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悯淡淡的叹道:“阿娆,她必须死,倚翠楼的人都必须死。”

“为什么?”我失望的看着他,“她答应了我们不会说的!”

“谁能保证?”他冷酷的反问,看着我受伤的表情,他竟也有了一丝失望之情,对我道:“阿娆,难道经过这些,你还不能明白过来吗?你不去害人,别人就会来害你!你不先下手为强,最后惨死刀下的就会是你!只有你的内心足够坚韧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明白吗?”

我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喃喃道:“可那是无辜的人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又道,“你知不知道,皇兄在私下已经去调查那些天你去哪里了,我虽然已经按照开始商量的,让那户村民作证了,可是一作完证他们就搬走,你以为皇兄不会怀疑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永远的闭上嘴!”

我颤抖着问他:“你、你不会也杀了他们吧?”

他默默不语,我的腿一个哆嗦,退了一步。他忙抓住我的手臂,近乎哀求的说:“阿娆,我只是不想我们再置于危险之地。别怪我,好吗?”

我有什么资格怪他?一切都是因为我啊!就算他下令杀了他们,那么,我也是帮凶!

从现在开始,我的手上也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洁白无瑕,柔弱无骨。他把手覆在我的手上,纤细修长,苍劲有力。他道:“我不会让你亲自动手,我会站在你前面,扫清一切障碍,就算要沾染上鲜血,也由我来背负好了。只希望,不要恨我,好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对吗?”

“别怕,我会在你前面的,我会保护你。”他认真的说。

我凄惨的笑笑,道:“正因为我不够强大,我才会失去那么多。可是在后宫里,不,不光是后宫,在这个世间,强大就意味着心狠手辣!我以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可是却一直失败了。而你…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后果,难道真的是我不够狠吗?”

启悯握着我的手,指尖按在我的掌心,缓缓道:“听着,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自身安危放在首位,如果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在乎的人呢?阿娆,不管怎样,我都要杜绝那些潜在的危险,我已经让你受苦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只要你好好活着,杀再多的人我也不在乎。”

他说的那样平淡,好像在说无关痛痒的事,表情依旧那样柔和却坚定。

“我可以暂时的站在你身后,但并不能永远在你的羽翼之下。”我也变得坚定起来,为了心中的那个信念,正如他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要变得强大起来,狠,又如何?无辜的人,呵呵,我的玉儿就不无辜吗?既然如此,我还在顾及什么呢!那些害死我,害死玉儿的人,可曾想过我们也是无辜的啊!启悯,我要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看他们的皑皑白骨是无核堆积成山的!”

他看着我,悠悠的笑了起来。

我也笑笑,说:“现在,我又要庆幸我们不是敌人,而是盟友了。”

他却道:“我要的可不是把你变成盟友啊!”

我故意扑扇着无辜的大眼问:“那是什么呢?”

他面色泛红,又回到了那个害羞的十五王的样子,把我的手放在他心口,道:“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真面目的人啊,我又舍不得伤害你,所以,你只能成为我的女人了。”

我和他一同脸红了,有些慌乱的抽出手,随口问:“你和二皇子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才…”

他笑道:“什么叫蛊惑啊,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确实是我让人在他面前说了些话。”

我叹了口气,左右看看,道:“好了,我要回去了。”想到就这样从启恒面前跑了,也不知他会怎么想。又提醒了句:“一切小心。”这才走了,

回去了才知道启恒派了太医来看我,我不得不撒谎说,因为觉得胸口有些闷,所以在外面吹风。

太医给我把脉,竟说我有些晕船!

可是我却笑了起来,看来能在启恒身边当差的,都是妙人呢!

我本来就没有病,总不能硬说我有病吧?自然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了,晕船,真是个好理由。只不过,在船上都这么多天了才开始晕,也要别人相信才好啊!

启恒自然是不信的,当夜,他便来了我的住处。

“说是晕船,可开了药方?”

我一笑,说:“开了清心散。”

晕船,却开了清心散,再不明白的人都明白了。

他晦涩不明的看着我,似乎想要把我看穿。我笑着迎上去问:“皇上真的不问问臣妾,过去那些不在的日子,都在哪里吗?”

他一字一字的告诉我:“你都处理好了,朕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我的笑容有一瞬的僵持,他是…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是知道了启悯?可千万不要连累到启悯啊!

可他若知道了,又怎会只是这样?应该不知道启悯才对!否则,他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为什么觉得,在他们面前我真的和三岁小孩子一样呢!

我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没有变过,问:“原来您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处罚我呢?”

他忽然钳住我的下颚,低喝道:“不许这样笑!别以为朕还会继续纵容你!一次,就够了!”

不,远远不够!我要你永远纵容我,我要利用你的纵容,让我和启悯都能达成心愿!

