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悯又沉默了一会儿,指节轻轻叩着桌面,他站起身,看着我说:“阿娆,有一件事我要问你,当年你小产,是不是吃了元曦所献的肉羹。”

我惊出一身冷汗,回避了眼神,低声道:“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还想诓我!”他无奈的摇摇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你了!只是你一心想为元曦,却不想元曦也是被人利用。”

我猛地抬起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启悯将他所查得的事情始末告诉我,原來元曦和宝月找到的波斯香料是高氏问明素素要过來,故意在元曦面前说这东西开胃,而两个孩子完全是一片孝心,高氏正是利用了他们的孝心!也利用了我对孩子的保护欲,即便我知道了问題出在香料上,也不会声张!

我以为一切都是天意,却原來是人为!不知她怎么就看出我怀孕了,也许正是那次在沉香亭,我忍不住呕吐的时候!可是,即便那是我和启悯的孩子,她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又怒又恨,可问出的话却又那么无力。

“就在我称帝之后不久,但那时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攻打西突厥救你回來的事上,而高氏也步步小心让人无懈可击。况且,事情已过去了两年,想要找到证据不易。再者,若要将那事拿出來说,势必牵扯到我们,也会牵扯到元曦…此事只能揭过,可恨她太不自知!”启悯一掌击在桌面上,紫檀木的桌子被震得抖了好几下。

我忙握住他的手,道:“我当时也是顾虑重重,此事绝不能让元曦知道!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公正严明了,若让他知道自己也和宝月一样被人利用,而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妹…太残忍。”

启悯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紧握了我的手,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她!”

我看着他,垂下头,摇头说道:“若她不直接出手,我们又有什么法子?毕竟,她是你的元配夫人,不能让世人说你薄情寡义。”

启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杀意一闪而逝,道:“她的事,我自有分寸,至于宝月,我原先想着跟在你身边能好好教养,可是如今看來,只怕骨子里也少不了她生母的狠辣,此事,你要如何处置?”

我想了想,道“还是听皇上的吧!那孩子的性子,也是该磨砺一番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这段时间好好跟着姑姑学规矩,除了晨昏定省,不准出房门一步。”

我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却又想起启怀对我的逃避,忖度着问:“这件事牵扯到明素素,老师他可知道此事?”

启悯淡淡的说:“若不知道,就不会避而不见了,显然是他对你有愧,可是又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何。哼!他那个性子,也真是难为他了。至于明素素,若她不是明松的孙女儿…”

若不是自己授业恩师的孙女儿,启悯怎么可能放过她。

之后,高氏每日按时來请安,对我毕恭毕敬,抓不到一丝错处!即便我有意刁难,她都沒有怨言,依旧保持着那份谦恭卑顺的态度。我眼看着杀子仇人在我跟前却不能发作,当真恨得厉害!

我干脆下了懿旨将每日的请安改为每月两次,初一一次,十五一次,也好教我少见那些惹人厌的!

宝月被禁足十日,十日过后解了禁足,只是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來,显得蔫蔫儿的。

这事急不來,我若过早对她露出笑脸,只怕她转眼又忘了。

可是我却不止一次的想,她是高氏的女儿,高氏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何不杀了她的孩子报仇呢?就像当初和妃害死玉儿,我亲手杀死佑珏一样!

可宝月毕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也许,我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惩治那贱人!

到了九月初,尚服局的人送了新贡的料子给我挑选,我叫來宝月和元曦一起挑。元曦自然不会多话,而一向说个不停嘴的宝月也沒有像从前那样叽叽喳喳,只是跟着我看了一遍料子,等我挑好她才开始挑选。

她忽然变得懂事了,可我的心里却酸酸的。

“把那件大红织金缎给公主做件小袄吧!”我对尚服局的人说道,“还有那件靛青的素面杭绸给皇子做件袍子。”

宝月期期艾艾的说:“母后,我喜欢那件枚红色的。”

我笑了笑,道:“喜欢就挑走,你是公主,只要规矩以内的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是,”宝月点点头,背地里冲元曦吐了吐舌头,以为我沒看见,我释然一笑,并未说什么。

看來,这性子要改过來,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呢!

尚服局沒几天就把秋装做好了送來,我看了账簿,发现启悯登基后的开销比从前启恒的时候,一年省俭了百万两银子。而启恒已经是十分节俭了,看來,是沒有后宫的好处了。

我与启悯说笑此事,他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我的军饷从哪儿來?我可是减免了民间不少赋税!”我忙奉承他是“尧舜禹汤”,只需小心后世史官把他写成“抠门皇帝”!

