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走出内殿,出去后连忙找了木槿:“娘娘这会儿没什么胃口,让玳儿做些娘娘喜欢的送过来。”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玳儿跟御膳房那些人一起,这会儿怕是还没回宫,不免有些急。

“我去御膳房,你去里面候着。”木槿示意她稍安勿躁,拎了灯朝御膳房匆匆过去。

这时,前去围场狩猎的妃子才陆陆续续的被送回了宫。

不多时,姜淑妃来了乾清宫探望。

皇上出事时姜淑妃正在营帐内休息,所以她只知道皇上受了伤,却未见抬回去时的情形,等她从账内匆匆赶出去时人早已经被抬上马车了,所以她这会儿也挺担心。

在乾清宫外等了会儿,李福公公走了出来,恭敬道:“淑妃娘娘,皇上此时尚未醒来,您累了半日,还是先请回吧。”

姜淑妃一寻思:“可有人侍奉?”

“皇后娘娘在屋里。”

姜淑妃脸上的笑意微僵了下:“皇后娘娘受了惊吓,没回永和宫休息啊。”

李福甚是恭顺:“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一样,不放心皇上。”

正宫娘娘在这儿,哪里轮得到她,加上之前在皇后那儿吃了两回闷亏,姜淑妃长了些记性,这里毕竟是乾清宫,什么话都有可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于是姜淑妃便笑笑道:“那好,本宫明日再来。”

李福走出几步,行礼恭送:“恭送淑妃娘娘。”

等人走远之后李福才回内殿,看了眼一旁小桌上少了几勺的粥,叹了声,总比没动过好,总是吃了几口的,皇上若是一夜不醒,皇后娘娘怕是会陪上一夜。

沈嫣转身:“走了?”

“是,淑妃娘娘已经回去了。”

“剩下的人可都回宫了?”

“诸位主子都已经回宫了,还有御膳房的一些人尚未回来,怕是要等明日。”

这会儿,围场那儿肯定是彻夜不眠的在搜查,皇上和皇后遇袭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有所交代,剩下那些人送回来的就不会这么快。

沈嫣点点头,坐在那儿未动,李福几次想开口都忍下了,这时守在殿外的人进来禀报,贵妃娘娘求见。

贵妃娘娘可不会像姜淑妃那么好打发了,李福欺了下身,小声禀报:“娘娘,贵妃娘娘在外头。”

片刻,沈嫣拉了下被子起身,李福赶紧扶住她,随她到殿外。

白玉滢看到皇后娘娘出来,敛下焦灼的情绪:“皇后娘娘,皇上可安好了?”

沈嫣看了眼她交握着的手,握的有几分紧,像是藏着事,便淡淡道:“皇上还没醒,你先回景仁宫休息。”

“皇后娘娘您受了惊吓,不如就让臣妾留在这里侍奉皇上,您回去好好歇一歇。”白贵妃急切想知道皇上伤势如何,回来的路上她一直不太安心。

沈嫣却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这里有本宫。”

白玉滢坚持:“皇后娘娘,还是臣妾留下吧,您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

沈嫣端了她半响:“贵妃执意要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她身为正宫娘娘,难道还做不了她的主。

白玉滢垂眸:“臣妾告退。”

神情上虽然没有表露什么,白玉滢的心却是一点都不平静,回景仁宫的路上,她心中总是会冒出那预感来,皇上和皇后遇袭这件事,总感觉和大哥有关系。

不是她没凭没据胡说,而是这事儿发生的太过于凑巧,昨天夜里大哥才来找过她,今天下午皇上和皇后去林子里狩猎时就出事了,关键是围场附近的林子这么大,如何确定皇上会去哪处。

想到此,白玉滢的脚步急促了许多。

回到景仁宫后,她即刻派人出宫前往白家。

夜已深,白天晴空一片,万里无云,到了夜里,那皎洁明月挂在天边,尤其的醒目。

可此时沈嫣无心赏月。

太医说短则数个时辰,长则几日皇上就能醒来,沈嫣坐在床边,一刻都不想离开。

她没有比这时候更想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

“娘娘,喝口水吧。”红莺端了温水过来,劝着道,“御膳房里煮了糖水蛋,您吃一个可好?”