第二十五章 鹤鸣

六月底,御驾回銮,驾临陪都上阳宫。皇后,和妃,雅妃,王昭仪等早已抵达迎接圣驾,宫殿楼宇也已打扫干净,这一次,我住的是观风殿西面的麟趾殿,其余人除了郑贵妃都按照原先的住处安排了。

一到陪都,皇上下旨贬郑贵妃为昭容,迁出关雎宫,入住含象殿,无谕不得外出。

因此,郑贵妃,不,是郑昭容并没有和我们一同入上阳宫,而是直接上了回西京的马车,接受皇命,被幽禁了。

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面上容光焕发,我进宫这么久,竟从未见过她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不禁一乐,她在郑氏面前从未讨过便宜,这一次让郑氏从贵妃位上掉下来,也难怪她会这么高兴了。

皇后含笑说道:“真是谢天谢地,娆妃的双腿好了,人也瞧着精神了不少,想必此次南下,收获颇丰。”

我侧着身子亦笑道:“皇恩浩荡,娘娘又体恤臣妾,臣妾要是再不好起来,岂不是辜负了娘娘一番盛情?”

皇后满意的点头微笑,对众人道:“可见民间的确藏龙卧虎,太医署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却让民间的圣手治好了。本宫正想问问,是哪位神医有如此妙招,治好了你呢?”

我勾了勾唇角,道:“说起来,却不是旁人的功劳,还是臣妾身边的沈医监照拂有功。先前逝去的太医令。他的针灸确实名不虚传呢!”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好了吧?”一旁的王昭仪追根问底的。

我冲她笑了笑说:“若真要说起来,倒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

王昭仪先是一愣,然后短促的尖笑一声,看了看皇后,对我道:“娆妃记岔了吧?现在这宫里,哪儿来的贵妃娘娘?”

“瞧我这记性!”我从善如流的笑道,“不过,那也是她在当贵妃的时候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了。若不是她派人将我扔下河,使我身心受到严重刺激,又怎会激起我身体里求生的意志,让我恢复如常呢!”

众人面上都带着古怪笑意,郑贵妃是因为什么被贬的,圣旨上并没有明说。但是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们是没想到我会亲口承认了吧!

皇后正色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后宫姐妹本应和睦相处,可是偏偏就出了她那样的人。各位妹妹以后都要引以为鉴,千万不要再步了她的后尘!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自以为翻云覆雨,手到擒来。可是看看现在,后宫也是讲规矩的地方,容不得胡来。”

众人纷纷起身,垂首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训,和睦宫闱,以礼待人。”

我微微抬眸,看到皇后唇边久违了的满足笑意。她是不是在想,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声令下便百鸟朝凰了呢?

出了皇后所住的化成院,和妃与我一起走在林荫小路上,和妃手把着纨扇轻轻的摇着,徐徐说道:“也是你命大,否则,这一次阖宫上下哪能如此扬眉吐气?哼哼,这宫里受过她气的人可不少!”

我望着她纨扇上精美的刺绣,问:“这是今年的苏绣吧?还是双面的,六局的人速度可真快。”

“年年都是如此,我就不觉得怎么稀罕,你手上的纨扇,不是苏绣吗?还是从南边带进来的?”

“哪敢从外面带进来呢?”我笑了笑,望着手中的纨扇上的花鸟样子,轻轻叹道。“是蜀绣,大概是这次没能去得成,所以反而喜欢上了。”

和妃笑道:“人都是这样的,见识过了就不觉得新奇了。对了,八贤王前些时候从闽南回来了,听说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我听着话中有话,忙问:“八贤王出了什么事吗?”

她看了看我,道:“那时候你身子不好,就没人跟你说这事儿。听说不知怎么在外走了一趟就病了,人瘦的十分厉害,尤其畏寒,所以才去了闽南养着,这都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我才知道!我心里惶惶的,启怀说是我的老师,但更是赐予我玉儿的人!我竟连他病得那么重都不知道!

和妃见我这样,忙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听说过两天就能到陪都来面圣。到时候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我胡乱点头,又笑了笑说:“还没谢谢姐姐你呢!”

和妃不解:“谢我做什么?”

我道:“若非姐姐在皇上面前求情,皇上怎会带我出宫,郑氏也不会因此借机想出掉我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和妃掩唇直笑,我辞别和妃,回到麟趾殿,才一进殿,谷雨就应了上来,笑嘻嘻的说:“娘娘,快来收礼!”

“什么礼?”

谷雨兴冲冲的抱着一把琴过来,笑道:“听说,是八贤王送来的呢!娘娘,是您的老师,上回奴婢见他还是在青溪书院的时候!”

