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抑制着激动,启悯轻轻捏住我的指尖,我们走到一间教室外面,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正在上课的学生们,虽然穿着同样的浅蓝布衣,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元曦和宝月,正跟着老师摇头晃脑的背书呢!

眼眶又生涩了,启悯将我拉到另一边一个空置的房间,不一会儿,元曦和宝月就被带了进來。

元曦先看到启悯,而宝月先看到了我。

宝月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喊道:“母后!”

我蹲下身子,对她张开手臂。宝月扑进我怀中,大哭起來:“母后,母后…原來您沒死!母后…呜呜…”我抱着她也是泪如泉涌,然后仔细看着她的容貌和身量,边点头边语无伦次的说:“这么高了…瘦了…在这儿是不是吃不饱?怎么还穿粗布衣服呢?读书是不是很辛苦?”

宝月破涕为笑,说:“母后,我在这儿很好呢!宫里的人只会对我卑躬屈膝,这里不一样,不用守那么多规矩,我同大家都是一样的!”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怪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看向元曦。元曦最初的怔忡过去,看着我张了张嘴:“太…太皇太后…”

启悯在旁轻声提醒道:“现在要叫母后了。”

元曦眼中满是困惑:“母后?”

宝月却眼睛一亮,欢喜的说:“母后嫁给皇叔了吗?太好了!我早就说过这样最好了!”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元曦却嗫嚅道:“那…我母亲呢?”

宝月一听就生气了,怒道:“你还提那个坏女人干什么?她差点害死我!还教你不许亲近我呢!”

元曦低下头不说话,我却听着不像,忙问:“宝月,这是怎么回事?”

宝月红了眼圈,抱住我说:“母后,您不在宫里的时候,那坏女人老欺负我!还指使太监把我推下荷花池!要不是白姑姑一直托着我,我就见不到您了!”

我心下大惊,看向启悯,他只是紧锁眉头,沒有说什么,可见此事他也是知道的!难怪好端端的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这里!我心中生出寒气,高氏固然不知宝月是她亲生,可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实难容忍!

启悯道:“现在你回來了,以后这两个孩子还是由你來教导。”说着语气一凛,眸光森冷,“不然,好好的孩子都折在她手里!”

第三十七章 家人

启悯和我一起跟两个孩子解释了我如今的身份:突厥的和亲公主,重新嫁给皇帝当启悯的皇后,不再是从前的纪芙虞,但依然是他们的母后。

两个孩子听了半晌还是愣愣的,我和启悯相视苦笑,最后不得不说:“听不懂沒关系,只要记住了就行。”

宝月抱着我的胳膊说:“我只知道您是我母后就成!”

我闻言一笑,瞥见元曦也抿唇笑着,只是眼神依旧落寞。我心中长叹,面上笑着把元曦搂在怀中,柔声道:“元曦,以后我就是你母后,是你娘亲…”语带哽咽,启悯忙把我们都揽在怀里,笑道:“这可算是一家团聚了,不要再哭了。”我冲他感激的笑笑,靠在他肩上。

只是元曦和宝月暂时还不能随我回宫,需留在此处等到我和启悯大婚之后再接他们回去。

看着宝月眼泪巴巴的跟我挥手,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只怕就是一辈子了,可以好好看他们长大。

几日后从雍州返回西京,启悯先行回宫,我在驿站等候。两日后太史局将大婚的日子传來,竟是八月初八。

我很是怔愣了一会儿,不由想起十五年前的八月初八,我被一顶青幔小轿抬进宫当才人的日子。

沒想到,我重生至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当初死时的不甘,似乎还在眼前,即便重生后处处算计,把该打发的人都打发了,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我的玉儿,还有谷雨…甚至还有我那未曾谋面就已流逝的孩子…以及为我而死的启恒,对我不亲近的元曦,还有一丝隔阂的启悯…而如今我又要回到那个冰冷禁锢的深宫了,虽然前途未卜,但为了我的一双儿女,我都要打起精神应对!

高氏,还是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谁敢伤我儿,我必要她生不如死!

我找出一个黑漆描金的长方盒子,将马鞭放进去,又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贺戮,如果我不愿意离开突厥…罢了,你怎么可能为了我放弃整个突厥呢?

兀自苦笑,我的命运从來由不得自己啊!

再怎么算计,怎么争,如何争得过老天爷呢!

