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天泥泞,山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冲刷过后的地面没有脚印可寻,幸运的是他们躲藏进去时走的就是这条路,要回阜阳城只能走城门,若是从山上绕过去,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光是守卫都躲不过,流云快一步到了看守最为松散的西城门,不多时见到了乔装打扮的那个人。

“这些黑衣人的数量很多,他们之间并不熟悉,这几日他多番试探,臣也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皇上,需尽快派人去香柳弄。”

流云带着那个黑衣人“顺利”逃出了阜阳城,流风带走的那个却被刑部“抓”回去了,既然这些人的藏匿点是在阜阳城内,刑部的消息他们肯定会关注。

如今其中一个深受重伤的回来,以他们的谨慎程度,相信很快就会换地方。

纪凛低头看流云跪着的地方,湿漉漉的水渍一片,他受了伤没有恢复的手臂上浸了水后还往下渗了血。

片刻后,纪凛吩咐:“来人。”

……

这天夜里,大雨磅礴不止,香柳弄的花楼不受其影响,依旧是很热闹,靠近错综复杂巷子这边的一家花楼内,今天还有新的花娘登台,底下闹哄哄的正开价呢,忽然,就在台子后面,雕花的背景墙上传来咚的一声撞击,肉眼都能看到那木质的雕花背景墙被砸的往大堂这儿凸了些。

正在台上跳舞的花娘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忙逃下台子,倒是便宜了下面的客人,趁机一搂,推搡间,花楼的老妈妈都来不及肉疼,又是咚的一声,雕花的木头直接给震下来了,背景墙被砸了个大窟窿,一个人的后背嵌在背景墙上,对着大堂。

这一砸,大堂里的人才都反应过来,出大事了!

老妈妈不亏是经历了不少事,赶忙叫人去看,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这些身强力壮的护卫赶到后头,那边走廊那儿冲出了几个黑衣人,都是负了伤的,后头还有追兵。

逃在最后的黑衣人很快被抓住了,打斗下被一剑削了脑袋,咚的一下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吓的两个客人腿都软了,又被倒下的那身子溅了一脸的血,直接吓尿了裤子。

尖叫声四起,就算是香软在怀,这会儿也来不及吃豆腐了,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先保了自己的命再说,你推我,我推你的往门口挤。

可门口那儿黑衣人也在找出路,大堂内人本就有,乌泱泱又朝角落里涌去,期间夹杂着各种声音,踩了人还是掉了鞋,谁还管呢。

四五个黑衣人死了三个,余下一个被抓,另一个从窗口跳出去时将街上的人吓的不轻,里面的侍卫即刻追赶,街上另外几家花楼内的人也都纷纷探出身子来看。

不知谁喊了句杀人啦,又飞快的回了花楼内,砰砰砰把门都关上了。

被砸了窟窿的墙上,嵌在里头的黑衣人奄奄一息,这边留下的人将他从墙上拉了下来,躲在一旁的老妈妈一面怕一面肉疼,在那儿拍着腿大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没人回答她,更没谁给她交代,这边抓着人走过的侍卫个个冷着脸,手里还提着剑,稍有不顺可是要见血的。

花楼内闹哄哄的,这间花楼后头巷子内,那间小院内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半个时辰前这里突然遭围剿,留在里面的二三十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十来人护送着秋瑶飞快离开。

一路上的追兵也是极难甩开,后来牺牲了五六人,又都负了伤才让十一和秋瑶逃脱,而小院里留下的人几乎是全军覆没。

大雨还在下,冲刷着院子里的血迹,他们逃的这么匆忙,小院内留下了很多东西,常大人带了人赶过来搜查,左信负责将抓到的人带去刑部,流风继续追捕逃走的那些。

香柳弄的深处还很热闹,那间花楼附近的都安静了许多,花楼内抬出去的尸首是众人都瞧见的,这在明天的阜阳城又是爆炸性的消息。

有人认出了其中有刑部的人,想着肯定是为了查案,在最后一具尸首抬出花楼后,老妈妈壮着胆子拦住了其中一个官兵:“大人,这算什么事儿啊这,弄成这样可怎么办。”

“过后自然会有人过来查问,这间楼要查封,花楼内的人都不许离开。”

短短一句话把老妈妈那脸直接给打击了惨白,声音不由高亮:“查封,为什么要查封!”