启怀真的回来了吗?我伸手轻轻抚了抚那把琴,指尖颤抖,有些害怕的说:“先放起来吧!对了,是谁送来的,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谷雨笑道:“要是皇上不知道,这琴谁敢拿来啊!正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拿来的,说是给您打发时间。”

我挥了挥手,又叫住她:“先别收起来,放在那儿吧!”

谷雨依言,把琴放在窗边的几子上,我望着那把琴它已经褪去了崭新的光泽,弥漫着深沉的优雅的熟悉感。这是启怀的琴,他曾用这把琴弹出世上最美妙的乐章。依稀记得,我也曾坐在这琴的面前,让他手把手的教我,宫、商、角、徵、羽…

我的唇边泛起柔和的笑意,走到窗边,轻轻的抚摸着它,鹤鸣,你现在可属于我了哦。

“皇上驾到!”长长的尖细嗓音,周围窸窸窣窣跪了一地,我并没有转身,依旧沉浸在对往日美好的怀念里。

许久,我才听到启恒问我:“从前一直听说阿娆的琴技一流,却从未有机会听到,既然现在已有名琴在手,可否为朕抚一曲呢?”

我含笑垂首,没有拒绝。

第二十六章 斗志

落座,调音,双手覆上。右指起,托、抹、挑、勾、踢、打、摘、轮、锁…左手按音,同声。没想到就算许久没弹,却丝毫没有生疏之感,大约是这琴是相熟的缘故吧!

“你弹的是启怀所创作的《燕双飞》?”启恒问道。

我没有停下弹奏,口中答道:“正是,是老师十年前的作品了。”

启恒点头道:“可是你的琴声里,却多悲伤,而在悲伤中,又充满了斗志。”他直直的盯着我,依旧是那样的霸道。

我笑道:“没想到,皇上还是臣妾的知音。”

听我一曲毕,启恒不温不火的赞道:“真是把好琴,不管是外观还是音质,都是上佳的。据朕所知,这把鹤鸣是启怀最珍爱的东西。你也准备像他那样珍爱鹤鸣吗?”

“这是当然的,”我郑重说道,“正如皇上所说,这是老师最珍爱的鹤鸣,虽然臣妾不知道他为何送给了我,但是,我一定会像老师爱护鹤鸣一样,好好的爱护它。”

他一直就那么看着我,似乎想要探究什么,可最终他什么也没从我身上得到。他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对我说:“忘了告诉你,就在启怀将这把琴转增给你的时候,他也向我请旨,娶青溪书院院长明松的孙女为妻。”

我轻抚琴弦的手倏然一顿,讶异的看着他,他对我残忍的笑了笑,又走了过来,说:“朕还在考虑,不管怎样启怀都是亲王,虽然明松曾是帝师,但毕竟早已远离朝堂。启怀的妻子就是贤王妃,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位子,再怎么说也要由一个相得益彰的世家女子来胜任。可是,朕看到你的表情,就决定准了他的所求。你觉得,如何?”

我呆呆的望着他,脑中一片混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启怀的终生大事,与我有关吗?

恍恍惚惚的,似乎想起那年年仅七岁的我,坐琴前,依靠在他启怀的怀中好奇的问他:“老师为什么还不娶妻?”

他温和的含笑低头,轻轻的点了点我的小鼻子说:“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值得我娶的人啊。”

“那您什么时候会遇到呢?”

“这个,要看上天的意思。”

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笑嘻嘻的对他说:“等阿娆长大了,如果那时候老师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老师就娶我吧!”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像雨水落在花瓣上,像白雪簌簌的扬在空中,像山涧里拂过的微风…那样轻柔,那样动听。

笑声后,有让我无比欢快的肯定:“好。”

这段记忆对我来说,不过是孩童时期的顽皮和天真,至此之后我便从未想起。对于启怀的孑然一人,我一直以为他是没有遇到那个人。可是,在这个时候想起,心底某处突然悸动,有些什么,是我从未想起,又一直忽略的呢?

原来,他不是等不到那个人,而是等不到那个人长大。

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在了琴弦上,可是容不得我伤感,下颚又被他钳住,迷蒙的泪眼前,是他愤怒的脸。

“你在伤心?在为他落泪?怎么,你的老师要成婚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你有什么资格伤心落泪!别忘了你的身份!”

“臣妾谨记自己的身份,才会为这样的身份感到悲哀…”

“悲哀?你放肆!太放肆了!你知不知道朕随时都能废了你!杀了你!”他怒吼着,真的像即将杀了我的样子。

我忍着痛,不屑说道:“随您的便!”

我能看到他胸前起伏的厉害,知道他盛怒难下,要是就这样被他杀了…可是下一秒,下颚的疼痛忽然消失了,可是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他就捧起鹤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我厉声扑过去,可还是晚了。

鹤鸣被摔成了两段,琴弦也纷纷断裂,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鹤鸣,它可是启怀最珍爱的琴,也是我发誓要爱护的琴啊!

