻随意挽着,几缕发丝垂在胸前,衬得那苍白的面容更添病色。

我见了她不由升腾起一股怒意,喝道:“环儿,你对得起本宫吗?”

环儿正要跪下,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俯首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婢、奴婢不明白娘娘此话何意。”

我冲刘有余使个眼色,刘有余上前一把反扣住她的手,撸起她的衣袖,道:“娘娘,她已经开始出疹子了!”她惊惧之下吃痛,冷汗涔涔,听到这话悚然一惊,很快垂下眼睑。

我怒道:“你已命不久矣,还不速速说出实话来!是谁指使你谋害我的玉儿,对他下毒的?快说!”

她的目光变得死寂,淡淡的说:“既然娘娘已经知道了,那奴婢就不辩解了,可是要奴婢交代幕后之人,奴婢也办不到。请娘娘处死奴婢吧!”

“要你死还不简单么?我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了你,你若肯说出来,本宫…本宫就饶过你的家人!”

她猛然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我:“她答应过我…奴婢的家人已经搬走了!”

我冷笑道:“搬走了难道本宫就不会找到吗?”

她面色苍白,摇了摇头,绝然道:“娘娘不用白费力气,奴婢是不会说的。”

我大怒,刘有余扣着她的手腕,手指捻了一根针,对着她某处穴道就刺了进去我让刘有余跟着杨长学几招简单的逼供之法,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环儿大喊一声,痛晕过去。

春分一杯茶泼了过去,她又悠悠醒来,忍痛对我拜了拜,哀声道:“奴婢自知对不起娘娘,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让娘娘泄愤。可、可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啊!娘娘,奴婢…对不起您…”

“快抬起她的头!”我厉声疾呼,只是到底已经晚了,她抬起头来时,口中汩汩流出鲜血,

刘有余一探,愣了愣,对我摇摇头:“死了。”

我颓然的倒在榻上,望着从她眼耳口鼻中渐渐渗出的鲜血,厌倦而疲累的闭上眼。

春分让人把尸体处理了,对我道:“恐怕她早已存了死念,齿间一直藏着毒药,只等这一日咬碎了自尽。”

我紧紧捏着佛珠,恨声道:“玉儿的仇,就这样算了么!”

春分叹道:“要查下去,只怕也难了。”

“这人好生厉害,就如那味毒药一样,蛰伏的如此之深,平日里看不出一点端倪!可是一旦毒发,就惊天动地,不动摇我根本就不罢休,伤我元气,让我防不胜防!”我眼神看向四面,四面住着皇后和另外三妃,这个人,是不是隐藏在她们之中,她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我的命了!

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 出巡(一)

这个年别人过的如何我不知道,我的新年寡淡的让人觉不出新年的喜庆来。听春分说,今年宫中因长安王的去世,不允许燃放烟花,皇上心中到底还是顾念着我的。

若真是顾念我,就为我杀了郑贵妃那贱妇去呀!

我所知道的,却是在大朝贺的时候,皇上嘉奖了郑贵妃的大哥,说他赈灾有功,不仅加官进爵,还封了她母亲为虢国夫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当即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