“朝廷要犯为什么会在你逍遥楼里出入,老妈妈你不清楚么。”

此言一出,刚刚还想留着看热闹的一些人纷纷退散,开什么玩笑,和朝廷要犯扯上关系,那不就是活腻了。

老妈妈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往这里逃,一个都不认识,要是把花楼给查封了,往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香柳弄的巷子内进进出出的人,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清晨都还有人在,巷子外都有官兵守着,不许人随意进出,而远在八公巷那儿的国公府内,也有人一夜没睡。

国公府西南的一间偏院内,灯都亮着,王家大老爷站在外头,神情焦急,还带了一抹担忧。

没多久管事带着大夫匆匆赶至,瞧门口的情形,那大夫就是想退都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走进去。

屋子内有好几个人,一个男子躺在床上,浑身是血,一旁还坐着个姑娘,手臂上的衣袖也是血淋淋的,看着十分吓人。

大夫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有发抖,让人备水,先替那男子处理伤口,足足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外头的天都亮了,雨渐渐小下来,大夫才从屋内出来。

秋瑶看着昏迷过去的十一,眼底迸射着恨意,转头看站在那儿的纪灏:“公子,此仇不报,他们可都白死了。”

纪灏看了眼十一,眼神晦涩不明,他身上所受的伤,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撑到现在:“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秋瑶想到那些死去的手下就不能忍:“公子您太仁慈了,你不杀他,他现在却派人对我们下杀手。”

这话听着就不对,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占足了道理,纪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你没事就好。”

秋瑶脸色一缓:“现在该怎么办。”香柳弄那儿现在肯定到处是官兵,这王国公府也不能多呆,早晚会查到这边,十一的伤这么重,出不了城的话,得尽快找地方安顿下来。

“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放心,我自有安排。”

纪灏走出屋子,王家大老爷听到动静即刻转身:“殿下…”

“王大人今日没去早朝?”

王家大老爷小心谨慎道:“偶感风寒,这几日告了假。”

顿了片刻,纪灏看着他笑的和煦:“如此,那就要劳烦王大人替我办几件事。”

第079章

接连几日皇上都很忙碌, 来永和宫的时间也不定,有时来的早,也会办公到很晚才睡。

夜半时沈嫣醒来, 发现自己被皇上搂在怀里, 朦朦胧胧抬起头看他,他还靠在床上翻着卷宗。

纪凛低下头, 发现她在揉眼睛,抬手将边上的烛台往后挪了下:“吵醒你了?”

沈嫣摇了摇头, 她其实是睡的太早, 这会儿醒来, 倒是有点睡饱了的感觉,于是沈嫣往上靠了些,将身子撑起来:“席嬷嬷没说您呢?”

自打皇上从大佛寺回来, 太后娘娘便又将席嬷嬷派来了,席嬷嬷开始肩负起了监督的工作。

以前是监督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同塌而眠,如今是监督他们分塌而睡,皇上过来永和宫, 入夜后未免伤了娘娘腹中的孩子,不能同塌。

这样周旋了好几日,席嬷嬷那儿是半步都不肯让的, 亏的是与木槿她们轮流守的,要不然皇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守的人应该是席嬷嬷,按理来说席嬷嬷这会儿应该躺在屏风后头, 却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将她劝出屋子的。

纪凛抚了下她的头发:“我差人送她回家探亲去了。”

沈嫣一愣,回家探亲?席嬷嬷以前是招进宫的宫女,年满二十时出宫嫁人生子,后来内务府招管事嬷嬷将她招回来,被太后娘娘看中,这一呆又是二十来年。

沈嫣要是没记错的话,席嬷嬷是顺州人,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个把月,算上和家人呆的日子,怎么也得两个月上下,可昨天下午席嬷嬷还在啊:“何时走的?”