他听了大笑,让人叫了沈七來给我把脉,我不解,却见他面色端凝,便沒多问。沈七诊脉的结果是我身体好得很,沒什么毛病,启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道:“传旨后宫,皇后有孕,需静养休息,无事不必过來问安了。”

我一惊,忙道:“可我并沒有怀孕的。”

他对我笑了笑,道:“我说你有了,你就是有了。”

我先是愕然,随即有些明白过來,这一招,是不是叫引蛇出洞呢?

第四十七章 引蛇出洞

我“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和外朝,虽然启悯说了我需要静养休息,无事不必问安,但高氏还是携着两位才人一起过來恭贺。我让人把她们送來的贺礼收好,在正殿见她们。春分适时的给我腰间垫了一个软枕,我微微一笑,瞥到高氏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腰上。

宫人上茶时,高氏殷勤恭敬的给我奉茶,却立马被春分拦了下來,笑道:“皇后娘娘如今已不适饮茶了,贵妃有礼。”

高氏一愣,忙道:“是臣妾考虑不周,还望皇后恕罪。”

我面上带着笑,轻声细语的说:“无妨,都是皇上太过担心我的胎,所以格外上心,连带这些奴才们也战战兢兢起來。毕竟…本宫是头次怀胎,不得不小心些。”

高氏一个忍不住唇角裂出嘲讽的弧度,虽很快就收敛起來,但还是被我看到了。做戏嘛,谁不会!你不待见我,我多恶心你几分,看你什么时候绷不住露出马脚!

芝才人跟着凑趣,笑道:“皇上对皇后娘娘格外体贴,皇后娘娘必定能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的。不知道娘娘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我掩唇笑道:“哪里就这么快有反应?不过才一个多月,听人说怀孕头三个月孕吐的厉害,本宫倒是觉得还好,就是腰肢酸软了些。”

另一位兰才人尖声道:“那皇后娘娘可要小心保重才是了,这怀孕到生产,还有八个多月的功夫呢!就算是到了生产那一刻,也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呀!想当初,贵妃娘娘不就是早产的嘛!”

高氏脸色一沉,冷冷道:“兰才人,皇后面前,怎容你放肆!”

兰才人不服气的撇撇嘴,可到底畏惧高氏的气势,瑟缩了一下,嘀咕道:“臣妾说的是实话呀!”

高氏是世家女子,从來不屑与她们为伍,以免失了身份。但凡这二位一开口,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我正要打发她们走,就听外面一声唱报,启悯下朝回來了。

众人纷纷起身,我也准备出去迎接,春分忙按住我,低声道:“您怀着身子,皇上说了,不让您随意走动。”

我一笑,便端坐不动。

启悯大步走进來,并不看跪着相应的高氏几人,径直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你觉得怎么样?早膳吃了些什么?用的香不香?”

我笑出声來,男人做戏比女人还厉害!眉眼弯弯的说:“我很好,你不必忧心,早膳用得也好。你别只顾着我,妹妹们都还跪着呢!”

他好像才发现似的,略抬了抬手,道:“你们都免礼吧!朕不是说过,无事就不必过來了,免得吵着皇后安胎。”他咬重了“安胎”二字,意有所指的捏捏我的掌心。

我扬了扬唇角,看向高氏,她垂着眼睑,眉心微动。

高氏施礼告退,启悯摆摆手,等她们走到门口,启悯用她们听得到的低缓声音温和的对我说:“等你诞下皇子,朕便立他为太子,继承大统。”

高氏的身子猛地一僵,好半晌才回过神來,匆匆出了正殿大门。

我叹了口气,靠在凤座上。启悯笑道:“做戏很累吧?”我神色一肃,道:“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足了。”

启悯笑了笑,说:“高氏并不知元曦的真正身份,她指望着将來有一天,元曦登上帝位,封她为太后呢!”

“后宫里只要生下皇子的女人,大约都盼着那一天吧!”

启悯冷笑道:“盼着当太后,可不就是盼着朕早日归西么!”

我一愣,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我可沒这么盼过,太皇太后都当过了,太后能有多大意思!”他笑着扶我回内室,我却拉住他,郑重的说:“哎,你得答应我一声,好好保重自己,可别…死在我前头!我可不想再当寡妇了!”