如今想着不是娘娘能吃下去多少,而是吃什么最能补气力,胃里没多少东西填着,大补不宜,食补最好,木槿往御膳房里跑,想着法子送吃的过来,红莺就在这儿劝着,能吃一些是一些。

沈嫣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用纱布蘸了些,擦在他的嘴唇上,抬手捂了下额头,吩咐红莺:“你用凉水绞块布巾来。”

红莺绞了布巾送过来,沈嫣拿在手中折了折,从他额头上擦过,反复了三次,过了会儿后再去贴,这才放下心来,记起红莺说的话:“你说御膳房煮了什么?”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有真龙庇佑,不会有事的。”红莺将碗端来,沈嫣却也只是喝了几口糖水,再多的没有胃口。

如此到了后半夜,皇上还是没有醒来。

守在外面的太医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来看一下,快至清晨时,沈侯爷和刑部尚书一同入宫求见。

沈嫣在外殿接见了他们。

“皇后娘娘,现场抓获的那五名受伤的犯人,其中两人昨天夜里服毒自尽,余下三人都是江湖人士。”刑部尚书常大人赶到现场时天色已暗,林子内那些尸首已经被抬出放到了外面的平地上,他再带人进林子查看后,发现了些奇怪之处,首先这些尸首,从穿着上就能分辨出不同来,一部分周身都是黑衣,一部分只蒙了面,再着,从死去侍卫身上的伤就能看出,由那些黑衣人所伤的,刀法致命利落,而那些蒙了面的,却是以打伤致以失去行动力为主,不如那些黑衣人来的凶狠。

经由孔大人和沈大人的描述后,常大人基本能确定,这是两批人,先者是冲着皇后娘娘,后是冲着皇上去的。

听到那两个黑衣人服毒自尽,沈嫣眉头微皱:“可招认是受谁指使?”

“他们说,是在别处接的悬赏,五天前才赶到阜阳城,与他们接应的人一直都是蒙面示人,付了一半赏金后将他们带去到了崇山,在林子内埋伏了四日。”让他们说接应之人有何特征时,都是用声音沙哑来形容,这明显就是故意伪装的,再叫他们形容身高长相,画下来的画像因为蒙了大半的脸,着实认不出身份。

“既然是接了悬赏赶来阜阳城,常大人,可查了他们所说的地方?”

“臣已派人前去搜查。”沈嫣能想到的,任职刑部尚书多年的常大人也都想到了,只会比沈嫣想的更加齐全,“还有件事臣要向皇后娘娘请教。”

“常大人请说。”

“工部侍郎赶到时,皇上和娘娘身边似有人离开,现场还有几个黑衣人的尸首,据孔大人所说,这些人在危急时出现,救了皇上和娘娘,娘娘对他们可还有些印象?”

沈嫣摇了摇头:“皆蒙着面,也未开口说话。”

常大人点点头没有再问:“还有事尚未处理,臣先行告退。”

待常大人出去后沈嫣才问沈侯爷四弟的情况:“致奕怎么样了,可醒了?”

“送回去后没多久就醒了。”沈侯爷将昌荣世子的情况了说了下,他腹部中箭伤了内腑,如今还留在围场那儿尚未回城。

沈嫣心中记挂着那些自尽的黑衣人:“父亲,其中一个黑衣人还是个女子,出手诡异的很,您去查查,这些日子,阜阳城里可有奇怪的人出入。”

沈侯爷没有留很久,离开后,沈嫣回到了内殿,床榻上还是没什么动静。

沈嫣细细端详着他,回眸时看到他放在身旁,微蜷起来的手,伸出手轻轻放了上去:“天都亮了,你还睡。”

没有回应,沈嫣垂了眸,还在想林子内的事,那个黑衣人略带疑惑的眼神始终印在她脑海里,要对皇上下手,要弑君夺位的,谁还能留得下她的性命,她为什么不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轻放的手被握紧,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想什么。”

第45章

沈嫣微怔了下, 被他握着的手轻轻一颤, 倏地抬起头,眼底闪了一抹惊喜:“皇上,您醒了!”