纪凛嗯了声,转了下身亲了亲她:“昨天傍晚我让李福送她出宫的,她有二十年没回家,这回准她半年的假,让她回家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等你月份大了她正好回来。”

沈嫣笑了,他这就是故意的:“席嬷嬷可肯?”不晓得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人给送上马车的。

“朕赐她回乡探亲,岂有不愿的道理?”纪凛说的一本正经,沈嫣却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没说全,怕是到了顺州后才会告知席嬷嬷,说是恩赐,倒不如说是将人骗回去的。

沈嫣看出他这点心思:“太后娘娘若是问起来呢。”

“明日我让苏嬷嬷过来,永和宫里也不缺人。”纪凛从内庭那儿调个人过来,人手够了,太后那边自然不会说什么,有什么比她身心舒服更重要的。

沈嫣笑而不语,皇上现在越来越多歪理了。

知道她是在笑他,纪凛看着她,半响,微叹了口气,动不得啊,便只能点到为止。

视线的意图太明显,沈嫣低下头去劝他:“明日再看吧,夜深了,一早还要上朝。”

纪凛握住她的手,轻轻揉了揉:“看完这些就睡。”

沈嫣看了眼卷宗:“钱大人的案子?”

从孙疾口中问出话后,郭大人连夜赶去钱大人的老家,快马加鞭中间都没停过,可还是晚了一步,钱家祖宅内,钱大人死在自己房中,他的母亲上吊自尽,妻子和儿子下落不明。

要说线索,死去多时的钱大人手里捏着一封认罪书,认下是他指使孙疾的罪名,也认下他想要破坏祭天求雨的罪名,等于是把孙疾招认的都坐实了。

他是畏罪自杀。

却绝口不提原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也没有提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光是他自己站出来说要害皇上,理由并不充分。

认罪书是钱大人的笔迹没有错,写下的时间也不长,郭大人查遍钱家祖宅上下发现了钱夫人所在的屋子内有些线索,余下的,钱家祖宅内还死了几个奴仆,问周围的人一概不知。

“皇上是怀疑钱夫人是被人掳走的?”

纪凛嗯了声,反问她:“你觉得呢。”

沈嫣想了片刻:“梳妆首饰是妇人最为重视的,即便是钱夫人不收拾,底下的丫鬟妈妈也会收拾妥当,郭大人进去时,那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开着,胭脂盒也没盖,墩子下还有小簪,想来,是有人匆匆闯进来,钱夫人反应不过来,坐在梳妆台前被人带走的。”

说罢,沈嫣问他:“谁会这么做。”

纪凛沉默了会儿:“若是三哥和四哥还在,这些倒像是他们会做的事。”

先帝在时,太子之位是早早立下的,二哥既是嫡出又是长,便是如此,那争储的事也没停过,太子背后有卫家,三皇子四皇子一母同胞,也很强劲,早年间,纪凛还小的时候,几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就十分明显了,只不过从不会有人在意到他而已,觉得他没有威胁。

帷帐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纪凛没再说话,沈嫣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

纪凛拿着卷宗的手紧了几分,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没事。”

见他不愿说,沈嫣靠着他轻轻道:“我困了。”

纪凛放下卷宗,躺了下来,环抱着她:“那睡吧。”

吹熄了灯,沈嫣很快睡去了,纪凛却睡不着,他的脑海中都是卷宗的内容,那是常大人呈递上来,从香柳弄里搜查到的结果。

有些记忆,即便是过了几年纪凛都不会忘,更何况是与他相处过好些年的二哥,香柳弄的其中一间屋子内发现了一些纸卷,还有用过的茶盏,尚未泡完的茶叶,无不透露出熟悉感来。

怀里的人动了下,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眉宇微蹙着,纪凛伸手,轻轻抚平它们,用仅是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如果他还活着。”

……

香柳弄那一夜的不平静,几天后在阜阳城中说起来,便是刑部抓到了四月围场狩猎时行凶的人,这些都是朝廷钦犯。

二十七名犯人,当场杀了十七个,活捉十个,定在了九月二十六这日,在市鹤桥街尾的法场上斩首示众。

百姓们对这样的事是深恶痛绝的,人头落地时,胆子大的都在叫好,胆子小的从指缝间偷看着,也跟着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人群中有人悄悄退散。

也就是这一日,到了下午时,市鹤桥的几间茶楼内,有人说起了关于前太子的事。

说书的人绘声绘色的讲着前太子是如何遭了迫害,被三皇子的人追杀掉下悬崖,又是经历了怎么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危难,最终活下来的故事。

还没讲完呢,底下就有人往前面砸瓜子壳,嘘声:“扯的什么乱七八糟,人都死了你还在这儿瞎编,你就不怕衙门派人来抓你。”二皇子的事都敢这么编排。

说书的接住了他砸过来的瓜子,也不介意,嘿嘿笑着:“你说死了就死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那么一件衣裳能算数啊?”