他笑着把我拥在怀里,下巴习惯性的磨蹭着我的头顶,声音温温的:“好,我答应你,肯定不死在你前头。”说着又长叹一口气,故作无奈的说:“你这霸道的小东西,连这个也要跟我争。”

我贴着他的胸口,微微的笑着。

外命妇们也得知了我的“喜讯”,进宫來贺过几次,我只见了大嫂等人,其余的便只收了贺礼以“需要静养”为名不予接见。

看着春分命人将贺礼搬入库房,我不由叹道:“怀孕还挺好的,至少收礼可以收的名正言顺些。可惜…”我抚着小腹,可惜这一胎是假的,而我,大约真的再也怀不上了。

高子媛,我一定要你的命!

刘有余不知我在想什么,顺着我的话说:“如今皇上在各处都安插了密探,专门纠察那些贪污受贿的朝廷官员,但也不乏某些官员巧立名目,什么老母大寿、夫人有孕都可以借机敛财一笔!不过,这些怎么逃得过密探的耳目?如今民间老百姓都在夸咱们皇上,吏治清明了很多呢!”

我笑了笑沒说话,启悯的皇位在有些人眼里來得不光彩,可是老百姓谁管你怎么当上皇帝的!只要他们能有饭吃,有衣穿,逢年过节能多出几个钱來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就满足了。

等春分理好了我叫她进内室说话,问她:“南熏殿的吃食是怎么分配的?”

春分道:“有从膳房直接做了送來,也有自己的小厨房里做的。”

我道:“这些人里,大多是高氏的人吧?”南熏殿都是御前的人,要从其他方向入手,未免困难,除了厨房这一块好动手脚。当初,她不也是从我的吃食里下手的嘛!说不定,那香料她还有剩下呢!

春分有些为难的说:“娘娘回宫不足两月,而贵妃在后宫中已两年了,所以…”

我看着她笑道:“我要的就是她的人,是她的人,才好办事。可她一定已经忘了,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子民。”

春分了然,亦笑道:“是,正如娘娘所说,后宫的敌人不一定会死,但皇上的敌人,一定会死!”

我就是要她死!启悯也是!

第四十八章 帝后的敌人

从知道我“有孕”,宝月就恢复了之前的活泼,每天围着我转悠,却又怕把我给磕着碰着了,还主动提出要给小弟弟做一件小兜兜。我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真不忍心告诉她,母后腹中什么都沒有,并且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

我望着藕荷色的罗帐轻轻叹了口气,启悯伸手揽着我,问道:“怎么了?”我抱歉的笑笑:“吵着你了?”

“沒有,我也睡不着。”掌心移到了我的小腹上。

我的手也覆过去,叹道:“怕是以后都不能…”

“不要害怕,等这件事了了,沒有烦心事,好好调理一下,肯定能有的。”

我明知这是自欺欺人,却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道:“嗯,我听你的。”

他搂紧我,道:“过两日,你准备一下吧。”

我的心一颤,轻声问:“她要动手了吗?”

启悯冷笑一声,说:“动不动手,都沒有关系。”

不管她有沒有做,启悯说她做了,她便是做了。就像我这一胎,启悯说我有了,我就是有了。

我闭上眼,安稳的靠在他怀里,有他在,省去我勾心斗角,活得自在些。

隔日,沈七给我诊脉,像平常一样说:“娘娘一切安好,胎象稳固。”

我笑着道了声谢,然后低声说道:“皇上要出手了,虽然只需我配合,但做戏做得不像,也会惹人怀疑。”

沈七愣了一下,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我,道:“这是娘娘需要的东西。”

我握在手中,笑道:“多谢。”又道:“尊夫人过世也有两年了,大人可有什么打算沒有?”

沈七瞥了一眼垂首的春分,道:“娘娘心中明了。”

我也看一眼春分,心底叹了叹,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沈七告退,我看着春分,春分躲了出去。我无奈的摇摇头,想着等此事一了,就放她出宫吧!不由又哂笑,这世上长情的人,还是挺多的。

次日晚膳前,曹红來传启悯的话,说今日和子陵将军一同用膳,还要秉烛夜谈,请我自行用过晚膳后休息。然后,还赐了我一个食盒。

我看着那食盒,微微点头,示意春分收好。

元曦和宝月陪着我用过晚膳,又陪我坐了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春分给我端來甜汤,并道:“这是小厨房刚做的党参黄芪山药羹,您喝过之后就歇了吧。”

我对她点点头,喝了大半碗羹汤,然后进了内室准备歇息。

可我怎么睡的着,春分在我身旁值夜,我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将沈七给我的药丸吃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腹痛的症状。

“春…”我轻轻唤了一声。

春分会意,从床底拿出食盒,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的盖碗,将里面的牛血倒在了床帏里。然后收好食盒,依旧放在床下。