我盖上盒子,放进柜子底层,前事已过,再怎么伤感都回不去。如此,只能往前看,不回头了。

在驿站停歇几日,宫中派人送來几回赏赐,都说皇上正忙着,若我有不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我隔着屏风掩唇而笑,这片故土我都呆了几十年了,怎会不惯?但还是谢过來使,让人好生送出去了。

只是独自在这里,也沒人跟我说话,不免气闷。但我也知道,如今掩人耳目要紧,等过了大婚,就不必如此拘束了。

到了初七那日,我正睡午觉,罗帐半垂,隐隐有凉风吹來。依稀记得我沒让侍女打扇呢?睁眼一看,启悯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忙坐起來,看了看外面,低声道:“你怎么來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婚的事礼部请旨的都办的差不多了,我就出了宫,过來看你。”他一面笑着,一面给我抚了抚鬓发。

云鬓松散,睡眼迷蒙,身上也只穿了件薄纱衣,隐隐可见里面的大红亵衣。我见他目光落在我肩上,忙拢了拢衣裳,红着脸道:“你先出去,我好起床更衣。”

他却握住我的手,低笑道:“我就在这里。”随即凑到我耳畔轻声说:“阿娆还似从前,让人爱不释手。”

我头垂得更低,悠悠叹道:“哪里还能像从前,我老了,眼角的细纹都起了。你身边年轻鲜嫩的女人多,只怕两三日一过,就丢开手了。”

启悯一个劲儿的笑,说:“好酸的醋味!”

我懊恼的推开他,叫侍女进來换了衣服,梳好头。启悯好整以暇的看着,见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又去哪里?”我蹙眉。

他只笑不语,牵着我的手避过众人上了一辆马车。我看着似乎是向京郊方向而去,虽然满腹狐疑,但也只能等到了地方再说。

到了一处宅邸,启悯扶我下车,亲自去叩门,应门的是个年逾花甲的男仆,我看着十分面熟。启悯将我领进去,还未走到正堂,就见一群人迎了出來,为首是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我脑中一懵,眼泪就迸出來,直直跪下,呼道:“父亲!”

沒想到这里就是父亲在京郊的宅邸,我从未來过。

父亲和母亲上前两步扶起我,未语泪先流,母亲握住我的手不停落泪,还是大哥警醒,先对启悯拜了下去,父亲母亲这才向启悯行礼。启悯忙扶起他们,说道:“幸不辱命,沒有让老大人失望。”

父亲老泪纵横,再次拜倒:“皇上对老臣一家的大恩大德,老臣铭记在心,永不相忘!”

大嫂也抹着泪道:“先请皇上进去说话吧。”

大家进了正堂,启悯不坐,众人自然都不敢落座,启悯忙道:“我是带阿娆來见见二老的,若因我在这里大家不便,倒是我的不是了。”

父亲忙要跪下告罪,我不由苦笑,说:“父亲真是的,就让女儿安生一下吧!”

启悯却对一个年轻后生道:“柬之,你陪我去走走,让你姑母好好和爷爷奶奶说话。”

我忙仔细看去,见一个二十左右的清秀少年,穿着月白常服,长身玉立,眉目清雅,便是大哥的长子柬之了。

“柬之?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欣喜的说道。

柬之对我笑着点头:“姑母。”

我上前打量他一番,问大嫂:“可曾订了亲?”

大嫂道:“三月和威北侯家的长女订下了,预备十月完婚。”

“那可得好好操办一下。”我和大嫂寒暄着,柬之就陪了启悯出去。

大哥看着启悯的背影,对我叹道:“皇上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我微微一笑,父亲立即接口道:“是啊!当年乍闻太皇太后…薨逝,我不知实情,大病一场,皇上那时还是摄政王,亲自登门赔罪,告诉了我实情,还请了沈太医给我诊治,并答应我,一定会把你救回來。若沒有皇上,恐怕也沒有我们父女团圆这一日了。”

与父母亲说着话,才知这几年启悯的用心良苦,而我竟屡次疑心他,此刻真是又愧又悔!

(PS:本书由,请大家支持正版!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谢谢!)

第三十八章 柔情

待到日渐西沉,启悯要带我回去了,我恭恭敬敬的对父母磕了三个头,满含不舍之情,但明日就是大婚礼…抬头看到启悯的眼神,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忍心让他再失望。于是,我只能和家人依依惜别。

马车上,我和启悯都沒有说话。半晌,我缓过神來,才对他说道:“启悯,这几年多谢你,我并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以为你登基为帝,立高氏为后,已彻底忘了我,我…”

启悯掩住我的唇,正色道:“我带你來,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做过什么,而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纪家的女儿,纪家的一切都与你沒有关联了。哪怕…哪怕以后两位老人家作古,你也不能以女儿的名义尽孝,你可明白?”

我怔怔的,垂下眼睑,其实从“太皇太后”死的那刻起,这世上就已经沒有纪芙虞了。长叹一声,对他说:“我以为只能在突厥一辈子,也安然接受了那里的生活。沒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片故土,还能再见家人一面,也能以母亲的身份抚养子女,我已经满足了。”

启悯微笑着揽住我的肩膀,柔声道:“还有我在你身边。”

“多谢你。”我回以一笑。

他想了想又说:“虽然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尽孝,等我处理了后宫,咱们瞅着有空就过來看看,可好?”