底下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什么,那是被山中猛兽给拖回去,吃的就剩下些内腑了,啧啧,别提多惨了,这事儿知道的人都不敢提。”

说书的大笑:“什么样的山中猛兽还这么挑食,骨头都不吐还能给你剩下点内腑来,那这头呢,也吃了?”

坐着的人脸一红,显然是被他给堵的说不上话来了,气道:“那你说,活下来这人在哪儿!”

说书的笑意一敛,忽然转了一张神秘脸,看着众人,故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听说啊,有人在咱阜阳城里看到过他!”

众人“吁”了声,这比说他活着还要来的不靠谱,有人不乐意了,花几个钱就听这些:“说点别的说点别的。”

大家起哄着,说书的就开始讲起了别的事。

茶楼靠门边上,灵珠坐在那儿,双脚轻晃着,嘴里磕着瓜子,偶尔抿一口茶,问对面的祁风:“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是不是真的啊?”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听到,在隔壁两间茶楼内也有说书人这么提起,只不过说的时间不一样,这么继续下去,不出半日,阜阳城内就会传开关于二皇子的事。

祁风给她倒了茶:“有可能是真的。”

灵珠放下瓜子,瞪大着眼好奇的很:“真的没死,为什么不露面。”

怎么会没露面,在祁风看来,这几件事串联在一起,和那些黑衣人脱离不了干系,香柳弄中的小院是被端了,但那姑娘却没有落网。

想到此,祁风按住她抓瓜子的手:“灵珠。”

灵珠看了眼他的手,眨了眨眼:“干嘛?”

“你想不想去宫里看看。”

……

如祁风预料的,没多久,阜阳城里流传开了二皇子没死的消息,传的还绘声绘色的。

主要是说有人在阜阳城内看到了二皇子,银楼里有人看到了,集市上有人看到了,还有人看到他出城去,到守城的官兵那儿求证,好像真是有那么相似的人出城去过。

普通的守城士兵哪里知道二皇子的长相,来来回回在眼前晃都不认得,拿了画像才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不少大臣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卫家这儿,卫老国公默不作声的派了人去传言里说的那些地方找,都没找着人,又派了人出城去寻。

很快的,这些事流传到了皇宫中,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第080章

听到这样的消息, 太后娘娘没法不激动,两年多过去,这事儿落在心里, 即便是接受了, 想起来都还隐隐作痛,更何况是听到。

可这消息又来的不可靠, 都是从一些茶馆巷坊里传出来的,这心情一起一伏的, 便又有些闷。

沈嫣得知后前来延寿宫, 林嬷嬷刚让太后娘娘服下安神汤, 内屋中点着的熏香都是安神定宁的,太后娘娘的脸色瞧着并不好。

见沈嫣进来,太后摆了摆手:“屋里都是药味, 你身子重,就不必过来了。”

“如今日子浅,若还是不走动走动,往后月份大了也不好。”沈嫣在床边的墩子上坐下来, 太后看着她,神情微闪了下,最终拉着她的手, 叹了口气。

“母后,儿臣听说外面传的那些事了。”沈嫣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也就不多拐弯,“不管是什么原因传起的这些, 二哥哥的事,在没有比他不在世更坏的结果,若是还活着,总都是好的。”

提起来总是有些心伤,沈嫣也不会安慰太后别想这些,最坏的事都发生过了,所以不论是什么消息传来,都只会是好的。

太后看着她,入宫两年,她的性子养的越发沉静,太后心知她是放下了:“你说的对。”

“二哥哥一向孝顺,他若活着,不能来见您,兴许是有他的理由,皇上已经派人去寻了,如果外面传的那些是真的,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太后轻抚了抚她的手,神情里也是有期盼:“哀家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这心里总还藏着些希望。”当初没有见到尸骨,只寻回来衣服和随身的东西,太后便不肯信灏儿死了,如今再被这些传言一挑动,心中就更觉得这事儿的可能性。

“母后,有时儿臣也会这么想,不论在何处,只要是活着就好。”

太后看着她,看了会儿,笑了,她这一生,眼光从未出错过,多少年前,在宫里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嫁给灏儿,一定是好的,如今当不成灏儿的妻子,她嫁给凛儿也是好的。