看到眼前的人, 她那神情落入他的眼底,纪凛觉得自己这一刻醒来太值得了。

李福也是高兴坏了,忙去外面叫了太医进来。

太医很快走进来,沈嫣心里高兴着,想给太医让位置好把脉, 纪凛没松手, 将她定在了那儿起不来, 一旁守着的几位太医这可有些尴尬了, 怎么把脉。

“你在这儿。”纪凛却是要求沈嫣在床榻边上才放手, 端的一张冷凌的神色, 几位太医更是不敢看了。

最后是沈嫣坐在一旁, 才由太医好好将脉把完, 瞧着这精神,也是没什么大碍, 再喝上几贴解毒的药,手臂上的伤虽深却没有伤到骨骼, 很快就能恢复。

沈嫣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皇上好好休息, 伤很快就能好。”

纪凛注视着她:“你一夜没睡。”

沈嫣迎上他的神情,笑着道:“皇上是为了救臣妾而受的伤,臣妾守在这儿也是应当。”

握着的手一紧, 纪凛追问她:“只是因为这样?”

沈嫣轻笑,垂下眼眸,掩着眼底那细微的情绪:“臣妾担心皇上。”

纪凛神情有了变化,先是喜,后又有些不满,喜在担心二字,不满在臣妾上,但这神色也是一闪而过,他将她拉向自己,要她坐到床上来。

顾及着他手臂有伤,未免牵扯到裂开,即便是有疑惑沈嫣也顺从的很,坐上去之后,纪凛又叫她褪了鞋,沈嫣明白了,这是要她陪着睡,可她这样也没法睡啊。

“臣妾不累。”

“朕很累。”纪凛认真道,“睡得不踏实。”

侍奉在旁的红莺上前替皇后娘娘摘了钗饰,又将外衣和里衬的两件衣裳脱去,纪凛掀开被子,就这么看着她:“你陪朕再休息会儿。”

这幅样子看着认真,话也有几番道理的样子,可都昏迷了一天半,哪里还有不踏实之说,沈嫣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顿了会后,将腿伸入被子中。

待沈嫣靠下后,红莺将帐子放下,走出内殿合上门。

外面李福见红莺出来,还将门给关上了,便问了句:“皇上睡了?”

红莺点点头,轻声道:“娘娘也睡着。”

李福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红莺姑娘,你也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在。”

想来娘娘这一觉会睡的久一些,红莺受了李福这好意,在乾清宫这儿,他该比自己明白规矩,既然娘娘歇在这边,谁来求见都是不予的。

内殿中,一刻钟之后,负责陪睡的沈嫣已经睡着了,而这说着困的人,此刻却清醒的很,环着她,一直看着睡梦下的沈嫣。

他记得她护着他时不顾一切的样子,也记得她所有的情绪,对于纪凛而言,这都是值得他去守护一生的人。

二哥在世时他只能远远看着,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心底,现在,他能够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菀青。”纪凛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沈嫣却醒了。

她是忽然震醒的,睡去前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不要睡着,要看顾看皇上,所以睡着之后她也不太安稳,想的都是这些,纪凛刚才那一碰,她就给惊醒了。

仰起头,纪凛抚了下她的发:“怎么醒了。”

沈嫣挪了下身子靠到了他怀里,刚才那一震清醒了不少:“我在想那些人到底是谁。”

杀她,是为了后位,杀皇上,便是冲着皇位而来,那救他们的人又是谁。

这几批人的来历沈嫣都不清楚,甚至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埋伏,若是那些江湖人士是通过有人蓄意安排的悬赏到林子内埋伏,那这个人必定是朝中之人,才会那么清楚春狩的事。

如此说来,那些要动手杀皇上的黑衣人,岂不更了解。

皇上出宫不易,这样的狩猎也不是年年都会到场,可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逮着皇上出门的日子接连来好几批人。

沈嫣是越想越不明白。

纪凛见她睡不着,问她:“你想到了什么?”