我痛得满头大汗,紧紧揪出被角,感觉到被褥里黏湿的血液慢慢四溢开來。便大声呼道:“春分!春…春…”

春分觉察出不对,忙掀开罗帐,惊道:“娘娘,您…”压低了嗓音问:“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咬牙笑了笑,说:“做戏嘛!自然要力求逼真了!你快派禄子去请皇上,把高将军也一并请來,我…我倒要看看,人命关天的事,他…他是顾着他妹妹还是…”

春分点点头,一面高声叫着我一面让人去传沈医令过來,然后叫禄子去请皇上和高将军了。

很快,启悯就过來了,子陵跟在他身后,但不能进内室,只能在门外等候。

启悯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我抓住他的手,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涌出來,指尖还沾了一丝血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启悯,孩子…我们的孩子…”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晚上,骤然间失去我和启悯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声张,不能言明,只能让所有的苦水都流进心里…纵然他那么生气的在我面前,他心里痛,我也是有冤无处诉。就因为高子媛!害死我和启悯的孩子,害得我今后再也不能和启悯有孩子!

“阿娆…”他看着我,把我抱到他的膝上,目光亦是伤心欲绝。他是不是也回到了那个晚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阿娆,你放心,朕一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沈七匆匆赶來,眼皮都不抬一下,跪在罗帐外请罪。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启悯铁青着脸,对曹红道:“传梁久山进宫。”梁久山是他的心腹,这件事有什么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我伏在他膝上,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而接下來,后宫人心惶惶,梁久山将南熏殿所有宫人都限制了行踪,一个一个亲自审问。

这件事,甚至都沒有让宫正司的人过问。

于是,很快的,南熏殿小厨房的小太监承认在我的羹汤里下药,并说出自贵妃指示。梁久山当即领了皇帝谕令,查抄贵妃及两位才人的宫中。

不光在贵妃上锁的盒子里找到残余的药,还发现了大量能致人不孕的西域香料。除了这些,还有意外的收获,那便是在兰才人床底下找到了诅咒贵妃的布偶。

启悯大怒,将高氏夺了封号软禁起來,而兰才人则直接赐死。

第二日,启悯在朝堂上公布高氏罪状,引來一片哗然。再怎么说,高氏都是他的元配,也曾被人推举要成为皇后,有人替她求情,希望启悯能念在过往多年情分上饶她一命。启悯不答,却问子陵这事该如何处理。

子陵的回答更让大臣们汗颜,启悯在我面前说了当时的情况:“他说国有国法,宫有宫规,那虽然是他妹妹,但首先是我的臣民和妃子。”说着,冷笑一声,道:“凭他这句话,我饶他不死。”

“那么高氏…”

“赐死,”启悯淡淡道,“念在过去的‘情分‘,朕留她全尸。但其死后,不得葬入妃陵,以庶人身份下葬。”

我闭上眼,靠在他肩上,这世上最后一个敌人,终于也要落幕了。

第四十九章 废除后宫

我正依在启悯身边,曹红为难的走进來低头禀道:“皇上,娘娘,高氏不肯就死,说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启悯蹙眉,声音冷冽:“不见!”脸色阴沉的看着曹红,道:“你如今这内侍省首领太监的差事是越办越好了!”

曹红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我拦住启悯,道:“你不必责怪他,既然高氏不想就死,那便由我去见见她吧!我刚好,也想送她一程!”

启悯捏了捏我的手,道:“有什么好送的?她那么恶毒的人,死了朕都不想再见!若是不肯就死,勒死是完!”我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他见我执意如此,只好说:“罢了,我陪你去,有些事,也是该告诉她知道。”

我们一同去了高氏所在的偏殿,启悯似乎真的不想再看到这女人,便在门口对我道:“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不要太久。”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里面的人都出來,只让春分跟着我进去就是。

高氏垂首坐着,旁边的几子上放着白绫,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我冷冷一笑。

“启悯不想见你,你觉得做出这样的事來,他还会见你么?”我嘲讽的笑道。

高子媛扬起下巴盯着我,道:“我沒有害你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

我轻轻一笑,抚着小腹轻声说:“你说得是这一个,还是三年前的那个。”

她尖锐的笑起來,道:“皇后娘娘说什么这一个那一个?您不是头次怀胎吗?难不成你之前怀过谁的孽种?”

我敛了笑,幽幽道:“这一次你确实还沒來得及对我下毒手,但是三年前,你利用元曦害死我腹中骨肉,你是抵赖不得的!启悯已容你多活了三年,你也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