我才用它弹奏了一首曲子!

“你…这个混蛋!”我扑向启恒,双手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胸膛,可是他不为所动,只是拧住我的手,冷冷的注视着我。

直到我哭累了,没了力气,他才放开我,我跌倒在破碎的鹤鸣旁,嘤嘤的哭泣着。

“他的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因为要成婚,就想把他的琴留给你!琴?哼哼,是情吧!朕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维护你们的情的!”他拂袖而去,徒留满室唏嘘。

几天之后,启怀原本计划来陪都觐见皇上,可皇上却下旨准了他与明松孙女的婚事,让他不必来陪都,直接回西京准备婚事去了。

听了这个消息我不为所动,而是摩挲着鹤鸣问春分:“还没找到能工巧匠吗?难道这琴就修不好了?”

春分无奈的摇头说道:“奴婢已经差人出宫去找了,可是没人敢说一定能修得好。”

“再去找,陪都没有,就让人在西京找,若是西京也没有,就张榜天下,只要能修好鹤鸣,本宫重重有赏!”

“娘娘!”春分吓了一跳,“娘娘您三思,为了这琴,皇上已经雷霆震怒了,要是您再…虽说皇上没有对您怎样,可这并不代表皇上已经放下了!哪个男人能容忍有另外一个男人在觊觎自己的女人呢?娘娘可不能忘了仍驻守边关的高将军啊!”

我幡然醒悟,立即道:“不错,是不能闹得天下皆知。可,可鹤鸣怎么办?老师才交给我,我却没能守护住它。我愧对老师!”

鹤鸣,那是我童年时期最美妙的回忆,伴随着辛苦却充实的练习,还有启怀手把手的教我如何才能让音调不那么枯燥。这里承载着启怀对我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他把一切都埋葬在鹤鸣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在这之前。他只能用手指弹奏出一串串情感的音符。而我,至今才明白那个帅气温和的男子,作为我的老师,为何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就不远万里去西域寻我所需。

启恒,你到底要毁掉我多少美好?

第二十七章 新婚贺礼

在陪都的日子枯燥而无聊,虽然住的是从未住过的麟趾殿,但是我总能想起去年和玉儿一起在陪都的日子。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自己摸索着如何把鹤鸣修好,可是总没有半点进展,还怕因自己的毛手毛脚反而让鹤鸣更加不好修缮。

启恒自从把鹤鸣摔坏之后,就没再来过,正好,我也不想见他!

听说启怀的婚期就定在九月初,距离现在只有一个多月了,十分仓促。宗正寺的官员们马不停蹄的操办着,加上腊月又要准备琅琊郡王和高氏的婚礼,他们可真是忙得够呛了。好在琅琊郡王和高氏是一早就订下来的,可以放一放,专门为八贤王操办就是了。

于是,除了琢磨着如何粘补好鹤鸣,我还在犯愁送什么礼物给启怀当新婚贺礼。

作为皇帝的妃子,自然会以妃嫔的身份送上贺礼,那些礼物都是登记在册的。但我想以他的学生的身份,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看着手中破碎的鹤鸣,我想到了放在我闺房里的清音。那是我学好指法之后,启怀帮我挑选的,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进宫。现在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再用到了,就送给启怀吧!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一片心意。

打定主意,我便等着八月回京之后,让嫂嫂帮我送去。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但即便再慢也还是过去了。

八月十三抵达西京,中秋过后,再过十几天便是启怀的婚期了。明素素作为准王妃进宫请安,先去拜见了皇后,然后又来见了我。

我正想问问她关于启怀身体的事,可是当我见到她,我发现她不再是那个在青溪书院见到的天真纯朴的女孩子了。

她的眼里多了一份晦涩,她的表情在见到我时变得僵硬,不再柔和,勉强才对我挤出一丝笑容来。

“民女见过娆妃娘娘,娘娘万福。”她按照礼官的提示向我行礼,手脚有些生疏,看来是因为时间太仓促,礼仪还没有学好的缘故。

我忙微笑着抬了抬手,说:“快快免礼,赐座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些礼节,不用太拘泥。”

明素素侧着身子坐下,垂眸道:“君臣有别,有些礼仪还是要遵守的,民女虽然出于山林,但应该遵守的规矩仍不敢悖妄。”

我尴尬的不置可否,春分看了她一眼,道:“明姑娘言重了。”我本能的觉察出明素素对我的敌意,勉强一笑,道:“可不是么!明院长乃帝师,想必在他的教导下,明姑娘家风清明。”

明素素睫毛微动,道:“不敢污了祖上清誉,民女更该谨言慎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