沈嫣扭头看他:“我首先想到了那铜串。”若说线索,三批人中也就他们还有些线索可寻,尽管数量不一样,但那铜串和沈嫣捡到的荷包上所坠一样,上元节时遇到的小姑娘若和那些人是一起的,那日小姑娘突兀出现,也就不是没有缘由了。

纪凛沉默了会,叫了李福进来,让他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匣子过来,放到面前,开了锁后翻开来,从里面摸出了一条链子递给她。

这链子的下端,就是沈嫣所说的铜串。

“这…”沈嫣将链子拿到手中,摸着这十来片的串在上面的铜片,圆圆的形状,大小不一,每一枚上面都刻有看不懂的图案,和那荷包下坠着的差不多,分量还要更重一些,数量也比昨日看到的佩饰要多一些。

细看之下,这些圆圆铜片上的图案又似有些规律,沈嫣没在阜阳见过这个,像是外头的东西。

链子是皇上让李福公公取来的,又是这样藏在盒子中收起来的,看链子的粗糙手感,已经保留许多年了,这莫不是遗物?

沈嫣摸了摸其中最大的那枚:“皇上,这莫非是南平公主留下的?”

纪凛嗯了声:“我不太记得了,容婕妤说,她将我从冷宫领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挂着这个,想来是南平公主留的,但父皇对她的死很是忌讳,容婕妤担心父皇看到这个会对我生厌,就替摘下,保管了起来。”

南平公主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除了这链子之外,没别的东西。

那小姑娘有,昨日救他们的人也有,换言之,他们是南平人,沈嫣仰头:“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之前是不能确定。”也许是阜阳城里有人觉得好玩,模仿别人才这么做的,但昨日出现的那些人推翻了他的假设,阜阳城中有南平人,人数应该还不少,否则他们如何能够进的林子,要知道围场狩猎,方圆五十里内都是戒严的,若仅仅是几个人根本无法办到。

“我记得,南平人是不允进阜阳城的。”过州过城要通牒,正常情况下,南平人到了锦州后便不能继续往北了,除非是隐瞒身份混进来的,这样的话,要在城里把人找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平如今由朝廷派下去的官员执掌,地方官也仅是为了安抚当地百姓,之前闹事的那些暴民并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些人的来历,着实有些奇怪。

“他们去围场,或许是有求皇上您。”沈嫣倒是想的通透,若也是想杀人的,昨天那情形根本不会出手救,也不会是提前埋伏,那更像是进了林子后发现有人要杀皇上,及时出手相救。

那天的小姑娘,前前后后看了他们数次,像是在认人。

纪凛想着,这些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又不想她为这些事烦心:“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沈嫣摇头,“我就是担心,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会查不明,他们冲皇上而来,却对我手下留情,要避开我对皇上 下手,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活着的都逃走了,留下的没一个活口,被抓的那两个服毒自尽,什么都还没审问,这线索就断了,比起那些所为江湖人士为了赏金来杀她,这些黑衣人才是最需要忌惮的,这次不成,或许还会有下次。

纪凛直接否定了齐王,齐王没那个胆,张贵太妃没那人手,再说直白点,当初齐王和张家有这般手段,他也活不到登基。

“参与谋反的人都已处置。”沈嫣记的清楚,不该还有人留下生事。

“不会是他们。”纪霖握住她的手,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人,是不可能只杀皇上不杀皇后的。

而在她护着他时,硬是要将她拖开去才动手,这人…

没有任何由来的,纪凛的心里突起一阵不安。

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紧,沈嫣转过身去,纪凛已经恢复了如常,轻缓着声:“这些事交由常大人他们去查,你不必挂心,再休息会儿。”

沈嫣也是有些疲乏,见他眯上眼,心中还有些记挂着,也闭上了眼。

这回是真的睡熟了,一觉醒来,便是下午。

……

皇上醒了后就要接见大臣,从下午至入夜没停过,崇山林子外依旧有人看守,城中悄然有人在查,常大人办事极有效率,酉时过半时事情有了些眉目,即刻入宫禀报,发出悬赏的地方是在阜阳城外一个偏西小镇里,一家表面买布的庄子,后头做的是倒卖消息的生意,别人就是在他这儿挂的悬赏,由这庄子散播出去,引人过来,给的赏钱极高,五千两银子。