我感动的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还是提前告诉他的好,便道:“启悯,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也不知是不是三年前小产伤了身子,我在突厥调理了两年也无用,我怕…怕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他一怔,忙把我拥进怀中,安慰道:“沒事,突厥那地方缺衣少食的,怎么会调理好?大婚过后就让沈七给你重新调理一下,一定能再怀上的。”

我鼻子酸酸的,心中闷痛,小声说道:“要是…要是真的不能怀呢?我年纪已经不小了…”

他轻轻抚着我的背,柔声道:“若真的怀不上,也沒有关系,咱们不是已经有了元曦和宝月吗?等我们老了,这两个孩子都会孝顺我们的。从前,为了元曦我们起了不少冲突,现在想來,真是太傻了。”

“是我不好…”我又哽咽起來,伏在他膝上。

马车似乎进了一处喧哗所在,我坐起身,掀开帘子瞧了瞧,讶异的问:“怎么到东市來了?”

启悯笑道:“我听你大哥说,你小时候偷跑出來吃过一次东市的野菜馄饨,回去之后念念不忘,府上的下人都被你打发出去挖野菜,可是做出來的馄饨你却说不如东市的好吃。”

我眯起眼笑起來,说:“那时候是偷跑出來,逛了大半晌,早就饿得狠了,不管吃什么都比山珍还美味。回去之后锦衣玉食,哪里还有饿极之后再吃东西时的兴奋呐!”笑过之后又说:“沒想到大哥会跟你说这个。”

他笑道:“你不在,我只能问问那些事,聊以慰藉。”

我怔了怔,好在马车停下了,他扶我下车,走进东市里面,找那野菜馄饨摊。可惜沒找到那馄饨摊,只能就近去了一家饺子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皮薄馅儿多,的确很好吃。

结账走的时候,启悯给了一锭银子用他们找,掌柜的亲自送我们出门,还道:“老爷和夫人以后常來啊!”

启悯回头笑道:“一定再來。”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哪有时间再來啊?”

启悯笑着说:“一定会有的。”

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与他一起沿着东市的街边走着。两边叫卖的东西已经吸引不了我们,只是这样真的很像一对寻常的夫妻。

“每年元宵佳节,东西市都会彻夜狂欢,明年咱们就带着元曦和宝月來玩吧!”启悯兴致颇高的说道。

我笑了笑,说:“到时候再说吧!我们是帝后,可不是寻常的平民百姓。哪能说出宫就能出來的?你也不许跟孩子们提,不然,他们总惦记着!”

启悯点点头,对我深深一揖,笑道:“是,万事但凭夫人做主!”

他那样子引得路人频频回首,我面上一红,嗔道:“快走吧!”

在东市走了一回,我怕宫门落匙,便让启悯送我回驿站,又催他快回去。他拉着我的手说:“明日就是大婚典礼了,光行礼就有一百多道工序,我瞧着礼部单子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今晚你可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是。”

我浅笑道:“你也是啊!”顿了顿,又道:“今天带我回去看家人,又带我去逛东市,是有什么用意吗?”

“沒什么,”他笑道,“只是想尽力对你好些,虽然身份限制多有不便,但我还是希望今后的日子你能过得高高兴兴的。”他抚了抚我的鬓发,柔声道:“失去了自由,就用别的來补偿你吧!”

我心中微动,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他又笑道:“真想时间过得再快些,让你成为我的皇后,只是过了明日,时间就过得再慢些,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我笑道:“纵然你是帝王,也不可能控制世间万物啊。我倒是忘了问你,这两年当皇帝的感觉如何?”

启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出一个字:“忙。”

我又笑起來,他目光潋滟,捧起我的脸唇便落下來。双唇触碰的那一刻,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的舌探入我口中,迷乱的吮吸着,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背,另一手揉着我胸前柔软,气息紊乱起來。

这样下去可不好,我慌忙推开他,轻喘道:“再不走,宫门就要落钥了。”

他颇为无奈,苦笑道:“还有一夜…罢了,三年都等了,也不怕再等这一夜。”

我微笑着,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下楼骑上马,他抬头冲我一笑,清冷月色下,那方笑容如此隽永。

启悯,多谢你的一番苦心,只一天便让我对你隔阂尽去,也愿你今日的笑靥都是真心的。

(PS:亲情+柔情攻势,谁能抵挡?)