“皇上要打听,你在宫里养好身子,旁的就不必理会。”两个月的身孕,还未显怀,太后见她气色不错,想到很快要添子嗣,心中的郁气便少了许多,“哀家听说,皇上将席嬷嬷遣会顺州老家去了。”

“席嬷嬷入宫二十余载,一直没回顺州去过,皇上说这次允她回去探亲半年。”沈嫣笑盈盈着替皇上圆滑,“半年后回来,正好儿臣这月份足了,生下孩子后还要席嬷嬷多加帮忙呢。”

太后轻咳了声,抚着胸口,笑而不语,这就将皇上给护下了。

眼下太后可不会和她提让皇上雨露均沾这件事,平平安安生下子嗣才是头等大事。

“秋宴在即,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太后点点头,“哀家歇会儿,你回去罢。”

……

沈嫣等太后躺下后才离开,回了永和宫后没多久,姜淑妃前来禀报秋宴的事宜。

红莺请了姜淑妃进来,端了茶,姜淑妃坐在左下方,手里是刚刚内务府送来的清册,沈嫣拿到手中翻了翻:“这些零碎的小事,你做主就行了,不必往本宫这里送。”

“来过娘娘这儿,臣妾心里就有底了。”得了皇后的点头,姜淑妃这才觉得妥当,但在沈嫣看来,三天来头都要前来禀报一下,姜家大小姐何时是这么没有能力的人了。

好歹以前也操办过宴会,纵使没有宫里宴会来的大,需安排的事情出入也不大,现在反倒是还没陈昭仪来的熟悉。

“对了娘娘,听闻您近日睡的不踏实,臣妾做了个绣囊,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草药,您可别嫌弃。”说着,姜淑妃从身后侍奉的宫女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绣囊,里面充了不少草药,看起来有些胀鼓鼓。

沈嫣示意红莺接过来,只瞧了眼:“你的绣活一向很好。”

“这是家里带来的老方子,以往睡不好的时候放在枕头边上,保管有用,平日里戴在身上还能安神,这个娘娘可以挂在屋里。”姜淑妃推荐的很热情,沈嫣朝她看去,在她腰间看到了个小一些的绣囊,似乎里面藏着的也是草药。

“有劳你辛苦了,这些日子秋宴的事也要忙。”沈嫣扬手,红莺从后头端上来了两个小匣子,“这里有一对镯子和一副面饰,你拿回去试试。”

皇后这儿拿出来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姜淑妃看着这些眼神没有错落,半响后忙着道谢:“多谢娘娘赏赐。”

呆到下午,姜淑妃告退了,等姜淑妃离开后,红莺忙拿着那绣囊去了太医院,一个时辰后回来,这绣囊没有问题。

里面的草药确实都是安神用的,互相不冲突,民间是有人将这些药放在布袋内,置在屋内当熏香用,也有人直接放在炉子上将药味熏出来。

红莺还嘟囔呢,沈嫣轻笑,让她把这绣囊收起来:“她既是能亲自拿出手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居心不良,也不会明晃晃拿到眼前来,这不是让人抓把柄么。

“奴婢就是觉得姜淑妃没安好心,隔两日就过来,去年白贵妃主理秋宴的事,也就只来过两趟。”就是陈昭仪都没跑这么勤快。

红莺也就是嘟囔着,将绣囊放好后出去找玳儿,沈嫣感觉有些乏,回了内屋休息,睡醒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皇上竟坐在床边。

沈嫣撑起身子,她这一睡又是一个多时辰:“皇上来了多久了?”

“才刚到。”纪凛抬手轻拂了下她的头发,似是有话。

“皇上还没用膳吧,木槿。”沈嫣坐了起来朝外面喊了声,等他们出去时,已经布好了桌。

沈嫣如今吃的不多,又挑剔,玳儿每日做的都不重样,就算是如此,到了晚上,沈嫣还是吃不了太多,总感觉胃里顶着什么,几口下去就饱了。

纪凛倒是吃了不少,沈嫣吃不下的都到了他的腹中,时常是她尝了口,觉得味道不错,便要推给他吃,玳儿准备的膳食是两个人的,到最后一个半在他这儿,她还喊着吃饱了。

洗漱过后,没有席嬷嬷在外守着,少了周旋,两个人早早躺下了。