常大人又循着这条线索往后追,审问了一些人后,摸到了一条尾巴,阜阳城内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子,这铺子是一个老人家开的,而这老人家的女婿,在白家底下的一处钱庄内当差。

这一步摸着一步,摸到了白家府里的一个管事。

第46章

白家这个管事负责钱庄的事, 时常在外走动, 与这个钱庄内当差的甚为熟悉,一个多月前,与布庄倒卖悬赏消息的时间没有相差很多, 管事外出频繁了很多,还去了一趟布庄所在的小镇。

尽管不是这管事直接和那布庄接触,这些消息又几经人手,常大人查出来时,最后的线索所指却是他。

而如今眼前的问题是, 证据不足, 通俗而言, 就是明知这件事与白家有关, 却不能从这关联上当做确凿证据, 人证不够有说服力, 物证才能将人彻底钉死, 那些江湖人氏所招供的蒙面人特征太不明显, 无法确定是什么身份。

纪凛沉默了会:“悬赏的银子…”

“布庄倒卖悬赏消息,散播出去时, 阜阳城内几家钱庄都没有这么大数额的提取。”要算上城外的话,那就更不好说了, 银子可以一次性凑齐也可以分批次, 常大人奔走了一天,底下的人全派出去了,所查到的, 并无可用的信息。

“他们在阜阳城里集合,四天前埋伏在崇山,这么多人,入夜出城,必有印象,拿他们的画像去守城卫处辨认,再查白家,那日是否有人出城去,连夜未归;朕进林子狩猎的时辰是巳时确定的,在那之后,谁单独进过林子,事发后又有何人出过林子;逃走的那些人或许还在林中,围场外严加巡查,崇山往阜阳城各处派兵把守,一经发现,即刻捉拿。”

“臣这就派人去查。”常大人拱手,“皇上,发现的七具黑衣人尸首,手腕处皆有烫印,臣已派人在城中暗守,发现相似之人…”

“先掌握行踪。”

“是!”

常大人退下去后,纪凛很快召见了周将军,沈侯爷和昌荣侯三人。

刑部尚书所查之事,沈侯爷和昌荣侯知道一些,周将军则是今晨才匆匆从营里赶回阜阳城,三个人听皇上说了常大人所查后,周将军颇为激动,说的话也直白:“谋害皇后娘娘,凌迟处死,诛九族都不够,白家怎敢,皇上您请下旨,臣立即带人包围白家!”

昌荣侯看了眼周将军,刑部尚书的意思明明是白家有疑,到了周将军嘴里怎么就成铁定的事实了,光靠那点证据派人去白家,还不得被诟病死。

纪凛便问他们:“两位侯爷以为如何?”

沈侯爷恭敬道:“臣以为,此事不宜轻举妄动。”

昌荣侯点点头,这事儿还真不能动,常大人查到了白家是没错,可再换句话说,管事进出频繁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手上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去质问白家,到时候还会被反咬一口,白侯那人睚眦必报,拿了这件事不知会造出多少文章来,再者以白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须更加谨慎才行。

纪凛看着他们,神情越发严肃:“朕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告诉朕什么不该动。”

沈侯爷和昌荣侯忙下跪:“皇上恕罪,臣不敢。”

登基一年多,纪凛最清楚这个昌荣侯的脾气,平日里装糊涂,遇到事儿捣糨糊,非他不可时才会冒头:“那依昌荣侯所言,此事应该如何。”

昌荣侯心里郁闷着,明明是沈侯爷说的不宜轻举妄动,怎么问到他头上,寻思片刻后恭敬回答:“臣以为,不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要有确凿证据才行,否则难以服众。”

“这么大的事确实要有确凿证据,那依你只见,该如何做。”

昌荣侯看了沈侯爷一眼,有其父就有其子,进殿前和他说了这么多,这会儿闷声不吭。

停顿的这点功夫,上边传来了皇上的声音,昌荣侯忙道:“皇上,刑部不是抓了几个江湖人士尚未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