第三十九章 大婚

虽然之前也有被册封过皇后,但那时只是册封礼,并非大婚。

八月初八,天刚蒙蒙亮,我就起身沐浴更衣,换上层层叠叠的嫁衣,画上精致的妆容,盘好头发,戴上凤冠。盖上红盖头,手中拿着如意和宝瓶,坐在床边等着礼官前來相迎。

直坐得我腰酸背痛,才到了吉时,便听到外面的乐声缓缓而來,到楼下乐声止时,礼官唱和《催妆诗》,催过三次之后,两边的喜娘扶起我下楼,上了马车,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爆竹声,马车便在这声声震天里前往东大内。

到了丹凤门楼外,我要在此下车走到含元殿广场。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步上红毯,缓缓走向站在玉阶上的启悯。可是沒想到,才到玉阶下,就看到一双白皙的手捏住我的指尖。

启悯…降阶之礼是对有大功于社稷的人才可行此礼,我不安的缩着指尖,他却紧紧握住。头上的红盖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不能僵持在这儿,两边可都站满了文武百官呢!

我只得任由他牵引着上了含元殿前的玉阶上,和他面对面站着,听礼官一声声唱报,根据提示做出相应的动作。

跪、拜、起…一连串的骈文贺词。

我整个人都晕了,比骑马还累!

等到我的礼仪都行好,站起身又与启悯并肩站在一起,受百官朝拜。

好不容易等到礼毕,这一天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又饿又累,我沒有别的感觉。

然后我又被扶上马车,送至南内南熏殿,进了卧房等着启悯给我掀盖头。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跪拜声,启悯终于來了,在礼官的引导下用金秤挑起我的红盖头,我眼前这才豁然开朗。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一对粗若儿臂的龙凤花烛上,然后才转过视线,对启悯微微露出笑靥,他也对我笑着,眼神明亮,带着欣喜和释然,好像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坐到我身边,一起喝了侍女呈上的合卺酒,喝完之后,礼官将启悯的杯子倒了过來,取“阴阳和顺”之意。之后,启悯到东间更衣,我则在西间,却下凤冠,换上轻便的衣服,依旧坐在床边。还剩最后一道礼仪,其他人不便在场,纷纷放下帷幔退了出去。

启悯把手覆在我手背上,笑问道:“累不累?”

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小半碗莲子羹,所以他一问我便道:“好饿。”说完又苦笑,道:“当新娘子真累。”

他笑着拉我去外间,桌上放了好些点心,我也不客气,坐下就吃。见他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忙问:“你吃了沒有?”

他点点头,又道:“都是我不好,让新娘子挨饿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几块点心下腹,才觉得好受了点,然后喝了一口茶,笑道:“还好,沒半路倒下去。我听说民间嫁娶坐的轿子极闷热,有些新娘直接在轿子里晕过去的。”

他唇边含笑,听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说话,倒是我自己被他看得经不住,先红了脸。只好又拿了一块点心慢吞吞的吃着,他拉过我的手,就着我吃过的痕迹吃下剩余的半块点心。他靠的那样近,我的心微微一颤,他却已含住我的手指,舔舐起來。

我忽然想到多年前,我们被困在倚翠楼,为了躲避官兵搜查躲在床后。因为情/欲的刺激,我也曾这样吮吸过他的手指。

脸上愈发滚烫,待要抽回自己的手指,他紧紧握住,顺势将我揽入怀中,一个横抱,抱着我走进内室,将我放在床上。

他亲自给我除却衣衫,我红着脸躲入被中,背对着他。随即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很快也钻进被中,赤/裸的胸膛贴上我光洁的背,灼的我身子发颤。

大婚夜,要彻夜燃烧龙凤花烛,虽然有帷幄挡着,但那温暖的亮光还是透了进來。我闭上眼,启悯已顺着我的脊背吻了下去,每一次轻落,都会激起我的颤栗。

他忽然顿住,惊声问道:“阿娆,你的背?”

我的背?我的背怎么了?

片刻疑惑过后,忽然想起我曾被步真鞭打,虽然沒留下疤,但是还是有些地方留下了红痕!

我忙翻了个身,不让他看到我的背,只是他已支起身子,脸色铁青:“他打你了?”

我忙道:“沒有,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谁?”声音里强忍了怒意。

我抿了抿唇,小声哀求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他眸中既怒且痛,看着我哀求的神色,好半晌,那眼里的怒意才慢慢平息下來,紧紧抱住我,闷声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贴着我的鬓角,语气是那样的痛和自责。

我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道:“沒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他却抱得我更紧,虽沒有再开口,但他低落的情绪还是沒有缓解过來。我柔顺的依在他怀中,但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事还是不要继续的好。我在他怀中蹭了两下,道:“我好累,先睡了好不好?”

他一怔,想了想,道:“好吧,你先睡,身体要紧。”说完帮我掖了掖被子,又道:“明日我要去祭天,你就在这里接受后宫和内外命妇的叩拜吧!”

“这里?”我十分诧异,“不是应该在皇后的寝宫吗?你把我的寝宫安排在哪一处?”

他笑了笑,说:“就是这里,沒有安排别处。南内本就不比东内宽敞,只能委屈皇后和我挤一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